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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居然遇故妖

  “嘭嘭嘭…”

  身子被五枚飛鏢洞穿、腦袋上也插了一枚飛鏢的妖怪躺在地上,生機已然斷絕,卻不消停,而是在地上不斷扭動掙扎,砸出明顯的動靜。

  “它死了?”

  “應該。”

  “師兄你從哪學的這些法術…”

  “你別管。”

  “哦!那它…”

  小師妹指著地上不斷抽動的尸體。

  砰的一聲,房間門被撞開。

  當先踏進來的是四名高大威猛的甲士,臉上涂著鮮紅的油彩,舉著盾牌,后面才是提著劍的三師兄。

  一進門來,就見地上躺著一具衣衫已成破布的焦尸,只看得出它是個人形,也已經沒了生機,可既不像人也不像尸體。

  三師兄松了口氣,這才看向二人。

  “我就知道你們也遇到了妖怪,不過還好,看來已經解決了。”

  “師兄你怎么才來?”

  “才來?這些禿驢結識不少妖怪,我在外面都宰了兩條蛇妖一只大蜘蛛了!”三師兄說完低頭一看,“這是什么東西,怎么死了還在蹦跶?”

  “這是…”

  林覺低頭看去,腦海里閃過剛才一些片段,眼中露出思索,忽然睜大眼睛,神情一凝。

  “不好!”

  一掌推出烈焰如龍。

  火聲風聲交織。

  靈火一燎,地上妖怪頓時顯了原形。

  正是一截不斷抽動的尾巴。

  林覺反應過來,毫不猶豫持劍念道:

  “天地茫茫,此地英靈聽我令!靈光如洗,照破萬古黑暗境!妖鬼來兮,勿匿形影避光明!陰陽三界,吾咒一出現爾形!”

  靈光如水般蕩漾開來。

  地上顯出一條斑駁的血跡。

  林覺扭頭一看——

  正有一道影子貼著墻走,剛好繞過屋內的甲士。走到門口,一見自己被發現,便也顧不上隱藏行蹤腳步了,一個閃身就往外面沖去。

  刷的一下!狐貍最先沖出門口!

  三人緊隨其后。

  出門抬頭一看,這東西已經過了院墻,雖然重傷,卻也速度極快,眨眼間就翻墻而過。

  院中早就已是一片血腥與狼藉了。

  許多香客百姓瑟瑟發抖。

  “跑?”

  林覺有些猶豫,不過稍一偏頭,看著自己肩上的血跡,刺痛還在不斷傳來,當即便一咬牙,握緊了長劍,也掏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青色瓶子。

  一口將之吞掉。

  如今服食之法有成,無論是丹藥生效的速度還是藥效都比以前好了很多,頓時便覺一股熱流涌遍全身,腳下生風。

  王姓香客躲在房中,偷偷往外看。

  今早之事可真是來得突然,既把他嚇壞了,又推翻了他的認知。

  先是不知為何,那名昨天還很好說話的青年道長提劍找到廟中僧侶,一揮手便是撒豆成兵,簡直神仙一樣的本領,而眾人全都不知他為何事動怒。

  廟中那些高僧起先也很疑惑,茫然害怕,像是這青年道長入了魔一般。眾人膽子大的勸解幾句,膽子小的早已跑出寺院或躲了起來。可是直到青年道長一劍砍了一名高僧,這些高僧瞬間就變了臉,為了保命,甚至喚出了妖怪。

  雙方都說對方是魔頭。

  青年道長說僧人隱藏得深,妖怪身上滿是死氣,僧人就說大蛇乃是佛國護教天龍,這滿地甲士才是鬼兵魔將。

  弄得王姓香客也不知雙方誰善誰惡。

  反正最后是那青年道長技高一籌。

  王姓香客卻仍不敢出去,正以為塵埃落定之時,又見那兩名年少些的道長氣勢洶洶的出了房門,其中那名林姓道長二話不說,提劍便往外沖。

  看似年紀不大,卻是一步就到了院墻邊,一步又上了院墻,提劍向朝陽紅日而去。

  那只白狐輕巧一躍,竟然也過了墻。

  身后兩名道長緊隨其后。

  似乎是追趕什么。

  寺院中的爭斗,說透了也就一小會兒的功夫,如今朝陽都還未升起。

  出了院墻,天地便是一片開闊。

  先是一片松柏樹林,林間松鼠尋果,鳥鳴清幽,籠罩在淡淡晨霧中。

  可是這份平靜瞬間就被打破。

  妖怪在其中靈敏穿梭。

  服食了神行丹的林覺只覺身輕如燕,腳下生風,干脆不走平地,只踏著樹梢樹尖追趕過去,眼睛死死盯著下方。

  出了這片松柏樹林,又是一片農田。

  秋收早已過去,幾場秋雨正好灌水養田,無風的清晨每一塊田地都像是一面方方正正的鏡子,倒映著天空云彩與朝陽、田埂青草與農舍。

  卻有一只妖怪飛一般的從水田鏡面中跑過,似乎踩在水中腳都不會沉底,只在鏡子里拉出一條逐漸擴散的波紋。

  朝陽的霞光將農田水鏡染成瑰麗的紅,田邊茅舍中又有炊煙生起,本來也是一幅平靜的鄉村秋色畫卷,可有農家人聽見聲音,推門出來,卻見道人提劍在田埂與水面中踏水穿梭。

  那身影飄然,真當好似神仙。

  農家人不由看得呆了。

  身后的三師兄道行雖高,卻未學過服食之法,漸漸也追不上他。

  唯一能追上他的,居然是一道白影,幾乎和他并著肩跑。

  像跑又像躍,像躍又似飛,一塊水田在它腳下,只需在中間踏上一步,就能躍到田坎對面。

  前方的妖怪正逐漸和他們拉開距離。

  再往前追,就到了山中。

  深秋時節,草已枯黃,漫山紅遍,層林盡染,晨霧貼在地上,像是林間一層白紗。

  林覺依然在枯枝紅葉間穿梭。

  偶爾幾片紅葉從空中飛來,與晨霧一同阻擋他的視線。好在扶搖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在山下穿梭成影,為他指引著方向。

  “倏倏倏…”

  幾道飛鏢連續射出,落進地上。

  隨即又在咒語聲中飛回。

  這只妖怪跑得好快,身負重傷,竟然還能慢慢與他拉開距離。

  逐漸到了又一座大山。

  不知不覺間,身邊除了枯枝飛葉,又多了一只烏鴉,與他隔著一段距離并排著飛,偶爾扭頭看他一眼。

  “嗷嗚”

  遠方一道悠長的狼嚎。

  “又有妖怪?”

  林覺回頭看了一眼,見三師兄仍跟在后面,便沒有放慢腳步。

  此時已經到了山上,想來春日的此地也是青草如絲,如今卻是半人高的枯草,映著朝陽隨著山風擺動,山草都多了幾抹紅。

  那只妖怪在草山中玩命的逃,金黃透紅的草被它分開了一道路,離林覺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正當林覺感覺可能追不上了、又猶豫覺得追得有些遠了可能會有些風險時,忽見對面山上的草也動了起來,也被分開一條明顯的道路。

  兩條線似乎要相交。

  林覺停下腳步,盯著前方。

  狐貍也停在了他身邊,高仰起頭,十分警惕的看著前面。

  滿山風聲,晨光耀眼。

  那只妖怪瘋狂逃竄,遠方那條線亦是迅速逼近,雙方很快便匯合在一起。

  卻只聽見一聲尖叫與嘶吼。

  凄厲無比。

  草山的動靜頓時停住。

  林覺停下腳步,持劍一陣警惕。

  只見遠處半人高的山草叢中,忽然站起一名高大的男子,男子一只手抓著那只妖怪,在狂風和草動中朝林覺邁步走來,慢慢的越走越近,可以看見妖怪的頭已經像是被某種猛獸給咬斷了。

  狐貍頓時更為警覺,甚至伏低了身子。

  林覺卻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恩人…”

  那道身影走到林覺身旁,這才停下,將那妖怪往林覺身前一丟:“為何來了周山也不尋我們,反倒清早在這里追妖?”

  “撲撲撲…”

  一只烏鴉落在他的頭頂。

  林覺這才想起——

  居然正是榔頭山上那只狼妖。

  “周山?”

  這里便是周山?

  林覺環看四周,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一座大山之中,思慮之下,這才又看向面前這只狼妖和烏鴉:“居然碰巧能遇到你們!”

  這倒把狐貍給疑惑到了,歪頭看他,又看前面的狼妖與烏鴉。

  與此同時,三師兄和小師妹也到了他們身邊。

  三師兄不知什么情況,像是狐貍一樣疑惑,小師妹則還記得這只狼妖和烏鴉,如此一見,頓時也覺得十分奇異。

  “恩人為何追妖?”

  “說來話長…”

  林覺提劍看著他們,沒有在他們身上聞到死氣,這才稍微放松一些。

  不是他疑心太重,實是因為這里離山下也沒有多遠,說來也就十幾二十里,有些警惕是應該的。

  不過仔細一想,這寺院也不止開了一年兩年,這二位去年初夏敢去赴榔頭山山君的宴會,想來至少當時是沒有入邪道的。應是沒有同流合污。如今也沒有死氣,正好印證他們的堅持。

  林覺便將事情簡單講了一下。

  “松隱寺那群僧人啊。他們在這里已經有好些年了,其實他們不是僧人,原先的僧人是被他們殺掉的。這些年他們也害了一些人,不過不多,主要是為了銀子,除此之外他們一直很低調。”狼妖開口對他說道,“這些年來也沒有人和神仙來管。”

  “你們也知道嗎?”

  “當然知道,只是我們互相之間也不冒犯。”狼妖說道,“如今栽在恩人的手里,也算遭報應了。”

  “這樣啊…”

  林覺皺眉想著,卻忽然有些疑惑:

  “他們在這里這么多年,偷了銀子都用到哪里去了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狼妖搖頭說道,“我也疑惑過。他們吃丹,但不煉丹,而且我去看過,只是一些很普通的丹藥。”

  “我知道!”狼妖頭頂的烏鴉說,“他們將騙來的所有錢換成白銀,經常會有妖怪來到廟里,這些妖怪就會帶走所有白銀,留下丹藥!”

  “咦?”

  林覺驚訝于它會說話了,于是也連忙拱手,這才對狼妖和烏鴉說:“看來足下的鴉兄成功得道了,足下這下也如愿了。”

  “得多謝恩人。”

  “多謝恩人。”

  “我今天也要多謝你們啊。若不是你們,就被它跑掉了。”林覺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傷,要是被他跑掉,心念該不平了。

  “舉手之勞而已。”

  “你們說是妖怪帶走了白銀?”林覺皺起眉頭,覺得更奇怪了,“可是妖怪用銀子來做什么?”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多謝啊。”

  一人兩妖交談之際,三師兄和小師妹也站在旁邊看著,唯有烏鴉將頭一偏,看見那只白狐走到了妖怪面前——妖怪死了,魂飛魄散,自身無論是法力精氣還是生機死氣都自然消散于空中,可那狐貍卻仍不放過它,跑過去嗅一嗅,在那里獨自無聊打它巴掌。

  烏鴉歪著頭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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