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象醒了,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準確的說,是在夢中醒來,或者說醒在夢中。
睜眼的瞬息,只瞧見一抹青翠的綠色,伴隨微風,伴隨甜花香,夾雜著火焰燃燒的聲音。
“這是.....”
躺在草坪上的陳象,第一眼便看見了頭頂的天空,那是厚重的、不斷翻滾著的迷霧,
迷霧之上,依稀可以看見五彩斑斕之色,這些色彩大大小小,瘋狂的旋轉著,奇詭莫名......
這便是.....自己的夢?
“媽媽!”
忽有微弱聲響起,嚇了陳象一跳,他猛然坐直身,這才發現身上纏繞的些許漆黑火焰,
而沒等他詫異,注意力便全被身側周圍的七個人所吸引了。
準確的說,是七個矮人。
七個還沒自己膝蓋高的小家伙。
而這七個小矮人各自背后的土地上都有一個漆黑的洞,還有兩個無主的洞,一共九個。
這些洞看著也就巴掌大的直徑,每個洞中都在傳來幽邃的囈語.....
是陳象聽過無數次的、重重疊疊、好似一萬個人異口同聲的禱告,都自洞中來。
忽然。
“媽媽!”
“爸爸!”
“老爹!”
“娘親!”
一個又一個的小矮人歡呼著,喊著不同的稱謂,蜂擁著朝陳象奔來,三個喊爹的抱住了他的左腿,四個喊娘的抱住了他的右腿......
一聲聲爹、一聲聲娘喊的陳象腦瓜子嗡疼。
“不是,等會兒!”
他下意識的將矛尖與圖卷放入口袋,伸腳又蹬腿,好不容易將這七個小家伙甩了出去,沒好氣道:
“我這又當爹又當媽的......你們誰啊?”
陳象知道這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夢,發問的同時也在警惕著,周身繚繞的黑炎更洶涌了一些。
“娘!我是癡!”踢著一雙大號木頭鞋子的小矮人這般說道。
“爹,我是愚!”穿著滑稽舞服的小矮人蹦蹦跳跳。
“媽媽,我是呆!”戴著一副空鏡框的矮人昂著腦袋。
“我是傻!”
“我是蠢!”
“笨在這兒呢!”
“憨是我。”
陳象瞠目結舌。
好家伙,癡愚呆傻蠢笨憨.....
他哭笑不得:
“這都什么和什么?誰給你們取的名字?”
癡站了出來,一邊踢踏著木頭鞋子,一邊嘰呱開口:
“娘親,我們本來不叫這些名,被人篡污成這樣的!”
“篡污?”陳象有些疑惑:“你們原來叫什么?”
七個小矮人彼此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忘記了!”
呆推了推空鏡框,指向不遠處的石碑:
“那個大碑,擾亂了我們的認知,篡改了您賜我們的名,鎮壓在這,配著那把壞劍,壓制了一切,封絕了所有!”
陳象朝著石碑看去,一塊與自己差不多高的石碑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四個大字。
哈哈哈谷。
這又什么破名字??
陳象無語,覺得自己這個詭異的夢實在荒唐,再度看向七個精神明顯不太正常的小矮人:
“那個壞劍又是什么?在哪里?”
小矮人們沒有說話,只是齊刷刷的看向了陳象。
準確的說,是看向陳象的腦袋。
他心頭泛起不好的預感,伸手朝腦袋上一摸——還真摸著了!
一把劍,插在自己腦袋上。
!!!
???
陳象眼皮狂跳,嘗試想要將長劍拔出,但只是略微發力,便察覺到劍刃攪動腦子的鉆心的疼痛!
他齜牙咧嘴的放棄了這個打算,心頭也越發的疑惑,這古古怪怪的夢,到底他娘的是怎么一回事!
茫然間,
陳象打量四周,這所謂的哈哈哈谷望不到邊,前頭不遠處有一座木屋,遍地雜草,夾著一些鮮花......
再加上頭頂的迷霧,迷霧之上不斷碰撞、旋轉的色彩,這一切都顯的那么的詭異。
他再度看向精神不正常的小矮人們:
“你們知道那個石碑是誰立下的嗎?我腦袋上的劍又是誰插的?”
七個小矮人再度對視一眼,脖子上掛著一個小號角的蠢上前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吹響號角,而后詠嘆調高唱:
“在遙遠的遙遠之前,沙漏發起了叛亂,書本棄明投暗,紡織機也倒戈.....”
“在遙遠的遙遠之前,九個傻嗶被這仨壞蛋帶領著;他們蒙騙、欺詐、遮蔽、擾亂、詆毀......”
“在遙遠的遙遠之前......”
陳象又聽的腦瓜子生疼。
字面意義上的疼。
這歌聲讓那把長劍震顫,攪的他腦漿晃蕩不休,當即連忙壓手喊停,蠢憤憤不平的停止歌唱。
陳象有氣無力的問道:
“行了.....你們背后的洞是什么?里面,為什么會有禱告聲?”
七個小矮人再度對視。
癡輕聲咳嗽:
“那不是洞,那是門!”
呆推了推鏡框:
“門后面,是一個螞蟻世界!”
呆神情嚴肅:
“螞蟻世界里面有很多壞蛋,但也有一些好蛋!”
傻言簡意駭:
“好蛋們會送東西來,要什么,送什么!”
蠢再度拿起號角,但還沒吹響,便被陳象緊急叫停:
“得,別吹,別唱,我知道了!”
說著,他走上前,繞過七個小矮人,仔細打量九個圍繞在石碑周圍的漆黑小洞。
門戶?
螞蟻世界?
陳象有些疑惑,這些洞都不大,也就一個巴掌寬,里面黑烏烏的,什么也看不見,
只能聽到其中傳來的重重疊疊的囈語.....
“偉大的帝坦啊......”
“至高無上的主......”
這聲聽太多了,湊近聽,讓他有些犯惡心。
陳象抽回了腦袋,還想要問些什么,卻聽見憨發出驚呼:
“螞蟻飄下來了!”
陳象下意識抬頭,什么也沒看到,下意識問道:
“哪兒呢?”
“這兒呢!”愚蹦蹦跳跳的指向天空,陳象定睛看去,瞧見一個比針尖大不了多少的黑點,飄飄而下。
他伸手想接,那黑點卻動了起來,拼命遠離,正巧飄進了其中一個洞中.....
“什么玩意.....”
不等陳象話說完。
‘嗚嗚嗚!!’
蠢吹響了號角,跳到洞前:
“螞蟻世界的好蛋,又送東西來了!”
他從方才黑點墜入的洞中撈出了什么,太小了,陳象壓根看不見,
但見憨走上前,吹了口氣,那極渺小之物開始膨脹,變成了一個和憨差不多高的鏡子。
陳象先是驚嘆,旋即好奇的拿起這純白無暇的鏡子,看見了自己如今的模樣。
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
一個滿身細碎裂紋,灰塵、水霧、火光、流風環繞,頭上還插著一把難以描述的斷劍的青年。
與此同時,吐出鏡子的小洞中傳來細碎的、間斷的囈語,聲音很小。
“偉大的帝坦.....”
“009處在失控的邊緣......”
“卑微的信徒無法管控它,唯有獻給您......”
陳象聽的有些懵,009?什么009?
這個鏡子?
而一旁,愚走上前,抬起頭:
“螞蟻們送來的雜物,爸爸,要丟進雜物房嗎?”
說著,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木屋。
陳象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更想知道,帝坦到底是個什么東......”
話沒說完,卻忽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視線驟暗。
………
夢醒了。
陳象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從地板上坐直身,睡眼朦朧:
“這夢越來越奇怪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呆呆的凝視著自己手上的那方純白無暇的鏡子。
“見鬼!”陳象罵了一句,瞬間清醒了一半。
“如您所愿。”鏡子輕聲應答,光芒大作。
密室被照亮,一個個半透明的幽鬼浮現而出。
“??!”
陳象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