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老貴族的府上,二病子先去見了五米高的謝靈汐,回來后和秦銘提及時言語模糊,各種誤導,然后自己轉身就蹽了,現在他又來一出戲。
秦銘給他記上了,再碰面時,非揍得他真病了不可。
聶睿在赤霞城像是一道穿透夜霧的光束,是二十年來最耀眼的兩人之一,新生后身體素質破了城中的紀錄。
現在他開口詢問,曹、沐、魏三家的隊伍都露出異色,不少人的目光投向秦銘。
頓時,其他人明白了,這應該就是聶睿要找的人。
一時間,秦銘也體驗了一把萬眾矚目的感覺,赤霞城的所有年輕貴族都望向他,上下打量。
當然,這完全是沾了聶睿的光,沒有赤霞城這位天賦異稟者提及,沒有人會關注一個偏遠之地的少年。
很多人都露出異色,在那里以審視的目光觀察,這種閉塞的小地方真能出現一位天才少年嗎?估計不怎么靠譜。
倒是有些貴族少女很活躍,私下議論起來。
“模樣很清秀,稍微注意下自身的形象還能提升氣質,黑發不要披散著,再以明燦的甲胄取代黑甲,我感覺他會很英俊!”
聶睿溫和地笑著,表示要和秦銘切磋下。
“你不要有壓力,我們就隨便比試一場,我相信徐大師唯一弟子的眼光。”
秦銘現在更想捶二病子了,同時他也意識到,那位徐空相當非凡,讓赤霞城的人都十分敬重。
“我比不上你,雖然遠在偏遠的村落,但也聽很多人說起,赤霞城出了一對了不得的少年男女,驚艷整片地域。”
在場的年輕貴族皆點頭,認為他說的是實話,在赤霞城統治的這片地域,城中最拔尖的少年自然就是本地最厲害的天才。
聶睿跳下白犀牛,一身銀色甲胄锃亮,英姿勃發,整個人都仿佛在發光,他的笑容很有親和力,道:“你太謙遜了,我見過游良運。沒事,咱們只隨意切磋下。”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意思,而聶睿也不好直說游良運曾敗在這個少年手中。
事已至此,秦銘不可能拒絕了。
聶睿道:“我已經二次新生,我會壓制自身的力量,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超綱。”
秦銘有心藉此拒絕比試,但想了想總推諉也不好,最終點了點頭。
“聶睿,你出手時注意分寸。”曹龍開口,擔心他傷到秦銘。
“秦銘你要不要換件兵器?”沐清問道。
在場的人都知道,聶睿初次新生,雙臂之力就達到了恐怖的七百九十斤,這也是為什么能引起轟動的原因,號稱二十年來之最。
游良運和他同年,原本非常出色,可以扛鼎六百五十斤,結果最后只能屈居第三位。
在人們看來,秦銘如果以笨重的長柄烏金錘對敵,想在力量方面碰撞的話,那絕對不智。
秦銘“從善如流”,放下手中的大錘,道:“除了長柄錘,我比較擅長用槍,誰能借我一把?”
沐清看了看身后的少年,發現大多數都用長刀,僅有的幾桿長槍品質不過關,因為重量實在太輕了。
其他貴族都沒出聲,短暫安靜后才有一人笑道:“用我的紫金槍吧,千鍛的武器,這樣也算是滿足我一個愿望,間接和聶兄交手,榮幸。”
秦銘察覺到,所有人都對聶睿看重,連借桿槍都能說出這么一番話。
“聶睿,也許你會敗。”端坐在黑虎背上的少女道,她明眸皓齒,青絲被風吹起,向后飄去,氣質脫俗若仙。
她名叫沈佳韻,和聶睿實力相仿,最重要的是,她已經被一位方外之人看中,要走另外一條無比璀璨的路。
在許多貴族年輕人眼中,她在起點上就已經贏了。
聶睿向前走來,銀甲發光,笑容燦爛,持著一柄長刀,道:“請!”
秦銘已經將紫金槍接到手中,掂量了一下,而后抖動出一串槍花,頓時紫色流光激蕩。
“小秦,當心,不要受傷。”許岳平喊道。
“實在不行,立刻認輸。”劉老頭則是更干脆。
一群年輕的貴族則是淡笑,憑聶睿的實力自然可以精準把控,這樣的切磋根本毫無懸念,不會傷到那少年。
有人私下里在比劃手勢,在賭聶睿在四招還是一個照面內就拿下那少年。
他們不好大聲對賭與談論,明著輕慢這個少年獵戶不太好,這樣也對親自下場的聶睿也顯得不尊重了。
“我猜測,聶睿施展三式刀法后就能拿下他。”
“我要保守些,七式刀法以后吧,聶睿既然要親自掂量他,說明這個少年應該有些門道。”
瞬息間,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激烈的碰撞聲拉回到戰況中,皆閃目觀看,愕然發現,兩人已經對攻十幾式。
刷的一聲,他們快速分開,相距足有二十幾米遠,原地的積雪全部爆涌上半空中,宛若重新下起了鵝毛大雪,而且直到這時那里的大樹才傳來喀嚓聲,大片的枝杈墜落下來。
所有人都心頭震動,全部高度集中精神,意識到看走眼了,這種迅若雷霆般的對攻,已經快達到初次新生者的上限了。
“這偏遠之地的少年很不簡單啊!”
“他叫什么,秦銘是吧?我記住了。”
一群人低語,像是重新認識場中那個少年。
便是曹龍、魏芷柔等人也都露出異色,相處了幾天,雖然知道秦銘很不一般,但沒有想到這么厲害。
全身上下都被黑袍籠罩的沐清開口:“秦銘,你放手一戰吧,聶睿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不要藏著掖著才痛快。”聶睿點頭。
劉老頭暗自叨咕:“小秦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人未至赤霞城,這次名字可能先要傳過去了。”
秦銘沒動用自己最強的領域——力量,完全是憑借著純粹的“槍法”對決,他臨場發揮,應變神速,將刀法賦在槍式中,且讓外人看不出。
聶睿再次動了,因為速度太快而踩爆地面的積雪,帶動起狂風,裹帶著漫天的雪花,手中的銀色長刀劃出刺目的光芒,夾風帶雪,宛若在駕馭風雷而行。
秦銘沒有硬接這一刀,身體側移,避開立劈下來的長刀,而后在電光石火間,迅速以紫金槍壓住刀背,擦出一串火星,瞬息間刺到聶睿近前。
這一幕讓很多人瞳孔收縮,那少年對戰局的把握太驚人了,在那樣凌厲的刀式下,間不容發間都能捕捉到機會,長槍壓著刀背,兩件兵器交叉的角度很小,槍鋒宛若游龍貼著山嶺而行,撕裂夜色,直接奔襲向目標。
聶睿右手發力,向上猛抬長刀,想要崩開長槍,而他的左手則在微微發光,準備撥向槍桿。
秦銘雙手攥著長槍,全面壓在刀背上,并且猛力抖動著,前方槍尖頓時劇烈顫抖,槍花一大片。
此時,聶睿單手想崩開長槍根本做不到,而眼前的槍尖連成了一片虛影,宛若漫天繁星同時閃耀,向著他奔襲而來。
他迫不得已抽刀,并快速橫移閃避。
這一次對攻,他居然被壓制得落在下風,后退出去很遠,才徹底穩住。
一時間這里安靜了,所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這少年臨場發揮極佳,紫金長槍到了他手中宛若活過來了,如一條蛟龍在張牙舞爪,在夜色下索敵。
“我感覺這桿槍在你手中有了靈魂,沒有循規蹈矩,不是常規的槍法,信手拈來,皆是妙式。”聶睿神色凝重,而后不再說話,將自身的力量壓到一定程度后,他集中精神殺了過去。
霎時間,他和秦銘戰到一處,手中刀光霍霍,像是要劈開濃郁的夜色。
他和秦銘所過之處,成片的樹枝墜落,地上的積雪更是爆開,一些大樹也在他們沖過去的剎那,先后在隆隆聲中倒了下去,砸起大片的雪花。
“這個偏遠之地的少年,雖然力量不如聶睿,但也已接近七百斤,好彪悍啊!”
“他的槍法像是各種尋常的散式,沒有一槍超出我等理解的范圍,但是,卻有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因為他沒有定式,大多都是臨場發揮,隨機應變,將各種平凡的散式化成了妙式!”
最后,連曹龍、封興都親自點評了。
什么槍法?秦銘心說,這是刀法,被遮掩住的“槍刀”,和錘刀比起來,別有一番異樣的體會。
他越來越順手,根本不拘泥于刀譜上的殺式,隨意組合,盡情揮灑,比如現在長槍橫掃過去,槍尖若那刀鋒,劃向對手的血肉之軀,且他在抖動長槍。
在刀法中,這就是海天一線間,刀鋒震顫間,翻卷起的刀光宛若重重大浪跟進。
而現在以槍鋒代替刀鋒,同樣攪動出成片的幻影,在震顫間,槍尖的晃動頻率更甚,這導致海天一線間的刀意被放大了,這一刻宛若海天起驚雷,成片的閃電落在滄海中。
聶睿狼狽的飛退出去,額頭上冒汗,黑發凌亂地貼在了臉上,有些心慌,這是要敗了。
下一刻,秦銘將“槍刀”發揮到了嶄新的高度,居然用出了“踢刀式”,把紫金長槍推出去,又以腳連踢,速度快若閃電,驚得聶睿連連躲避,冷汗更多了。
最關鍵的是,那長槍沒有被他踢飛,最后像是一條活著的蛟龍,繞著他的身體騰躍,最后才落在他的手里。
聶睿手中的長刀被紫金長槍壓制的同時,他的手臂一震,火星四濺,銀色甲胄上數塊甲片被槍鋒刺的破裂。
秦銘收手,將長槍插在地上,他有些后悔,第一次動用“槍刀”有些過于投入,用心體會時,沒有收住手。
原本他也不想委屈自己,想平局收場。結果一個沒留意,他就這樣將對方給擊敗了。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難以置信,赤霞城二十年來最耀眼的天才聶睿,居然在偏遠之地敗給一個少年獵戶。
眾人瞠目結舌,第一次開始認真打量秦銘,感覺認知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五百年前的絕地——黑白山,難道要復蘇了,讓這片偏遠之地重新有了靈性?許多人猜測著。
騎坐在黑虎上的少女沈佳韻打破沉悶,開口道:“聶睿,你沒事吧?”
聶睿搖了搖頭,道:“沒事,我敗了,心服口服。”
“真沒事嗎,會不會受到了打擊,心里很難受啊?”沈佳韻笑嘻嘻,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我能有什么事,秦兄打醒了我,讓我意識到,可能真的不適合走這條路。”聶睿將長刀收起,最后搖了搖頭,嘆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選擇成神的那條路吧。”
秦銘正在醞釀,覺得怎么開口合適,結果竟聽到這種“喪心病狂”的話。
前有游良運敗了回去要繼承貴族爵位,就此錦衣玉食,聲色犬馬一生,而眼前這個更過分,敗了則是要去成神。
秦銘的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了。
聶睿看到他這個樣子終于笑了,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看得出聶睿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并未因落敗而心存芥蒂,現在像是徹底放開了,決定要走另外一條路。
“所謂的神靈,也只是因為現在的我們還年少,實力不夠,認知有限,暫時無法理解,但想來也只是一種較強的生物。有個密教的長老看中了我,說我身上有罕見的‘神慧’,可以走他們那條路。唉,我本欲以血肉之軀行走在漆黑無邊的世界中,行我自己的道,現在則沒的選擇了,認清了自己的斤兩。”聶睿嘆氣。
“你別嘆氣了,你如果還嘆的話,別人怎么辦?”秦銘忍不住了。
“秦銘,我也想和你比試下。”騎坐在黑虎身上的沈佳韻開口,并且輕靈地跳落在地上,青絲飛揚,她持一柄長劍已經到了近前。
頓時,這片林地熱鬧了,來自赤霞城的人再也忍不住,皆低語與熱議起來,今天種種變化實在太超人意料。
“好!”秦銘點頭同意,既然已經擊敗一個,那他就不介意來第二場了。
霎時間,這片雪地中劍光如虹,伴著風雷聲,宛如諸多電龍降落,沈佳韻很強,在常人眼中,這就是劍仙起舞。
不過她也敗了,被秦銘用槍尖將發絲中的一串藍瑩瑩的珠花挑走,并且大槍壓落在她的右肩上。
現場再次安靜,所有人都出神的看著,赤霞城二十年來最厲害的兩位天才居然都敗在同一人手中。
沈佳韻手撫秀發,笑了笑,道:“少年呦,不需要十年,一年后如果我們再相見,你就遠不是我對手了。”
她沒有任何失落與沮喪,笑容分外燦爛,頗有一笑傾人城的韻味,那種風情相當的晃人眼。
“拭目以待。”秦銘說道,自她香肩上抬槍,輕輕一抖,那串藍瑩瑩的珠花落下,被他快速以槍尖輕敲,珠花重新插回她如云的秀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