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所有存在痕跡都被抹除了。”
半個枯瘦老人對著另外半個枯瘦老人道:
“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你問我?不如問你自己。”另外半個枯瘦老人翻了個白眼。
兩個‘半個枯瘦老人’相視無言,在嘆息,在悲傷。
陳象真的已經亡去了。
想要成為最偉大者之上,走出那條嶄新道路,自己必須要‘死’,必須要‘失敗’,必須要被‘取代’。
所以.
所以,陳象在現在節點主動投入帝坦的身軀中,主動將自己喂食給了祂,主動成全了帝坦。
但他到底還是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后手。
兩個枯瘦老人,原本是一個人,是來自另一段時間點的陳象,被留在2024,被留在歸墟之前,以保證循環,確保前后不會沖突,確保自身的存在根本,
但現在,沒必要了。
陳象的一縷念頭跨越歲月長河,落入兩個枯瘦老人的身體之中,他們合二為一,化作獨臂青年,又一步跳入時間歸墟!
那原本不見底的歸墟,也早已被無數次循環中的無數剝離的權柄合偉力所填平,
獨臂青年踩入其中,只是靜靜的站著,站著,那根沉沒在內的、歷經無數歲月沖刷的斷臂浮現而出,將要復歸于獨臂青年的身軀,
但時間歸墟死死的束著斷臂,歷經如此漫長歲月,斷臂早已和時間歸墟合為一體.
“來。”
獨臂青年輕聲低語,平平無奇的一個字罷了,卻讓這座橫亙在2024與2026之間的時間歸墟劇烈震動,
而后,這處時間歸墟拔起,扭曲、狂亂、旋轉,最終崩塌、坍縮成一只小小的手臂,扎根在獨臂青年的缺失了一只手臂的肩膀處!!
而這根斷臂中,所蘊藏著的陳象的自我意識也與獨臂青年相合,他再度成為了‘陳象’,又或者說 真真正正的‘帝象’。
“代價啊”
陳象站在舊歷2024的年末,眺望源初,看著化作自己模樣的中年貴族,或者說火,被四柱神聯手封印、鎮壓,不由的輕聲嘆息。
他想到了鏡子,神色微微暗淡,全知之后,陳象也知道了鏡子的真正來歷,
正如同當初困住自己的悖論盒子的前提是時間歸墟一般,困住三柱神的悖論前提,便是鏡子。
鏡子是真正的鏡像世界源頭,同時也是命運支柱的支柱——不只是命運支柱,
準確的說,它是命運、真理、時光三大支柱的鏡像雜糅后的產物,在上一次歷史重置后,成為了一個悖論的支點,導致三柱神墜入悖論盒子,被困在困境中,
也唯有鏡子破滅,三柱神才能走悖論盒子內走出,而陳象.
陳象需要三柱神走出來。
“最偉大者之上.”
他低聲自語,輕聲嘆息,神色很惆悵,此刻一切都來到了最關鍵的節點!!
縱觀歷史、歲月、時光之前后,
除了眼下因為悖論盒子而未被察覺的此刻自己,
所有‘帝象’,所有‘陳象’,都被抹除、篡改了存在根本,源初的所有也都毀去了,時光長河正在波濤洶涌,正在大變革!
而這,也是通往最偉大者之上的必須、前提。
“最偉大者已然是真正極致,還欲往上走,那便是遍徹一切有無、掌管一切前后、俯瞰所有事物的未知境界。”
陳象低沉自語:
“那樣的境界根本不存在,要走到那一步,我便必須先不存在,如此,不存在的我,才能踏足在不存在的境界之上”
他凝視著源初的更迭,眺望著歷史的變更,感受著故人的逝去,很沉默,
眼下自己已然在時光、命運層面上徹底不存,處于一種玄妙至極的狀態,走到最后關頭!
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該收網了。”
“我已然隸屬不存在的范疇,當下要做的,就是以嶄新的身份,另一個我,吞合所有。”
“四柱神”
陳象攤開雙手,站在舊歷2024與2026之間的空隙中,散去一切權柄,撤銷一切偉力,化作純粹的本源.
他順著時光長河悄無聲息的向下,最終,沒入了一切開始的那個節點。
“四柱神”
陳象自主打碎了自身所有的“存在”。
神歷1530年,5月4日,周五。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等到夢醒,耳畔的囈語緩緩沉沒,陳帝象猛地睜開眼,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艱難起身下床。
他拉開窗簾,習慣性的在畫紙上描繪窗外風景,微風、晨曦、朝露、落葉。
一邊勾勒,也邊怔怔出神。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30年,外頭越來越亂了.這個時代科技明明比上輩子要先進幾十年,但社會體制似乎出了大問題。”
想著,陳象畫出窗外的風景。
“昨天查了很多資料,這里似乎真的有超凡色彩,只要進入高等學院或是教會,向四柱神奉上信仰….”
陳帝象點燃一顆煙。
“四柱神…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他沉思時,客廳忽然傳來響動,陳帝象神色一凝,拉開抽屜,拿出一把大口徑手槍,悄然間拉開房門。
他旋而松了口氣。
“大姐,二哥,你們怎么回來了?”
大姐陳少顏,火門核心成員,二哥陳信,警署高級警督,這輩子的親人….真正的親人。
“出事了。”
陳少顏滿頭大汗,微微喘息著,神色間很驚悚:
“八環被全面封鎖,有大變故發生,小弟,帶上必要物品,我們準備離開!!”
陳帝象微微一愣:
“姐,到底怎么了….”
“祭壇!”
說話的是陳信,神色很驚惶:
“一處建筑工地,發掘到一個古老祭壇,里面有血肉正在流淌而出,帶著漆黑和不詳,涉及到傳說中的超凡!”
陳帝象神色一緊,腦子忽然混亂,下意識道:
“舊日祭壇?”
“什么舊日祭壇?”
陳少顏、陳信都微微詫異,陳帝象自己也懵了片刻,舊日祭壇…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個詞?
他忽然感覺到頭疼欲裂,一些模糊的記憶在閃爍…
他心頭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一些思緒,直接告訴他,二哥口中的祭壇叫做舊日祭壇,
而那祭壇中流淌而出的血肉,應該是帝象的血肉…
等等,帝象又他媽是誰?
陳帝象腦袋越來越疼痛。
“總之,快收拾,我們離開八環!”
陳信肅穆道:
“那個詭異的祭壇,疑似和純白邪教有關,如果確認為真,八環可能遭到毀滅性打擊!”
“好,好….”
陳帝象精神有些錯亂,下意識的回應,腦海中的記憶片段卻還在瘋狂閃爍!
他跌跌撞撞回到房間,收拾著東西,卻忽然感覺到手腕處那個漆黑裂隙模樣的胎記劇烈瘙癢,
陳帝象狠狠抓撓著胎記,抓著抓著,那漆黑裂隙般的胎記在扭曲、蠕動,
緊接著…
有一個金銀異瞳的小孩兒從胎記中蠕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