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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不要臉

  姜安寧一靜,略顯沉默。

  原本為裝親熱抱住姜秀娥的手,也松開些許,清澈的目光中,漸漸多了不解與期望落空后的故作堅強。

  “那,大家今兒過來找我,是為了?”

  姜安寧心中已有猜測,只是覺得十分荒唐。

  江巍跑了,不是什么原因。

  被他找來的養蠶人,如今正在村里,賴著要村里人給出錢。

  這筆錢,大概不會是什么小數目。

  莫說村里人大抵不會有,就算是有,想來也不會有哪個會愿意當這個冤大頭的。

  如此,便就要有個出來背鍋之人,承擔下這所有的損失了。

  姜安寧想,村里人一致決定推選出來的冤大頭,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可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姜安寧咬牙吞下心底漫涌而起的恨意,無端升騰,令她險些失控的恨意。

  她們憑什么覺得,她就該出這個錢,她就會出這個錢?

  憑什么!

  她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砧板魚肉嗎?

  更何況,就算那些養蠶人,真的確如他們所說,向他們勒索錢財…

  可幾個養蠶人,就算是會些拳腳功夫,也該是架不住人多勢眾才對。

  除非,這幾個人是什么武林高手,會內家功夫。

  否則,村里男女老少那么多人,就是一人丟顆石頭子兒,都能將人砸的頭破血流,如何就能被威脅住了,還要如此大張旗鼓的來找她?

  姜安寧微沉了沉臉色,很努力的維持著笑臉,方才沒有讓自己的表情太過凌厲駭人。

  從前,趙家人也總是這般誆騙糊弄她,利用她的爛好心、她的無底線同情與施予,一步一步地誘導著她,主動提及承擔損失,自掏腰包。

  方嬸子多少有些難為情,想來是來時的路上,幾個人有過商量。

  她蠕動了幾下嘴,緊張地抓著裙布:“我們過來,就是想跟你討個主意。”

  方嬸子用力地堆出笑容來:“族長因為這件事情,著急上火的暈厥了過去,我們來的時候,都還起不來炕呢。”

  “往常啊,這村里頭的事情,都是族長跟村正他們做主,咱們就只管聽話做事兒,也不用多操那個心,也操不明白那個心。”

  “這不,咱們大家商量來商量去,就想到了你。”

  “一來呢,這養蠶的事情,是你先提起來的,咱們就想著,你肯定是能懂的比咱們這些多得多,有你幫忙坐鎮,想來也就能夠看得出來,那幾個被江巍找過來的養蠶人,到底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有幾把刷子。”

  “二來呢,也是想著,你有本事,比咱們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只會在土里頭刨食的人,見過更多的世面,要是你能幫著咱們拿個主意,咱們也就能有主心骨,不慌神了。”

  方嬸子的話一說完,立馬就有其他面熟的婦人跟著附和。

  “是啊,安寧,你本事大,見過世面,懂得比咱們都多,這事到底怎么辦啊?”

  “你可得給咱們拿個主意。”

  “是不是得見官啊?”

  “十有八九得是要的,先前隋然她男人,跟人要什么契書,說是甭管江巍承諾了多少銀錢,總得有個白紙黑字寫下來,可那幾個養蠶人,根本拿不出來,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說不定就是獅子大開口,來訛詐咱們的!”

  “這江巍突然間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從前他是縣令大人指派過來的,跟人有交情,現在這人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縣令大人,到時候咱們要真的去打官司,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穿小鞋。”

  “指不定江巍就是跟他們串通好的,虧我先前還覺得,他是個好的,想撮合他跟安寧呢。”

  “安寧,咱們這些人里頭,可就只有你去過衙門,告過官,跟縣令大人也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這事還是得你出面才行啊!”

  幾個婦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來來去去差不多都是勸說姜安寧回村去,承擔起責任來。

  姜安寧聽得有些頭疼。

  她實在是有些裝不下去親近的模樣,索性就此徹底松開了挽著姜秀娥的手,退開幾步,同眾人拉開距離。

  “你們今天過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姜安寧微冷了臉:“覺得當初是我提及了養蠶之事兒,所以就要在出事兒以后,站出來背鍋承擔責任?”

  方嬸子張了張嘴,沒說出來話,很是難為情的低下頭。

  她是覺得這事兒,實在也跟安寧沾不上什么關系的。

  可要是不來,回頭就得跟著攤銀子了。

  何況,她也擔心不跟著過來,這些人會更加過分的欺負了安寧。

  自己在,總歸是能夠幫忙攔著點兒的。

  可剛剛瞧著安寧丫頭那般高興她們過來關心探望,如今卻滿是失望的樣子,她這心里頭實在堵得慌,整個人都要被愧疚淹沒了。

  “安寧…”

  方嬸子有心想要辯駁兩句“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話到了嘴邊,怎么想,都覺得干巴巴的,難以啟齒。

  倒是旁邊跟她年紀相仿的姜馮氏,捏著嗓子笑了幾聲:“誒呦,這說的是哪的話啊!”

  “你這孩子,說話恁么難聽做什么,倒好像咱們這大老遠的過來,就是為了欺負你個小孩子似的。”

  “什么背鍋不背鍋的,你這孩子真的是,心思太重。”

  “咱們都知道,你被趙元山那老登一家子給坑騙了,心里頭有怨氣,不愿意再相信人,覺得有壞人,要害你。”

  “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咱們都理解。”

  “可你也不能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看誰都像是不安好心、不懷好意、要坑害你吧?”

  “你這個樣子,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往后哪個還敢跟你來往,這以后還不得孤獨終老,誰都不愛搭理你啊!”

  方嬸子怒瞪了姜馮氏一眼,在人把話說完以后,開口‘打斷’了人說話,很是憤怒的斥責:“馮六妮,你瞎咧咧個啥呢!”

  “狗嘴里頭吐不出象牙!”

  “人家安寧也沒說你什么,咋就顯著你了,在這兒唧唧歪歪的,凈說些不著調的話。”

  其他人也立馬跟著附和起方嬸子的話來。

  “就是啊,人家安寧也沒說什么,六妮你這話說的可過分了啊!”

  “可不咋的,安寧不會是那樣的人,你這話,可真是冤枉人家了。”

  聽起來都很像是為姜安寧打抱不平。

  只是這遲來的“正義發聲”,等人將不中聽的話,全都說完了,才像模像樣的開始阻攔起來,未免少了些真誠。

  姜安寧假笑的看著眾人:“既然諸位伯娘嬸子過來,就只是為了讓我幫忙拿個主意,那我就說個主意好了。”

  眾人頓時雙眼放光,紛紛看著她,甚至抑制不住激動的催促:“你說你說你說…”

  姜安寧深吐了一口氣。

  “我剛剛聽大家說的意思,是這幾個養蠶人,根本也拿不出來什么證據,不過是獅子大開口,仗著你們暫時找不到江巍,意圖訛詐錢財。”

  眾人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對對對!”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大家直接將人扭送到官府衙門,請縣令大人為咱們做主就是。”

  姜安寧一臉‘此事如此簡單,有什么好糾結的’輕松表情。

  眾人面面相覷,全都不吱聲了。

  姜安寧也不著急,就靜靜地看著她們,想聽聽,她們還能再說出什么來。

  “這…”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互相交換著眼神,催促示意著對方先說。

  最后還是方嬸子硬著頭皮開口:“安寧,送人去衙門,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

  “說到底,這只是一些小糾紛,私底下解決也就是了,真要鬧到衙門去了,公道能不能討得回來不一定,人指不定要白白吃一頓板子。”

  方嬸子說完,雙手更為緊張不安的抓著裙布,目光躲躲閃閃,根本不敢直視姜安寧的眼睛。

  姜安寧表現出十分詫異的樣子來。

  “原來大家剛剛說那么多,竟然是不想要報官的嗎?”

  她眨了眨眼:“不是說那幾個養蠶人,很可能就是訛詐嗎?”

  “既然是訛詐,為何不報官,交給縣令大人來主持公道呢?”

  姜馮氏嘟嘟囔囔地酸了一句:“我們可不是你,敢說進去衙門,就進去衙門了。”

  “是啊!誰不知道,衙門那就是個吃人的地方,進去了,就算是沒犯什么事兒,也得脫去兩層皮。”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差不多都是一樣的意思:衙門,他們不想去。

  姜安寧以為,他們只是害怕見官,擔心冤枉沒得到伸張,反而被扒去一層皮,吃了苦頭。

  “這幾個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來路,說不定就是跟江巍串通好了,想要訛詐咱們的,不然的話,怎么前腳這幾個人剛到沒有幾天,后腳兒,那江巍就突然找不著去向了?”

  “可不就是奇怪嗎?”

  “你們說,會不會是江巍在外頭欠了錢啊?”

  “先前,他不是還想要追求安寧丫頭,跟人提親結姻緣之好嗎?”

  “那趙海,也是聲稱欠了賭坊的錢,找了幾個歪瓜裂棗到家里頭,裝模作樣的演戲,又打砸家里,又逞兇斗惡說狠話的,想要借此騙取安寧丫頭的錢,會不會,江巍這小子,也跟著有樣學樣,也想騙安寧丫頭的錢,只不過當時,安寧丫頭對人愛答不理的,他沒了機會,所以就把目標,放在了咱們大家伙的身上。”

  “知道咱們迫不及待的想要賺錢,所以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這么幾個騙子過來,忽悠訛詐咱們大家伙。”

  眾人說著說著,不由得將懷疑的目光,落在了姜安寧的身上。

  提出養蠶賺錢的,是姜安寧。

  打包票,承諾要幫他們找養蠶人的,是江巍。

  如今江巍跑了,他找來的養蠶人獅子大開口,跟他們要錢。

  這會不會,也是有姜安寧在其中合謀?

  姜安寧莫名就看懂了她們目光中的惡意揣測,氣的差點就笑了。

  說著讓她不要總是惡意揣測的人,這會兒倒是毫無心理負擔的揣測起她來了。

  “那大家到底想要我怎樣呢?”

  姜安寧出聲打斷了她們的討論:“報官,請縣令大人支持公道,你們覺得不行,可不把人送去見官,得個說法出來,你們還是覺得窩囊憋氣,且這事兒也總得有個解決。”

  “總不能,是想讓我出錢,息事寧人,皆大歡喜吧?”

  姜馮氏正想要說話,姜安寧先說道:“不能吧?不能吧不能吧!”

  那個陰陽怪氣的勁兒,倒是讓姜馮氏想說“是”的嘴,怎么也張不開了。

  “族里的意思是,讓你出面,將那幾個養蠶人,以訛詐的罪名,訴之公堂。”

  就在眾人安靜如雞時,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姜秀娥,冷不丁開口:“這幾個人,瞧著,本事是有一些的,起初那幾日,也的的確確跟咱們說了不少的種桑養蠶之事,聽著很靠譜。”

  “而且,他們也說了,咱們這個地方,就是天生適合種桑樹養蠶的好地方,是他們這些專門養蠶的人家,最最羨慕渴望的地方。”

  姜安寧越聽,眉頭皺的越深。

  “江巍如今不知是何去向,本來大家也不至于如此急切,實在是那幾個養蠶人,得知江巍不見了以后,立馬就變了一副嘴臉,不僅不跟我們說種桑養蠶的事兒了,還要我們立馬把江巍承諾,要支付給他們的工錢,先給拿出來。”

  “還說要是我們不給,就去衙門遞狀子,告我們欺詐,叫我們全都沒有好果子吃。”

  “也正是因為他們指控了江巍,我們才覺得…人是跑了!”

  姜安寧擰眉:“所以?”

  “所以族里就想,讓你去衙門,與他們對峙公堂,若是贏了,這錢咱們自然誰都不用出,他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姜秀娥:“到時候,他們輸了官司,咱們就可以要他們以工抵債,什么時候把種桑養蠶的事情,全部都教會了咱們,讓咱們真真正正、實實在在的賺到錢了,什么時候再放他們離開。”

  “那要是輸了呢?”

  姜安寧心里頭已經大概的有了猜測,卻還是有些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死心的問了一句。

  姜秀娥沉默了片刻。

  姜安寧越發肯定自己心底的猜測。

  若是輸了,自然是她來背這個“誣告”的罪名。

  到時候,得罪了那幾個養蠶人的會是她,不得不依著官府判決要求賠償銀錢的還是她。

  如果有必要,村里甚至還可以出面,大義凜然、大義滅親地,與她做出切割,擺出態度來,博取那幾個養蠶人的好感,也好繼續跟著人學習種桑養蠶之事兒。

還是好困,這兩天,一直特別困_怎么睡也睡不醒…腰也疼,胳膊完全抬不起來了,側躺著用手機單只手碼的,細節上可能會有些粗糙,明天精神要是好些了,再打磨打磨  女主是肯定要跟村里人,做一個切割的,包括趙家人,等張氏出獄,差不多就可以排排隊領盒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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