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叔公
月色如霜，已是深夜。
司徒龍和柳天豪仍在門前等候。
司徒龍愁顏不展，道：“希望少爺不要出什么意外。”
柳天豪眼神飄忽不定，突然高聲笑道：“少爺的本事我最清楚不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見得會有什么危險！”
他剛說完，便看見兩名少年并肩走來，男的英俊不凡，女的嬌艷動人，正是周云墨和林若雪。
柳天豪心想不愧是少爺。
他快速迎上前去，熱情道：“云墨哥，回來就好，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可擔心死了！”
“您累了一夜，快回房休息吧！漂亮姑娘什么的，我們都沒看見，哈哈…”柳天豪壓低聲音，又朝周云墨挑了挑眉毛，意思是“我懂”。
林若雪瞪了周云墨一眼，意思是近墨者黑，看看你下面的人，腦子里都裝的什么東西？
柳天豪見狀，忙識趣地轉過頭去，一邊抬頭望天往前行進，一邊呵斥著旁邊的侍衛：“最近毛賊猖狂，都給我好生巡邏！”
“金員外呢？”周云墨打破尷尬的局面。
“正在大廳等候少爺。”司徒龍答道。
城主府大廳。
金員外四十歲左右，頭發稀疏，皮膚白凈，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他一見到周云墨，立即做出愁苦的表情，顯得頗為滑稽。
“城主大人，我真的冤枉啊，此事我是全然不知！”
“您也知道我家中幾十口人全靠販賣丹藥謀生，日子過得是很不容易！”
“整個黑石城的修行資源，除去官方渠道，其余的全掌握在黑市手里，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也都不得不仰仗石家的關系。”
“金家大宅說白了就是石家后院，家里的賬房、管家等都是石家安插進來的人。”
“秦思思自然也是石家安排給我的。”金員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補充道，“秦思思進了金家之后，我可從未碰過她，城主大人大可放心。”
周云墨心想秦思思的來歷可不簡單。
既然她是石家安排的人，也便印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他故意道：“金家大宅底下修有一座法陣，意圖破壞黑石城大陣，此事你如何解釋？”
金員外一臉無奈的樣子：“城主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這種事情他們也不會告訴我，我能力低微，人又笨拙，又沒有野心，又怎么能夠參與這種事情呢？”
周云墨又問：“明天之事，你了解多少？”
金員外抬頭看了他一眼，心想您不是已經讓出城主之位了嗎？明日您便不再是城主了，他們不過是要您一句話而已，然后再順便要了您的腦袋。
他仍小心翼翼道：“據我所知，明天可能會比想象中還要熱鬧。除了牽頭的黑鷹營和石家，他們還邀請了整個黑石城的商賈名流，包括萬寶樓的榮掌柜，黑市的執事王大獻，銘文公會的李先生…還有我。”
“城主大人請放心，秦思思之事我可全力為您擔保，但…只是可能也改變不了什么。”
周云墨拍了拍金員外的肩膀，以示嘉許。
這個習慣是他從一個老朋友那里學來的，以他一城之主的身份做出這個動作，倒也不算太失禮。
金員外見他無責怪之意，心中稍安，心想城主大人如此平靜，難道…他并不打算讓出城主之位？
周云墨轉向司徒龍，道：“明日我若不現身，會如何？”
司徒龍心想，城主之位懸而未決，他們絕不可能放任少爺不管。
他答道：“少爺若不現身，他們會先聯合宣布，廢除少爺的城主之位，然后再全城搜尋少爺的下落。”
周云墨心想，看來還是要找太叔公。
“少爺準備如何解決此事？”司徒龍終于還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他心想，這三年來，少爺之所以能坐上這個位子，依仗的無非是周家嫡子的身份，老城主積累的威望和民心，以及周家的底蘊。可如今他民心盡失，又失去了家族和黑石軍的支持，又能如何奪回城主之位？
卻聽見周云墨認真回答道：
“這一次，我想和他們戰上一場。”
場上一時無聲。
金員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心想他們勢力龐大，城主大人怕是戰不贏他們。
司徒龍心想，少爺口中的“辦法”難道就是這個？他再次尋思明日如何拼死保少爺一命。要知道就算少爺能夠修行，就算少爺能在短短一日之內修為突飛猛進，他們又為何要與你公平一戰？
更何況前面兩個條件似乎也并無法滿足。
只有柳天豪豎起了大拇指，由衷贊道：
“妙極！妙極！”
交代完后，周云墨帶著林若雪離開了會客大廳。
在回來的路上，他們便討論過明日該如何應對的問題，林若雪也建議他去找太叔公商量。
周云墨的太叔公，也就是他曾祖父的弟弟，在黑石城輩分極高。在周云墨的記憶中，太叔公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頭子，喜歡和晚輩打交道，有點愛擺譜，性格隨和…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原則。
他尋思著，老頭子真的靠譜嗎？
他也向林若雪提出了疑問，因為太叔公正是極力主張廢去自己城主之位的人之一。
對此，林若雪作出了解釋。
“太爺爺的意思，是要保住你父親唯一的血脈。”
“因為此刻，不僅城中危機四伏，城外的狼盜也隨時可能殺進城里，而我們根本沒有能力抵抗狼盜的進攻！”
周云墨心想，你們廢除我的理由…難道全都是為了我好？
林若雪又道：“你別看太爺爺平日里糊里糊涂，實則心中早已算計得清清楚楚，只怕很難改變他的決定。”
“我能說服他。”
他頓了一下，解釋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太叔公牌技再高明，手里沒牌也不行。”
“我過去，就是想讓太叔公知道，他手里有張怎樣的牌。”
城主府西側的一角，有一個破舊的小院。
院子里種著各種奇怪的植物，還有幾張老式藤椅，看起來很是古樸。
周云墨和林若雪正坐在藤椅上仰望夜空，今夜無月，只能看到幾道勉強穿透烏云的微弱星光。
沒過多久，一道蒼老的嗓音傳來。
“老夫今年一百零三歲，快要入土的人吶，還要出來解決你們這些個孩子的事情。”
周云墨有些慚愧。
“太爺爺，你都知道啦？”林若雪銀鈴般的聲音響起。
太叔公是林若雪的外曾祖父，但林若雪一直都習慣叫他“太爺爺”。
太叔公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你這丫頭怎么這么久不來看太爺爺，我還以為你嫁人了呢？”
林若雪俏臉一紅，嗔道：“太爺爺別鬧了，這回可是大事。”
太叔公瞪了她一眼，正色道：“好吧，云墨隨我來。”
他隨手丟給林若雪一個玉鐲，道：“你娘送給我的儲物鐲子怎么都打不開，你幫我看一下。”
“哦，我看看。”林若雪拾起玉鐲，放在手中端詳。
周云墨很老實地跟在太叔公身后，走進了書房。
一盞茶功夫后，周云墨從書房走出。
他朝書房方向恭敬行了一禮，便欲轉身離去，驀然想起一事。
“若雪。”
“嗯？”
“我要再去趟金家大宅。”
“剛鬧出這么多事，那邊會不會有重兵把守？”
“明日不會。”
明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各方勢力早已約好，皆會傾巢而出前往城主府逼宮。誰又能想到，身為主角的城主大人竟躲到了金家大宅地下？
“好，明日就由姐姐我來負責你的安全。”林若雪一如既往地豪爽。
相互道別之后，二人各回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