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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箱子

  話頭一起來,天南海北的大家就聊了起來。

  閆家父女很順利的知道了想知道的事。

  臨海府今年老天賞飯吃,旁的大府遭遇旱情,收成銳減,臨海今年都是小風小浪,還算安穩。

  父女兩個一邊吃飯一邊聽這些人聊天,閆老二偶爾會跟著嘮兩句,胡說亂侃的,都是酒嗑,也不知這幫人說的真假。

  閆玉啃著雞腿,又聽了一耳朵英王的八卦。

  終于搞清了長平大老爺和王爺的關系。

  據說,英王的母妃姓趙,長平的大老爺也姓趙,論輩分,王爺還得喊趙大老爺一聲舅舅。

  在自己外甥手底下當官就尷尬上了?

  這已經不單單是面子問題,如果按照柴頭他們說的,這位趙大人都沒去過幾次府城,甚至連王爺家的門都不登,雙方的關系,大大有問題啊!

  會了賬,爺倆原路返回,準備一口氣干到臨海。

  買糧買藥,他們是專業的,能省錢就一定不多花。

  還不等走到城門口,就發現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什么情況?”閆老二滴咕,墊著腳觀望。

  “大老爺將人接回來了。”

  “看那馬車上的簾子,那是穿的什么珠子,真好看,坐在車頭那個閨女也俊。”

  “這是誰家的千金啊?真氣派!”

  “后面拉的箱子真不少啊,你們猜里面都是裝的啥?”

  “這陣仗,總之很值錢就是了。”

  “你們知道個啥,看到那箱子的色沒,紅色的!這都是來送嫁的,那馬車里坐著的,是咱關州的世子妃!”

  “快說說,快說說,咱世子要娶親了?這可是大好事啊,哈哈,算一算,咱世子也老大不小,該成親了,這是誰家的閨女啊,這么大福氣!”

  “家世肯定不能差了,你們看看那老些的箱子,那么多人,都瞧不到頭。”

  “豈止是不差,你們知道啥,咱世子的婚事那是一般人能說成的么,是御賜的婚事,啥叫御賜你們懂不?是當皇帝的爺爺親自給孫兒挑的,能讓他老人家定下的閨女,配了咱世子爺,那肯定是一等一的好閨女。”

  “真好啊,希望世子妃進門以后,三年抱倆,五年抱仨,咱王爺就能抱上孫子了,哈哈哈!”

  “當年王爺初來時,也是在咱長平下的船,那時候世子幾歲來著,才三四歲的模樣,也不怕生,就扒著車窗往外看,還朝我笑來著呢,那個小模樣,真是咋瞧都瞧不夠,一轉眼,這么多年過去,世子也要娶媳婦當爹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回憶著英王一家初來封地時的樣子…

  閆玉:原來英王封邑關州已十年有余。

  膝下有兩子一女。

  世子爺為長,應該有十五六歲,有一女,比世子爺小兩歲,一直養育宮中,還有一幼子,前年才出生。

  這年齡跨度有點大,長子和長女的歲數,和幼子相差十余歲。

  也就是說,英王的長子長女都是在京城出生,到關州之后,十年都未曾誕下子嗣。

  這個幼子,也可以說是老來得子。

  閆玉覺得以英王這個身份,只有三個孩子,子嗣有點單薄。

  但又聽了一陣,才恍然,原來現在這個英王妃是后娶的,先王妃病逝之后,英王好幾年都是單身,據說是與先王妃感情極深,不愿續娶,還是他老子看不下去,又塞給他一個媳婦。

  這也就能解釋為啥二公子那么小。

  隊伍終于走到了盡頭。

  閆老二好奇,一直數著呢。

  對他閨女說道:“哈哈,閨女,真是一百零八抬,一抬不多,一抬不少。

  嘖嘖!這得多少東西啊,光這些嫁妝就得單獨置出一間屋子來放,還不能小了,不然放不下。”

  對此,

  閆玉有發言權。

  “女子的陪嫁,是自己的私產,有好幾份嫁妝單子,娘家婆家自己手里,連官衙都得存一份,日常花用自己的,底氣足著呢。

  婆家一點不能伸手,以后有了孩子,就一代一代傳下去。”

  閆玉看過的不少里,都對嫁妝有很細節的描寫,真是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只要是日常所需所用,全都在陪嫁之列。

  就給人一種什么感覺呢?

  嫁給一個男人,就用自己的嫁妝包圍他…

  包括床、柜子、洗臉盆…恭桶!

  更有意思的是,如果是嫁到幾世同堂的大家族,不曾分家分產,男人賺的銀子都要交公,扣扣搜搜的給發些月錢過日子,要是夠用還好,不夠用…還得媳婦用嫁妝貼補。

  每每看到這里,閆玉就很感慨。

  怪不得分家這個梗,屢寫不止,百看不厭。

  換了是她,也會覺得不舒服。

  憑啥呢?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爹娘辛苦攢的家當,咋臉那大讓貼補,貼補個錘子!

  閆老二覺得自己也有必要給他閨女備一份。

  嫁妝不嫁妝的先不說,這個單子在官衙備份特別好,聽著就很有安全感。

  “玉啊,以后爹娘也給你準備,多多的,咱爭取也花自己的,硬氣起來。”閆老二覺得為了這個目標,他還可以再摳一點。

  “爹!我為啥要花自己的,我都嫁到人家了,花自己的是不是傻?!”她都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爹嘴里說出來的。

  這是她爹?

  醒醒啊我的親爹!

  老閆家會過日子的門風得堅定不移的傳承下去啊!

  閆老二一拍腦門。

  “對對,你說我,讓那一長熘的紅箱子晃的,都給我晃迷湖了。

  吃他家的用他家的,沒毛病,我這么好的閨女,到誰家都是他家祖墳冒青煙,占大便宜了!”

  閆玉:…

  “爹,咱能停下這個話題么?你瞅瞅我,離嫁人還遠呢。”

  八字還沒一撇,費了這老些口水。

  閆老二比劃了一下她的個頭,滿意了。

  變小了也挺好,還能留著閨女在家十來年。

  再說也未必要嫁,還可以學學老宋家,嘿嘿!

  等到了內碼頭。

  船頭一個勁的勸他們再多留一天。

  “世子爺娶親這么大的熱鬧,你們就不多留一天?我都打聽了,今天夜里就從咱長平發嫁,一路踩著時辰,明天傍晚到永寧,都不用一日,你們多留半日就行。”

  “今天街上的熱鬧就夠我們回村吹噓了,哎幼老天,從沒見過那么長的送嫁隊伍,可真開了眼了。”閆老二一臉惋惜道:“牛沒賣掉,這長平城我們可不敢再待了,啥啥都貴。”

  “你就應該按咱說的,在城里給牛賣了,現在又要去臨海?那邊肯定沒咱長平價高,不過,唉,算了,你都出來了,再進去還得花銷…”

  船頭嘴上叨叨著,手上麻利的解開繩索,收回了竹簽,見爺倆和牛都上了筏子,用腳使勁蹬了一下,讓他們駛離碼頭,更輕松一些。

  閆老二和閆玉都不覺得這熱鬧有什么好看的。

  人在馬車上,擋得嚴嚴實實,世子妃又不可能掀簾子揮手。

  入眼除了箱子就是抬箱子的人。

  “爹,你看那邊。”

  閆玉用木篙指過去。

  閆老二轉身一看,好家伙,那么多船!

  只見一處更大的碼頭,泊著好幾艘大船,其中一艘還是雙層。

  不少人在船上忙碌,看樣子還有東西要搬。

“這應該就是送嫁的大船,除了嫁妝箱子,竟然還有這么多,嘖嘖,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家,家底夠厚實的。”閆老二感嘆道  “這船真好。”閆玉的關注點和她爹不一樣。

  對那艘雙層大船尤其感興趣。

  “爹,他們走的海路,這幾艘,都是海船。”

  她最直觀的印象就是高大。

  夾板都要仰望。

  再靠近一些,發現這些船吃水很深。

  難怪不再往前去,內碼頭的水位淺,怕是這些海船開不進去。

  這里是長平的外碼頭,專門停靠大船。

  閆玉盡量讓木筏離那些船遠些。

  倆人過過眼癮看看就成,沒必要往前湊。

  可有的時候,你想躲著事,事偏偏來找你。

  一艘小船飛快的靠過來。

  船上的人大聲喊道:“停下,別往前了。”

  “沒看到官船嗎?眼瞎是怎么的,還往前湊,嫌自己命長!

  閆老二:…

  閆玉:…

  爺倆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不理解。

  沒往前湊啊,甚至還特意兜了個大圈繞著走。

  閆老二陪著笑道:“咱爺倆是鄉下人,沒見識,筏子是新做的,還沒見過官船呢。

  您受累給指指,再給咱們說道說道,往后遇上就能記住了。”

  那人并不是官差,卻打著官腔。

  “原來是鄉下泥腿子,我說怎么這么沒有規矩。

  看著點,那些就是官船,以后離老遠見了,就靠邊,等官船走了,你們才能走。”

  閆玉下意識的目測彼此的距離。

  他們的木筏子離那些海船,要說十萬八千里,那是夸張之言,但中間的距離,夠它們并列在河里打滾信不?

  這么寬的河道,這么大的地方,還讓他們避讓?

  避讓…就避讓!

  爺倆老老實實的靠到一邊。

  那小船上的人像是很滿意這一大一小的表現,回去了。

  兩個人干等著無聊。

  閆老二就將碳筒點了,放上鍋,倒上水。

  等水燒開,撒一把容嬤嬤曬的小蝦,再一些菜干進去。

  他們之前在酒肆已經吃了八分飽,剩下這二分,拿這湯熘熘縫蠻好。

  閆玉一邊吸熘著,一邊看大船那邊的人干活。

  實在是無聊,也沒啥能干的。

  看啊看啊,她覺得有些不對。

  “爹,我看那些人咋有些不對!”

  “咋的了?他們還得再搬會?沒事,咱等得起。”那是世子妃送嫁的船,人家讓干啥就干啥,別頂牛,沒好處。

  “不是,你仔細看,他們將箱子從船上搬下來,在碼頭堆著,然后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了啥,揣在身上,又扔到另外的箱子里…搬到了另一條船上…你說他們折騰啥,為啥要這樣做?”

  閆老二定睛看了一會,可不,這折騰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閆玉拿起木篙,一個用力,木筏靠上了岸。

  她將韁繩甩到地上,也顧不得鞋子濕不濕,蹬蹬蹬跑上岸,將韁繩結實的在樹上打了結。

  “爹,快下來,咱躲一會。”

  她貓到了樹后面,讓大樹和草叢將自己擋的嚴嚴實實。

  “三寶,下來,趴下隱蔽。”

  三寶聽話的照做。

  閆老二也有了些知覺,快步過來,躲到了另一棵樹后。

  兩個人屏氣凝神又看了好一會。

  終于,那條船開動了。

  往與長平相反的方向駛去。

  其余大船,動都未動。

  碼頭上剩下的箱子,被裝車拉走。

  那一艘剛剛喊話的小船行來。

  爺倆對視一眼,拉上三寶跑得老遠,等那小船靠到了他們木筏所在的地方,才慢慢的走過來。

  才作甚去了?”小船上的人問道。

  “這孩子也不知吃壞了啥,跑肚了,帶他到那邊方便。”閆老二答道。

  “行了你們趕緊走吧,以后有點眼力見。”他們自認做得隱秘,這里距離遠,又見這爺倆是從遠處回來,放了心,開始攆人。

  閆老二求之不得:“記住了記住了,以后見到官船就避遠些,絕不往前湊。”

  閆玉不好當著人的面撐桿。

  好在小船上的人先行一步。

  閆玉趁無人看到,快速懟了兩桿。

  木筏順流而下,巧不巧的,方向和那艘離開的船還挺一致。

  等到距離遠了。

  閆老二擦了擦汗,將手里的木篙遞給閆玉。

  “累死我了,不能追來吧?”

  閆玉:“應該沒事了,爹,你說他們是不是在偷東西?”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們的詭異行為。

  “看著像。”閆老二道。

  一個人可能會看錯,總不能他們爺倆都看錯吧?

  “那是世子妃的船,他們膽子也太大了,這都敢偷?是水賊嗎?”閆玉自己否定了:“不對,要是水賊就全搬走了,不可能開箱拿,是內鬼!”

  她忿忿道:“這些人也太可惡了,咋還偷人家的嫁妝。”

  閆玉頓了一頓,“不對呀爹,東西少了,一對單子不就對出來了,就算世子妃不查,她手底下肯定有管著這些的人,怎么可能被蒙混過去。”

  閆老二擰著眉頭想了一會,恍然道:“箱子!那些箱子色不對,不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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