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白將帽檐往下壓了壓,提起掃帚放進手推清潔車里,不急不緩地推著清潔車走向科研中心大樓。
他身穿橙白相間的清潔工制服,戴著口罩和手套,不需要刻意尋找沿途的監控死角,大大方方地推著清潔車,行進在帳篷之間的過道里。
科研中心大樓門口的兩名士兵只是瞥了他一眼,沒有阻攔的意思。
呂白舉止自然地推著清潔車走進大樓,經過大廳的過道,停留在電梯門前。
此時是晚上十點,暖色系的燈光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堂堂,可惜這個點,科研中心里沒什么人,越是明亮,越顯得空曠、寂靜。
電梯門打開,呂白平靜地推著清潔車走進去,用余光掃過電梯左上角的監控攝像頭,隨即坦然地按下樓層按鈕。
“做得很好,繼續保持,接下來,電梯門打開,左手邊的休息區有兩個實驗人員在喝咖啡,不用在意他們繼續直走,接下去會見到一條T形走廊,走到盡頭,再右拐,”微型耳麥里傳來阿古的聲音。
呂白神色不變,只是微不可察地點了下腦袋,表示明白。
叮咚~
隨著一陣悅耳的鈴聲,電梯門重新打開。
“注意,你現在左手邊的實驗室,有人要出來了。”
呂白磨磨唧唧地走出電梯,感覺上就像是一個被迫加班,敢怒不敢言,只好消極怠工的社畜。
那間實驗室的門果然被推開,一名穿著實驗服的地中海男人打著哈欠,看到呂白的時候,還朝著他說道:“辛苦了。”
呂白沖著地中海男人點頭示意,默默交錯而過,沒走兩步,突然又轉過頭來:“我好像沒見過你啊。”
地中海男人愣了一下:“可能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實驗室里邊吧,你沒見過我也挺正常的。”
“你們才是真的辛苦了。”呂白不自覺地看向對方腦袋上光著的那塊。
與地中海男人分別后,呂白接下來的路程依舊是有驚無險。
待在帳篷里遠程指揮的阿古,總是能提前給予呂白預警,讓人不由得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這一切。
如果是某種銀色能力的話,似乎強度有點過于離譜了。
“就是那里了么?”
呂白站在監控死角,望著不遠處的一片厚重隔離門。
“嗯,接下來我會對監控室里的兩名監控員進行干擾,大概能有十秒左右的空檔,你得抓緊時間,密碼還記得吧?”
呂白從清潔車里取出掃帚,繞到走廊上,假裝經過這間實驗室。
“開始。”
話音剛落,呂白轉頭看向密碼鎖,手速飛快地在鍵盤點擊,在不到三秒的時間內輸入了十六位的密碼。
滋~噗。
實驗室的隔離門被打開,又關閉。
呂白整套動作輕車熟路,仿佛提前演練過無數遍。
“干得漂亮!”阿古的聲音明顯多出些許亢奮。
“清潔工?你進來干什么?”
一名約摸二十七、八歲,穿著白色實驗服的眼鏡男,正錯愕地盯著突然開門進來的呂白。
呂白:“…”
他放下手中的掃帚,長嘆一口氣:“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你們這實驗服質量不錯啊。”
呂白拽了兩下,他看著被自己捆成粽子的實驗人員,表示很滿意。
“你,你到底想干嘛?我就是一個助手,什么都不知道的。”實驗人員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嗯…你讓我想想從什么地方說起啊。”
呂白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冷不丁地開口問道:“這間實驗室不是研究疫苗的對吧?”
雖然是一個疑問句,但他的語氣聽上去相當篤定。
似乎感覺出呂白并沒有打算把自己怎么樣,那名戴著眼鏡的實驗人員稍微松了口氣。
理智回歸,說話也變得有條理起來:“是的,疫苗的研究是由江教授牽頭研發,江教授的實驗室沒在這層樓。”
“不打算說點什么嗎?”呂白輕聲說道。
事實上,從他進入這間實驗室之后,耳麥另一頭就沉寂了下來,沒有再傳出聲響。
阿古的聲音響起:“昂,我在聽呢,不過我建議你現在趕緊跑路,這會快速反應部隊應該都已經到科研中心樓下了。”
“不急。”
呂白沒有慌亂,連語調都沒有加快:“伱現在已經到疫苗所在的實驗室了么?”
“反應過來了啊,比我預計的慢了那么一點。”
阿古的聲音聽過耳麥傳出來,聽起來難免有些失真,卻也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得意。
聽到這,呂白輕輕地笑了一下:“所以你實際是科研中心的實驗人員,對么?”
在阿古視角里,既然呂白放棄了逃跑的機會,他自然不介意多聊兩句。
“哦?你怎么會這么認為?”
“之前就有些懷疑,畢竟,你如果只是偷偷在監控室里藏一團口香糖,用監控攝像頭來了解這棟大樓內的情況,會留下很多死角。
然而你卻對這棟大樓很熟悉,以銀色級別能力的強度,想要獲取這么詳細的情報,幾天時間可做不到。
你總不能見人就粘上一團口香糖,那可太惡心了,我更寧愿相信你是實地勘察過,想要做到這一點而不引人懷疑,只能是可以隨意進出科研中心的工作人員。
對了,還有一點,或許你沒有注意,雖然每天都有醫護人員到安置點消毒,但你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格外濃郁。”
呂白早就意識到,死斗者的初始身份是隨機分配。
相較于他高中生開局,科研人員這種身份的靈活性可太高了。
“你比我想象得更敏銳。”
耳麥另一頭的阿古沉默了幾秒,才有些好奇地詢問道:“那你為什么還老老實實按照我的計劃行事?”
呂白取下微型耳塞,食指和拇指微微用力,將其碾碎。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隱隱帶著幾分嘲諷:“你的計劃?”
科研中心五樓,一間陳列著滿滿一排試管的實驗室。
白色的隔簾被掀開,周宗銘罵罵咧咧地從堆滿醫療器械的雜物間里挪出身體,他盯著深夜闖入的阿古。
“真是瘋了,我居然真聽那小子的話在這里躲了半天,而且那小子他娘的居然還真沒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