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郎朝椅子上爬,小腳一滑,跌坐在地上,小屁股墩跌疼了,哭著叫:“阿姐…阿姐…”
蘇若錦連忙收回目光,滑下椅子過來抱他。
一七歲小娘子抱一四歲重實實小男娃,著實有些費力,蘇若錦半抱半拉把阿弟扶起來累得哼哧哼哧,嘴里還不忘哄他:“不哭啊阿承別哭啊!”
在姐弟二人抱扯之間,那位小公子進了小亭子,身后跟著兩個小廝,還有兩個身高馬大的侍衛,小廝看到這么小的一對姐弟很是詫異,“誰讓你們來這里的?”
這座小亭平時罕有人至,一直是自家小公子的秘密基地,沒想到今天闖入兩個小屁孩。
蘇若錦聽到問話沒先回,而是問:“阿承,屁股還疼嗎?”
蘇承之一邊好奇的打量進入小亭的人,一邊摸屁股,搖搖頭,“不疼了。”
她這才放心,轉身仍舊沒回話,而是反問:“這里是私人領地?”
如果是,那他們姐弟確實冒犯了,如果不是,對不起,你們能來,我們當然也能來。
小廝沒想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娘子這么牙尖嘴利,“嘿,討打是吧!”
揚手就要揍人,蘇若錦拉起小弟就跑,邊跑邊哭邊大叫,“爹,救命啊,爹…救命啊!”
平時在巷子里瘋玩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姐弟二人跑得飛快,跟兩只小兔了似的。
兩小孩子一會兒功夫再怎么貪玩也不會往林子深處走多遠,所以當女兒大叫,蘇言禮馬上聽到了,拔腿就迎著哭聲跑過來。
亭子里小廝要追上去打人,被趙瀾制止。
“公子,這小娘子太賊了,小的還沒碰到她呢,她就大喊大叫,搞得小人沒打她也變成打她了。”
趙瀾冷哼一聲,果然是個哭包精。
小廝看到主人神色不耐煩,跟得到示意似的,又要追上去,“小的非教叫她知道什么叫真哭。”
跟兩個小屁孩計較,他趙瀾還沒丟到這份上,冷聲制止:“別追了。”
原本來躲清靜的心突然就沒了,趙瀾煩燥轉身,從來時的臺階下坡。
走在最后的那個高大侍衛轉頭朝那個假哭小娘子看過去,樹林邊上,一個清朗的中年男一手抱一個,安慰兩個撒嬌的孩子,“好啦,不哭了,咱們回家。”
蘇言禮朝林里深處看過來,樹木繁茂,擋住了亭子里的幾人,隨著他們離開,他只看到了那個小公子錦衣華服一角,看到小廝與侍衛配置,估計是皇親國戚。
下坡臺階上,侍衛若有所思的念叨了小廝說的兩字:“假哭嗎?”
上元節那晚呢,他被擠在人潮洶涌的后面,看著小公子被兩個賊子盯上,就差急出小命來,幸好有個小娘子不停的哭鬧才攔住了賊人,剛才上臺階時,他一眼便認出她就是那天晚上哭鬧的小娘子。
此刻想想,剛才小娘子干哭的樣子與那天晚上好像啊!難道…
他還想轉頭看看,小廝咬牙切齒道,“這種小娘子的把戲我最知道了,十成十的假哭。”
侍衛朝他的小主人看了眼,抿抿嘴,算了,既然小娘子父女倆當時悄無聲息的離開,那么他們并不想跟晉王府搭上什么關系,他也就不必多此一事了。
此事,就塵封在了侍衛的心里。
趙瀾下意識朝身后看了眼,穿過小亭,看到林樹邊,只看到中年男子抱走孩子的背影,這么大了還要父親抱,不僅是哭包精,還是嬌氣精。
調頭之間,趙瀾想不起父王什么時候抱過他,在他記憶中,好像從來沒有,臉色陰沉的比常年不見天光的深林還陰冷。
姐弟二人早把亭子里不高興的事丟到一邊,在父親的懷里歡樂的大笑,蘇三郎比蘇若錦還會撒嬌,摟著蘇言禮的脖子不松手,就是不給姐姐機會,還一副你搶不過我的樣子。
小屁孩!
蘇若錦翻了個白眼,小腿蹬兩下,“爹,放我下來。”
兩個孩子怎么得也有三四十斤重吧,她不忍爹抱著吃力,從父親懷中滑下來,跑向程迎珍,“娘…娘,我回來啦!”
程迎珍伸手接過跑過來的女兒,朝姨娘道,“就是她這個小人精,我們的日子才好起來。”
丁氏一聽到外孫女這么能干,也忍不住伸手要來摟雪白粉嫩的小娃子,看到自己伸出的手跟雞爪一般,不好意思的要縮回頭。
蘇若錦把自己的小手放進了丁氏手中,甜甜的叫了聲:“姨婆!”
“哎!”丁氏心軟的一踏糊涂,另一只手捂住淚流滿面的臉。
好像她以前的奶奶啊,蘇若錦淚水也含在眶里,“姨婆,你要好好的,等阿錦找到機會就把你接回家孝敬。”
“我的寶啊!”自卑到塵埃里的丁氏一把拉過外孫女,把她緊緊的摟在懷里,痛哭流涕,她的人生太苦了,為了女兒,一天又一天的熬了下來,終于出了吃人的伯府,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不為別的,就為能見到女兒一家子,就為外孫女這一句話,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一方面丁氏出來太久,另一方面蘇家人回城也要時間,這次見面在千分不舍萬分難離中還是揮手再見了!蘇若錦做的能帶進去的只有一些糕點,還有一些從鋪子里買來的蜜餞、堅果,其它東西都要灶,而月水庵里只有一個廚房,為了不引起萬氏眼線的懷疑,這些要生火加工的食物都帶回了,只留下些可以悄悄吃的零食。
蘇若錦向他爹打聽:“你是怎么安排照顧姨婆的呀?”
蘇言禮說京城某個在街面上混的人拿了他的錢買通了月水庵里的尼姑,讓她在各方照顧,如果有什么情況也會及時去找他,他會解決。
蘇若錦點點頭,惆悵道,“得想個辦法從萬氏那里拿到姨婆的賣身契才好。”拿不到賣身契,姨婆難以完全逃離程氏家族。
一直到天黑才回家,沒想到,讓蘇若錦心心念念很久的馮家人居然到了,他們坐在回廊里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