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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鱷淚

  真的會是這樣嗎?

  眾人心里頭都有些搖擺不定,很難像姜族長那樣,信念感超強的,認定了姜安寧不檢點,與江巍無媒茍合,甚至為了與江巍雙宿雙棲,謀害算計了未婚夫一家…

  那姜安寧,瞧著老實巴交的,不像是會這般心狠的人啊?

  姜族長見他們不相信,怒極:“不然,你們倒是說說,江巍為何好端端的,會突然不發一言的,不知所蹤!”

  “還丟下來這么一個爛攤子給咱們?”

  “不就是因為惱恨了姜安寧?”

  幾人面面相覷,實在想不通,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關聯。

  姜族長見他們一臉的蠢樣,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氣的不得了。

  就這腦子,還好意思過來仗著從前的那些事兒,對他頤指氣使!

  簡直是不知所謂!

  不過,想到心里的打算,姜族長耐著性子,壓下火氣,盡可能仔細的同幾人說起自己的揣測分析。

  “你們好好的想一想,這養蠶的主意,是誰先主張提起的?”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是有些不爽姜族長的態度,卻還是在人的提問下,不約而同的說道:“姜安寧啊?”

  “那現如今,承諾會幫咱們請人來教學養蠶之道的江巍跑了,丟下個爛攤子給咱們,被攛掇著想要養蠶賺大錢,結果一文錢沒賺到,反而是先被人給勒索敲詐二百兩銀子的咱們,首先會想要找誰算賬?”

  “江巍啊…”幾人想都沒想的就說了。

  姜族長氣得不行,很想掰開這些人的榆木腦袋看看,這里面究竟是裝了些什么東西!

  簡直是蠢的無可救藥!

  姜族長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下還不是跟這些人撕破臉的好時機,否則真叫人得了機會,拼個魚死網破,也要把他從前的那些事情抖落出來,那可就糟了!

  “屁的江巍!”

  姜族長怒聲道:“始作俑者,該是姜安寧才對!”

  “咱們要怪的,也應該是挑起事兒來的姜安寧!”

  “如果不是她多嘴多舌,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胡亂吹噓,夸大其詞,咱們怎么會上了她的當、著了她的道兒,由著江巍去找了什么養蠶的人,最后落下這么個爛攤子要來收拾?”

  “若非如此,大家伙兒怎么會向她討要損失與賠償呢?”

  “不就是因為,事情的起因與罪過,都在她姜安寧身上嗎?”

  幾人頭腦發懵:他們找姜安寧要錢,擺平這次的事情,不是因為…姜安寧好欺負嗎?

  而他們更是不敢得罪那位大人,所以沒了趙家人可以頂在前頭為那位大人做當年下過命令的事情,便只能自己上場,施壓姜安寧,令她不得安生,絕望自盡。

  若姜安寧不能在二十五歲那年絕望自盡而死,到時候,該死的,便會是他們了。

  可也不能讓姜安寧在二十五歲之前死。

  個中分寸,便得是他們自己來把握。

  否則,他們還是逃不掉一死。

  幾人面色愁苦,為自己難逃一死的未來。

  同時也驚訝困惑:怎么老姜頭倒好像違背良心的話說多了以后,連自己都給騙住了呢?

  他該不會真心認為,錯在姜安寧吧?

  不能吧?

  真有這么愚不可及,需要補腦的人?

  是,沒錯他們確實也跟著罵姜安寧了。

  可那都是裝出來的啊!

  老姜頭該不會是真情實意吧…

  瞧著可真不像裝的了。

  但轉念一想,這老賊,當年就引了那些黑鐵蒙面人進了山寨,借著做飯的機會,給山寨的人都下了藥,害得他們全都失去了抵抗力,半點兒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抓了起來。

  若不是如此…

  幾人臉色沉了沉,若不是如此,他們怕是也不至于如此憋屈的背棄了兄弟們跟寨主一家,茍且偷安,窩在這小小的姜家村,裝模作樣的當好人。

  寨主他們也不會那般輕易的沒了性命。

  寨主曾經,可是對他們有恩啊!

  他們一直為當年沒能為寨主收尸,而心懷愧疚。

  想到這些,幾人對姜族長的恨意,又高了一層。

  心思也更堅定了些:老姜頭,不能留!

  姜族長沒有感覺到幾人對他言行的不齒之色。

  在他看來,大家都是一樣滿身臟污的人,有什么好互相嫌棄,對方不干凈的呢?

  又哪里來的立場嫌棄呢?

  他繼續自信滿滿的分析:“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江巍才會不堪其擾,甩下這么個爛攤子,為的就是等著咱們去找姜安寧算賬,他借刀殺人!”

  姜族長冷笑:“他倒是好算計!”

  “可我們,偏偏也是明知被人利用,當成刀子使,也無可奈何,只能隨著人的意愿,去向姜安寧討厭個說法!”

  “江巍目的達成,想來往后姜安寧就再也不會有臉去糾纏他了。”

  姜族長哼了哼:“咱們現在,不就是惦記著,給姜安寧再說一戶人家嗎?”

  “指不定江巍也是如此打算!”

  “不過是心里頭惦記著勾搭姜安寧,又不想對人負責,到底是富貴人家過來耍玩的公子哥,怎么可能看得上這種沒爹沒娘,又沒背景家世的鄉野孤女?不過是貪圖一時的歡愉罷了!”

  姜族長陰謀論起來:“若是咱們真的能給姜安寧說上一門親事,怕是江巍就也會回來了,當時再在姜安寧的面前賣弄幾下可憐,解釋說是事出有因,以姜安寧那個好倒貼的腦子,怕是立馬就會屁顛屁顛的撲上去,乖乖給人做情婦。”

  他用最惡毒的心思,最大程度地編排起姜安寧來。

  “到時候,江巍既能夠得償所愿,惹得姜安寧的傾心,又能夠白白睡了人,吃干抹凈,不必負責,甚至若是操作得當,還能一舉三得,讓姜安寧的新夫家,拿捏住她的把柄。”

  “甚至,事成之后,江巍還可以仗著身份背景,威脅姜安寧的新夫家,叫他們根本就不敢追究人的責任!”

  “可是個正常人,就不可能受得了被戴綠帽子這口氣!”

  “姜安寧讓她的新夫家丟盡顏面,他們怎么可能會輕饒了人?”

  “就算不敢對江巍如何,難道還不能磋磨姜安寧嗎?”

  姜族長念及此,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我忽然覺得,咱們若是真能給姜安寧說上一門親事兒,怕是會比我之前設想的,宣揚姜安寧行為不端,與江巍無媒茍合,壞了她的名聲,或許還要更好上一些!”

  姜安寧不知道暗地里,會有這么多人惦記著她,盯著她。

  甚至幾乎是已經撕破臉的姜族長等人,還打算給她說親事兒。

  她揣著銀票,到了縣城里的安濟坊。

  安濟坊的管事兒,得知的人來意,頓時大喜,迎菩薩似的,將人迎進了正廳,命人去沏一壺上好的茶來。

  等看到人要捐贈的銀票數額,更是喜笑顏開的,命人去安排席面送來,他要好好的宴請金主。

  姜安寧笑著婉拒了:“不必如此麻煩,管事兒只要能夠將這些銀錢物盡其用,真真正正的幫助到那些有需要的人,便是對我這次捐贈最大的感謝。”

  管事兒心思玲瓏,微一尋思,便試探著問:“還不知小娘子尊姓?待來日,這些人錢都發放下去,置換成安濟坊老少們,日常所需的嚼用和過冬所需要的御寒棉服棉被等物,也好叫他們知道該感謝誰,為誰著書立傳,日夜祈福。”

  “安濟坊是朝廷所建,也是朝廷派人負責維持運作,要感謝也應該感謝朝廷才是,我們這些人也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比起朝廷所做的,實在是微不足道,更擔不起著書立傳這樣的盛名!”

  姜安寧說了一番漂亮的場面話:“如果一定要感謝誰,并請大家伙感謝朝廷,時時顧念著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吧!”

  “如果一定要為誰日夜祈福,那便請大家伙,向上蒼祈禱,保佑我朝國泰民安、繁榮昌盛吧!”

  姜安寧說的慷慨激昂,端的是一副全然不在乎功名利祿的模樣。

  管事兒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連聲說道:“好人啊,好人!我這輩子都會記住你,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上窮碧落下黃泉…”

  姜安寧很是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總感覺這話聽著,不太像什么好話呢?

  強做笑臉的跟人客套了幾句之后,才總算從人感天動地的哭聲之中,抽身離去。

  等離開了安濟坊的范圍內,姜安寧大大地出了一口氣,迎面遇見剛跟隋然賣了一趟餐飯,收拾攤子過來接她的方嬸子。

  見她扶著柱子,一臉驚慌的樣子,迭忙丟下攤子跑過去,緊張又擔心的問:“怎么了這是?那安濟坊的管事兒難為你了?”

  方嬸子頓時火大,擼起袖子就是一副要去跟人干架的氣勢。

  姜安寧忙道:“不是不是,沒有的事兒,管事兒沒有難為我。”

  “不僅沒有難為我,反而很熱情。”

  “就是太熱情了,笑得我臉都快僵。”

  她實在是不擅于交際應酬。

  方嬸子聞言“嗐”了一聲:“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我還當是怎么了呢!你啊,往常瞅著也挺是闖蕩的一孩子,也在外頭闖蕩好些年,怎么這點兒小場面,還應付不過來了。”

  隋然也在一旁淺淺地笑著。

  姜安寧有些汗顏,她就是沒什么跟人打交道的經驗而已。

  不過,也確實…如果不是生活所迫的話,她只想悶在家里頭不見人才好。

  無論是前世的事情,給她留下的巨大心里陰影,還是她本身的軟弱性格,都讓她沒有應對交際的勇氣。

  她只望余生能得安穩,待到報了仇之后,偏安一隅,過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閑適日子。

  重生歸來,她一直緊繃著精神,片刻不敢松懈,唯恐現如今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她其實還是死在了那個無人在意的雪地里,枯骨腐爛…

  就算重生是真,可到底,她只是重生了,不是換了個人,她還是那個性格綿軟,沒多少腦子的她,面對許許多多未知的惡意,不明勢力的盯梢,幕后黑手的推動算計,她根本不知道,苦盡甘來的盡頭是在哪里。

  姜安寧有些頹喪的想:好想躲起來,長出厚厚的堅硬的外殼,將自己緊緊的包裹住,再也不理會世俗的這些事兒。

  真的好怕,好無助。

  “我看你啊,還真是應該跟著隋然一起,出來吆喝吆喝,叫賣叫賣,估計還是你平常做繡活,只需要跟那個繡坊的老板打打交道,跟那個賣繡線的打打交道,這才會少了些闖蕩,平常多歷練歷練,應該也就好了。”

  方嬸子不知道人心中的惶惶不安與迷茫,只當人還是與人打交道的少了,缺了歷練,索性勸著人,沒事兒的時候,多跟著隋然出來轉轉,見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好了。

  社恐人士姜安寧回過神來,壓下心頭的困頓,對方嬸子的提議,實在是敬謝不敏。

  “咱們還是別說這個了,這個天兒可熱,不如咱們先去吃完冰豆花,消消暑,然后再等了牛車回去吧。”

  姜安寧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兩人的一致認同。

  比較熟悉縣城的姜安寧,帶著人去了家做了好些年的豆花店。

  等冰豆花的時候,隋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周然瞧見咱們,就撒丫子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

  “肯定是了!”

  方嬸子氣惱的不行:“這個癟犢子玩意兒,我早晚要套他麻袋,狠狠地揍上一頓!”

  姜安寧卻想起另外幾個人來,似乎瞧著很是面生的感覺。

  見兩人說的正憤慨,她略等了等,才插了句嘴:“…感覺好像從前并沒怎么見過?”

  經她這么一說,方嬸子跟隋然,也止不住的回憶起來:“好像確實是,從前不怎么經常見過。”

  但也不是沒有見過的。

  “好像是住在村西下橋那邊的幾戶人家,平常,好像確實不怎么太與村子里的人家打交道,村里頭有什么事兒,也是時來時不來的,你沒怎么見過,倒是也正常。”

  方嬸子細細的想了想之后說道。

  姜安寧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方嬸子都這么說了,她便也沒有再問,點點頭,見冰豆花送上來,便招呼著人吃豆花。

  綿白的豆花上,躺著幾顆黃黃綠綠的糯米丸子,又撒了薄薄的一層桂花在上頭。

  瞧著就很有食欲!

  三人都吃的很是滿足,又借著涼快,在店里頭多坐了一會兒。

  索性這個時候,日頭大,街上也沒什么來來往往的人,店家也不在意他們在店里頭蹭坐。

  還十分隨和的跟人嘮起了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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