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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收獲極豐

  “小道長…”

  老者只是疑惑的看著他,把戲人不得罪觀眾的理念早已伴隨一生,深入骨子里了。

  “老丈貴人多忘事。”林覺仍然十分有禮,解釋著道,“去年二月二,徽州羅仙廟會,我曾在廟會上看過老丈與諸位表演戲術,印象極深。”

  “這…”

  老者伸手指著他。

  “當時諸位分飾兩方,吐火之時,還曾燎到我的頭發。”林覺繼續說道,“下午散會之時,曾見到幾位在巷中休息吃飯,我和堂兄路過,還與老丈和幾位說了幾句話,那幾句話,令我至今記憶猶新。”

  小師妹聽到前面半句,還以為是這人燒過師兄,師兄剛才在那站著不動看那么久,是在記仇和猶豫,如今是來報仇來的。

  心里想著,師兄什么時候這么小氣記仇了,卻也緊繃了起來。

  甚至悄悄的深吸了口氣。

  聽到后半句,才把心思推翻。

  老者則是漸漸想了起來,指著林覺,眼睛睜圓,又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是你啊…

  “可我記得當時的看官文質彬彬,像是個書生啊,如今怎么穿上陰陽衣了?”

  老者回頭與其余人對視。

  其余人也像是漸漸想起。

  “轉入道門了,如今拜在黟山浮丘觀門下修行。”林覺說道。

  “那小老兒該叫…”

  “隨便怎么叫,道家人生性自在,不拘于此。”

  “嘶…”

  老者聽見林覺說話,漸漸將他的身影與一年半以前那個鄉間少年郎的身影重疊起來,卻發現差別甚大,已經無法重合了,只得說道:

  “那道長這次來是…”

  “敘一敘舊。”林覺說道,“同時來為老丈補足養氣法與厭火術。”

  一群把戲人聽到前面還不覺得有什么,聽到后一句,則是瞬間睜大了眼睛,幾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片刻之后——

  道人坐在江湖把戲人的箱子上,旁邊路上盡是下山的人,道人從容自若的對他們講說:

  “養氣法分吐納與導引,江湖中的奇人異士大多只得一半,得吐納的便會一些外放術法,得導引的便會一些內斂的本領。老丈應是只會吐納。不過二者本有共通之處,老丈修習吐納法數十年,點通導引訣竅并不難。

  “厭火術也分三等。

  “除了火丸火藥、吸氣吐火,還有一等,無需吸聚火氣,而是自生火氣,這一等需將靈氣導入五臟,在心中成火,因而需有導引法才行。

  “老丈修習厭火術半生,若有導引法,學這上等的厭火術,應該也是一點就通。”

  一群人都聚精會神,不敢錯過一個字。

  天色越來越暗了。

  山路上又點起了火把,火把下行,匯成一條溪流。天光退去,月亮升起,三師兄又在身后出現,佇立許久才離開,唯有少年道人不斷講述著。

  時正中秋,月如玉盤。

  起先山上還有些喧囂,隨即是若有若無的道經道樂聲,再到后來,只有夜風下竹林的沙沙聲與偶爾幾聲夜鳥鳴啼。起先少女也認真的聽,隨后帶著狐貍在他們身邊繞著圈的走動,拍打咕咕叫的肚皮,再到后來,便坐在一旁打盹,狐貍也趴在她腳邊安眠。

  山上早已變得冷靜,月光如雪,圓月掛在竹梢林影間。

  所有把戲人都認真聽,忘了時間。

  “這些便是我所知的全部了。”道人終于說完了,起身說道,“若有說得不清楚的地方,不是別的原因,實是我的認知有限,不指望諸位聽了就立馬能懂法術中的精髓,只希望不會有誤導到大家的地方。”

  “怎敢怎敢…

  “多謝道長…”

  老者惶恐的站起身來,對他深深行禮。

  眾多把戲人隨之行禮道謝。

  躬下的身子還沒有直起來,卻發現道人早已回禮,比他們躬得更低一些。

  “道長這…”

  “夜已深了,好在月光皎潔,趁夜色能走一程。”林覺直起身來說道,“山高水長,我們就此別過。”

  “道長傳法之恩,我們如何報答呢?”

  月光下很多雙眼睛盯著林覺,都閃爍不定,忐忑不安。

  “老丈早已把報酬給我了啊。”

  林覺瀟灑說道,一揮衣袖,起身就走。

  狐貍連忙跟上他,跑出兩步,又回過頭,咬著袖子叫醒打盹的少女。

  月光明亮,山林成影,連上方宮闕樓閣的斗檐瓦角也看得清楚,兩人一狐穿過竹林間的小路,很快便走遠了。

  回到竹屋,各自睡去。

  林覺本來已在床上躺下,身旁的三師兄睡得安靜,沒有任何響聲,不過卻睜著眼睛,怎么也睡不著。

  心里有些思緒。

  干脆起身盤坐,閉目凝思。

  不知不覺,天便亮了。

  從上方煙霞觀中傳來鐘聲,隨即是若有若無的念經聲、道樂聲。

  三個道人都起床了。

  煙霞觀的道人也給他們送來了早飯。

  “這道觀大一點是不一樣啊,每天這么多人念經,還有人奏曲唱樂。”三師兄搖頭晃腦,“不過要在我們道觀,肯定沒人起得來。”

  “好想吃鋪蓋面啊…”

  “師妹跟我出去一趟。”

  林覺像是做了決定,說完,把碗一放,便拿著長劍往外走去。

  “哦…”

  小師妹不知為什么,也只連忙跟上。

  一路出去,四下行走。

  沿著小路走,爬到高處看,去亭舍間空地上找,直到中午,才終于找到那名苦修“山神護體法”的麻衣壯漢。

  “邵公,又見面了。”

  “兩位道長,找我何事?”

  麻衣壯漢正在竹林間隨便找了一個地方準備午休,見狀不由疑惑的看著他們。

  “不為別的。”

  林覺也不廢話,直接說道:

  “邵公在‘山神護體法’上造詣極高,然而吃虧在道行不足——邵公雖修養氣法,卻只有導引而無吐納,只可自己體內養氣,不可天地采氣,因此在下愿為邵公補全養氣法,再加一門可吐火的厭火術,換取邵公將‘山神護體法’傳授我等二人。”

  這次不靠古書,是用誠意來換。

  就如昨日山間與那些把戲人。

  當年把戲人無意之間激活古書上的一頁,林覺因此得了厭火術,雖說是古書自帶的奇異,卻也與他們有些淵源,再次遇到,自然還這一個情。

  沒有別的,便是真誠二字。

  麻衣壯漢與他對視,眼光閃爍。

  “補全養氣法又能如何?”

  “吐納導引,方為養氣,此古之修士修行之道也。邵公有了養氣法,便可真正入修行門,此后道行精進,也配得上邵公這身好法術了。”

  “厭火術又能如何?”

  “口吐烈焰,修至高深,手掌推火。”

  “這…”

  麻衣壯漢思索著,又問:“大醮雖說還沒開始,不過持續也就九天,你說的這些,邵某怎能學得會?”

  林覺一聽就知道了,他已心動,不過也如實對答:

  “養氣法不難,邵公已修了一半,就更簡單了。厭火術也不難,我會盡力與邵公講解,其中難點,必然用紙寫下交給邵公。”

  “就算這樣,可邵某的‘山神護體法’也不簡單,又怎是十余天就能講完的?”

  “邵公盡管講就是了。”

  “大醮魚龍混雜,邵某如何信你?”

  “便看邵公了!”

  “你們信得過我?”

  “我自愿信。”

  麻衣壯漢看著林覺,林覺也看著他。

  “好!”

  壯漢終于點頭。

  于是從這日起,林覺和小師妹每天都在山間與他碰面,互相講述法術之理,這場大醮便也算是又多了一件收獲,這樣的日子也過得充實。

  倒是這山上的飯菜,不見葷腥,油水太少,連吃幾日過后,嘴里實在淡得很。

  兩日之后,齋醮開始。

  焚香、開壇、請水、揚幡;

  每日山上都是青煙,路上全是上下的香客信眾,來湊熱鬧的靈法派道人與江湖人反倒成了少數。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到林覺三人。

  林覺挑了個空,這才心念一動,取來古書,翻開查看。

  “嘩…”

  絲毫不出所料,又有新頁:

  控水術,控水之法。

  五行法術,常為水中精怪天生本領,能控天地自然之水,根據造詣高低、道行深淺,可起水花,可聚水柱,可掀浪濤,大能者斷江改道。

  人行陸地,修行此法者少之又少。

  “應當是那水妖用的法術了。”

  這也是林覺此次下山之后,第一次撞上的法術。如此看來,那水妖在這門法術上的造詣也很淺。

  “嘩…”

  幻銀術,戲術幻術也。

  將天地萬物化成白銀,造詣深者,以假亂真,數年不變。

  然而施術者須得謹記,幻銀終究是假,不可當真。

  “不可當真的意思是不能把它當做真的銀子拿出去花、欺騙人嗎?還是說不能像真的丹砂金銀那樣用來煉丹?”

  林覺如是想著,卻也沒空細聽。

  “嘩…”

  化石術,化石之法。

  五行法術,常為山怪天生本領,能將己身化為堅石,橫臥山中。

  初學者可將身體部分化為石質,再練可將全身化為山石,好比石雕。練至精通,可將自己化作山中頑石,不受自身形狀所限,以假亂真。

  于此法上造詣越深,化身山石后越堅不可摧,大能者身化大山。

  “原來叫化石法…”

  林覺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念著。

  “身化大山…”

  神話傳說里倒是有許多神靈化身為山的傳說,不知有幾分真假,真的里面,又有多少是用的這門法術?

  林覺沒有細看,只將古書合上。

  心中是有幾分滿意的——

  出來趕一次道會,這才到一半,就已經得了這么多的法術了。

  看來真得下山才行。

  等這道會完了,回到黟山,有得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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