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刺劍與靈光

　　棚屋中，

　　無形的魔能向林恩匯聚。

　　他面容專注，正在一絲不茍地練習著白鴉劍術。

　　魔能隨著他的動作在胸口處匯聚、震顫，形成某種特殊的共鳴。

　　而這種特殊的共鳴，使得這些本不能持續存在的魔能，逐漸匯聚成一種獨特的形態——魔能團。

　　隨著時間推移。

　　魔能越聚越多，魔能團越變越大…

　　直到某一刻。

　　林恩發覺胸口處的魔能團，即使不再有意去補充，也能夠長時間存在。

　　他意識到，自己已然突破白鴉劍術第二層！

　　停下動作，林恩拔出長劍。

　　對著地面輕輕一揮。

　　胸前的魔能團隨著共鳴調動，在長劍上附著上無形的偉力。

　　劍光如影掠過。

　　林恩明明只是用了平常一半的力，但長劍劃過的速度卻比平常全力時還快！

　　而且，除開速度之外，還有更不可思議的現象出現！

　　長劍銀白的劍尖并未接觸到地面，可泥地上卻分明出現了一條清晰的溝壑。

　　林恩沒有意外，他抬起長劍，找到揮劍時共鳴的感覺，調動胸口的魔能團，仔細觀察著劍刃。

　　很快，他便發覺劍刃周圍的空氣隱隱扭曲，一層無形且鋒銳的氣流悄然在刃邊縈繞！

　　在這白鴉劍術中被稱為‘劍氣’，白鴉劍氣！

　　但林恩知道，它本質上其實和風刃之類的巫術一樣，都是消耗魔能從而制造風力。

　　‘和巫術差不多…’

　　想到這里，林恩心里忽然閃過一絲靈感，他皺起眉頭，試圖捕捉到這靈光一閃的想法。

　　但那靈感就如同黑夜里迸濺的火星，很快便熄滅不見。

　　歸劍入鞘，林恩搖搖頭，沒再糾結，看向手掌，檢查自身。

　　點點金光浮現，一張光幕躍然而出。

　　林恩仔細查看著。

　　‘年齡…還是16，說起來原主是11月的生日，馬上就要17歲了啊。

　　‘境界…白鴉劍術一層100/100，二層2/100，技能沒什么變化…等等，自身源能是0.4？！’

　　林恩一愣，又仔細看了幾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自身源能一欄，真的是0.4！

　　要知道自身源能其實還沒有完全恢復，算時間得等到明天才能完全恢復。

　　也就是說，自身源能很可能是0.5？！

　　白鴉劍術第二層，對自身源能的提升竟然如此大！

　　林恩心中欣喜。

　　隨后做了一些準備，便向著翠影市場而去。

　　白鴉劍術已經突破，是時候去尋找柯西了。

　　翠影市場。

　　這片市場還是如往常一樣熱鬧。

　　空地上擺滿了攤位，行人絡繹不絕。

　　蒙著面巾，一身獵人打扮的林恩混跡在人流中，默默注視著不遠處的維恩。

　　這個中年男人，此時正在市場中收購著白影蘑菇。

　　林恩已經耐心地在其身后跟了差不多1個小時。

　　他內心平靜，沒有絲毫急躁。

　　他知道只等維恩買完白影蘑菇，便會帶著他找到那個令自己煩悶了數日的身影。

　　屆時，一切都會迎來結束。

　　維恩買完蘑菇，向著下一個攤位走去。

　　林恩緊隨其后。

　　片刻后，維恩停下了腳步：

　　“你這白影蘑菇怎么賣？”

　　“小的7金龍，大的8金龍。”

　　攤主的聲音令人格外熟悉，林恩看了過去，忽然一怔。

　　‘吉高斯？’

　　雖然皮膚黑了一圈，人也變得清瘦了些，但林恩還是認出來不遠處的攤主，正是許久未見的吉高斯。

　　維恩點頭買下白影蘑菇，繼續往前。

　　這個時候，林恩眼角余光卻瞥見維恩的面前出現了柯西的身影。

　　他收回打量吉高斯的目光。

　　從隨身的小冊子上撕下一頁，迅速寫了幾句話，在路過吉高斯身側的時候悄然放進他其衣兜，便匆匆跟上維恩兩人。

　　柯西帶著維恩離開了翠影市場。

　　兩人帶著那些白影蘑菇一路向前。

　　林恩無聲無息地跟在二人身后。

　　走到一條小巷時，林恩看到柯西停頓了下，有些不太自然地拍了拍胸口。

　　林恩微微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柯西比起之前見到的時候，似乎變得更虛弱了些。

　　他的氣息有些雜亂，腳步也比平時更加沉重。

　　‘莫非是受了傷？’

　　不管怎樣，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或許今日，就是復仇最好的時機！

　　十多分鐘后，柯西兩人走進了一間棚屋。

　　林恩無聲靠近，側耳聆聽，但隔著厚厚泥墻，他卻什么也聽不真切。

　　想了想，林恩看著棚屋房頂，輕輕一躍，剛剛好跳到與屋頂平齊的位置，如羽毛般落下，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棚屋的屋頂只是一些木條加上茅草，比別處更薄，聲音也更容易穿透，林恩小心地俯身，避免壓塌屋頂，終于聽清屋內的言語。

　　“…水，我得再喝一些水。”這是柯西的聲音，沙啞而沉悶，幾乎快要聽不出來這是之前那個中氣十足的男人。

　　“給你水。”維恩說。

　　咕嚕咕嚕——

　　柯西舒爽地嘆了口氣，接著埋怨道：

　　“也不知道還得熬多久…綠影說只需幾日便能補全我體內殘缺的蠻熊血脈，可這都已經過去一周，我卻還是那么難受。”

　　“再忍一忍，大人。”維恩說，聲音有種莫名的詭異，“還有5天，還有5天您便能補全血脈，變得美味…”

　　“美…什么？”

　　“我是說強大，柯西大人，您很快就會變得更加強大，前所未有的強大！”

　　柯西哈哈一笑，接著喘了幾口粗氣，又咳嗽了兩聲，帶著疲憊說：

　　“我要睡一會，其他的事情交給你了。”

　　“好的，大人。”

　　房間內變得安靜起來。

　　吱呀——

　　這是木床不堪重負的聲音，柯西躺上了床。

　　屋頂上，林恩悄然拔出長劍，移動到聲音正上方，耐心等待著。

　　吱呀，吱呀——

　　咳、咳——

　　柯西明顯不太舒服，一直輾轉反側。

　　直到20多分鐘后，才有輕微的鼾聲響起。

　　又過了2分鐘。

　　林恩霍然睜開雙目，面色冷峻地深吸一口氣，右腳抬起，沒有絲毫預兆地用力一踏！

　　咔擦咔擦——

　　屋頂脆弱的木條頓時斷裂。

　　漫天飄灑的茅草中，林恩手持長劍，如流星般從中鉆出，向著柯西刺去！

　　鋒銳的劍氣很快觸及柯西左側胸膛。

　　倘若放慢速度，便能清晰的看到柯西堅硬的皮膚先是猛地凹下去，而后有淡黃的光芒飛快朝凹陷處聚集，那塊皮膚變得深沉，浮現出巖石般的質感，抵御著刺擊。

　　然而林恩這天外飛仙般的一劍，即便是精鋼也會被其捅穿，何況巖石！

　　那些淡黃光芒只是徒勞！

　　噗呲！！

　　長劍在下一個瞬間貫入柯西胸口，帶著不可阻擋的勢頭刺穿心臟，再從背后透出，余勢甚至還將底下的床板破開一個大洞！

　　“啊——！”柯西猝然驚醒，痛苦大叫。

　　林恩沒有貪刀，雙腿微曲，往后抽身一躍，順勢拔出了長劍。

　　直到這個時候，一旁的維恩才反應過來。

　　他慌忙往外逃去。

　　林恩只是回身一斬，便削斷了他的雙腿，而后再抬手一刺。

　　鮮艷的血花便從維恩胸膛爆開，他發出嗬嗬的聲音，撲通倒地。

　　“是你？！”

　　另一邊。

　　柯西從床上站了起來，他捂著胸膛，聲音沙啞，

　　“本想等補全血脈后再來解決你，沒想到你反倒是來找我麻煩…

　　“你可知道…

　　“你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柯西怒吼著向林恩撲來，渾身的皮膚已變為深黃。

　　他雙目赤紅，仿佛根本察覺不到自己其實已經陷入瀕死狀態。

　　林恩微皺眉頭，飛快后退，避開柯西鋒芒。

　　‘是因為那所謂的血脈補全？’

　　他發覺了柯西的不對勁。

　　蠻熊血脈強化得更多是力量與防御，它雖然的確能夠讓改造者的生命力變得更加旺盛。

　　可絕對沒有旺盛到能夠無視心臟傷勢的地步！

　　但很快，林恩察覺柯西只是在強撐。

　　鮮血不斷從柯西胸口處的傷口涌出，他整個人很快便成了一個血葫蘆。

　　這幅兇猛的模樣更像是回光返照。

　　林恩心中稍定，不再追求進攻，而只是靈活的閃避。

　　瘋狂狀態下柯西的攻勢格外兇猛，林恩需要全神貫注才能保證完全閃避。

　　漸漸地，他逐漸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

　　他感受到風聲，他試圖像揮劍時那樣，借助氣流加快自身速度。

　　林恩沒能做到，但他想到那些纏繞在劍刃處的氣流…忽然頓悟。

　　白鴉劍術第二層領悟的粗淺控風能力，本質上是一個簡陋的巫術…

　　而倘若要施放一門巫術，魔能與精神力缺一不可！

　　但按照他的精神強度，應該沒法聚集魔能，更沒法施放出白鴉劍術如此強力的‘巫術’

　　所以，這意味著——

　　一定有某種技巧，讓他的精神力發揮出了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共鳴，是那種特殊的共鳴！’

　　仿佛觸電般，林恩醍醐灌頂，

　　他心中明悟。

　　那種能夠引導魔能聚集，能夠讓劍刃纏繞氣流的共鳴技巧，本質上其實和冥想法一樣，都是能夠提高精神力效用的技巧！

　　只是這種技巧比冥想法要弱得多，它并不能讓精神力效用增強到可以精細地操控魔能，以至于強化精神力的地步。

　　所以它沒法打破超凡關隘，只能施放出目前如戲法般的超凡力量！

　　但沒有關系。

　　在理解了這一點后，林恩對霍森斯冥想法突然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這共鳴的技巧，仿佛一把鑰匙，讓他總算是窺清楚，霍森斯冥想法那無比復雜的冥想符文。

　　‘如果說自己還需要窺理3、4次，現在自己恐怕只需再窺理1次，便能入門霍森斯冥想法！’

　　林恩的心怦然跳動起來！

　　而另一邊，柯西的攻勢逐漸變得緩慢，而后漸漸停止。

　　這名棕熊一般的男人已經走到了生命的末尾。

　　深黃的能量掩蓋不住柯西面色的蒼白，他半跪在原地，捂著胸口氣喘吁吁，那雙赤紅的雙眼終于恢復了一些清明。

　　他抬頭看向林恩，眼里滿是恐懼，嘴角溢出鮮血，含糊不清道：

　　“求…你…求你…放過…”

　　他求饒的話才剛說了一個開頭，卻已經把心頭強撐的那一口氣吐了個干凈。

　　柯西雙目瞬間變得黯淡，捂著胸口的手垂落。

　　撲通——

　　他整個人轟然倒下，徹底失去了生息。

　　林恩慢慢停下，用腳挑動旁邊的木椅砸向柯西。

　　那股深黃的能量已然消散，椅腳狠狠撞上柯西頭顱，砸出一個凹陷。

　　柯西毫無反應。

　　耐心等了一會，林恩才緩慢接近，隨后一劍將柯西頭顱斬下！

　　柯西的頭顱在鮮血淋漓的暗沉泥地上滾動了半圈。

　　一只穿著鹿皮靴的大腳踩了上去，持續用力。

　　很快，咔嚓的聲音接連響起。

　　噗呲！

　　柯西的頭顱爆裂開來。

　　林恩面色平靜地甩了甩腿。

　　換做兩月前，他絕不敢做這樣的事。

　　但人的適應力遠比想象中更強，他已習慣這樣殘酷的行徑。

　　林恩看著柯西的尸體，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沒有不適，反而只覺心頭暢快，念頭通達！

　　莫名的，林恩想起他們這批少年少女剛到巫師領的場景。

　　那位名為霍森斯的巫師會對他們這些新來的巫師學徒講一次話，這也是大部分學徒唯一能見到霍森斯巫師的時候。

　　9年過去，那名男人籠罩在光暈中的身影已經模糊，唯有述說的只言片語還記在腦中。

　　‘…孩子們，巫師攀登的道路注定艱難而漫長…

　　‘你們會經歷很多事情，學到很多知識…你們會明白這個世界混亂而無序，許多經歷和知識都令人痛苦、絕望，甚至瘋狂…

　　‘可當無邊的黑暗襲來時。

　　‘別忘了，人性是錨定理智的唯一明燈…’

　　霍森斯的話語對林恩來說還太過遙遠。

　　他沒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熱烈的追逐力量，同時坦然的遵循本心…

　　俯下身，林恩開始摸尸。

　　這間棚屋似乎是柯西的一個據點，他搜完柯西尸體后，又在角落的地面發現了一個暗格。

　　這暗格并不小，從磨損的痕跡可以看出，里面常年裝著沉重的物品。

　　但林恩將其打開，卻只看到了30多枚初級魔石…

　　‘莫非是放在別處去了？

　　‘還是說因為補全血脈而消耗了？’

　　再次檢查了一遍房間的其他地方，確認沒有遺漏，林恩帶著收刮來的魔石，又拿起旁邊木桌上的白影蘑菇，腳步輕快地離開棚屋。

　　不多時，林恩來到了某處翠影市場外。

　　吉高斯正在此處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