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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賞銀

  李雪梅:“咱村里人你還不知道,沒有人發話,誰敢拿北戎身上的錢,你和他們說清楚,再有下回就知道怎么辦了。

  至于不給尸體送過去領賞,我倒是知道一些。”

  閆老二和閆玉全都看過來。

  “咱家的驢拉回來了,就是最便宜那頭,羅村長親自給送來的。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村里的騾子和驢兩日功夫就都被領回了家。”

  李雪梅對閆玉說道:“你們童子軍以后就沒這份照料騾驢的活計了,那剛搭好的棚子,也讓人清了出來。”

  閆玉的第一反應是:“那我們的工分…”

  “放心吧,還能少了你們的,羅村長發話了,叫你這個頭頭,回來以后去和他算賬,結給你們。”

  閆老二砸吧砸吧嘴:“一開始不是都不買么,怎么一下子就全都拉家去了。”

  李雪梅但笑不語。

  還能因為什么,榜樣的力量唄。

  因為閆家買了驢,大家伙便都琢磨著跟風。

  有個牲畜不止能幫著干活拉腳,最讓大家伙動心的理由竟然是每天的便便收益,能肥田…

  現下村里只剩下一頭驢沒賣。

  就是閆懷文和梁滿山去虎踞城上差時趕車的那頭。

  兩人被困虎踞,連帶著這頭驢的驢生也得到了升華,眼下被養在官衙的馬棚中,和一群高一頭的馬兒同吃同住。

  “以前是村里的車,大家都不舍得,現在變成自家的,就更不愿意拉那幾個北戎…”

  李雪梅道出真相。

  就這么簡單。

  不是不想要賞銀,是嫌棄拉尸體,還是北戎的尸體,大家伙都覺得晦氣。

  正說著,隔壁戚家傳來一陣騾子的叫喚聲。

  還有戚大娘子喝斥它的聲音。

  李雪梅不等這爺倆問,主動幫著解釋:“戚家買回來的這頭騾子,脾氣特別大,也幸好是落到他家,換了別的人家,還真制不住它。”

  很快的,便聽到戚五喊了句什么,那騾子的叫聲戛然而止。

  閆老二豎著耳朵,問道:“這是咋了?怕戚五?”

  李雪梅神色古怪:“那三兄弟它都怕。”

  閆老二明白過來,“這牲口和人一樣,啥脾性都有,這就是典型欺軟怕硬的,知道啥人能惹啥人不能惹,這肯定是吃過虧了,長記性,哈哈!”

  就戚家兄弟那拳頭,誰挨誰不疼。

  騾子咋的,也是血肉之軀,就問它疼不疼,怕不怕?!

  李雪梅又道:“咱村里人有了車,不敢往遠走,捂得嚴嚴實實往西橋鎮上轉了一圈,東西雖然沒買回來啥,倒是給鎮上的物價都問了一遍。

  除了肉貴,旁的都還好。

  還打聽出來鎮上每月初十有大集,附近的村子都會來人,有時候那谷豐那邊的村子也會過來湊熱鬧。”

  “大集!”閆玉的眼睛亮起來,“那咱們也去吧。”

  李雪梅嗯了一聲:“就這兩天了,咱也準備準備,看看有啥能帶過去的,村鎮的大集,用銅板買也行,但還是以物易物的多。”

  村里人打聽著這個信,都牟足了勁,只看她家近兩日的漁獲又創新高,就知道大家伙心里有多盼著。

  閆老二這腦筋瞬間就開動起來。

  覺得頭發不往下滴水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就這么披頭散發跑出院子,拐進了戚家門里。

  也不知是不是閆老二看錯了,覺得盧師傅幾人好像胖了一些。

  他家的房子已經在收尾階段,盧師傅和閆老二表示,這幾日忙完就到戚家去吃住。

  閆老二想了想,還是留了他們在家。

  他家有容嬤嬤幫襯,里外里輕省不少,換了是戚家,光每天做這些人的飯就夠折騰。

  戚老娘眼睛不好,能張羅飯的也就戚大娘子和戚家兩個丫頭。

  這娘仨怕是忙不轉。

  就他和戚家兄弟的關系,何分彼此。

  在他家吃就是。

  盧師傅當然不愿意走,閆家這樣的好飯食,工錢給少些他們都愿意。

  見閆老二是誠心留人,盧師傅也就痛快的答應下來。

  回去告訴幾個兄弟和子侄,大家高興的又多干掉一碗飯。

  晚飯是一大鍋紅燒魚配雜糧飯。

  閆玉看出來了,她家的漁獲真是不少。

  院子里都曬滿了。

  “咱家最近天天吃魚?”閆玉小聲問大姐姐。

  大丫點頭,同樣小聲回她:“前天是魚鍋,昨天是魚丸湯。”

  雖然都是魚,但容嬤嬤這么調換樣做也挺好,再多吃幾天也不會膩。

  等人都坐好,閆玉開始干飯。

  紅燒魚有絲絲辣的味道,又不像是辣椒,勾人的很,她的小嘴都填滿了。

  碗里全是來自爹娘大哥哥大姐姐的關愛。

  滿滿的魚肉,挑好刺的那種。

  她只需要吃就行了。

  飯后,閆玉拉著大哥哥大姐姐,還喊了對面的豐年弟一起。

  研究賬本。

  她覺得,算賬這件事太重要了,她家里不能有不會算賬的人。

  至于豐年弟弟,更需要掌握這項技能。

  阿拉伯數字是不可能教的。

  用現有的文字足矣。

  不過繁體字還是有些麻煩,閆玉就給“簡化”了一下,讓它們缺畫少旁,變身她最習慣的簡體字。

  從最簡單的加減法開始,告訴他們如何進位做小符號,如何列豎式,開始是兩個數計算,在他們掌握以后,繼續往上加位加數…

  三個人都學習的很快,并且驚奇的發現,只是變通了一些方法,就讓算學變得如此直觀簡單。

  閆玉又布置了一些計算題給他們。

  小老師宣布下課。

  李雪梅見她哼著不知道什么調的歌回來,問她:“學的咋樣?”

  “就簡單加減法,也不難,等明天我再教他們乘除,日后再多做些題,很快就會了。

  大哥哥和豐年弟都會背九九乘法表,搞不清楚他們為啥還會算不明白。”閆玉搖頭晃腦道。

  李雪梅想了想:“大概是不習慣在紙上計算,只用心算吧。”

  閆玉恍然:“應該是這樣。”

  兩人說著話,閆老二從外面回來。

  “閨女,你讓那些孩子弄的水泥磚?”

  閆玉點頭:“對啊!我想著以后用得著,每天存一些,積少成多。”

  水泥磚要晾曬通風,干透了才能用,現用現做不趕趟。

  閆玉就想早早準備起來。

  她對將村子圍起來這個事特別上心。

  “你知道那群孩子存了多少?!”閆老二問。

  閆玉不知道哇。

  她問:“很多嗎?”

  閆老二告訴她:“很多,特別多。”

  也不知道他閨女是咋說的,那些孩子也太上心了。

  水泥磚做法簡單,用一樣大小的框子,將和好的水泥倒在里面就行,為了節省,也為了增加牢固性,閆玉還讓他們往里面放些石子。

  水泥一開始是戚家三兄弟幫著和的,他們家在起房子,每天都要用不少,順帶多攪合一些,當給孩子們玩了。

  沒幾天,這些個小的就不好意思來了。

  也興許是被家里人說了,不讓上戚家來搗亂。

  就學著自己攪合。

  只能說,這水泥方子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孩子們從小玩泥巴,與和水泥大差不大。

  很快的,他們就自行掌握了方法,還做的似模似樣。

  閆家靠林子那片地是他們的大本營。

  閆老二剛剛給村里人結算完藥錢,去自家地里走了一圈,就看到那摞的老高的水泥磚墻…

  閆玉聽了,好想現在就去看一看。

  被李雪梅拉住:“別折騰了,明天再去看不遲。”

  “爹,他們到底做了多少?”閆玉心癢癢的。

  閆老二回憶了一番:“夠砌咱家一半的院墻…”

  那可真不老少。

  閆玉不斷在心里計算著,按照這個進度,將全村包圍起來的計劃,似乎不是那么難以完成。

  虎踞城外。

  又又又又一次迎來了小安村的車隊。

  守城的衙役都習慣了。

  欣喜的打著招呼。

  “嘿!我說瞧著眼熟,原來是閆二兄弟,回來啦?”衙役們熱情的和閆二打著招呼。

  閆老二笑臉相向:“回來啦,哥幾個辛苦,我們村邊上河里網的魚,你們分分,嘗個鮮。”

  “哎呦!總得你家的東西,咱哥幾個怪難為情的。”

  “這有啥,也不是外人,再說也不是啥值錢的,河里撲騰白來的玩意。”

  “可不能那么說,刺再多也是肉啊,難得是惦記咱們這份心,兄弟們領你情,謝了啊!”

  “要謝我就趕緊幫著找找我大哥吧,我這幾日不見,可惦著了。”

  “哈哈,曉得你們兄弟情深,早就去人找了。”

  “對了,我們村里進北戎那事,哥幾個都知道吧?也不麻煩你們過去了,我們給那幾個貨運過來了。”

  他閃開身子,讓他們看清牛車包的嚴嚴實實的草席。

  幾個衙役都看愣了。

  “那是北戎的尸體?”你們咋給包成那樣?

  閆老二嘿嘿笑道:“那啥,不能再放了,怪滲人的,還是早些送來的好,再說,不是還給賞錢么,二兩銀子一個人啊,可不少了,村里人都盼著呢!”

  衙役們對視一眼,面露為難。

  “這賞銀…是有這個說法,就是…”

  衙役遲疑著不知該怎么說。

  閆老二心里咯噔一下。

  咋?不想給?

  不能吧,田大老爺也不像是貪這點銀兩的人啊。

  何況,這可不是一般的銀子。

  是殺北戎的人頭錢。

  這銀子說啥都得給啊,不然怎么養得出關州漢子的血性來。

  “咱哥幾個打交道不是一日兩日了,我也拿你們不見外,你們也跟兄弟撂句實話,讓我心里有個數。”閆老二低聲道。

  “你這二兩銀子,是永寧的算法,但咱邊城不一樣。

  這人頭錢,不是咱衙門給,是駐軍那邊給,現在那邊管事的是薛總旗,你不知道,那是個管進不管出的貨,摳搜的很,這賞銀…”

  閆老二有些發急:“咋?他不給?”

  “不是不給,是折半。”衙役給了他句痛快話。

  閆老二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

  這個結果吧…

  真有些難以接受。

  你說不知道有二兩銀,給一兩他們也能樂呵,可現在知道了,聽著就挺憋氣。

  他雖然沒有參與那場戰斗。

  從事后大家伙的講述中,也知道其中的兇險。

  那真是拿命去拼。

  他們手無寸鐵,對上六個刀弓齊備的北戎,這中間一個不好…

  想都不敢想。

  “也不算折半,確切的說,一個人頭一吊錢。”另一個衙役補充道。

  前面的人趕忙道:“對對,咱虎踞不給銀子,是給銅錢,一個人頭是一吊錢。”

  閆老二臉上已經沒了表情。

  不給銀子,給銅錢就算了。

  還不按市價兌換。

  里外里又虧兩百文。

  他突然想到他們剛進關州的那一日,那位薛總旗,對,就是他,早就說過這樣的話。

  不過是隔了些時日,當時又只是聽了一耳朵,沒太往心里去。

  眼下一對照,全想起來了。

  是了,當日那薛總旗就喊過:一個人頭一吊錢!

  他微微低下頭,不知在想什么。

  閆懷文匆匆走來,看到弟弟步履之間又加快了幾分。

  幾個衙役見他過來,識趣的避讓開。

  留給他們兄弟單獨說話的空間。

  到得近前,閆懷文敏銳的發現弟弟的不對勁,

  “天佑?發生何事?”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急切。

  “哥!”閆老二抬眼見他哥,莫名就有些委屈了。

  閆懷文的語氣更加輕緩:“與為兄說說,究竟發生何事?”

  閆老二原原本本的將事情學了一遍。

  等他說完以后,自己都覺得不對,這事和老閆說啥,老閆能有啥辦法,這都是那個薛總旗的鍋,好不容易哥倆相見,該高高興興的,不該說這事讓他哥心堵。

  閆老二瞬間反應過來。

  忙道:“哥,沒事的,咱殺北戎也不是為了這賞錢,沒有這錢咱該殺也得殺,都進到咱村子去了,還能讓他們活著走出去咋地。

  我和村里人說說,大家伙肯定都能理解,人家那是永寧城的令,不是咱虎踞的令,一個地方一個管法,咱落籍在虎踞,就得依著這邊的規矩來。

  既然旁人都是拿這一吊錢,咱也一樣拿。

  六個人呢,六吊錢也不少了,能買不少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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