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進入達魯花赤房間之前,屋中出來了一個長相十分漂亮的女人。
女人皮膚雪白,雙眼含春,前凸后翹,萬種風情,是那種不弱于怡紅樓四大花魁的品質的。
這時女人伸手制止了其木格與陳解。
然后伸手道:“請把隨身武器交出來。”
這句話是對陳解說的,陳解聞言沒說什么,伸手把腰間插的秋蟬短刃交給了女人,女人接過放在一旁一個侍女手中托著的托盤。
緊跟著道:“請抬起雙手。”
陳解抬手,女人伸手在陳解的身上搜了搜,沒有發現武器,便退后一步。
做了個請的手勢。
其木格道:“跟我進來吧。”
說著二人進了屋子,而這間屋子很大,擺著很多昂貴的家具,以及各種金銀飾品,看得出來極其富貴。
屋子分為兩進,中間有梁柱制作的內隔門,門上掛著紗幔。
而紗幔之中隱隱可以聽到女人的聲音:“呦,哪來的叫花子,穿的臟兮兮啊?”
“是啊,這種人要隔得遠點,身上都有病,別傳染上。”
聲音透過幔帳傳到了陳解的耳朵里,陳解微微皺眉,不過卻沒有多說什么,他的確穿的很破爛。
粗布衣服破爛的很,他這是剛逃難回來。
不過就在這時卻聽一男人道:“滾!”
“啊”
女人們聽到這個聲音,嚇了一跳,立刻站起來,悉悉索索的跑開了。
而這時幔帳也被人打開,緊跟著就見一個身穿白色的漢服,披散著頭發,光著腳,長相很是俊朗的中年人,邁步走了出來。
其人長相清瘦,留著漢人的山羊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漢人儒生呢。
這一幅形象,對陳解的沖擊很大。
這跟他印象中的牧蘭人區別很大,要知道牧蘭人,長相多為粗狂,服飾也很富有民族特色,比如其木格,身上還保留著牧蘭人的一些特征,比如服飾,比如一些特殊的生活小細節。
可是眼前這個人,完全不是牧蘭人的打扮,他身上竟然有一種漢人儒生魏晉風骨,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與肆意。
這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那個老謀深算,躲在陰暗處,平衡沔水勢力的老陰比樣子。
這倒像是那種漢人中的狂士模樣。
“參見達魯花赤大人!”
陳解愣了許久,這時連忙拱手行禮。
達魯花赤看了陳解一眼,緊跟著道:“坐。”
陳解聞言,只見達魯花赤跪坐在一個席地而放的矮桌前,而在自己不遠處,也有相同大小的矮桌。
這坐姿,這矮桌,讓陳解想起了秦漢時期的文人雅士聚會的模樣。
宋以前,文人,或者王公大臣赴宴的時候,都是這種分桌而坐。
而跪坐,更是只有漢人才有的習慣,牧蘭人等草原民族,是很不習慣這種坐法的,甚至前宋都沒有人喜歡這么坐了。
陳解學著達魯花赤的模樣坐下。
達魯花赤笑道:“能飲否?”
陳解略頓道:“可。”
“好,上酒。”
很快,五個侍女,手持托盤跪在了宴會前,每人托盤中都有一款酒。
種類也不同,有牧蘭族特色的馬奶酒,漢人的黃酒,西域傳來的葡萄酒等!
“喜歡喝哪種?”
陳解沉吟一下道:“都可。”
達魯花赤道:“漢酒留下,其余拿走。”
“是。”
黃酒被留了下來,又上來幾個侍女給達魯花赤與陳解各自倒了一玉碗。
達魯花赤一口喝下,緊跟著開口道:“啊古來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哈哈哈,好酒,好酒。”
陳解聞言一口也把酒喝了。
這酒的確濃香四溢,不過陳解也沒喝出好來,可能并不是很好此物吧。
而且陳解現在腦袋是懵的,什么東西,自己來,一句話沒說呢,先喝了一杯,自己是來干什么的,蹭酒的?
而且這達魯花赤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啊?
牧蘭人好酒自己知道,朝廷上下,牧蘭貴族哪有不喝酒的呢?
不過這副打扮什么意思,而且開口就是李白的詩,你可是個牧蘭貴族,你不是漢人狂士啊,你搞得我不會了啊。
陳解正在胡思亂想。
達魯花赤突然開口了:“陳九四!”
“大人,是我!”
陳解抱拳。
“伱找我何事啊?不會是為了喝這杯酒的吧。”
達魯花赤端著手中的玉碗看著陳解。
“大人,在下是要找大人伸冤。”
達魯花赤笑了:“伸冤,有趣,漢人有漢人縣令,幫派有一幫之主,用的著找我這個牧蘭人伸冤嗎?”
陳解聽了這話立刻道:“大人,縣令不管江湖事,至于幫主,在下要告的人就是幫主,南霸天。”
“哦?”
聽了這話達魯花赤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道:“以下克上,好大的膽子啊!”
“若非冤深似海,誰又敢以下克上。”
“竟有如此冤屈”
“冤出天際,六月飛雪,亦難平息。”
達魯花赤聞言揮手,一旁侍女立刻再次倒了一杯酒,達魯花赤晃著酒碗道:“可是這天下,不是什么冤仇都可以得到昭雪的。”
陳解道:“那是難遇青天,而大人就是我的青天!”
“呵呵…用前宋的官比喻本朝的官,你膽子不小啊。”
“官分前朝,今朝,但是青天不分,還請大人為我做主!”
陳解抱拳,低頭順目。
聽了這話,達魯花赤一屁股歪坐在下面的墊子上,然后咕嘟嘟的把一杯酒喝進肚子。
“有何冤屈,說。”
“謝大人,在下狀告南霸天與我義兄馮宣合謀殺害我父彭世忠…”
陳解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達魯花赤知道這事情,他最近也很關注,不過卻依舊聽著,等陳解訴說完了。
他輕輕把酒碗放下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合謀殺害了彭世忠,又把此事嫁禍給你,讓你成為殺害彭世忠的兇手?”
“沒錯!請大人為我伸冤。”
達魯花赤聞言呵呵笑道:“聽著的確挺冤的,可是南霸天是我的人啊,你來我這里,狀告我的人,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大人,此言謬也,他可不止想當大人的人啊!”
達魯花赤聞言道:“此言何解?”
陳解道:“大人,您也知道,我義父臨死之前,對我多有器重,因此跟我說了很多我不該知道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我白虎堂能夠立根的原因。”
“漁幫,漕幫,尾大不掉,想要應對,多有不易,大人需要一平衡二者的工具,而我白虎堂就這個工具,我義父才是真正大人的人!”
達魯花赤聞言,沒說話,臉上卻帶著笑。
陳解看不出深淺,不過卻依舊道:“但是,我義父的存在阻礙了南霸天統一漁幫的想法,所以他與馮宣合謀殺了我義父,使得白虎堂成為無主之物,然后扶持馮宣,竊取白虎堂,如此,白虎堂徹底就失去了平衡漁幫,漕幫之作用,成了他南霸天的私有之物。”
“大人,您剛才說,南霸天是您的人,若是他真的是您的人,何至于要急著把您的東西,變成他的呢?”
陳解看著達魯花赤,達魯花赤聞言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手輕輕的敲擊著桌面。
陳解見狀沉吟一下道:“大人,我今日找您,不單單是為了讓您替我伸冤,替我義父報仇,還有一點,那就是我也想成為大人的人,這白虎堂我替大人拿回來,以后,我替大人去平衡漁幫與漕幫,我來做大人手里這把刀可好?”
達魯花赤敲擊桌面的動作更快了,緊跟著開口道:“馮宣我聽說也是個人才。”
陳解聽了這話瞬間明白了言外之意,馮宣也是個人才,為何我非要你呢?
“大人,人才也要心向大人才行啊,馮宣若是真的有意投靠大人,何至于現在還不前來?還不是以為抱住了南霸天的大腿,從此高枕無憂,大人這種人如何能用呢?”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此人真的被大人收服,大人又如何能知道此人是否如南霸天一般包藏禍心呢?”
“大人,您可知漢人中的一句話?”
達魯花赤聽了這話道:“什么話?”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馮宣現在春風得意,明日就要就職白虎堂主,這時候,大人所有的恩惠,在他看來都不過如此,他得到的,都不需要大人幫助,大人沒辦法讓他心有誠服。”
“可是在下不同啊,在下窮途末路,被人追殺,現在唯有靠大人伸冤,大人若是出手幫助,那就是雪中送炭,在下還不記著大人一輩子的恩情嗎?”
“大人,現在可有抉擇?”
陳解抱拳,看著達魯花赤,說的懇切異常。
達魯花赤聽了這話,停止了敲擊桌子的手指,緊跟著看向陳解道:“晚飯吃了嗎?”
陳解抱拳:“未曾。”
“準備晚餐。”
達魯花赤揮手,讓身邊的侍女下去準備。
緊跟著看著陳解道:“你說服我了,不過有幾點我的給你說清楚,第一,南霸天不管參沒參與此事,我都不準備動他。”
“明白,南霸天,柳老怪,乃是漁漕兩幫的頂梁柱,輕易動不得,而在下的仇人,是馮宣。”
達魯花赤道:“這就很好,其次,你說你是被冤枉的,要有證據,不然白虎堂那里難以服眾,你沒辦法成功幫我接管白虎堂,那你就沒有價值!”
陳解道:“是,大人,放心,我有證據,那參與謀害我義父的戲子花蝶已經抓到,她已經全部說了。”
達魯花赤一愣道:“南霸天會把這么大的破綻留下來?不像他的行事作風啊?”
陳解道:“大人,人終歸有軟肋。”
達魯花赤也沒有深究,繼續道:“如此,你都準備好了,需要我做什么?”
陳解道:“大人,報仇是我的事,我都能干,可是南霸天若是出手干預,我沒辦法替我義父報仇,所以南霸天,還請大人幫忙!”
達魯花赤聞言道:“嗯,明日我會讓其木格去一趟的,南霸天不會阻攔你的,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那馮宣聽說已經進入化勁,不是個好對付的,你有把握殺他報仇?”
陳解斬釘截鐵道:“有!”
達魯花赤給其木格使了一個眼色,其木格這時直接出手。
“接我一掌!”
陳解聞聲,幾乎條件反射一般跳了起來,然后開碑手猛然拍出。
的一聲兩掌相對,下一刻陳解倒退了兩步,其木格也退了一步,臉上浮現出一絲異色道:“好掌力,已得到彭世忠九分真傳!”
陳解也抱拳道:“其木格統領掌下留情了。”
達魯花赤聞言笑道:“很好,如此,大事可成。”
陳解也是陪著笑,可是臉上卻又一絲駭然,這其木格實力驚人啊,如果在自己不動用擒龍十八掌的情況下,自己是打不過其木格的,而且此人刀不離身,明顯更加擅長刀法,如此看來,他剛才并不是最強狀態。
要是此人剛才用刀,實力怕是不弱于南霸天,這牧蘭人的實力卻是厲害,一個統領就有如此實力,不可小覷啊!
陳解暗自牢記。
接下來事情就很簡單了,陳解表達了自己的忠心之后,自己也正式成為了達魯花赤在江湖的代言人之一,算是正式上了桌面,不再是沔水諸多大佬眼里的一盤菜了。
而在對話之中,陳解也算初步對這個達魯花赤有了認識。
達魯花赤,乃是大乾的官員,凌駕于地方政府官員之上,有點見官大一級的意思。
分,縣達魯花赤,府達魯花赤,以及路達魯花赤。
大乾的行政單位規劃是,縣府路,路這個單位在這個時代約等于省。
比如湖北路,河南路,就是指這兩個省。
而陳解所在的地方就是湖北路,黃州府,沔水縣。
自己面前這位達魯花赤,就是縣達魯花赤,不過這位來頭卻不小,不是一般的牧蘭貴族出身,祖上是出過大人物的。
這位達魯花赤,復姓耶律,祖上乃是大乾開國第一丞相,擔任過三朝宰輔的耶律楚材!
而耶律家也是真正的大家族,繁盛了近百年,只是最近這十幾年受到了朝廷的排擠,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耶律家主張的是牧蘭族學習漢族文化,簡稱漢化!
這一主張,在世祖忽必烈時期是非常重要的主張,也讓忽必烈得到了天下。
可是時過境遷,到了這個時代,牧蘭人已經坐穩了天下,他們已經完全不需要漢人的支持了,甚至他們因為土地不夠多,奴隸不夠多,開始計劃到南方搶地,實行南地北化政策。
在這樣的大政治環境下,主動漢化的耶律一族徹底成為了異類,直接被京城貴圈排擠。
除了本部一些直系之外,稍微遠一些的子弟,全被派到了偏遠地區,充當微末小官,比如眼前這位達魯花赤,耶律風!
而這位耶律大人,真的是漢化的很徹底,除了心是一顆牧蘭貴族的心,行為當真是一個漢人通啊。
而且其尤其喜歡漢唐之風,其中以李白為最。
因此他的打扮也跟李白差不多,白衣,漢服,行為舉止,多為狂妄不羈。
可是陳解卻在他的狂妄不羈之中看到了陰謀算計,這絕對不是個向李白那般的灑脫詩人。
自己投效他,或者說跟他合作,更類似于與虎謀皮。
不過江湖就是這般,當你弱小的時候,就要抓住一切的機會。
晚宴陳解以為會是一場豐富的牧蘭族的全羊宴,結果卻讓陳解大吃一驚,因為這一場陳解以為高規格的宴會。
吃的竟然是魚生!
好吧,陳解不覺得吃魚生他不高貴,可是陳解總感覺跟自己想象的不符。
尤其是看到耶律大口的吃著生的鯉魚片,陳解總是能想到各種寄生蟲的報道,因此這頓飯,陳解并沒有吃多少。
不過陳解卻知道了耶律的兩個愛好。
好美酒,好魚生,其中魚生更勝美酒。
他府里甚至有一個湖,每天這位耶律大人都會釣魚,釣上來,就直接魚生。
而且美其名曰,尚古之風。
這倒是真的,魚生,就是生魚片,也被稱為魚膾,春秋戰國時期就有,《詩經.小雅.六月》記載:飲御諸友,炮鱉膾鯉。
不得不說,耶律大人有古風,比陳解這個漢人,更像漢人啊!
一頓飯吃完了,陳解就要離開,離開之前,陳解找到了其木格。
“其木格統領,跟您商量個事。”
其木格一愣看向他道:“什么事?”
“借我兩個牧蘭勇士。”
“啊?”
其木格愣住了,你要什么?
陳解道:“借我兩個牧蘭勇士。”
其木格警惕道:“你要干啥?”
陳解湊到其木格耳旁小聲嘀咕幾句,其木格眼睛都瞪大了:“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那女人沒開口,你就敢跟達魯花赤大人說,她愿意作證?”
陳解聽了這話笑道:“呵呵…只要統領大人愿意幫忙,她不就能開口了嗎?”
其木格道:“她要不開口呢?”
陳解臉上浮現出一絲冰冷道:“她肯定會開口的!”
其木格看看陳解,知道炮制一個人的辦法有很多,對付一個女人的更多,因此開口不難,另外有兩個牧蘭勇士,那女人看到牧蘭人,心理防線就會崩潰,到時候還不是問什么,說什么?
其木格道:“人可以借你,不過我要跟耶律大人匯報。”
聽了這話陳解道:“自然。”
“那行。”
其木格叫來了兩個牧蘭勇士,看著他們道:“這位是陳九四,你們接下來一切聽他的。”
兩個牧蘭勇士身穿鎧甲,看了陳解一眼道:“是。”
二人知道陳解現在是耶律大人座上賓,態度倒也是恭順,并沒有張狂的地方。
陳解抱拳道:“多謝。”
說著陳解帶著兩個牧蘭兵離開。
而其木格來到了書房,耶律大人一手拿著酒壺,一手用毛筆寫著:將進酒,杯莫停!
“大人。”
其木格把情況匯報了一下,耶律聞言呵呵一笑道:“倒是有幾分小聰明!”
其木格聽了這話道:“大人,此人先斬后奏,我怕未來不好控制。”
耶律聞言看看其木格道:“南霸天如何?”
其木格道:“梟雄之姿。”
耶律道:“柳老怪呢?”
“也是狡猾之輩。”
耶律道:“二人都是不好相與的,若是找只綿羊去平衡他們,怕是連骨頭都吃沒了,能夠平衡餓狼的,最起碼也得是只狐貍吧!”
聽了這話,其木格道:“這…屬下不懂。”
耶律道:“呵呵,制衡,治大國如烹小鮮,這治理一個縣城也是這般,漢人果然是智慧無窮啊,這般智慧,竟然千年之前就悟透了,那時候咱們的祖先還在茹毛飲血吧?”
其木格不答。
耶律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順風鏢局!
“九四!”
周處打開了后院的門,今日之事,周處提前跟孫老爺子說了,不過他卻對孫老爺子道:“岳父,今日之事,都是我一人之事,岳父就當不知,將來若是事發,岳父也全部推脫,可保一家無事。”
他的意思很簡單,幫助陳解,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孫不二若是參與,就代表順風鏢局表態。
現在情況未明,他周處愿意為陳解豁出性命,但是孫家不行啊。
所以今日整個后院一個人沒有。
“五爺!”
陳解進門,同時看到了八個雙眼冒光的手下,這些都是周處挑選的,經過了這幾日生死考驗的好兄弟。
“好,兄弟們受苦了。”
“愿為五爺赴湯蹈火!”
八個人都很興奮,他們終于有指望了。
“人呢?”
陳解看向周處,周處指了指不遠處的柴房。
“宏哥也在?”
陳解問道。
“在。”
周處道,陳解聽了這話立刻見到了吳宏,吳宏這時倚著門,閉目養神,他有些困了。
昨日一日夜未睡,又奔襲百里抓人,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陳解這時推了推吳宏道;“宏哥。”
“嗯!”
吳宏回過神來,陳解道:“宏哥,這次辛苦你了。”
吳宏聞言道:“啊,睡著了,咱們兄弟說這些做什么,人我給你抓回來了。”
陳解這時轉頭看到角落里蜷縮著,被捆著雙手雙腳的女人。
當女人看到陳解的時候,恐懼到了極點,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嗚嗚…”
嘴里塞著抹布,說不出話來,這時只能驚恐的嗚咽著,她不知道自己要面臨怎樣的結局,這個男人又會怎樣的對待自己。
這般想著,陳解對吳宏道:“宏哥,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說著,陳解從手里摸了一顆太歲丹塞進了吳宏的手里。
吳宏一愣,陳解道:“別讓人知道,太歲丹,服之,再服用化靈丹,會大大增加進入化勁的機會!”
“九四!”
吳宏想要推脫,陳解這時繼續小聲道:“這件事后續就別參與了,另外以后你我關系要做的疏遠一些,兩個化勁關系太好,會被人忌憚的。”
“嗯?”
吳宏看著陳解,陳解道:“聽兄弟的,沒錯。”
吳宏道:“那九四…”
陳解看著吳宏道:“呵呵,宏哥,正義的朝廷捕快,是不會跟幫派分子走的太近是吧?”
吳宏明白了,陳解是要以這個理由跟自己疏遠起來。
吳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牧蘭兵,仿佛明白了什么,看看陳解苦笑一聲,然后轉身離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兩個小人物如何好都可以,可是當自己成為化勁之后,自己也會成為影響沔水的一方勢力,到時候,自己若是跟陳解關系還是如此,那還得了,官匪勾結,上面就好坐不住了。
吳宏離開了,周處過來看著陳解道:“宏哥咋走了?”
陳解冷笑道:“哼,一個清高之輩,沒事別管他,咱們辦正事。”
陳解聲音清冷,從現在開始就要學會拉開距離了。
這樣想著,陳解轉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緊跟著給周處使了個眼色。
周處過去把堵嘴的抹布拿出來。
“咳咳咳…”
花蝶被松開了嘴,拼命的咳嗽,陳解不著急,長夜漫漫,何須著急。
這時陳解拿著茶盞喝了口茶水道:“老周,有沒有吃的,給我搞點,晚上沒吃飽。”
聽了這話周處一愣,緊跟著道:“只有面條。”
“那下一碗面過來。”
陳解說著,他今天是真沒吃飽,在耶律那里喝了一肚子的酒,至于魚生,陳解只吃了一塊,就吃不下去了。
所以他算是空腹喝酒,肚子里翻滾的厲害。
聽了這話周處道:“嘿嘿,你這么一說,我也餓了,等著。”
說著周處出去,很快就端來了兩碗面,他坐到陳解的對面,把一大碗手搟面放到了陳解的面前。
純手搟面,上面飄著大肉塊,看上香氣撲鼻,還有一個雞蛋。
周處一碗也是這般,二人就這般當著花蝶的面啼哩吐嚕的吃著面條。
“蒜給我一塊。”
陳解從周處手里拿過來一瓣蒜,自顧自的扒了起來,一口面一口肉一口蒜,吃的可香了。
咕嘟嘟…
花蝶看的肚子直叫,她今天早上還沒吃飯就被吳宏抓了,一路奔襲,一口水都沒喝,這時候饑腸轆轆的,看著陳解他們二人吃面,那叫一個煎熬啊。
而且心中還緊張,而他們竟然一句話也不問,你說誰能受得了啊?
“喂”
花蝶喊了一聲,陳解跟周處都沒理她,而是繼續吃著面,陳解道:“少點啥啊?”
周處咽了口面條道:“有口醋就好了。”
陳解道:“嗯,還是兄弟會吃。”
“拿點醋來。”
周處對外面喊了一嗓子,然后喝了口面湯,二人繼續若無旁人的吃著。
花蝶受不了了,怒道:“你們倆個,抓我干什么?”
陳解這時吃著面條,看著她道:“你心里不清楚?”
“我清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花蝶繼續嘴硬,陳解也不理她,喝了口面湯道:“哦,那沒事了,你就這般呆著吧。”
這時一旁的小弟把醋拿來了,陳解撒了點醋,周處接過去也撒了可點醋。
繼續吃著,花蝶這時道:“你們,你們放開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陳解與周處也不理她。
“喂,你們聽我說話呢嗎?你們,你們怎么能這樣對我,我可是彭爺的女人!”
女人這話剛說完,周處就憤怒的把面碗砸了。
“你個臭表子,你還知道你是彭爺的女人啊,你給彭爺下毒的時候,怎么不記得你是彭爺的女人了,你…”
“好了,好了,可惜這面了。”
陳解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著。
周處則是瞪著眼睛看著花蝶,花蝶這時被嚇壞了,臉色煞白,不敢說話。
陳解把最后一根面條吃進嘴里,喝了口茶,漱了漱口。
“呵呵…呸!”
拿起桌子上的帕子擦擦嘴道:“花蝶姑娘,那日春風戲樓之事,你我都清楚,我是被冤枉的,可是我義父卻死了,這件事必然是有主使的,你心里清楚誰是主使,其實我也知道誰是主使,咱們本應該沒有什么話要說,你害了我義父,我也應該殺你報仇。”
聽了這話,花蝶的臉蒼白無比。
“不過,這件事,現在不一樣了,因為現在想知道這件事真相的人已經不是我了,所以你需要把這件事說給他聽一聽!”
“二位,進來吧!”
陳解清了清嗓子,緊跟著從外面進來了兩個人,二人一身牧蘭兵的打扮,站在門口。
花蝶頓時心中一顫,怎么會有牧蘭兵呢?
陳解道:“我知道你的后臺是南霸天,所以你覺得你不會有事,南霸天會保你。”
“但是今日這件事,是達魯花赤大人想要知道,至于誰是達魯花赤大人,不用我介紹了吧?”
“簡單說,南霸天,就是達魯花赤大人的一條狗,現在狗主人想要知道真相,你說說吧!”
陳解看著花蝶說道。
花蝶這時滿臉驚恐,看著面前的兩個牧蘭人。
陳解道:“所以你現在可以說一說了!”
花蝶咬著嘴唇,一臉慘白,但是卻不松口,陳解見狀道:“不愿說,那就對不起了。”
陳解起身,看著兩個牧蘭兵道:“她交給你們了!”
兩個牧蘭兵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男人都懂得笑容:嘿嘿嘿…
花蝶渾身都顫抖起來了,周處微微皺眉,他有些看不慣這些,陳解何嘗不是,可是人家是給自己辦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陳解來到了門口,轉頭看了一眼花蝶道:“好好享受吧。”
兩個牧蘭兵已經開始脫盔甲,褲子了,眼看就要大干一場。
花蝶失聲尖叫:“啊,不要…不要…”
“陳,陳九四,你快讓他們住手,我,我可是你義父的女人!你這般,如何對得起彭爺!”
花蝶哭喊著。
陳解突然轉頭怒喝道:“你她媽的還知道你是彭爺的女人啊,你她媽干了什么?聯合南霸天,馮宣,給他下藥,然后害死了他,你現在還有臉提他,你就是個畜生。”
“上,給我用最殘忍的方式對待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不要,不要…”
刺啦…
花蝶衣服直接被撕開了,這一下子徹底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這時高喊著:“讓他們停下來,停下來,彭爺,彭爺,我錯了,我錯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嗚嗚…”
花蝶崩潰的大哭,她的內心徹底崩潰了。
周處這時過去對兩個牧蘭兵使個眼色,然后從口袋里掏出兩個十兩的銀元寶,遞了過去:“兩位兄弟幸苦了。”
看到錢,兩個牧蘭兵頓時喜笑顏開,雖然沒有那啥,但是有了銀子,這一趟也不虧啊。
兩個牧蘭兵退下,陳解來到了花蝶跟前,身后自然有小弟給他端來椅子,陳解坐下,俯視著崩潰大哭的花蝶:“說吧。”
“嗚嗚…我也不想的,他們抓走了我弟弟,逼著我做的…”
“他們說,那藥只會讓人手腳無力,我沒想要彭爺的命,我真的沒想…”
“我也不知道彭爺會死,我…我錯了…”
花蝶崩潰的哭著。
陳解看著她哭,卻并無憐憫,只是道:“他們是誰?”
花蝶道:“我,我是南霸天花錢買的,他們,他們把我關在一個地方,然后安排我學各種東西,后來就把我送到了春風戲樓,讓我接觸彭爺,出事那天是馮宣找的我,給的我藥,他拿著南霸天的令牌,我得聽他的…”
“后來,我謊稱心痛,彭爺來了,我騙他喝下了毒酒。”
“我義父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
周處這時問道。
花蝶搖頭道:“沒有,那藥無色無味,他不曾懷疑。”
陳解聽了這話道:“你給他遞的酒,有毒他也會喝。”
花蝶沉默了,抽泣著,陳解:“繼續說。”
“后來,后來彭爺就感覺身體不適,他那樣看我,眼里有失望,有痛苦,他,他質問我誰干的,就,就在這時,馮宣,從地道鉆了進來!”
“地道?”
陳解看著花蝶。
花蝶道:“嗯,在我床底下,有個暗道,可以通上來,馮宣上來了。”
“彭爺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那眼神,有失望,有不敢置信,還有絕望,他看著馮宣道:你安排的?”
“馮宣像瘋了一般低笑著道:義父,哈哈哈…沒想到吧,你也有今日…是不是很后悔沒聽陳九四的話,哈哈哈…”
“他說了很多,他像個瘋子,彭爺聽完了他的話,眼神中滿是絕望,我到現在還能記得彭爺當時說的話:我不后悔沒聽九四的話,我后悔怎么把你們養成這個樣子。”
“鄭川如此,你也如此,我悔啊…”
花蝶看著陳解,陳解,周處全都沉默了,確實,彭世忠的教育是失敗的,兩個從小養大的家伙都是白眼狼。
鄭川蠻橫,馮宣陰壞,沒有一個長成彭世忠希望的樣子。
他這一生都護著他們,想要他們長成兄友弟恭的樣子,可是最后卻落了個如此下場,可悲啊!
陳解與周處都覺得彭世忠可憐。
“然后你也知道了,他讓我出來叫你,把一切都嫁禍到你的身上。”
花蝶說著,抽泣著,陳解與周處都沉默了,這原來就是真相。
陳解嘆了口氣,站起身子對花蝶道:“明日,馮宣就職典禮,你把這些全部說出去,也算對得起彭爺的在天之靈了,能做到嗎?”
陳解看著花蝶,花蝶抬頭看著陳解。
陳解道:“明日,達魯花赤府會派統領代表達魯花赤去,你說了也不會有危險的,若是不說!”
陳解沒說話,但是剩下的一切不言而喻。
不說,什么慘絕人寰的事情都會發生。
周處這時也對花蝶道:“你要明白,南霸天也要聽達魯花赤的,要分清誰才是沔水縣的王!”
說完跟著陳解離開,而這時到了外面陳解對周處道:“給她找身新衣服換上,另外給她準備點吃的。”
“餓死她得了,義父那般喜歡她,她卻…行,我去辦。”
周處吐槽一句,緊跟著去辦。
陳解則是抬頭看天,眼神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義父,你在天之靈看好了,我明日就替你報仇,讓那個不孝子,去天上給你磕頭贖罪!”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
白虎堂張燈結彩,堂內的寬敞地,搭建了高臺,下面賓朋滿座,整個沔水縣所有有頭有臉的人全部前來恭賀。
因為今日主持的是沔水十三太保之首,漁幫幫主南霸天。
不沖馮宣,他們還能不沖南霸天的面子嗎?
馮宣這時也是一身白色的綢緞衣服,臉上滿是笑容,迎接著四路賓朋。
“十三太保,紅顏姑娘到!”
馮宣聽到了,立刻迎了出來:“紅顏姑娘能來捧場,三生有幸。”
“漕幫柳幫主到”
“柳幫主,請上座。”
馮宣滿臉和氣的迎接著!
“達魯花赤府,其木格統領到!”
“啊,統領大人,里面請,上坐,上坐!”
馮宣這時樂壞了,自己就職白虎堂主,達魯花赤府都來恭賀,這是何等的風光啊!
哈哈哈…
馮宣激動的迎接著四方賓朋,很快所有人都到齊了。
漁幫師爺唐子悅親自主持典禮,這時候上臺講了一番話獲得掌聲雷動。
周處在下面磕著瓜子,眼睛四處看著,看看時間,九四怎么還沒來啊,再不來人家典禮就辦成了。
正著急呢,這時就聽唐子悅道:“下面有請白虎堂新任堂主馮宣,給大家講兩句。”
馮宣這時在一眾人的恭維下上臺,滿臉紅光,意氣風發!
“哈哈,首先感謝各位捧場,馮某人何德何能能夠擔任白虎堂的重任,能有今天,馮某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我的義父彭世忠…”
“殺父奪位的畜生,就你也配提義父的大名!給我滾下來!”
就在眾人準備聽馮宣激動人心的演講之時,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五六個漁幫小弟直接被扔飛進來,同時宴會場的大門炸開!
一柄紅纓槍破門而入,直接飛向馮宣。
馮宣大驚閃身躲開,當的一聲長槍狠狠釘在馮宣后面的忠字木牌之上!
緊跟著一人破門而入,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來人,緊跟著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怎么敢來!
更是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陳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