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踞除了買糧,還從西州買了一批生鐵回來。
因著這生鐵買賣,西州軍答應了來援虎踞欠下的糧草可以緩些時日再給。
工坊一直在打造箭頭。
用的是閆老二帶來的模具,復刻之后,虎踞所有的鐵箭頭都將按照這個尺寸大小作為標準。
閆懷文從谷豐帶了不少災民回來,分散落籍在境內各村。
村里無人住的老宅修補一番暫時借給他們,地也劃好,只等來年開春就可以去官衙領種播種。
小安村也接收了一批人,有和他們連著親的大安村鄉親,還有旁的幾戶人家。
其中就有一戶人家有家傳打鐵的手藝,在小安村的全力支持下,起了煉爐,重拾打鐵這份行當。
生鐵都歸官衙管控,田大老爺給行了方便,小安村集資購置打鐵的工具和一批生鐵,算作暫借,沙鐵匠父子便開始了燒爐煉鐵,掄錘打鐵還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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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箭頭最是簡單,有了模具,只要將燒紅的鐵水灌注在內,冷卻后修整即可。
沙鐵匠的另一大單是閆玉給的,為了方便村里人冬日出行,便攜式的爐筒應需而生,內部由鐵皮打造,外面抹上水泥,溫度就沒那么高。
爐筒不高也不沉,孩子也能輕松抱起,移動起來很方便。
小安村人現在外出都帶著它,放上一張粗制的鐵網就能放鍋燒水,再配個鐵鉤子,不管是鉤放鐵網,還是掏爐筒都非常方便。
平時他們都是燒木柴,隨便在地上揀揀就有,但像今日這種下雪天,還是燒炭好,更暖和些。
有賣了柴的過來割上幾兩半斤的肉,羅三也不嫌生意小,城里的住戶也漸漸知道這邊五六日上就有人拉肉來賣,不一定是啥肉,有時候是狍子有時候是野兔野雞,偶爾還會有魚,大家想吃點葷腥就來這邊轉轉,趕上了就買些,多少比城里賣肉的攤子要便宜。
今日來賣柴的不多,孩子們忙活完,羅三也早早收了攤。
閆老二和羅三兩個配合著用麻繩將木柴都捆在車上,扎緊。
大狗子找了個小棉被,往爐筒上一包,抱著它上了頭車。
孩子們團團圍坐,各自找出自己的小被子往身上蒙,他們還留了個口子,那是給羅三留出的位置。
“三叔,快來啊!”四鐵喊道。
“來啦來啦!”羅三應聲,最后又檢查了一下連在一起的幾輛車,確定都綁好了,轉頭對閆老二道:“閆二哥,咱們走啦。”
“嗯,注意安全。”
羅三跳上頭車,拉住系在一起的韁繩站起來,手上鞭子一揚,最前頭的騾子跑動起來,后面的騾子和驢跟著跑,拉動連成一熘的幾輛車。
等羅三一坐下,孩子們用被子將他也罩住,羅三只覺得背后暖烘烘的。
他將脖子縮了縮,口罩往上拉,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路。
“回家嘍!”
閆玉本不想出門,她的柴炭生意正有起色。
收來的木柴和積攢的木炭越來越多,壓了一些錢,但她不著急。
永寧城每日的銷售量都在增加,才進了九月,她漲了一回價,市場接受良好。
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送貨上門,每多一捆就是好幾文的收益。
她打算下一步進軍谷豐,復制虎踞的老路。
以她的判斷,很快從虎踞和永寧周邊收來的木柴就會供不上府城的用度,他們能從虎踞收柴,為啥谷豐不能,距離都差不多。
但龍興鳳鳴這趟線,她必須帶著村里人先跑一趟,給他們帶個路,省得他們蒙頭走人再丟了…
越往上游走,就越冷,他們從鳳鳴回來的時候,那邊的河道兩側已經開始結冰。
鵝毛般的大雪人要是站著不動,轉眼間就能變成雪人,飄雪化一半留一半,趕上有太陽的日子,地上泥濘不堪,到了夜里再凍上,日夜反復。
好在回程順風順水,到了龍興就覺得沒那么冷了,進了永寧地界更是。
看到熟悉的小碼頭,大家伙將木筏靠岸,熟練的綁好。
閆玉深吸一口氣,涼入肺腑。
望著空中優哉游哉的小雪花。
她在心中感嘆:真好啊,至少虎踞比鳳鳴冷得溫柔,不,是溫柔太多。
難怪北方人習慣貓冬,天寒地凍的,往外面跑啥,坐在家里熱乎乎的炕頭它不香么。
“戚四叔,你跑一趟吧,讓村里趕車過來接咱。”閆玉說道。
戚四嗯了一聲,跳上岸后大步狂奔起來。
“還冷不冷?娘給你搓搓腳。”李雪梅說著就要上手,奈何身子沉,往前夠了一下沒夠著。
“不冷了娘,咱家炕頭熱得我都出汗,手腳都緩過來了,你看…”閆玉笑嘻嘻的動了動腳指頭:“嘻嘻,靈不靈活?!”
大丫拎著熱水,容嬤嬤搬了大盆小盆進來。
一看這架勢,閆玉就暗道不好。
“大姐,我自己洗。”
大丫很堅決:“你先躺好,姐先幫你洗頭,等頭發洗完你坐到盆里去,姐再幫你搓泥。”
閆玉:嚶嚶嚶,人家不想被搓…
一個時辰以后。
白里透著紅,香噴噴的小二新鮮出盆。
閆玉趕緊擦干自己換上她娘找出來的衣服,抖開被鉆進被窩。
動作一氣呵成。
大丫和容嬤嬤往外端盆倒水。
李雪梅往閨女臉上手上抹面霜。
閆玉乖乖的任她擺弄,讓扭臉扭臉,讓伸手伸手。
她好久沒這么舒服的躺過了,在外面哪哪都不方便,正享受著,便聽到門響,然后是很輕的腳步聲,她扭頭看去。
是晴兒。
小丫頭拿著她的布巾,見她看過來羞怯的笑著,然后勇敢的走過來,用布巾擦她的頭發。
她的動作很不熟練,但足夠專心,生怕扯疼她,小心翼翼的。
“晴兒,不用擦的,等下我放炕上烘干。”閆玉說道。
但小丫頭很堅持,小手的速度加快了少許。
“小二姐姐,我能做好,你不要著急,很快就好啦。”晴兒很小聲的說道。
閆玉還能說什么,小不點想找點事做,那就做唄。
她索性躺平,慢慢閉上眼睛,沒一會,輕微的呼聲就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