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義從一動,頃刻間就成了戰場的中心所在。
袁紹的神色亦是一震,這一舉動也完全出乎了意料之內。
幽州騎兵不善沖陣,世人皆知,袁紹自然不會不清楚。
眼下,公孫瓚這赫然是準備率領五千白馬義從沖陣而來,目標直指袁紹所在。
只是,袁紹更清楚自己斷然不能后退哪怕一步。
袁紹一旦后退,當下的大好局勢將會土崩瓦解。
而擋在白馬義從最前方的,僅有麹義所率領的八百先登死士。
“高覽何在?!”
袁紹大喝道。
頓時,一名長得甚是雄壯威武的武將沖到了袁紹的面前,拱手行禮。
“末將在此。”
“由你率領兩千親衛即刻支援麹義,無論如何都必須擋住公孫瓚。”袁紹沉聲地說道。
“高覽領命!”
高覽應了一聲,當即便組織兵力動了起來。
有一點,公孫瓚并沒有判斷出錯。
僅有渤海、魏郡以及清河國的袁紹,傾盡所有,眼下也不過有六萬余可用步卒。
畢竟,袁紹對于魏郡與清河國不過是勉強掌控,根基之地僅是渤海,能湊出六萬余可用戰兵已全靠錢糧充足。
而此地中,袁紹手中的兵力實則只剩五萬左右。
為了持續壓制大部幽州騎兵,袁紹可以隨意調動的兵力不多,交由高覽的更是心腹親衛。
眼下,袁紹也只能寄希望于麹義與高覽合力能夠擋住公孫瓚,否則…怕是要遭。
袁紹心中一凜,神色卻依然保持著沉穩,不斷指揮著各部持續對公孫軍進行壓制,更沒有絲毫后退避讓鋒铓的意思。
“砰砰砰!!!”
又是一陣強弩之聲炸響,射倒了一小片白馬義從。
只是這里可不是狹窄的界橋,在公孫瓚的指揮下,面對著先登死士的沖鋒,白馬義從有意識地相互散開了不少距離。
這也讓先登死士所能造成的殺傷遠小于界橋之上。
追隨著公孫瓚沖鋒的白馬義從,更是沒有因此有絲毫的退縮,反而迅速地補上了陣亡的白馬義從缺口,保持著鋒矢陣。
而憑借著一流的武力,在保持足夠距離與警惕的情況下,數根波及到自己的強弩也不至于對公孫瓚造成威脅。
“賊子受死!”
公孫瓚大喝一聲,雙方距離已經在頃刻間拉近。
地形與速度的不同,先登死士原本分三段釋放的強弩根本沒有意義。
麹義也清楚這一點,在令八百先登死士一次性釋放弩箭后,即刻下令先登死士拋棄強弩,轉而一手提起原本作為掩體架著的盾牌,一手握住長刀。
“先登死士!”麹義大呼。
“向死而生!!!”
八百先登死士亦是怒吼著應道。
先登死士,本質乃是攻城先登城墻者,均是不畏死之人。
在麹義的訓練下,先登死士既善于強弩配合,更不畏于近戰以命搏殺。
下一刻,在公孫瓚的率領下,白馬義從與先登死士正式地碰撞到了一起。
幾乎是瞬間,擋在最前方的十余個先登死士就被戰馬的巨大慣性撞得凌空飛了起來。
不過,這也以命暫且擋住了白馬義從沖鋒的勢頭。
旋即,便是一個個先登死士在麹義的帶領下,熟練地以著盾牌掩護自身之余,彎腰或翻滾砍斷白馬馬腿,再對倒地的白馬義從進行補刀。
其中,麹義更是徑直找上了公孫瓚,兩人激戰到了一起。
在十余不分勝負后,公孫瓚抬眼掃視了一圈戰場,頓時便感到不對,喃喃道。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此刻,白馬義從與先登死士相互絞殺到了一起,白馬義從即便失卻了速度,但個體戰力亦是遠勝尋常士卒,更兼之有數量上的巨大優勢。
因此,先登死士即便表現得異常難纏,可雙方一時總體維持著的是勢均力敵的態勢。
大量白馬義從被砍斷馬腿倒地斬殺,但先登死士的損失也同樣堪稱慘重。
平原的寬闊戰場,讓有著數量與速度優勢的白馬義從不斷從兩翼擴張圍攻外側的先登死士,甚至不時以精湛箭術偷襲先登死士。
這讓雙方的傷亡幾乎都在不斷急劇上升。
如此持續下去,活生生耗死先登死士絕非難題。
可問題是,公孫瓚想要的是率領白馬義從破陣,直指袁紹所在。
眼下,卻是漸漸發展成了近戰絞殺。
也就在這時,率領著兩千親衛的高覽匆匆趕到,配合著先登死士定住兩翼的白馬義從,直接與白馬義從進行近戰絞殺。
“公孫賊子還敢分神,拿命來!”
不等公孫瓚細思,剛剛被逼退了幾步的麹義便再沖了上來,俯身就欲砍了馬腿。
“賊子敢爾!”
視馬如命的公孫瓚見狀勃然大怒,一手拉起韁繩,操縱著胯下白馬人立而起,躲過這一刀的同時,馬槊朝著麹義背部一捅。
“鐺!”
麹義舉起盾牌朝上一擋,濺起一片火星。
下一刻,白馬高高揚起的前肢如知公孫瓚心意一般,猛然落下就欲沖著盾牌踩去。
這一踩若是踩中,即便盾牌不毀,扛著麹義也得筋骨俱斷。
只是,麹義就仿佛有所預料一般,提前便往著一側翻滾躲開,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后,縱身又朝著白馬后退砍去。
這一次,公孫瓚手中馬槊一轉,先一步便擋在了刀刃前方。
而公孫瓚與麹義斗得激烈,白馬義從更是完全沒有如公孫瓚預料那般,頃刻間沖破先登死士的阻攔。
只是,在白馬義從迎著袁軍主動沖陣后,也是完全激起了幽州騎兵的士氣,紛紛在各部將領的率領下設法還擊。
袁軍弓兵釋放了多輪箭雨,手臂酸軟不得不暫緩期間,也給了河床中的騎兵喘息的機會。
而即便失了速度,這些精于騎射的騎兵雙臂之力亦遠勝于尋常步卒,近戰搏殺起來同樣絲毫不弱。
將為兵之膽,白馬乃幽州魂。
在公孫瓚與白馬義從身先士卒,引領著幽州騎兵不斷地開始反擊,戰局也幾乎是一點一點地重新被幽州騎兵扳回來。
尤其是在后方的韓馥步卒們,眼看著公孫瓚率領大軍死戰不退,與設伏的袁軍廝殺成一團,也是開始紛紛從界橋上通行參戰。
注意到這一點的公孫瓚,反倒沒了剛剛的急躁。
雙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即便袁紹設下了埋伏,在幽州騎兵上下一心沒有潰敗的情況下,再如此拖下去,袁軍同樣也唯有敗亡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