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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最后的麥穗,進攻,夢幻一夜

  發現時間不多,嚇得李恒一骨碌坐起來,從她手中接過羊毛衫就往頭上套,

  可能是太急,越急越套不進。這不,衣服罩在腦袋上,一時拉不下去。

  床頭麥穗看得好笑,伸手細心地幫他把領口對正,再稍稍用力往下拉。

  ‘,都怪你平素把我照顧太好了,養廢了,衣服都不會穿了。」李恒感嘆連連,哀怨連連。

  麥穗柔媚一笑,眼波如秋水般流轉,眉梢微微上揚,一舉一動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嫵媚。

  李恒一時挪不開目光。

  麥穗被看得臉微微有些熱,柔聲催促,「快起來,時間不夠,余老師和詩禾在等你。」

  「哦,好!」

  她眼眸都快滴出水來了,轉身離開了主臥。

  李恒再次掀開被子,直接一巴掌扇過去。

  真他娘的!

  穿衣下床,李恒胡亂套上棉鞋就往客廳走去。

  門一開,才發現果真如麥穗所說,周詩禾已經準備妥當了,正在沙發上和孫曼寧、葉寧聊天。

  余老師洗漱完畢,已經回了她自己家,去拿行李。

  見門口傳來動靜,周詩禾三人齊齊扭頭看向他。

  李恒沖周詩禾晃晃手,道:「很快,給我2分鐘時間,馬上就好。」

  周詩禾笑一下,輕輕點頭。

  洗漱間,麥穗已經把牙膏牙刷和漱口水弄好了,擺放在盥洗臺上。她彎腰正在放溫水,這是給某人洗臉準備用的。

  無聲相視一會,李恒說聲謝謝,然后不敢耽擱時間,往嘴里含一口水,就拿起牙刷開造。

  見他把牙齒刷得呼呼作響,她失笑說:「你輕點,這樣以后會牙痛的。」

  「沒事,我這牙齒耐磨。」他含糊應聲。

  這不是他吹。

  他這口牙在被雷劈之前,都是整整齊齊的,沒怎么蛀牙,也沒牙痛過,算是很好地撐起了他的賣相。

  刷牙漱口一分鐘,洗臉更是快,拿塊毛巾在臉上使勁擦就行了,反正年輕嘛,膠原蛋白充足,

  這張臉隨便怎么作都是好看的,

  在他低頭洗臉的時候,麥穗也沒停歇,在一旁幫他打理頭發。比如打濕手指,把個別睡塌的地方捏起來。

  他自戀地說:「其實我頹廢的樣子更具美感。”

  麥穗嬌柔笑:「是!復旦第一帥有這底氣。」

  李恒側頭瞄她眼:「哎,你也跟她們學壞了。”

  麥穗說:「哪有,大家都是這么認為的。」

  李恒順嘴:「這個大家,包括哪些人?」

  麥穗心情不錯,配合他說:「嗯,管院女生,還有學生會那些學姐和校友,都時不時把你掛嘴邊。」

  李恒問:「你跟外人提過我沒?」

  麥穗說:「外院有很多女生向我打聽過你的情況,問你有沒有對象之類的,我就聊了你幾句,

  這算不算?」

  李恒小小瑟:「算,最漂亮的女生是哪位?說個名字,看我聽過不?」

  麥穗撇他眼,「葉展顏學姐吧。」

  李恒:

  話到這,兩人沉默了,分把鐘后,他問:「好了沒?」

  「還一點點,等下...嗯,好了。「

  李恒把洗臉毛巾晾好,回頭看著她眼晴說:「我走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麥穗收回手,靜立一邊。

  四目相視,五六秒后,李恒轉身離開洗漱間,背起行李包向周詩禾招手,「詩禾同志,走嘍!」

  「好。」

  周詩禾起身,跟著下樓。

  她的東西已經拿過來了,就在26號小樓一樓。

  「余老師、李恒、詩禾,祝你們旗開得勝!加油!」在巷子口,送別的孫曼寧舉手加油!

  「祝你們馬到成功!蓋壓全場!」氣氛二人組之一的葉寧不甘示弱。

  李恒、余淑恒和周詩禾三人都被都逗笑了,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他坐前排,兩女坐后排。

  開車的女司機,李恒,感覺不面生,好像曾在長市遠遠見過一樣。

  李恒朝外邊揮下手,送別的三女跟著揮了揮手。車子動了,朝機場駛去。

  一路上,兩女一直在聊天,李恒聽了會,后面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臨近機場才被余淑恒叫醒。

  余淑恒問:「你是昨晚沒睡好?」

  李恒打個哈欠,揉捏一下眼晴:「也不是沒睡好,而是做了好多夢,夢里不是幫這個打架就是幫那個打架,不是在打架中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可把我累壞了!‘

  兩女忍俊不禁。

  聽他這么說,余淑恒頓時想起什么,問:「據說,你初中經常和學生混混打架?”

  李恒問:「你這是聽誰說的?」

  余淑恒說:「我自有門路。”

  李恒半轉身,「老師,你不會是派人調查我了吧?」

  余淑恒微微一笑,「現在還用不著,你初中可沒少打架。」

  李恒露出一副冤枉的表情:「確實是沒少打,但那都是被動的好不,我們這是在斗爭中求生存。

  要不然生活費都被搶沒了,飯都吃不起了,還怎么安心看書學習哪。”

  周詩禾有些意外,難得插句嘴:「你們那邊學校很亂嗎?」

  「怎么講呢,也算不上亂,我們邵市民風彪悍,除了城里那幾所重點中學,我感覺哪里都差不多。」作為從小學就用拳頭掙尊嚴的他,對此感觸頗多。

  朝前走一段,余淑恒饒有意味問:「你輸贏怎么樣?」

  李恒回憶道:「前期被虐,后期虐別人,總體來講,七三開吧。我七,別人三。”

  他打架贏面居多,主要還是他個子高,力氣大。然后還有兩個不怕死的缺心眼和波子敢打敢沖,別人見了他們三都怕。

  只是可惜,波子初一暑假在他外婆家走了,漲大水去河邊撈魚蝦,失足掉河里被大水沖走了。

  那時候李恒和缺心眼為此傷心了好久。

  有時候事實往往就是這么操蛋!像防水工作,學校和村里每年都要花費很大力氣去宣傳,老師家長嘴皮子都磨破了,但在八九十年代,幾乎每年都會出事故。

  哎,按老人的話講,這是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慈悲不渡自覺人。命里劫數,也是冒得辦法。

  余淑恒微微一笑說:「那還算不錯,符合你的作風。」

  李恒探頭問:「我什么作風?」

  余淑恒說:「你不像是個愛吃虧的人。」

  「瞧老師您這話說的,生來為人,誰愿意愛吃虧呀。」李恒碎碎念。

  余淑恒說:「打架只有兩個結果,要么輸,要么贏,你能總是贏,已經說明了很多。」

  李恒碎叨:「那不一樣,我一般準備比較足,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余淑恒含笑點頭,「那這次春晚,你有把握沒?」

  聞言,周詩禾也看向了他。

  迎著兩女的眼神,李恒自信心十足:「一飛沖天!一炮而紅!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三個詞都不錯,我們三一人分一個。」

  余淑恒清雅一笑,右手往后撩了下頭發,可謂是風情萬種,惹得機場好多路人偷看。

  周詩禾靈巧的小嘴兒微嘟,淺笑著。

  飛機上,話閘子被打開了的李恒一直跟兩女聊小時候的生活、聊家鄉各種奇聞軼事。周詩禾和余淑恒從小在金窩銀窩呆慣了,哪聽過這樣的稀奇?

  這不,她們全程都保持著非常濃厚的興致,無形中,三人的關系不知不覺又拉近了好多。

  隔壁有個大媽一開始在旁聽,后邊忍不住也摻和了進來,臨下飛機前,對方還問:

  「小伙子,你有沒有對象?我有三個女兒,都還沒成親。」

  這年頭能坐飛機的人,都不是普通家庭,觀這大媽穿著打扮,家境應該相當殷實。

  大媽這話有點過于直白,把余淑恒和周詩禾都聽懵圈了,她們倆從小被異性追著捧著、十分受歡迎是不假,但在飛機上初次相識就有岳母娘自薦女兒的神奇操作,還是頭一遭見啊!

  李恒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特陽光地笑說:「阿姨,我孩子都快能打醬油了。」

  這下子輪到大媽懵逼了,「你已經結婚?」

  李恒點點頭。

  大媽看眼周詩禾,又看眼余淑恒,最后目光停在余淑恒身上:「這是你媳婦?」

  「不是,這是我老師。」李恒趕忙糾正。

  大媽不死心:「你今年多大?」

  李恒張嘴就來:「26。」

  大媽逮著他左右瞧一陣,嘀嘀咕咕走了:看起來像個十八九的后生,怎么那么老咧,就26了呢?我什么時候眼光這么差勁過?

  下飛機后,余淑恒瞟眼走在前面的周詩禾,用一種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附耳問他:

  「小男生,26很老?」

  李恒慌忙解釋:「不老,老師,你在我眼里永遠18。」

  余淑恒面無表情問:「那你為什么要解釋?」

  李恒:

  家京城又起風了,又下雪了,漫天雪花隨風卷動,幾人仿佛時空穿越,置身于童話世界中。

  李恒從包里找出子矜送的黑白格子圍巾系上,抖抖腳,雙手交叉攏著,跟隨人流往外走去。

  余淑恒瞧了好幾眼他的黑白格子圍巾,腦海中不由出現兩個名字:宋妤?還是陳子矜?

  接受到余老師的眼神,李恒心里突一下,然后開口道:「老師,你送我的白色圍巾洗了,在閣樓中晾曬。”

  聽聞,余淑恒意味深長地說:「春晚戴白色圍巾更顯氣質。」

  李恒眼皮跳跳,暗罵叫你多嘴,叫你他媽的多嘴啊,笑呵呵說:「老師說得對,你是第二個這么說的人。」

  余淑恒問:「另一個是誰?」

  當然是宋妤了,他警眼旁邊的周詩禾,回答:「肖涵。」

  余淑恒點下頭,目視前方,腦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詩禾撇眼黑白格子圍巾,又撇眼余老師,落后兩步,隨即安靜地跟在兩人后邊。

  快要到出口時,他回頭囑咐:「詩禾同志,跟上。”

  「好。」她不用帶行李,行李一下飛機就被李恒搶著拿了,走路倒是不慢。

  至于穿鞋快有175的余老師,李恒基本不用招呼,這么高的個,這么強大的氣場,一看就是個惹不起的,一般扒手見了都得繞著走。

  有一男兩女接機。

  其中一男一女應該是夫妻,但似乎隱隱在吵架,卻又沒敢吵鬧開。

  李恒和周詩禾都不認識對方,對方同余老師溝通幾句,就帶著三人往奔馳車方向行去。

  停車處,余淑恒溫潤地對兩人說:「央視在海淀復興路那邊,剛好我在附近有房子,你們坐后邊這輛車,我跟朋友談點事。”

  她指著第二輛奔馳。

  李恒和周詩禾互相看看,往第二輛車走去。

  開門,關門,剛坐穩他就忍不住往手心連著哈了好幾口熱氣,猛搓手。

  周詩禾見狀問:「穗穗給你織的手套,你沒帶來?」

  李恒搖頭:「收拾東西的時候,漏掉了。”

  沉思片刻,她從自己包里拿出一雙新的毛線手套,遞給他:「我本打算用來替換的,你試試能不能戴?」

  手都凍紅了,凍僵了,李恒沒功夫瞎矯情,道聲謝謝,迫不及待接過手套,然后手指頭往里一鉆,!硬是擠了進去。

  他笑說:「有點緊,不過一下子暖和了好多。」

  「嗯,有總比沒強,你湊合用吧,到了地方你再另買合適的。」周詩禾如是說。

  「矣,好。」他應聲。

  能不好嗎?

  他要是拿這雙手套去賣,估計都有人偷偷摸摸買回家當寶貝珍藏,畢竟是大王親手織的東西,

  稀缺得緊。

  禮尚往來,李恒右手伸進包中掏了掏,掏出兩塊黑色巧克力,遞一塊給她:

  「麥穗放包里的,她叮囑我,我吃一塊,就得給你一塊,不讓我貪嘴。」

  周詩禾會心笑笑,沒客氣,接過巧克力,剝開一小半外皮紙,放嘴邊斯文地咬了一口。

  李恒就沒那么多講究了,全部剝開往嘴里一塞,嚼吧幾口道:「像我這樣滿嘴口腹感才過癮。

  周詩禾側頭瞧了瞧他,只是笑,習慣使然,還是做不來這種大口吃肉大口喝湯的舉動。

  有手套和巧克力交換暖場,而后兩人一直在細細聊著,時間倒是過得比較快。當反應過來時,

  車子已經停了,已經到了海淀復興路,

  87年的京城不比后世,街道雖然寬闊,但來往的大多是自行車,房子普遍不怎么高,也不怎么新,許多街沿拐角都藏著古樸氣息。

  余淑恒從前車下來,走近問他們:「你倆餓不餓?」

  李恒回答:「還好。」

  余淑恒抬起右手腕瞅瞅時間,「那我先帶你們去家里,歇會再吃飯。」

  客隨主便,對此,李恒和周詩禾自然沒意見。

  余老師帶兩人去的地方是四合院,但比李恒鼓樓那邊的房子大多了,足有三進院。

  里面的布置更是亮瞎了他的狗眼,地上鋪有他沒見過的毯子,家具全是名貴楠木,各種古玩字畫掛墻壁上,一piapia的,好像不要錢一樣。

  他信了!難怪她前陣子還說,自己13萬塊錢不夠她資產的一個零頭,養不起她。

  照這個光景看,尼瑪!別說養她了,他娘的就和乞弓差不多了啊。

  轉一圈,他發現周詩禾這姑娘貌似對這樣的布置沒太大波瀾,忍不住問一句:

  「詩禾同志,你們家是不是也是這個標準?」

  周詩禾回眸一笑,溫溫婉婉說:「26號小樓的裝修風格挺好,我比較喜歡。」

  李恒豎起大拇指,「有眼光,那是麥穗一手操辦的。」

  半個小時后,余淑恒總算把三個朋友打發走了,喝口熱茶對兩人說:「走,老師帶你們出去吃飯。」

  李恒問:「去的地兒遠不遠?」

  聞弦知雅意,余淑恒停下腳步:「你不想動了?」

  「太冷了,這么大雪,確實不太想動,要不就到附近隨意找個館子吧。」李恒踩腳說道。

  余淑恒轉向周詩禾:「詩禾,你呢?」

  弱不禁風的周詩禾更不想大動干戈:「我都行。」

  「那好,300米開外有家魯菜館,味道還可以,我們走路過去。」余淑恒這樣說叨。

  300米,擱往常一下就到了。但今天咯吱咯吱踩著積雪,緩慢得很,感覺花了有平素三倍時間。

  余老師不愧是余老師,出門在外講排場,她口里的魯菜小館一點都不小。

  帶著新奇,他跟著進到店里。老實講,魯菜對于他來說,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活了兩輩子都沒吃過。

  也不知道八大菜系之首到底是啥味?

  抬頭望著墻壁上的菜單,吃貨屬性爆發的他問:「老師,能隨便點么?」

  余淑恒言簡意:「可以。”

  查看一番,他要了鍋燒鴨和九轉大腸,還要了個蔥燒海參,名字都賊雞兒好聽,好似都不錯的樣子。

  見他一口氣要三菜,周詩禾象征性地點了個鍋塌豆腐。

  余淑恒以烏魚蛋湯和糟溜魚片收尾。

  三個人,6個菜,有點小奢侈。

  余淑恒建議:「菜有些多,今天反正沒事,我們喝點酒?「

  周詩禾說好。

  兩女人都同意了,他自然不會去掃興,跟著答應。

  叫幾瓶啤酒,李恒給每人滿上一杯,舉起酒杯說:「來,初來京城,一切盡在不言中,咱們三走一個。」

  余淑恒和周詩未舉杯,很給面地碰了碰。

  余淑恒問周詩禾:「詩禾以前來過京城?」

  周詩禾說:「小時候來的比較多,這幾年少。”

  就著這話題,兩女聊了小會,隨后余淑恒轉向李恒:「下午有時間,你要不要過去一趟鼓樓那邊?」

  李恒想了想,搖頭:「算了,這天氣不好,日后再說,先留足精力應付明天的彩排。」

  見他堅持,余淑恒沒再說什么,又換了話題。

  一邊吃一邊聊,這頓飯十分愜意。

  只是吃到中段時,李恒被門口進來的幾人給吸引住了。!都是些熟人啊。

  呢,也不能這么講,他在電視里見過人家,人家不知道他是哪根蔥?

  比如劉偉、馮鞏、朱振華、李藝等人。

  其中要數馮鞏這張臉最是熟悉。

  余淑恒問他:「你認識他們?」

  李恒搖頭:「沒有,但見過。」

  見到三個長相極其貌美的兩女一男往自己這邊瞧,馮鞏還友好地招呼了下右手。

  李恒露笑,算是回禮。

  本以為到這就算了,后面又進來了好幾波人。如趙本山等人,如毛阿敏和幾個朋友,如朱時茂一串串人等。

  余淑恒觀察一會,下定論說:「這些人應該和我們差不多,都是明天參加春晚彩排的。」

  李恒欲要說「是」接話的時,沒曾想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黃昭儀。

  對方依舊戴著墨鏡,長款黃褐色風衣,這么冷的天也只是系一條絲巾。

  黃昭儀一眼就看到了李恒,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三秒,最后在朋友的帶動下,好巧不巧坐到了隔壁桌。

  其實也不算湊巧,店內如今還剩兩張空桌,不是那桌,就是這桌,反正嘛,概率不小。

  想到對方過去送給自己的洗衣機和二胡、長笛,李恒在心里權衡要不要打招呼的時候,黃昭儀在兩桌人的錯目光中,寫了一張條遞給他。

  這紙條一遞,剛還熱熱鬧鬧的兩桌人瞬間安靜下來。

  黃昭儀的2個好友目光刷地一下投射到他身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審視著他。

  周詩禾的位置挨著李恒,在小驚訝中,一不小心就瞟到了紙條上的字:飯后能一起散會步嗎?

  瞟完后,她更驚訝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紙條有問題。

  假若沒問題的話,兩桌離這么近,對方沒必要用紙條傳遞信息,大大方方發出邀請就好。

  很顯然,那女人應該是看上了李恒。

  而且,似乎是主動追求方,一個「嗎」字,飽含千言萬語,道盡了心酸和執念。

  思及此,周詩禾多看了幾眼黃昭儀,對方雖然戴著墨鏡,可她還是認出來了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黃昭儀。

  奶奶、外婆和大姑特別迷京劇,時常有收看,黃昭儀就是她們比較喜歡的大青衣。

  真沒想到,一個在京劇界名氣沖天的大青衣,會鐘情于身邊這個人。

  偶然發現真相的周詩禾顯然吃驚不小,眼神不自覺在他身上快速轉一圈,重新定義他的魅力。

  余淑恒的個子高,而紙條上的字又少,稍微留意就能盡收眼底。突然,沒來由地,她心底鉆出一個念頭,想把這紙條沒收掉。

  不過余老師在外人眼里,大多時候是冰山一塊,冷得很。她盛一碗湯,視線瞟向窗外的滿天雪花中,給人一副不關己的模樣,眼角余光卻情不自禁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想到什么,周詩禾不動聲色警眼余老師,隨后低頭巧笑一下,一邊夾菜,一邊慢慢吃著,盡量不出聲,盡量不去破壞這種微妙的氣氛。

  鼓起勇氣遞完紙條,黃昭儀就后悔了,盯著面前的白瓷碗發呆,暗自己這是瘋了!明明好好的,可一見他就失去了理智。

  此時此刻,她內心十分焦慮,十分志忑,恨不得打個地洞鉆進去。

  她不敢去看李恒,甚至目光都不敢往窗口方向偏移半分,害怕李恒在看自己,害怕李恒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自己。

  黃昭儀的緊張和恍惚,倆好友都感受到了,對視一眼,再次瞧向李恒,想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向心高氣傲的昭儀,怎么碰到個小男生就成了軟腳蝦?

  這小男生相貌生得挺不錯,氣質認可,,和他同桌的兩女人...望著周詩禾和余淑恒,兩好友眼里全是被驚艷到的神色。

  她們自翊是人上人,自認為見識非凡,可這一大一小兩女人太過出眾,出眾到她們不由收起了剛才的審視眼神。

  不簡單!!!

  能讓這樣兩個傾國傾城的女人陪同吃飯的男生,哪里能是簡單的?兩好友不由這樣思緒著。

  回頭想想,也對,昭儀怎么可能會因為一個阿貓阿狗而心神不寧呢?

  除了過人的相貌之外,對方必定還有出彩之處。

  兩桌人紛紛在猜測李恒時,李恒卻犯難了。

  他是一萬個沒想到哇!真是萬萬沒想到,沒想到黃昭儀會如此生猛。

  拒絕她?

  這是他本能的想法,也是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知道為什么?

  他對黃昭儀就是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不太想沾上對方。

  有時候他在思索,是不是對方年歲太大的緣故?

  可是他又比較喜歡和年紀同樣大自己不少的英語老師相處,莫名地有種親近感。

  拒絕吧!拒絕!

  但下一秒,他又在思量,這樣會不會太過不留情面?會不會讓她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

  都說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對于什么都不缺的黃昭儀來說,那個階層,也許臉面比什么都重要。

  思緒萬千,李恒蒙頭伸筷子夾一把九轉大腸,心道:單數,拒絕。

  雙數,那就給人一個臺階下。

  黃昭儀同志,是單是雙,就不要怪我了,看老天爺賞不賞臉吧啊!

  把九轉大腸散落在碗里,他在周詩禾古怪的眼神中,開始用筷子頭扒拉開來,接著一個一個數1、2、3、4、5、6、7、8,、9,嗯,9?

  9后面沒有了?

  再次數一遍,結果沒變,依然是9,單數!

  李恒夾起一個九轉大腸,塞進嘴里,隨即把紙條抓成團,收進兜里,沒回應。

  哎,黃昭儀同志,天意如此,咱們沒有緣分,希望你倆朋友不知道你紙上寫的是什么內容才好。

  李恒最終沒有給予任何回復。

  不過怕對方太過尷尬,他提前喝完了桌上的啤酒,提前離開了魯菜館。

  余淑恒和周詩禾彷佛懂他心思,后半段吃飯喝酒很是配合,往后不到10分鐘,三人默契地離開了魯菜館。

  等到三人一走,剛才沉悶不做聲的兩好友再也按耐不住,紛紛好奇地詢問黃昭儀。

  只見綠衣服女人率先開口問:「昭儀?剛才那男生是怎么回事?」

  沒收到任何回復的黃昭儀略顯落寞,還沒回過神,一時間沒出聲。

  橙衣女子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看上對方了?」

  都是為數不多的閨中密友,黃昭儀沒否認,默認。

  綠衣女子問:「對方看起來很年輕,多大?」

  黃昭儀說:「快19了。」

  兩女直接聽傻眼,面面相,心中巨震。

  橙衣女子咽口氣,問:「對方知道你的狀態?”

  黃昭儀猶豫許久,點頭。

  綠衣女子問:「剛才是拒絕你?」

  黃昭儀點頭又搖頭:「不要問了,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等將來時機成熟,我再告訴你們。

  還有,不要因為八卦去調查他,他身邊那個女人不簡單。「

  接著她認真補充一句:「我比較在乎他,你們給我點私人空間。」

  第一次見閨蜜如此嚴肅的表情,倆好友愣了愣,明白這是昭儀的底線,不能觸碰,當即把剛才的一幕沉到心底。

  不過三女平素關系極其要好,都是無話不說的閨蜜,自然都是信得過的。黃昭儀打完預防針后,就主動跟兩人喝起了酒。

  綠衣女子說:「難怪有次喝酒,露婷打趣說你愛上了一匹野馬,不著家的那種。”

  聽到這個「家」,黃昭儀有些失神,李恒似乎十分抗拒自己,根本不給機會,甚至連朋友都做不成,哪來的家?

  此時,她心里的苦澀無法對外人言說。

  另一邊。

  離開魯菜館后,余淑恒伸手接了幾朵雪花放手心,罕見地夸贊他:「不錯,肖涵果然沒有看錯你。」

  她本想說潤文的,但礙于旁邊有個外人,有些東西還是謹慎比較好。

  但李恒是誰啊?

  老油子一個,幾乎秒懂,「,老師你就別取笑我了。”

  「怎么?煩惱?」余淑恒微笑問。

  聞言,李恒開啟自我調侃模式:「可不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經常反思,老天為什么如此偏寵我?讓我在18歲就承受了本不該承受的愛。

  小的愛我就算了,大的也跑來說愛我,這讓我還怎么活嘛?‘

  周詩禾憋著笑,但兩秒后,她沒忍住,偏頭望向遠方,嘴角若無若無地笑了起來。

  余淑恒似笑非笑說:「你這不是自戀,而是已經飄了!「

  李恒心說,老師您聽懂了就好,可千萬要攔住沈阿姨啊,那位我是真心惹不起。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留意衣帽店鋪,想買雙合適的手套,可惜,沒有任何收獲,無疾而終。

  進到四合院,三人先是各自洗澡,然后又抓緊時間排練了幾遍《故鄉的原風景》。

  余淑恒顯然早有準備,早就備了一臺鋼琴在這,不過相比周詩禾的施坦威D274,這臨時用的要差上不止一籌。

  下午6點過,由于外面的雪太厚,三人沒有去外面吃了,余淑恒打電話叫人送了一些食材過來。

  李恒親自下廚,三人圍坐著吃火鍋解決的晚餐。

  晚上周邊鄰居都回來了,不好練習曲目,百無聊賴地李恒抱著座機打發時間。

  見狀,兩女很是有眼力見地離開了客廳,去了最里邊的臥室聊天。

  他先是給鼓樓那邊的爸媽打電話,問身體情況如何,問子在不在?

  得到的回復是:子矜前晚和昨晚在那邊過的夜,但今天回了陳家,說鐘嵐娘家有人過70大壽,

  必須得過去。

  第二個電話,他打給老家,詢問大姐一家情況,詢問新房子蓋得如何?

  大姐在電話里高興回復,說房子已經蓋好,就等著爸媽回去過火了。

  第三個電話,他腦海中浮現出王老師的身影,但電話沒人接。

  稍后他才反應過來,今天是星期一,老師作為班主任,晚上肯定在班上鎮守課堂紀律,估計不在家。

  好吧,潤包子平時喜歡串門,最愛去兩個地方,一個是音樂老師家,一個是醫務室。

  第4個電話,他打給《收獲》雜志社,結果無功而返,連著三通電話都說忙線,打不通。

  第5個電話他沒打了,有那么一瞬間想打到宋好家里去,但也就想想而已,放棄了。

  把紅色聽筒放回去,李恒敲開里邊臥室門,迎著兩女的眼神問:「兩位美麗的女士,會打撲克么?咱一起打撲克。」

  余淑恒問:「打牌不是要4個?我們三個怎么打?」

  李恒嘿嘿一聲,找出一副撲克牌,走到兩女旁邊坐下,「來,我教你們斗地主,這牌三個人就可以打。」

  一開始,他得意洋洋,連贏了10多把。

  余淑恒學會了套路后,說:「打點錢更有意思。”

  周詩禾沒反對。

  李恒心里樂開了花,這不是給自己送錢?這種好事哪有反對的?

  三人商量一番,一毛錢的底,不限炸。

  結果!

  結果他媽的后面輸了一晚上,輸了90多塊,全被手氣逆天的周詩禾贏走了。

  試問,人家動不動雙王帶兩炸,動不動雙王四個二,這他媽的還怎么打?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技巧都是紙老虎!

  他倒是會點手法,但都這么熟了,也不好意思耍詐啊,最后只得仰天長吁短嘆:這周姑娘正處于新手保護期唉,有上天眷顧,打不過打不過!

  晚上12點一過,睡眠鬧鐘就響了起來。

  余淑恒放下牌,意猶未盡地伸個懶腰:「我今晚就贏了6把。”

  李恒問:「輸多少?」

  余淑恒說:「34塊多點。”

  李恒送上祝福:「老師恭喜恭喜,小輸即是贏。不像我,一晚上只贏一把,輸了97塊8毛。」

  周詩禾眼角含笑,溫婉說:「明天我請兩位吃飯。”

  余淑恒發話:「時間不早了,睡吧,明天8點半去彩排。”

  李恒和周詩禾相視一眼,不約而同起身,離開了余老師的房間。

  簡單洗漱一下,李恒回了臨時安排的房間,還別說,被褥什么的還挺高級,全是蠶絲棉被,入手很輕盈,但十分保暖。他躺上去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個晚上,他做了很多夢。

  夢到了初中打架,夢到了子矜和肖涵為自己在初中課堂上互掐,還夢到了高考。

  最不可思議的是,高考考場上,前面是宋妤,左邊是麥穗,右邊是肖涵,后面是子矜。他自己被當成餃子給包圓了。

  發卷的時候,麥穗當著三女的面,突然遞過來一張紙條給他,上面寫:李恒,我愛...!

  只是!

  只是紙條還沒看完,李恒就被人搖醒了,耳邊傳來一個女聲:

  「李恒,李恒。」

  夢里的李恒證了證,感覺聲音有種熟悉感,掙扎著睜開眼睛,發現有一個黑影正站在床邊。

  怕嚇到他,女聲率先自報家門:「李恒,是我。”

  「詩禾?」他反應過來問。

  「嗯。」

  其實,李恒剛才已經被嚇到了,頭皮正發麻。

  按老家習俗,他用右手掃了掃三下額頭,道:「你拉開燈說話。」

  「好。」

  她在黑夜中摸索一番,兩秒后,電燈亮了。

  李恒這才看清楚她,穿一身睡衣,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估計是被什么嚇得不輕!

  他急忙問:「你這是怎么了?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肯定是遇著事了,要不然以這姑娘的性子,大晚上的不會輕易來找自己。

  周詩禾看著他,欲言又止。

  李恒把自己的外套遞給她,拍拍床邊:「太冷了,你先披上,坐下說。」

  周詩禾沒抗拒,依言披上棉衣外套,遲疑一下,最后還是坐在床邊說:

  「李恒,我做了個夢。」

  「鬼壓床?」李恒條件反射式的發問。

  周詩禾搖頭。

  李恒問:「噩夢?」

  「嗯。」

  周詩禾嗯一聲,掃眼門口,想說又不敢說。

  見狀,李恒伸手拍拍她手臂,「沒事沒事,我在這。」

  緩一會,她才徐徐開口:「我是一個比較認床的人,換新床要半天才勉強適應。

  但才瞇一會,就夢到房門口掛著一具尸體,穿著古代清朝的衣服,紅色鞋子吊在半空,吐著舌頭對向我....”

  李恒聽明白了:她做鬼夢了,夢到她房門上曾吊死過一個人,還連著做了兩次同樣的夢。

  李恒伸手幫她掃了掃三下額頭,問她:「以前做過鬼夢?」

  「沒有,我以前不信這些。」周詩禾說。

  面面相視一會,李恒明悟,在驚慌之下,這姑娘懷疑那房間的門口可能以前真吊死過人。

  對于這種事,他倒是有幾分信,畢竟四合院都是老房子來著,幾百年傳下來,哪間院子沒去過老人?

  或者說,還不一定是老人。

  李恒看下時間,3:27

  尚早。

  他道:「你一個人不敢睡的話,我送你去余老師房里。」

  周詩禾說:「余老師房里有人。”

  李恒聲音不由提高幾個分貝:「有人?誰?」

  周詩禾眼神古怪地看了看他,「一女的,一個人來的,就是今天接機穿灰色外套那個,似乎和丈夫吵架,喝了很多酒。12點半左右過來的。」

  李恒八卦一句:「知道為什么吵架么?」

  周詩禾想了想,還是告訴他:「為了余老師。」

  李恒眉毛一挑,猜測:「難道是女人丈夫以前喜歡余老師?今天在機場看到,然后這女的回去吃醋吵架了?」

  周詩禾思緒被他帶偏了,說一句,「好像是曾追過余老師5年。」

  李恒蒙圈:「我怎么沒聽到?」

  周詩禾說:「你應該睡著了吧,在門外叫了好久的門,哭哭啼啼,余老師還安慰了一個多小時。”

  李恒脫口而出:「那今晚你怎么辦?」

  周詩禾凝望著他,沒出聲。

  李恒指指自己床鋪:「那,要不你上來睡?」

  周詩禾眼簾下垂,依舊沒聲。

  李恒道:「別誤會,你睡我床,我去你那邊睡...”

  話到一半,他呆了呆,道:「算了,你那房我也不敢去睡。」

  話落,兩人陷入了沉默。

  李恒盯著她,她低頭看著床,半天無言。

  許久,她動了,站起身打破沉寂,往門口走去。

  李恒背后問:「你去哪?」

  周詩禾柔弱說:「我精神好一些了,我再回去試試。」

  說罷,不等他回復,這姑娘真走了。

  李恒沒多想,下床穿鞋跟了過去。

  穿過堂屋,進到她臥室,他看著脫鞋上床的姑娘,「不是?你還真睡啊?」

  周詩禾說:「我不信這世上有鬼。」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無意間盯著房門梁。

  李恒:

  他轉身,跟著打量房門。

  過一會,他開口:「不信鬼是好事,我也不信那玩意,不過你還是去我房里睡吧,把被子抱過去。我睡沙發。”

  他是一口氣說完的。

  說完后,不等她出言辯駁,走到床前來幫忙抱被子。

  因為他明白,這姑娘只是嘴硬,其實心里比較虛,要不然,也不會外套都不穿就跑自己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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