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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簡直荒謬

  姜安寧沒有想到,姜族長竟然會一言不合的,就對旁人遷怒起來。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們的“自己人”。

  她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忙厲聲大喝:“你做什么!你這樣會踢死他的!”

  姜安寧上前,強勢的將人拉扯開。

  姜族長猶不死心的想要再沖過去踹剛剛那人。

  哪怕,那個年輕的小子,如今已經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口吐白沫。

  姜族長卻也還是視若無睹的,想要繼續凌虐此人來尋找快感。

  村里的這些人,一個一個的都不服他的管教。

  經常鬧的他下不來臺,很是沒有面子。

  尤其以姜安寧最甚,行為最惡劣!

  姜族長滿心怨氣,惡狠狠的瞪了攔著他的姜安寧一眼。

  都是這個死丫頭惹出來的禍事兒!

  要不是因為有這死丫頭帶頭不服管教,不聽命令,村里的這些人怎么敢如此待他?

  姜族長越想越氣,偏偏姜安寧力氣大的很,他想要掙脫開人的鉗制,反而被鎮壓的難以動彈。

  心里怨恨更甚。

  蔡鏢頭等人瞧見那口吐白沫的小子,正要上前去扶人起來,姜安寧厲聲道:“不要動他!”

  她瞧著人烏青泛紫的臉,沒有絲毫血色的唇,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人…怕是已經不行了。

  “大夫呢?呂大夫不是過來了嗎?快去請大夫過來!!”

  眼見著眾人還在愣神中,姜安寧急的大吼:“快啊!都愣著做什么!!”

  “其他人,都分散開!”

  “全部都讓開,不要擠的空氣都不流通了,等下病人喘不過氣來了。”

  “散開,散開,快點散開!”

  眾人這才終于回過神來,不管是蔡鏢頭他們,還是上門找事兒的村民,都紛紛的讓開位置。

  幫忙找大夫的找大夫,幫不上忙的就遠遠的避開。

  年輕小子的爹娘,似乎是終于從兒子躺倒在地上了無生息中回過神來,哭嚎著想要撲上去。

  “攔住他們!”

  “病人現在的狀況不明,不要讓他們上前,以免對病人造成二次的傷害!”

  立馬就有挨著老兩口的人,伸出手去,死勁兒的攔住了二人。

  他們此時都像是沒有了任何自己思想的木偶,所有的行動,完完全全是在受姜安寧聲音的支配。

  “兒啊!”

  年輕小子的娘哀嚎著想要沖上前。

  眾人都有些不忍,他們這會兒,多多少少也已經看出來了,那小松子恐怕是不行了。

  只是卻也不敢松手。

  在大夫沒有對人宣告死亡之前,每個人都不愿意去想那最壞的結果。

  他們希望會有奇跡發生。

  希望剛剛的判斷,只不過是他們往了壞處想,人還沒事兒…

  老大夫原本正在隔壁姜安寧家里,處理那幾個燒傷比較嚴重之人的傷口。

  這會兒被人急匆匆的拉過來,還有些怨氣。

  還沒來得及質問,就看見了地上躺著的那個人。

  他頓時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二話不說的上前,給人搭脈。

  姜安寧語速快且清晰的,將剛剛發生的事兒,與老大夫說了一遍。

  見老大夫緊擰著的眉頭松散開,不發一言。

  姜安寧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卻仍就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還有救嗎?”

  老大夫搖了搖頭。

  “死者氣息已絕,便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兒啊”的哀嚎聲,姜小松的娘劉春香便沖破了人群的阻攔,撲到人跟前,用力的拍打著人的身體:“兒啊!你醒醒啊!你起來看看娘啊!”

  接著,姜小松的爹姜大樹也從人群中掙脫出來,紅著眼睛,跌坐在人的旁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姜安寧心里頭也有些不是滋味和唏噓。

  她正想著說一句“節哀順變”,姜大樹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揮舞著拳頭,朝她打了過來。

  “都是你這個不安分的賤婦!害得我兒子沒了命!”

  姜安寧擰起眉頭,眼神瞬間凌厲。

  她本能退后了幾步,避開姜大樹打過來的拳頭,又感受到姜族長還在自己手中,便順勢將人給推了出去。

  姜族長猝不及防的砸在了姜大樹身上。

  兩個人一同摔在地上。

  一個仰面王八似的四腳朝天,一個狗啃泥的撲了出去。

  姜安寧冷眼看著兩人,心里已經沒有剛剛升起的那些許零碎的同情。

  原本,她還想著,或許可以看在與姜小松一家,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份上,多給人些帛金。

  到底是個壯勞力,一個家庭最重要的經濟來源,更何況人死如燈滅。

  既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是同村的鄰里鄰居,倒不如一笑泯恩仇,讓人有機會得以厚葬。

  可如今,她是一丁點兒也不想了。

  她現在只痛恨自己剛剛那些圣人菩薩似的無用同情心!

  “大樹叔,話可不要亂說!”

  “這么多人親眼所見,你兒子姜小松,是被咱們的姜族長,給活活踢死的。”

  “與我有什么干系?”

  “我理解你痛抱西河,許是萬念俱灰,心如刀割,一時有些神志不清。”

  “可這也不是你胡言亂語污蔑無關之人的理由!”

  “你若真是想給你兒子報仇,討回公道,索要賠償,也該去找真正的兇手才是。”

  姜安寧怒斥:“沖著我發什么瘋?”

  “難道是我殺的你兒子嗎?”

  姜大樹跟姜族長兩人,好不容易從難舍難分中分離開,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蔡鏢頭等人,也是一瞬間,圍護在姜安寧四周,防止有人借此生事。

  “就是你這賤婦惹的禍!”

  “如果我兒子不是為了替你說話,又怎么會惹怒族長,被活活踢死在這兒!”

  姜大樹猩紅著雙眼:“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你。”

  他環視了一圈四周,面對蔡鏢頭等人的虎視眈眈,多少有些心虛發怵。

  卻又氣不過,懊惱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想動手,不敢動手,只能委屈著自己動口:“我兒子活生生一個人,因為你丟了性命,于情于理,你都應該賠償。”

  姜大樹深吸了一口氣:“只要你給我一千兩銀子,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

  “否則…”

  他咬牙憤恨道:“我必然將你告至官府!讓你這個殺人兇手,一命抵一命!”

  姜安寧冷笑了聲,正要說什么,姍姍來遲的王尚,跟一眾衙門捕快,剛好聽見姜大樹的這句控訴。

  “誰要告官啊?”

  王尚推開零碎掛在門框上的木門,慢悠悠的踏著四方步,走進來,掃了眼現場,一眼就看出地上躺著的姜小松,已經沒了氣息。

  “呦!鬧出人命了這是!”

  他看了姜安寧一眼,似是再說:看吧,讓你不帶著我一起坐馬車,現在無處申冤了吧?我可不會向著你說話!

  姜安寧白了眼這個記仇又小氣的假面男人,沒有急著說話。

  “什么情況啊?”

  “有沒有人出來,跟本捕頭,說說清楚。”

  王尚從后面一個小捕快的手里,拿過來鎖鏈鐐銬,掂量著重量,環視了一圈眾人:“也好讓咱爺們兒知道,這究竟該鎖了誰回衙門去啊!”

  姜族長眼珠子一轉,看了眼旁邊仍猩紅著眼睛的姜大樹,舉起手來,大聲道:“我!官爺,我是姜家村的族長,我來說!”

  “事情是這樣的…”

  他笑得諂媚討好,點頭哈腰的想要湊到人跟前,為自己拉幫偏架,被王尚嫌惡的瞪了一眼,扭頭走到離他更遠,卻離姜安寧近了不少的位置。

  “姜小娘子?”

  王尚無視了姜族長的尷尬,含笑做請示狀兒。

  若不是這張假臉實在是有礙發揮,他怕是已經如姜族長一般,對人諂媚討好上了。

  姜安寧略顯嫌棄的,與人拉開了幾分距離。

  “事情是這樣的…”

  姜安寧把她來了之后,發生的一切事情做了一個簡要的總結,一五一十的與人說了。

  “…姜族長帶著人,以要搶奪回村中財產的名義,對我名下的房產田地,進行縱火、損毀,又帶著人打傷了我家護院若干人,后又因與我發生爭執,被我斥責不要臉,而惱羞成怒,對隨其一同前來的同村后生姜小松進行毆打,致使人當場死亡。”

  姜安寧看了眼仍舊憤恨不平,猩紅著眼睛瞪她,仿佛這樣就能將她千刀萬剮以泄憤似的姜大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語氣平靜:“姜小松的父親姜大樹,無視姜族長的殺人事實,眾目睽睽之下,向我敲詐勒索。”

  王尚聽著人的簡述,目露贊賞的點了點頭。

  思路清晰,簡明扼要。

  不錯,不錯,很不錯。

  他莫名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孩子長大了啊!

  能頂事兒了。

  再不是那個滿眼怯怯,拽著他衣角,問他“哥哥,你是來殺我的嗎?我是不是也一定要死”的天真小傻姑娘了。

  王尚莫名就有些老懷欣慰。

  “既然是這樣…”

  他正要讓人,把姜族長等帶頭鬧事兒的人給抓起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官爺!不是她說的這樣,冤枉啊!我們天大的冤枉啊!”

  姜族長沒想到,這穿著衙門官差衣服的人,竟然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只相信姜安寧這個死丫頭的的一面之詞。

  他惡狠狠的剜了人一眼,尤其憎惡姜安寧那張無辜純良,又白凈好看的臉。

  這妖女,真是個會勾人的狐貍精!

  勾的所有人都在向著她說話!

  他不停地給其他人使眼色,想要讓人跟著他一起喊冤。

  眾人不理解他的眼神暗示,只覺得姜安寧這話說的沒什么毛病,沒偏沒向的。

  唯一不實的,就是姜族長帶頭,霸占她的房屋…

  有人便出聲糾正她:“我們可沒有去你家!”

  “你家不給旁邊呢嗎?姆們來的這是從前老趙家的地方。”

  “那老趙家的人犯了事兒進去,他們家的房子,田地,就理所應當的該充公啊。”

  “這可不是你們家的地方。”

  “這是咱們村所有人的地方!”

  “怎么能說是強占了你的?縱火損毀了你的?”

  有了第一個發聲的,就接著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是啊,安寧丫頭,你說的其他那些話,咱們都不辯駁,咱們都認可你說的是事實,沒偏沒向的,沒有冤枉了誰。”

  “可你也不能,平白無故往咱們這些人身上潑臟水呀!”

  “這房子這田地可不是你的。”

  “那是姆們大家伙共有的。”

  “可算不上誰占了誰的,誰壞了誰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基本上都是在糾正,姜安寧剛剛所述的話中,關于趙家留下的房屋、田地的歸屬。

  王尚正要為人說話。

  姜安寧拿出當初宋玉寶幫著辦下來的房契與地契,展開了給人看。

  “眾所周知,當初,我與趙家打官司,根據當時的證據,以及趙家人的伏罪記錄,佐以趙海的酒肉朋友王勝,所提供的賬本證據,經由縣令大人核查并公示給江安縣的百姓,明確了判定了,趙家的房屋、田地,都是由我出資所購買置辦的。”

  “如今我與趙家解除了婚事,于情于理,這些當初由我花錢所購買置辦的房產田地,都應該返還與我。”

  “另外還有趙家所欠我的銀錢,也由于對方無力償還,所以被官府強制,以其名下所有的一切房屋田地,來折現補償。”

  “就這樣,趙家榮就還欠著我不少的錢。”

  姜安寧掃視了一圈眾人:“你們說,這房屋田地不是我的,而是你們的?”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吱聲。

  “那是不是,趙家欠我的錢,你們也要替著還上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也不介意,把這破房子破地給你們。”

  姜安寧手中的房契地契,刺痛了姜族長的眼睛。

  他滿是震驚與不敢相信:“你怎么會有房契和地契?”

  趙家怎么會甘心情愿的,把房子都賠給了姜安寧的?

  更何況,姜安寧都是要嫁進趙家的媳婦兒了,就算最后因為一些小事情,沒有嫁成,那也斷沒有,把已經給出去的東西,再重新要回去的道理!

  姜安寧笑了一下,哪怕姜族長沒有說,她也猜到了人腦子里,肯定又冒出了愚蠢又愚昧的想法。

  “我為什么不能有房契和地契?”她笑著反問。

  姜族長大怒:“你憑什么拿人老趙家的房契、地契!”

  縣令怕不是老糊涂了!

  “就算這房屋田地,都是你出錢購買的,那也是你贈予給老趙家的!給出去的東西,哪還有往回要的?”

  “笑話!”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姜族長覺得姜安寧他們簡直就是荒謬!

  不守規矩。

  不,是完全的沒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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