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癔癥
好東西？
這三個字，讓冼羽凡腦袋一愣，隨后就立刻低下頭，努力思考林語口中的好東西是什么。
吃的？
還是喝的？
這兩個想法在腦海中一出現，就被他迅速丟到腦后，不可能。
如果只是吃的喝的，林語不可能大張旗鼓的把自己，還有其他人全部叫回來。
應該是直接叫人把東西送過去，完全不用他這個級別出場，甚至…
集團下屬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這么做。
不是這兩樣東西，那就只可能是飛機發動機制造相關的東西。
可是…
當初那幾個筆記本，已經詳細地記錄了很多東西，到目前為止，他們依然在復刻那個筆記本上的東西，學習那些技術。
同時再根據那些技術，強化工廠的設備，生產線。
然后向各個兄弟單位訂購零件，跟蹤零件制造質量。
工作非常多，但是沒人感覺累，只感覺生活無比充實。
所以，這好東西是什么呢？
片刻的功夫，冼羽凡眼睛一亮，滿眼希冀地看向林語。
作為東大男子職業技術學院的教授，尤其是在飛機發動機方面有獨特建樹的教授，冼羽凡覺得自己非常需要一個名號。
畢竟，人生在世，無非名與利，現在這位廠長這么說，或許是他利用自己的關系，幫自己這幾個人，弄了一個名號。
想到這里，他變得非常興奮，甚至還激動地搓起了手。
他的變化，自然被旁邊的幾個同伴看在眼里，幾個人的眼睛里泛出疑惑，非常不理解冼羽凡的動作。
甚至坐在旁邊的人還伸手推了他一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老冼，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冼羽凡快速回應，隨后就將目光投向對面，落到林語身上。
在他看過去時，林語也很自然的將手中文件遞過來。
這一刻，冼羽凡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站直身體，雙手伸出，小心翼翼的捧過文件。
是一份紅頭文件，紅色的大字標題，下面還有一個專用的文件號。
非常正規！
隨后心情愉悅的他，就將目光落向手中的文件，同時心中也在默念文件名稱。
關于聘請冼羽凡同…
心里的默念才走到一半，他的眼睛就看清楚文件的名稱。
文件不是聘任用本書，而是一份協調專用的函。
關于協調萊茵動力公司盡快完成圖160戰略轟炸機制造任務的協調函！
看著這個文件標題，冼羽凡愣住了，星辰動力公司，是076廠強勢改組后的正式名稱。
全稱是萊茵鋼鐵集團星辰動力公司。
協調，這兩個字一般出現在需要多個部門配合工作的時候，只要這兩個詞匯一出現，那就意味著其他部門哪怕再不愿意，也必須協調配合文件中的主體部門，完成最后工作。
圖160戰略轟炸機，冼羽凡更清楚。
他至今還記得，當年第1次在廣播里聽說蘇聯制造出了一款全新的戰略轟炸機時，他心中的惶恐，還有激動。
惶恐是因為當時兩個國家的關系有些僵，華夏的戰略轟炸機還沒有多少進度，而蘇聯又制造出了一款全新的戰略轟炸機。
此消彼長之下，雙方的差距又一次拉開。
激動，是因為這款戰略轟炸機出現在蘇聯，相對于雙邊之間的僵硬關系，蘇聯和阿美莉卡的競爭更加激烈。
蘇聯出了一款戰略轟炸機，那阿美莉卡必須要跟上，否則，就是技不如人。
這兩個擰巴到一起，那華夏就有機會。
后來，他又在新聞里第1次看到這架戰略轟炸機。
親眼看到這個東西時，比聽到的時候更加激動。
因為那優美的造型，如同一只雪白的天鵝，從天空劃過，姿態優美，優雅，讓人忍不住沉迷。
那一瞬間，他甚至還在心里發了一個誓，有生之年，自己必須要造出超越這款戰略轟炸機發動機的發動機。
當時發下誓言的時候，心中熱血上涌，只感覺自己無所不能。
可是等到熱血消退，在實驗室遭受無數次打擊后，他又發現現實很殘酷，無數次自嘲，當時怎么就…
就發下了那個誓言呢？
膽子可真夠大的！
可是此時此刻，這個如同白月光一般的詞匯，居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這個詞匯后面還加了一個制造。
這tnd…
這種感覺…
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高高在上，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人，突兀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然后操著一口中原話，問自己要不要溜一個饃一樣。
自己制造圖160？
開什么玩笑？
讓自己制造圖160，這個難度，絕對比丟給自己一輛坦克，然后讓自己獨自一人操作坦克，去干掉敵人一個坦克營還要難。
而且制造圖160需要圖紙，擁有完整圖160圖紙的國家，而且只有俄羅斯。
俄羅斯會把圖160圖紙給出來嗎？
不可能！
除非那幫人瘋了。
與其相信俄羅斯人瘋了，不如相信自己瘋了。
瘋了！
絕對是自己瘋了，才會看到這份文件。
這個世界有問題，自己應該還在夢中，自己應該還沒有睡醒。
冼羽凡！
醒過來！
立刻馬上醒過來！
在心里瘋狂呼叫幾遍，冼羽凡并沒有發現眼前的景象出現變化，他只能咬咬牙，努力抬起右手，對著自己的臉就是一耳光。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而且那耳光的聲音，為什么會這么響？
感受著臉頰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冼羽凡緩緩低頭，再次看向手中文件，隨后又將目光投向身邊的人。
這一看，卻又發現身邊的幾個同事正滿臉震驚地看著自己，這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和他們目光對視片刻，冼羽凡又將目光投向對面，如果這是個夢境，那一切的問題，就有可能出現在對面這個年輕人身上。
自己還要造出華夏最好的飛機發動機，以及最好的飛機。
不能繼續在這個夢里呆著。
天知道這樣一個真實的夢，給自己帶來什么樣的傷害。
必須出去！
在他目光看過去時，林語眨眨眼睛，非常認真的問道：
“冼教授，你發燒了嗎？”
聲音溫柔而關切，還帶著一點點驚慌。
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從東大挖過來的教授，以后的飛機發動機，以及有人飛機的制造業務，都要他來充當技術負責人，進行指點。
這么重要的一個人，可不能燒糊涂了！
猶豫片刻，林語從椅子上起身，準備把對面的這個人先送到醫務室，先檢查一下，實在不行，派人直接送到燕京，找燕京的醫生看看。
然而還不等他邁開步子，就聽見對面的人輕聲問道：
“廠長，我覺得我應該陷入了一個夢，我知道您是這個夢的特異點，我需要破壞您這個特異點，才能離開這個夢境。”
“我在這里需要向您說一聲對不起！”
鄭重地說完話，冼羽凡把手中文件往桌上一放，看向林語的那雙眼睛在瞬間變得通紅，殺氣騰騰地抓起屁股下的椅子，就要向對面砸去。
還不等他抬起椅子，身邊的幾個人就蜂擁而上，將他按住，同時不停的勸解：
“冼羽凡，你他媽瘋了吧？”
“冼教授應該是得了癔癥，沒事，我們把他打暈就行。”
“別光說啊，趕緊打，媽的這家伙力氣好大！”
“看不出來這狗東西看起來好瘦，身上那股力氣好大！”
“你他媽打人…我覺得你們幾個狗東西是在趁機報復他！”
“什么叫報復他？他得了癔癥，我打他是在幫他！”
“所以你給他來一招撩陰腳？”
“這叫強勢制服！”
在吵鬧聲中，林語出現在幾人身邊，低頭看著地上暈過去的冼羽凡，抬起頭，先掃一眼在場的幾個人，小聲問道：
“冼羽凡教授這幾天有異常嗎？”
在場的幾人紛紛搖頭，隨后，他們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樣，將目光落到會議桌上那份文件上。
其中一個伸手拿起，瞥一眼文件的標題，那原本瞇起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拿著文件的手也在不停的顫抖。
最后，他哆哆嗦嗦地將文件遞到林語面前，哆哆嗦嗦的開口：
“廠長，這…是…真的…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硬是廢了老大的力，才把這句話完整說出來。
這副樣子自然也引起了旁邊人的好奇，剩下的幾人也墊過腳尖，看向那份文件。
看清楚那個標題后，這幾人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轍，也是顫抖著身體，死死盯著林語。
這一刻，林語心中閃過一絲明悟，他知道冼羽凡發瘋的原因了。
抬起手按住額頭，輕輕揉搓兩下，解釋道：
“我們用了一點交換，從俄羅斯人手中搞到了圖160的圖紙，只不過是俄文原版。”
“我給上面的答復，是一年半的時間，把圖紙轉換成產品。”
“這個項目我們自己獨立完成，資金我們自己掏，剩下的一些技術我們自己突破，需要的資源，汕頭的領導會幫我們協調。”
“只是我沒想到你們看到這東西會這么激動。”
“大意了！”
這一番解釋，也讓還站著的幾個人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
他們傳閱著文件，同時，將目光落向地上躺著的冼羽凡，最后，互相看著彼此，后知后覺的發出悶聲詢問：
“所以，老冼這一頓打白挨了？”
“那個…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現在把老冼送到醫院去。”
終于，一群清醒過來的人，七手八腳地抬上冼羽凡，然后又著急忙慌的往基地醫院跑去。
醫生檢查一遍，給被揍的地方涂上藥，打了一針鎮靜劑，又給掛上一瓶葡萄糖。
或許是覺得不保險，又往葡萄糖里加了一點消炎藥。
一個小時后，冼羽凡悠悠轉醒，看著坐在床邊的幾個同事，還有林語，他激動的伸手抓住林語，非常激動的說道：
“廠長，我終于從那個夢里醒來了。”
“在那個夢里，你讓我們制造圖160轟炸機，簡直太恐怖了。”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那個夢里掙脫。”
“現在看到你們，感覺真…”
突然，身體的疼痛，讓冼羽凡的話斷在了嘴里。
他后知后覺得用手摸了一下疼痛的地方，更痛了。
撩開衣服，他發現自己身上有多處青紫，好像是被人揍了一樣。
這一瞬間，他更是覺得害怕，也更加覺得自己掙脫那個夢的想法是對的。
如果繼續在那個夢中，說不定自己還會死，如果自己死了，就無法完成自己的夢想了。
將他低著頭，若有所思的動作看在眼里，林語摸著鼻子，把剛才他們放在會議桌上的文件再次遞出，只不過這一次，在文件遞出的同時，他開口了：
“冼教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拿到了俄羅斯圖160的圖紙，然后我給上面的保證，是一年半的時間，掏出屬于我們的圖160。”
“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不是在做夢。”
“我們的圖160，需要使用我們的航電系統，任務很重，這個任務只有你能完成，明白嗎？”
病床上的冼羽凡并沒有伸手接文件，而是抬起頭，看向其他的同事。
圍在旁邊的幾個同事和他目光對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證實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看見所有的人都點頭，他這才雙手接過文件，仔細閱讀。
文件是后勤處和裝備研發處聯合發出的文件。
通篇只有一個意思，萊茵鋼鐵集團拿到了圖160的圖紙，需要定做一些零件，數量不多，希望各個兄弟單位配合。
也可以選擇不配合，后果自負。
同時要求保密等級調到最高，任何人只管按照訂單定制零件，不得詢問相關事宜。
反反復復把文件看了好幾遍，冼羽凡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
他把文件放到旁邊，正準備開口，他的手機響了。
隨手掏出，卻發現是來自東大男子職業技術學院校長的電話。
“冼教授，我們學校和飛機制造有關專業的學生，都已經被我打包送過來了，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在你手下工作，學習，你幫忙看著點。”
“別讓御道街，還有五道口小飛機那幫狗東西欺壓他們。”
“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還要找林總，我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