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中,青檀木茶幾上,茶盞潔白似雪,清香裊裊升騰,在兩人之間彌漫。
黎清月看向他,明眸清澈,臉上漾起笑容,問道:“你該不會給我帶來一壇美酒吧”
秦銘發絲烏黑,雙目有神,想到當年的舊事,他也不禁笑了,搖了搖頭,道.“這次的禮物不是酒,但可能真的會讓你微醺。”
“哦,那是什么”黎清月訝然,頗為好奇。
這間安靜的雅室中,有精致的茶具,更有書桌與筆墨紙硯等,他取來紙張,準備書寫那兩篇無比神秘的經文。
黎清月也起身,亭亭玉立,來到桌案近前,親自幫他研磨。
她的意識靈光如一輪金色驕陽,在霧海中普照,本能直覺無比敏銳,于冥冥中有感,似乎有影響她未來的事正在發生。
茶香混著淡淡的墨香,在靜室中緩緩流動,秦銘坐下來后迅速書寫,精氣神高度集中,無比認真,不想那些字跡出現哪怕一絲瑕疵。
他在還原經文和所見一模一樣,完全展現那種神韻,被他精神共鳴后,那些經義不會有任何偏差、缺陷。甚至,他加上了那位恐怖前賢的點評,以及教育弟子時的話語。
黎清月看著他專注的樣子,發現他書寫時,筆墨居然微微生輝,這是投入意識靈慧的體現,說明全身心的沉浸在當中,讓紙張上的文字生出靈性。
隨后,他整個人都微微發光,和紙張上的經文仿佛有某種共鳴。黎清月白皙如羊脂玉般的美麗面孔上寫滿凝重之色,她取出一方晶瑩通透的九色小印,鎮在房間中阻擋微光蔓延出去。
她來到近前,仔細觀看。
一時間,她的意識靈光也在跟隨起伏。
黎清月知道,這是一篇價值連城的經文,而且和她關系很深。
這就是秦銘要送給她的禮物嗎黎清月難得的有了與之空明不相符的氣質,小嘴微張,很是吃驚,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秦銘無比專注,直到第一篇經文最后一個字收筆,他才松了一口氣。
頓時,他察覺到,黎清月就在身邊,正認真閱讀,整個人都在發光,投入在這篇和八卦爐有關的經文中。他沒有打擾,安靜地坐在那里。
隨即,他開始翻閱黎清月帶來的那本經書。
很快,他看得入神了,自然而然地與之精神共鳴。
秦銘意識到,方外之地的老怪物們很謹慎,這其實并不是原本。
他看到了過去的畫面,有人抄錄經書,這一冊和原本一般無二,應該有一兩百年的歷史。
許多人翻閱過這本書,但都被難倒了,留下的大多都是較為負面的情緒,并沒有什么參考價值。
秦銘和那些人的情緒共鳴,只為記住這本書的內容。
他不斷翻動頁面,無知無覺間,已經來到最后一頁,全部記下了。
他合上這本書,認為可以稱呼它為《改命經》。秦銘抬頭時,發現黎清月正在看著他。“我都記下了。”他將書還了回去。
“這么快”黎清月驚訝。
“可以了。”秦銘點頭。
此時黎清月也將書桌上帶著墨香的紙張都看遍了,牢記了內容。
她美眸燦燦,有驚喜,有意外,也有感動,道:“謝字我不說,那樣太見外。”
她知道,有了這篇經文,近仙之物才真正屬于她!
同時,她也沒有去問,秦銘為何得到這段關于六丁神火的口訣。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連她自身都不例外。
秦銘道:“之前在羅浮仙山遺址,我沒敢傳給你,怕有老前輩無所不能,心神有感,更怕他們附體。”
“我知道。”黎清月點頭。她以手輕按瑩白的眉心,道:“我已經將它刻寫在意識靈光最深處的核心區域,若是有人覬覦,那怕附體成功,也什么都得不到,它會隨我一起消散…”
秦銘立即阻止她說下去,道:“不要說這么不吉利的話,我還在等你近仙呢,然后真正求真!”
黎清月點頭,她的潔白的纖手觸及書桌上的一摞經紙,頓時冒出淡淡的火光,紙張迅速化成灰燼。
“雖然我很想保留你的手稿,但為了安全,還是不要留下痕跡了,等到將來,你再給我補一份。”
“大概要補兩份。”秦銘笑著開口。
他說罷,提筆再次書寫,這次是金屬殘紙上的文字與圖案,不到第三個大境界不能碰的經篇。他神情專注時,維系平衡的意識靈光,還有神慧再次溢出,充盈在他的筆端,賦予那些文字精氣神。黎清月一邊幫他研磨,一邊在近前跟著誦記。
直到秦銘寫好,徹底收筆。
她已經再次沉浸當中,青絲在象牙般白皙細膩的臉頰一側滑落,不知不覺間,發梢碰到秦銘,淡淡清香飄漾。
她整個人空靈出塵,紙張上的靈性精粹像是被她吸收了,隨著她閱罷,所有字跡和圖案都漸漸失去光彩。
黎清月側首青絲觸及秦銘的臉,回過神來后,她流動著的仙韻似乎暫時消失了,難掩喜悅與之激動之色,道:“阻擋在我前路上的那座不可撼動大山被搬開了,這是我苦尋的根本法。”
顯然,這是“真傳一頁紙”上的內容!
昔日,羅浮仙山是方外凈土的根基重地,那里的鎮教經文自然來頭大的不可想象。
“對你有用就好。”秦銘笑道,然后提醒她,不到第三個的境界,根本不能去練這種根本法,不然會出事。
“我知道。”黎清月點頭,她像是發自內心地松了一口氣,眉宇間都有了一種更為瑩燦的光彩。
“早先的你似乎有些許愁緒”秦銘問道。
“被你看出來了。”黎清月點頭,沒有隱瞞。她告知,關于核心門徒間的角逐結束了,但是,作為方外凈土著重培養的近仙種子,競爭壓力更大。
“我們這一脈早年就在羅浮仙山,千年前,舉福地升洞天失敗,出了太多的意外,失去了根本法。”
昔日,雖然羅浮山有“仙種”逃出,并學到金屬殘紙上的經篇,但事后迅速遠去,再也沒有回來。
有人說,他怕有老前輩惦記,擔心自己出事,就此隱姓埋名。
也有人說,他可能當天就被其他道統的老前輩捉走了。黎清月這一脈也學過根本法,但是有缺陷,她若是到了第三個大境界,還沒有補全的話,那就需要考慮其他經篇了。
方外凈土,自然還有幾篇鎮教經文,底蘊深得不可想象,但是想要不付出代價就拿到,那不太現實。要么她要等上數年,待多位老前輩協商好,要么就要為凈土做出巨大貢獻,才能立即換取。
對她而言,時間無比寶貴,晚上一年都會影響以后的競爭,凈土中的幾名近仙種子都來頭極大。
他們爭的是未來方外凈土的主導權,誰能勝出誰就是日后的話事人。
甚至,有資深的近仙種子背靠族中的老祖宗,占據先天優勢,向她伸出橄欖枝,暗示若是依附他,可以讓她盡早得到鎮教級經篇。
事實上,不止一方對她提出過分要求。
黎清月拒絕后,她想要拿到最強級經文,那就更加困難了,需要再延后。
無處不競爭,便是方外之路也分了幾大體系。
“我們算是方外之地的凈土系,還有仙土、陽土、厄土等。”
秦銘很快知曉了,自己在黑白山殺的那名肉身可以霧化的青年男子,應該來自方外陽土。那里說是陽土,其實陰氣頗重,肉身和意識靈光融合歸一,偏向于陰性特質,他們信奉古代傳說中的陰神出游、最后轉化為純陽的那個路數。
“你不要委屈自己。”秦銘看著她,可惜,他現在還較弱,幫不上忙。
或許唯有一教祖師,可以從容地登臨方外之地,現在的他還差得太遠。黎清月嗯了一聲,點頭道:“一旦委屈自身,近仙之路便已斷了。以我之前的情況來看,其實也怕什么,最差也是方外凈土未來的核心高層之一,現在嘛,自然要爭一爭最有話語權的那個位置。”
她的的身體散發著空明仙韻,流動出絢爛的光彩,整個人無比自信,連最強經文都有了,她再也不用分心。
我該走了。”黎清月說道。
她將兩塊“異金”取出,一塊泛出紫霧,一塊瑩白如玉,放在他的手里。
她告知:“將之打磨成武器,可以穿透神慧、天光勁、意識靈光,想要擋住的話,得用上強大手段。”
秦銘僅取了一塊,道:“一塊就夠了,我研究下,另外一塊你帶走吧。”
黎清月也不矯情,收起一塊,她雖然有了近仙之物,但是根本不敢帶出來,不然肯定會出事。
她站起身來,看著秦銘,露出微笑,最后更是上前,輕輕擁了一下,道:“希望有一天,你以天光照破夜空!”
毫無疑問,唯有歷代最強大的祖師才能真正做到那一步。這算是對走新生路的秦銘最美好的祝愿。
秦銘知道,她就此離去后,恐怕要高歌猛進,就此沖擊更高的境界,踏她心中的最強仙路,很久都不能見到了。
他也主動輕輕擁了一下黎清月,目送她遠去。
“近仙,而非成仙,依舊是紅塵中人,累了,倦了,可以出來找我喝酒。”秦銘笑著喊道。
雖然已經遠去,但黎清月還是聽到了,駐足回首,淺笑著點頭,最后在一位長輩的陪同下,身影淡去,徹底消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