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長?”顧南夕一看,本應是在杭州的老道長,居然千里迢迢來到了撫冥鎮,心下頓時一緊,難不成是蘇云亭出事了?
其他人聽又是刺史大人的熟人紛紛蹲下的腳步,朝老道長看去。
這是一個由六七輛馬車組成的長隊,打頭的正是身穿道袍的老人家。
許是因為趕路的原因,他的神情有些萎靡,但還是以守護的姿態,守著他后的一個大陶罐。
至于后面幾輛馬車,則是由四五個護衛保護著。
老道長一見到顧南夕,就大大松了口氣,急忙從馬車上跳下來。
“拜見大將軍。奉蘇二郎的命,給您送上年禮。”
綠梅一下子就笑開了花,恭喜顧南夕:“主子,二郎身在杭州,離這么遠,還在記掛著您呢。”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羨慕。
秦伯淮:“哎喲,我家那臭小子要是有這個孝心,我都得多吃三碗飯!”
顏同初:“我曾聽李老大說起過,蘇家三兄妹個個都有所成,還如此孝順母親,這都是大人教的好。”
顧南夕被夸得有些心虛,如果放養也是養的話,那自己確實算很盡責了。
老道長示意讓人去搬馬車上的大陶罐,還小心叮囑:“動作輕柔些,萬萬不可以傷害到里面的東西。”
他這番動作自然引起旁人的好奇心。
綠梅:“這里面是什么?”
老道長撓頭,老老實實道:“是野生稻的麥穗。自打發現這些野生稻后,蘇二郎就命人把這些稻子圈起來,守了好幾個月,這才等到它結穗。”
原本漫不經心的許世昭瞬間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大陶罐:“這稻子有何特別之處?”
老道長想起蘇二郎的吩咐,便道:“也沒什么特別的,產量沒有正常水稻高,就是它長的那塊地,總會被海水淹到。”
許世昭眼睛瞪得跟銅鈴般大,顧不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跑到陶罐旁邊,搓著雙手,似乎是不知從何下手才好。
“它難不成是生長在海邊的?”
老道長好奇地打量這個老頭,懷疑他是不是耳背:“對呀,我剛才不是說過了?”
許世昭條件反射道:“你真的不是騙我的?”
老道長很煩,翻個大白眼:“這是蘇二郎給大將軍的年禮,這能拿出來哄人嗎?”
許世昭連連點頭,嘴角幾乎咧到腦后根去:“對,不能騙人!”
王不喜擠開綠梅,對著顧南夕噓寒問暖:“大人,你剛才忙了那么久,肯定是累了吧?這些粗活,交給我們去干就好。”
顧南夕:“有話直說。”
王不喜:“這野生稻子和我們沃野鎮有緣!”
許世昭聞言,也轉過頭來,閃著星星眼,渴望地望著顧南夕。
顧南夕:“全給你們。”
這下子,王不喜和許世昭連大飯都不吃,捧著陶罐子,坐上馬車,生怕顧南夕反悔似的,一溜煙地跑回沃野鎮。
秦伯淮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酸溜溜道:“這王不喜倒是好運氣,空手來刺史府拜個年,就得了這么大個驚喜。”
這幾個鎮子全都得了實惠,唯獨武川鎮,空有設計規劃,一根毛也沒得著。
想到這里,秦伯淮心里就難受的很,雖然說十根手指頭,有長有短,沒道理,武川鎮就必須做最短的那根小拇指啊!
綠梅笑著打岔:“老道長,除了野生稻,二郎還給咱家主子送什么來了?”
提到這個,老道長在人群里搜尋起來,到底誰是墨家樸昌?
“剩下的全是火器。”
秦伯淮越過老道長,掀開離自己最近的馬車上蓋著的油布。
果然,馬車上滿滿當當全是火器!
有長筒形狀的,有圓形的,有不到巴掌大的,還有比胳膊還長的…
沒個明白人指導,還真不知道這些東西怎么用。
這下子秦伯淮不委屈了,也不酸了,囂張的笑聲震得眾人耳朵發聾。
“大人,這些都是我們武川鎮的吧!”
顧南夕自然不會厚此薄彼:“對。”
秦伯淮大手一揮,數個全副武裝的將士就接管了這幾輛馬車。
再叫上樸昌和老道長,秦伯淮歸心似箭,帶隊返回武川鎮!
眨眼間,方才還人擠人的刺史府寬松下來。
顏同初取笑道:“這老秦,臉變得比六月的天還快。”
顧南夕捂了捂癟癟的肚子,招呼其他人落座。
等到眾人吃得差不多了,顧南夕這才提起正事。
“皇后和童貴妃有喜,圣上特開恩科。我們云州雖然剛成立沒多久,但也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顏同初:“大人,您是想建學府?”
云州這地界,地廣人稀,每年都要飽受戰亂之苦。
百姓們填飽肚子都很艱難,更別提讓孩子上學念書了。
即便有那富裕的家庭,想讓孩子們搏一個前程,也不會讓孩子掛在云州,而是想辦法挪到朔州,甚至相州那頭去。
但這樣一來,那些學子就不算云州的生源,而是算其他州,日后入了朝堂,加入的也是旁的派系。
顧南夕:“我們要是想讓云州安安穩穩地發展,就必須在朝堂上培養屬于云州自己的勢力。”
顧南夕是真心為云州打做長遠打算的,自己擔任云州刺史一日,憑借自己的關系網,還能在朝堂上說上話。
等到有朝一日,自己不做這個刺史了,換成別人來,到時候就不好說了!
但這個打算落到顏同初等人耳朵里,卻變了個味兒。
顏同初打心眼兒里感到佩服,自己跟隨的這位大人,果然是借力的高手!
借著圣上特開恩科一事,名正言順地在云州治學。
一是能借著這個機會,把那些投奔而來的學子,掛在云洲名下。牛錦一他們大部分都有舉人身份,若是這次成功考上進士,甚至狀元,就能順利打入朝堂!
二則是長遠打算!大人的宏圖偉業,是需要人才來治理的!提前辦學就是為以后儲備人才!
顧南夕不知道底下人早把自己的用意曲解個七七八八,還在那兒勸說:“我家大郎,派了幾個夫子,帶來百川書院的《三五》等資料,到時候在云州開個百川書院分院。”
顏同初等人對視一眼,俱是了然!
大將軍從來不明說,但她的行動卻是明明白白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