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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降臨大唐單婉晶的見面禮

  這趟閉關時日頗久。

  創功之后沒幾天,“通天寶鑒”嗡嗡一震,卻是提示雙龍世界那枚“通天靈種”已然長成,已經開始開辟永久型時空通道,七日之后,通道即可打通并穩固下來。

  而隨著這一枚通天靈種長成,通天幻境“由虛化實”的速度再快數分,且通天寶鑒又如前次一般,收獲了一枚新種。

  歐陽鋒直接將之拋入虛空,任其穿梭混沌,搜尋新世界。

  拋出新種后,等了小半個時辰,通天幻境里面沒有任何動靜。

  “沒人?這次不會是附著死物之上,并且附近還沒人發現吧?”

  一般而言,通天靈種會首選“有靈眾生”附近的物品依附。

  倘若進入新世界時,出現的位置不巧,附近實在沒有“有靈眾生”,才會隨機選擇一樣死物附著。

  當然也可能是植物、小動物等活物。

  不過沒有“通靈”的植物、小動物,也不會被帶進通天幻境——“通靈”是比較偏正面的說法,換成中性偏負面的說法,那就是“成精”。

  所以左千戶遺留的那把“通靈寶刀”,本質就是一把因為斬殺過妖將,沾染了大量妖將血肉,又沾染了左千戶之血,承載了左千戶臨死前最濃烈的武道意志、戰斗精神,還受了普渡慈航的“索命梵音”,種種機緣巧合之下,誕生出靈性,成了精的“妖刀”。

  不然單是一把刀,無論其前主有多么厲害,已失其主,無人御使之下,也不可能有那么強的力量,打得歐陽鋒苦戰年余,直至開創“混元無極功”,功力大進,又學會“氣機感應”,才能破其刀氣,將之握到手中了。

  此次放出新靈種之后,通天幻境沒有立刻進來新人,歐陽鋒倒也不甚在意。

  哪怕這枚通天靈種真依附到了無主死物之上,它也可以自己慢慢成長,只是會少些交流知識的機會罷了。

  “無所謂了。雙龍世界還有無數武學等著我去探索,也不必貪求更多。七日之后便將降臨,須得好生整備一下。那世界,可沒幾個省油的燈…”

  琉球島,那霸岳,東溟派莊園。

  單婉晶身著絳色長衫,腰束一掌寬的玉帶,越發襯得她腰肢纖細,雙腿修長。

  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隨意披散下來,與她晶瑩白皙,細膩如玉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她快步疾行在長廊之內,腳上的軟底烏靴輕盈地踏著地板,步幅雖快,卻未曾發出絲毫聲響,仿佛腳下有著一層無形氣墊。

  很快,她便來到了一棟大堂之前,對一胖一瘦兩個守門的女子微一頷首,便邁過門檻,步入大堂之中。

  繞過一盞屏風,來到懸著珠簾的月門前。

  透過珠簾,可見月門后的小廳里,一位身著款式繁復的墨綠長裙,秀發挽成云鬢的女子,正自伏案書寫著什么。

  單婉晶撩起珠簾,徑自步入小廳,隨意尋了張矮榻坐下,對那墨綠長裙的女子說道:

  “娘親,你找我?”

  那伏案書寫的女子正是東溟派主單美仙。

  單美仙擱下毛筆,抬首對著單婉晶說道:

  “下午尚公過來找我,說是婉晶你扣下了兩百領原打算今年發往中原的兩當鎧。可有此事?”

  單婉晶點點頭,干脆道:

  “是有此事。”

  單美仙又道:

  “尚公派來的人還說,你親自前往武庫,將那八副壓箱底的明光鎧也提了出來,可有此事?”

  單婉晶面無表情,眼神已相當不悅,但還是說道:

  “也有此事。”

  不待單美仙再問,單婉晶輕哼一聲,說道:

  “那八套明光鎧也好,兩百領兩當鎧也罷,都是娘親你當年冒險開船去高句麗拯救隋軍將士后,得來的報酬。尤其那八套明光鎧,娘親你可是說過,是要留著給我做嫁妝的,我去武庫取自己的東西,尚公憑什么來說嘴?還真以為我一定會嫁給尚明,現在就要把我的家當,全都看作尚家的財產了么?”

  單美仙皺了皺眉,說道:

  “婉晶慎言。尚公是我東溟派長老,是武功僅次于娘親的宗門砥柱,尚氏也是我東溟派不可或缺的力量,不可逞一時口快,惡了尚氏。”

  單婉晶不滿道:

  “娘親,你就是太縱容尚家了。東溟派明明是你一手開創,可近年來尚氏勢力,卻已經壓過我單姓一頭。如今更是連女兒的事情都要管,他們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東溟公主啦?”

  東溟派的模式很奇靶,分為男女兩系,女系以單美仙為尊,男系以尚公為首。

  而東溟派招收弟子,大多是從中原尋找根骨優秀的孤兒孤女,帶回琉球培養,女弟子都隨單美仙姓單,男弟子則隨尚氏姓尚。

  這種模式,在初期時,男女兩系還可分庭抗禮,但隨著時間流逝,男系必然大占上風。

  一是因為男系尚氏,本就有尚公為首的本土宗族作為主心骨,東溟派許多尚姓男弟子,本就是尚氏族人。而女系單氏,則只有單美仙母女兩個是親人。論凝聚力,男系強于女系。

  其二則是因為,男子比女子更加尚武好斗、敢于冒險,因此江湖上男子高手的數量,遠遠超出女子高手,東溟派招收、培養的弟子,亦是男弟子數量遠遠超過女弟子。

  最后再有一點,那就是女弟子基本都會嫁人。

  而在這琉球島上,能夠與女弟子們匹配的婚配對象,也就只有男系尚氏了。

  如此一來,時間一長,東溟派男女兩系必然逐漸失衡。

  雖然頂層高手方面,男女兩系勢均力敵,可在中堅層,尚氏勢力,已經對單氏形成了壓倒性優勢。

  單美仙對此當然心知肚明,但她也并沒有多少解決辦法,只能嘆息道:

  “尚家本就是琉球大族,娘親當年遠赴琉球,身邊就你一個小不點,半個幫手也無。若非有尚氏幫襯,娘親哪來的人手、錢糧創下這東溟派?尚氏于我立足琉球,發展東溟派,也是出了大力的。”

  單婉晶不服道:

  “沒有娘親在中原的人脈,尚氏區區琉球土著,憑什么把生意做到中原去?又憑什么把東溟派做到如今這規模?再說娘親你還對尚氏全族有救命之恩呢,當年不正是因這救命之恩,尚公才發誓帶著尚氏一族追隨娘親么?如今尚氏勢力漸大,當年的誓言,也變成了野心罷?”

  單美仙搖搖頭:

  “婉晶,我們母女與尚氏是互相扶持…”

  “但尚家野心太大。”

  單婉晶輕哼著打斷母親話頭:

  “娘為女兒與尚氏訂下的婚約,說是我‘迎娶’尚明,可最后究竟會變成怎樣,娘你應該心中有數。就尚氏現在這勢頭,女兒敢保證,這東溟派、琉球島,將來遲早會徹底姓尚!”

  單美仙纖眉微揚,看著女兒的目光,既有驚詫,也隱有欣慰。

  這一年來,女兒變化很大,原本性子稍還有些高傲驕縱,如今卻是愈發懂事,思慮也更深了。

  只是有些事情,婉晶還是想的不夠周全——東溟派的問題,在于根基不純。.因單美仙當初勢單力孤,若不依賴尚氏人力,連個煉鐵爐都建不起來,更別說打造兵甲了。因此自創派之始,尚氏勢力就已深深埋入東溟派,如今已是積重難返。

  倘若不是她單美仙掌握著中原的人脈、商路,又有著“陰后之女”這層身份狐假虎威,尚氏恐怕早就撇開她們母女,獨霸東溟派了。

  還是那句話,相比琉球本土大族尚氏,她們母女兩個還是太過勢單力孤。

  陰后之女的身份,也只能幫她披上一層“虎皮”,令某些人在想要動她之前,得仔細顧慮一下后果。可陰后與陰癸派的“力”,她身為叛徒,卻是半點都借不到的。

  若是打壓尚氏甚至與尚氏決裂,那么勢必引發一場流血內亂。而最后的勝負則很難預測。

  畢竟她單美仙的武功,比之尚公也只是略強一線。而男系弟子中堅實力已超過女系,一場內亂下來,她就算能勝,恐怕也只會是慘勝,付出的代價勢必極其慘重。

  單美仙不想要那樣的未來。

  她自陰癸派叛離,本就是為了保護女兒。又怎肯為了權勢,再度置女兒于險地?

  反正對她來說,只要女兒這一生能夠平安喜樂,她便于愿已足。

  至于東溟派、琉球島將來姓什么…

  單美仙還真沒所謂。

  若計較姓氏,她本該姓“岳”的,然而卻是既未隨父姓,也未隨母姓,而是隨隨便便姓了“單”。

  就算將來東溟派徹底姓了尚,可既與尚氏聯姻,那未來尚氏當家人身上,至少也流淌著婉晶的血脈。

  單美仙心里如此想著,卻也沒打算與女兒細細分說。以女兒的成長速度,或許用不了多久,待她胸襟與眼界更加開闊,她自己就可以想明白。

  當下單美仙只是對單婉晶說道:

  “無論如何,我母女二人,既與尚氏互相扶持至今,一些事情,還是要稍許顧慮一下尚氏的想法…”

  單婉晶不悅道:

  “可現在是尚氏在干涉我做事。我和尚氏還未結親,他們便想干涉我如何處置自己的財產,娘親怎還要我委屈求全,顧慮尚氏想法?”

  單美仙好笑道:

  “那些鎧甲娘還沒正式交給你,真論起來,那還都是娘親的財產,并非你的。”

  單婉晶起身去到單美仙身邊,抱著她的胳膊撒嬌:

  “可女兒與娘親是相依為命的一家人呢。娘親的東西,不就是女兒的嗎?再說了,既是娘親的財產,尚氏就更沒資格過問啦,你可是東溟派主呢。”

  “你呀…”單美仙摸了摸女兒臉頰,問她:“婉晶你取走那些鎧甲,究竟要做甚?”

  “且容女兒暫時保密。”

  單婉晶又撒嬌似地搖了搖母親胳膊,又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過娘親且放心,女兒做這事絕非胡來,以后你就知道女兒的用意啦!”

  單美仙雖還有許多疑惑,但想想女兒這一年確實成長了很多,不僅武功像是開了竅似地突飛猛進,眼界似也提升了不少,當下便也沒再追問,只頷首道:

  “你既有主張,娘也不會過多干涉,尚公那邊,娘也會為你分說。只是,八套明光鎧,兩百領兩當鎧,可不是等閑物事,你當知曉輕重的。”

  “女兒當然知道,娘親盡管放心,保證不會出問題。”

  說著,用臉頰親昵地在單美仙臉上蹭了蹭,便像只歡快的小鳥一般,輕盈雀躍地出了小廳。

  數日后,子夜。

  后山一處隱密山谷。

  單婉晶小心翼翼行在山谷之中,途中數次折返,改變路徑,確定無人尾隨,這才七彎八繞地來到山谷深處,一座山洞之前。

  山洞倒也不大,自洞口進去,前行兩丈余,便是一座小廳大小的石窟。

  此時石窟地面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八口大木箱,里面正裝著那八套明光鎧。

  這八口大木箱,都是她這幾日親自搬運過來的,搬運途中,也如今日一般小心翼翼,提防某些人尾隨。

  至于那兩百領兩當鎧,數量實在太多,搬運起來要來回太多趟,很容易露了行跡,因此仍存放在她的住處。

  反正先生似乎尤喜明光鎧,便將這八套明光鎧,當作先生降臨時的見面禮好了。

  單婉晶心里思忖著,忽覺佩劍劍柄微微一震,連忙提起長劍,看向劍柄。

  就見劍鍔之上,那“通天靈種”依附的明珠,正自微微震顫,吞吐著月光似的清輝。

  “先生要來啦!”

  單婉晶臉頰浮出一抹激動的紅暈,心里既有憧憬期待,又有忐忑不安——先生在現世之中,應該不會像在幻境里那般殘暴吧?

  正想象著先生在現世里是否會溫柔一些時,她手中佩劍嗡地一震,劍鍔明珠綻出璀璨清輝,將整個山洞映得一片通明。

  同時劍柄上散逸出一股柔和力量,震開單婉晶持劍之手,之后那口佩劍緩緩懸空浮起,劍鍔明珠之上的光芒亦漸漸凝實,化為一輪皎潔圓月。

  單婉晶檀口微張,妙目圓睜,眨也不眨地瞧著半空那輪皎月,俏臉之上滿是震撼。

  她看到,那銀盤大小的圓月中心,倏忽浮出一道小小的人影。

  那人影仿佛正乘著月光自天外而來,飛快地由遠即近時,其身形也不斷變大,須臾,便化成了一位白衣如雪、高大英挺、面容平靜、眼神深邃的青年男子,翩然降臨在她面前。

  正是單婉晶熟悉的歐陽先生。

  看著歐陽鋒以如她幻想一般神奇的方式自“天外”降臨,單婉晶滿是震撼地瞧著他,怔忡了好一陣,方才回過神來,臉頰微紅,手忙腳亂地斂衣一拜:

  “拜見先生!婉晶失禮,請先生恕罪。”

  這一年來,她與歐陽鋒每月一次幻境相會,雖每次都被他揍得很慘,但他給了她可以提升根骨稟賦乃至悟性的“通天靈種”,給了她進入“通天幻境”的機會,以幻境的“不死”特性,極限壓迫她的潛能,磨礪她的心靈,使她武功與心靈修為皆是突飛猛進。

  如今的她,比起一年前的自己,武功何止提升了一個臺階?

  她有自信,只需十招,便可輕取一年前的自己。

  因此,盡管歐陽鋒未曾教過她任何武功,與她也沒有師徒之名,可在她心目之中,他已是她事實上的師父——以先生的武功,和她單婉晶交手,幾乎沒有任何收益。

  可即便如此,每月一次的幻境相會時,在那十二個時辰當中,他還是耐心地一次次接受她的挑戰,事后又耐心地與她復盤,仔細指出她的破綻與不足,助她不斷將劍術打磨得更加完美。

  如此作為,與親師父又有何異?

  甚至整個天下,都不會有能夠讓她在“不死幻境”之中,以真正的生死戰,給予她磨礪的師父了。

  正因此,單婉晶對歐陽鋒的到來充滿憧憬與期待,此時也是執禮甚恭,若非擔憂他不悅,她這時真就要跪下去,如拜見親師父一樣拜他了。

  歐陽鋒背負雙手,看了單婉晶一眼,淡淡道一句:“勿需多禮。”

  又側目看向地上那八口大木箱,問道:“那里面就是明光鎧?”

  見先生神情一如幻境里一般平靜淡然,眼里也毫無波瀾,似對與她的現世相會毫無激動之情,單婉晶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不過轉念一想,先生可是“天人”,以天人的心境,下凡見一個在幻境之中便已熟識的人間小女子,又有什么好激動的呢?

  她以此安慰著自己,撫平心里那點失落,振作精神含笑說道:

  “正是那八套明光鎧。此八套鎧甲,原就未受多少損傷,母親獲取之后,召集派中巧匠仔細修補,耗時月余,將八套鎧甲悉數修補完好,這幾年來也是勤加保養,至今光潔如新呢。”

  說著,過去打開箱子,將里面的鎧甲展示給歐陽鋒。

  歐陽鋒細細欣賞著明光鎧那華美威嚴的外觀,又伸手觸摸,感受其堅固程度,頷首道:

  “不錯,如此華美威武又堅固實用的鎧甲,當真不愧軍國重器。”

  他看向單婉晶,平靜淡然的臉上,終于流露出笑意,“婉晶你有心了。”

  盡管他是為鎧甲而笑,可單婉晶心里,還是好一陣輕松欣喜,唇角上揚,頰現梨渦,回以甜美微笑,“先生言重了。先生于婉晶有恩師之實,能為先生辦些小事,是婉晶的榮幸。”

  歐陽鋒微一頷首,問她:

  “這八副明光鎧價值幾何?我可以用黃金支付。”

  單婉晶搖搖頭,嫣然道:

  “這八副明光鎧婉晶想贈予先生,以感謝先生一年來對婉晶的指點。”

  不待歐陽鋒開口,她又燦然一笑,說道:

  “可那兩百領兩當鎧,就要收錢啦!”

  歐陽鋒眉梢微揚,道:

  “明光鎧都送我?此事你能作主?”

  明光鎧既無價也無市,市面上壓根兒就不可能有明光鎧流出。

  皇帝賞賜臣子,賜一副明光鎧,那都是大恩典。每一副明光鎧,也都可作為武將傳家寶代代傳承。

  所以售賣明光鎧,完全可以漫天要價。

  一副明光鎧,叫價五百兩黃金,你還別嫌貴,正值戰亂的中原,有的是軍閥搶著要。

  所以單婉晶居然要把八副明光鎧白送給他,還真叫歐陽鋒有點詫異——別是小孩子瞞著大人,把家里寶貝偷出來糟蹋吧?

  畢竟現在這放甲的地方也不怎么正經,一看就不是東溟派宗門駐地。

  然而面對歐陽鋒的疑惑,單婉晶卻是自信一笑:

  “先生盡管放心,娘親已知道我取出了這八副明光鎧,也允許我自己作主的。”

  八副明光鎧是娘親為她準備的嫁妝,她當然可以贈予先生。

  不過那兩百領兩當鎧則是入了派里公賬,本來也是打算今年賣到中原去,單婉晶從今年那批售去中原的鎧甲里,扣下兩百領兩當鎧,還招來了尚公質詢。

  雖然她對此頗為不平,卻也不敢再自作主張,將那兩百領兩當鎧也白送了。

  見單婉晶言之確確,歐陽鋒便也沒再多問,以他給單婉晶的造化,受她八套明光鎧他也受得起,當下道一句:

  “如此便多謝婉晶了。”

  說著抬手一撫面前的大木箱,將之收入納物符。之后又將剩下七口大木箱一一收起。

  眼看那八口大木箱在先生指尖一撫之后便憑空消失,單婉晶又一次檀口微張,妙目圓瞪,臉頰浮出激動的紅暈。

  這可是在現世,不是幻境。

  幻境之中,先生憑空召喚兵刃,還可以解釋成幻境幻術。

  可在現世,輕輕松松將八口裝著明光鎧的大木箱憑空變沒,便只會是傳說中的仙術了!

  正激動時,歐陽鋒忽然皺了皺眉,側首看向洞外,“有人過來了。”

  有人?

  單婉晶雖并未察覺有人過來的動靜,可先生既已察覺,便一定有人過來。

  她眉頭微皺,心中疑惑:

  此地本就隱密,只她一人知曉,她來時還特意繞了好幾次路,確定無人尾隨,怎會有人過來的?

  她這一年修行,武功堪稱突飛猛進,整個東溟派中,武功能超過她的,恐怕也只有母親和尚公。

  而以她的輕功,能夠不被她察覺尾隨她的,更是只會有母親一人。

  所以來的是母親嗎?

  單婉晶心中猜測著,對歐陽鋒說道:

  “先生在此稍待,婉晶先出去瞧瞧。”

  說罷快步出了山洞。

  然而出了山洞一瞧,卻是更顯驚訝,因那在月光下,緩緩走過來的老者,赫然正是尚公。

  尚公身邊,跟著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正是尚公侄孫,東溟派男系少主,有著“明帥”之稱的尚明,亦是單婉晶那已訂了親的未婚夫婿。

  在尚公、尚明身后,還跟著好些男子,皆是出身尚氏家族的男系弟子,男系四大護法尚邦、尚奎泰、尚仁、尚萬年亦在其中。

  看著這些氣勢洶洶過來,一副興師問罪架勢的尚氏族人,單婉晶不禁俏臉微冷,淡淡道:

  “尚老,何故帶這許多人來此?”

  那手持拐杖,看上去老態龍鐘的尚老呵呵一笑,道:

  “公主真正想問的,是老夫等人為何能找到公主吧?”

  跟在尚公旁邊的尚明冷笑一聲:

  “公主自以為行事周密,卻是小看了我們。為防失竊,所有存在武庫里的兵甲,都已抹上了一種特制藥汁,那種藥汁對人來說無色無味,但以我尚氏一族獨門秘法喂養的小鼠,卻可嗅到其獨特氣息。公主平時高高在上,從不關注這等小事,卻不知,正是被公主搬來此地的明光鎧,暴露了公主藏甲之地。”

  單婉晶這才明白,為何明明沒人尾隨跟蹤,卻還是露了行跡,被尚公等人找到。

  她心里暗暗自責,面上卻擺出高傲威嚴的東溟公主架勢,冷聲道:

  “明光鎧是我娘當年所獲,本就是屬于我娘親的財產,并非派中公物。娘親準許我作主處置,與你們又有何關系?尚老,你帶這么多人過來,莫不是還想抓賊一樣抓我,治我盜竊武庫之罪不成?”

  “公主言重了,老夫怎敢如此逾越?”

  尚公微微躬了躬腰,以示告罪,旋又直起老腰,看著單婉晶淡淡說道:

  “公主是我東溟派少主,老夫雖是大長老,卻也無權對公主興師問罪。況且公主說的本也無錯,那八副明光鎧,確是派主與公主的財物,并非公物。只是,公主不僅取走了明光鎧,還扣下了兩百領兩當鎧,如此行事,便讓老夫不禁有些懷疑了。

  “若說公主是自己找到了買家,想要售賣鎧甲,證明自己的能力,此事本也無妨,老夫甚至樂見其成。可問題是,公主近兩年并未去過中原,一直在琉球島上修行。既兩年未履中原,公主又是從何處尋來這種能一口氣吃下八套明光鎧、兩百領兩當鎧的大主顧?

  “而公主從前,入夜之后從不獨自離開宗門駐地。便是偶爾出門踏月觀海,也必有女系護法隨行。今夜卻孤身一人,于子夜之時深入后山,這讓老夫不禁愈加懷疑了。公主行事如此反常,行跡又如此隱密,莫不是…”

  他緊盯著單婉晶,老眼之中隱隱有著奇異紫芒閃爍,中口沉聲說道:

  “莫不是最近有人潛入了琉球島,暗中與公主結識,用花言巧語乃至邪門手段迷惑了公主心竅,令公主一意孤行取出鎧甲,要將之交給那來歷不明之人?”

  聽尚公推測到這里,旁邊的尚明臉色變得鐵青,眼里滿是憤恨,視線頻頻投向單婉晶背后的山洞,懷疑“來歷不明”之人,就藏在山洞里面。

  看向單婉晶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陰郁,已在開始懷疑,她是否被外人占了便宜。

  老狐貍!

  單婉晶本就不喜尚明的狹隘多疑,壓根兒懶得理會他此時想法,直接無視尚明眼神,只在心中暗罵尚公老奸巨猾。

  換作一年前的她,被尚公一番推理近乎戳中真相,早就臉色微變露了端倪。

  但如今的她,心靈修為何其堅韌?

  尚公此番推測再是接近真相,她也是不露一絲驚容,仍保持那高貴威嚴的公主模樣,冷聲道:

  “尚老就憑這一番無端揣測,便帶這許多人過來興師問罪,不覺太過大驚小怪、小題大作了么?”

  “公主恕罪,非是老夫大驚小怪。”

  尚公搖了搖頭,語氣沉重深深一嘆:

  “實是經歷了大業六年那一劫,老夫已成驚弓之鳥,對琉球的安全萬萬不敢有絲毫輕忽,亦萬萬不敢怠慢任何一點可疑,尤其是與‘外來人’相關的疑處。萬一來人是大隋的探子,昏君楊廣又要再興征伐,于我琉球島、東溟派,恐怕又是一場浩劫。”

  大業六年,隋帝楊廣為宣示武功,派虎賁郎將陳棱、左屯尉將軍張鎮周率一萬大軍登陸琉球,擄掠萬余琉球原住民回中原。

  那一戰當中,尚氏一族亦慘遭波及,幾乎全族都被俘虜,尚公更是在陳棱、張鎮周兩員武功高強的大將圍攻下,受了幾乎致命的重傷。

  幸得當時單美仙正好帶著單婉晶渡海而來,仗著與陳棱有過兩面之緣,說服陳棱釋放了尚氏一族,還耗用自陰癸派帶來的療傷圣藥,救回了尚公老命。

  正因此,尚公才立誓帶領尚氏一族追隨單美仙,協助她開創東溟派。

  只不過,尚公這老狐貍用心不純,他看中的,明顯是單美仙那連大隋大將都能說動的強大人脈。有單美仙在,大隋再次來伐,也可借單美仙擋上一擋,保全尚氏家族。

  因此在大隋尚且強勢時,尚氏一族對單美仙母女可以說畢恭畢敬。

  可是如今,尚氏一族學到了單美仙帶來的冶凍鋼鐵、鑄造兵甲的本事,乘著東溟派發展的東風招攬人手,培養弟子,壯大尚氏宗族,漸漸強勢,大隋卻已衰敗下去,莫說再派兵征伐海外,便是國內民亂都已無法撲滅,以至于東溟派都敢開著船,光明正大去大隋販賣兵甲,如此一來,尚公以及尚氏一族,便也漸漸起了野心。

  雖明面上還是敬著她母女二人,可背地里的心思就有很多了。

  前年,尚公便一力勸說單美仙,希望她能作主讓單婉晶“迎娶”尚明。

  當時尚公的意思是單婉晶已年滿十四,也該成親了,希望兩人當年就成親。單美仙則用了個“拖”字訣,只同意訂親。

  但這已是尚公一次試探的勝利,之后兩年,尚氏愈加逾矩,管得越來越寬,到今夜,居然就敢帶著人來堵她了!

  忘恩負義的老東西!

  單婉晶心中怒極,面上仍是不動聲色,淡淡道:

  “尚老未免太多慮了。大隋如今自顧不暇,哪有心思對外用兵?”

  “也許是老夫多慮,但事關本派安全,老夫不得不多慮一二。哪怕得罪公主,老夫也得求一個安心。”

  尚公一臉誠懇:

  “老夫帶這許多人過來,非是針對公主,只是應對‘外來人’。畢竟能帶走八套明光鎧、兩百領兩當鎧的隊伍,人數恐怕不會太少。懇請公主讓開洞口,容我等進去搜上一搜。若是老夫猜錯了,洞中并無外人,老夫自會向公主陪罪。”

  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陪罪”?

  不是自己掌嘴,磕頭請罪?

  聽到這里,原本還想跳回主世界,擺老家伙一道的歐陽鋒,懶得再聽老東西擠兌小姑娘,邁步向著洞外行去。

  區區一個僻居海外的東溟派,玩什么勾心斗角。

八千字!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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