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男人就很奇怪,會莫名其妙因為一個奇怪話題就聚集到一起。
陸釧都急壞了。
旅館三樓,聽到樓下鬧哄哄的聲音,寧靖探頭出來看了一眼,第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姜聞,隨即就看到了旁邊那個面容白凈,身材高大的帥哥。
主要是這個劇組的演員長的都太…普通了。
“去不,姜叔。”王瀟挑了挑眉頭,“藝術家的靈感,都是抽煙喝酒燙頭時候冒出來的,在屋子里憋要是能憋出來靈感,那人人都是藝術家了。”
“季羨林的日記9.11:我的稿子還沒登出,媽的。”
“9.23,早晨只是上班,坐得腚都痛了。”
“12.21,說實話,看女人打籃球…是在看大腿,附中女同學大腿倍兒黑,只看半場而返。”
“4.29,因為女生宿舍開放,特別去看了一遍,一大半都不在屋里。”
“到了胡適這里,更是干脆,7月13日打牌,7月14日打牌,7月15日打牌,7月16日胡適之啊胡適之!你怎么能如此墮落!先前訂下的學習計劃你都忘了嗎?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這樣下去了!7月17日打牌。7月18日打牌…”
“不是,你等會兒,燙頭是什么意思?”姜聞總感覺這詞另有含義。
王瀟嘿嘿一笑,“做男人,不能只顧著大頭不顧著小頭,總要給小頭找個溫暖的家。”
姜聞表情古怪,你特么這話跟我說不合適吧?
“走了,走了。”王瀟伸手去拉,姜聞搖著頭,一副沒辦法的樣子,但還沒等王瀟手碰到他,腳步就邁開了步子。
“陸導?”王瀟挺客氣的喊了句。
這么多人看著呢,要有風度。
陸釧嘴角微微抽了下,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你們去吧,我有點累了。”
他怕出去喝多了管不住嘴,姓王的再揍他。
這小子連港圈大佬的肋骨都敢打斷,他毫不懷疑這小子生氣了會動手。
“那行吧。”王瀟扭頭,快走兩步拉住要上車的姜聞,“姜叔,騎摩托,逛逛胡同更有味道。”
最終,倆人爭搶一番,還是王瀟騎車載著姜聞出發了。
晚上五六點鐘,小城的人都下班了,也一下熱鬧起來,街邊店人進進出出的挺熱鬧的。
王瀟也不認生,找街邊的人打聽著哪家的老店好吃,七拐八拐的找了一家,花溪牛肉、辣子雞、羊肉粉、酸湯魚,就倆人,夠了。
“喝什么?”姜聞問道。
“這里可沒茅臺,不過我聽說本地人多是喝習酒、珍酒、國康。”
“沒喝過。”
“那就整個習酒試試。”
“行。”
菜上的很快,倒上酒,王瀟先敬了姜聞一杯,“姜叔,多謝了。”
“不用,劇組里你有本事就能站住腳,沒本事也沒用。”兩人端起酒杯碰了個。
“這酸湯魚我在其他地方吃過,但味道還真不一樣。”
“這些地方小吃,一個地方一個特色,我有個志向就是走遍大江南北每一個城市,吃遍每一種當地特色。”王瀟用勺子弄了一勺酸湯喝了口,“爽。”
“來之前我特意查了下攻略,這黔省的酸湯分紅酸湯和白酸湯,完全不同的東西,這個是紅酸湯,用西紅柿做的,還有一種白酸湯,用的糯米。”
“你這志向…挺遠大啊。”姜聞笑道。
“確實,沒點家底子可實現不了。”王瀟吃了口羊肉粉,“我覺得吧,什么是文化藝術,向日葵?蒙娜麗莎?斷臂維納斯?扯淡,那是小圈子人為了區別于大眾的自娛自樂罷了。”
“但這是現在公認的藝術,無論國內國外。”姜聞反駁道。
王瀟撇撇嘴,“我說一句,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你不喜歡,你算什么東西?”
“然后我再問一句,誰公認的?”
“有什么資格?”
一句話,把姜聞干沒電了,不管心里怎么想,誰也不敢明目張膽說自己比偉人更有資格啊。
姜聞好感度+10
就沖這話,姜聞高看王瀟一眼,有自己的認知,而不是只會拍馬屁,這種人才能走的更遠。
當然,姜聞也是個徹頭徹尾的民族主義者,如果換成陸釧,那是絕對不會認同的。
西方的,才是先進的!
“那你覺得什么才是藝術?”
“這個,這個,這個…”王瀟又吃了一口羊肉粉,用筷子指著牛肉和辣子雞,“經過時間的考驗,經過幾十萬幾百萬人的檢驗,最終留存下來的,可以預見,未來更多年,更多人會認可。”
“就像是這一碗羊肉粉,吃一口,立刻就知道來自于黔省,就像這紅酸湯,一看就知道代表了黔省東南,就像豆汁焦圈,一提就知道是京城,這不單單是一口吃的,更是一個符號。”
以前沒這么想過,或者說舌尖系列之前,有這種概念但是并不清晰,王瀟這也是借了后世光。
這話到姜聞的耳朵里,就挺有感觸的。
尋槍里有很多角色,李小萌代表男人對美麗女性的幻想、周小剛代表這時代普通人對有錢人的幻想、老樹精是對戰場軍人的幻想…每個角色都有其代表的特殊含義,但在黔省拍攝,卻沒有一個角色代表的本地。
“加個賣羊肉粉的!”姜聞忽然說道。
王瀟:“啥?”
“加一個賣羊肉粉的,他是馬山幻想出來的角色,是他殺了李小萌,追殺周小剛。”姜聞忽然就靈感爆棚。
王瀟給姜聞倒了杯酒,碰杯,一飲而盡。
“原本設計的是馬山殺了李小萌?”王瀟沒看過劇本。
劇本本來就很亂。
“嗯,馬山。”姜聞點頭,“馬山因為警察身份的牽絆,因為老婆孩子,讓他不能表露出對李小萌的喜歡,但其實每個人都知道他喜歡,他只能看著李小萌被周小剛包養,他很壓抑,很憤怒。”
“小鎮就這么大,小舅子還在給周小剛做事,馬山當然知道周小剛制假販假,但他毫無辦法,當下…”
“批判可以,隱晦點。”王瀟連忙說道:“對,加個賣羊肉粉的,這樣隱晦,馬山殺人…沒法過審。”
這時代的導演都這樣,很有社會責任心,總想要批判壞現象。
“真幾把…”姜聞有些煩悶地又喝了一口,管的太寬,讓他放不開手腳拍,很煩躁。
“好,就叫結巴。”王瀟笑著說道:“賣羊肉粉的幾把。”
姜聞被一下逗笑了,“沒看出來啊,你小子挺壞啊。”
郁悶被一掃而空,暗戳戳的罵人,讓姜聞心情大好。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不是姜叔你說的嗎。”王瀟一臉無辜。
“我不管,如果送審的時候讓人看出來罵他們是個幾把,那我就把伱供出來。”姜聞笑著拿筷子點著王瀟。
“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王瀟笑著叫屈。
靈感來了,姜聞越喝腦子越活躍,“有了這個賣羊肉粉的,很多問題就都解決了,劇情也順了。”
“這個賣羊肉粉在兩個關鍵節點出來就行,一個是從妹妹家出來,一個是找了周小剛之后,一個代表身懷利器,一個代表殺心已起。”
“對話嘛…”姜聞抬頭看了眼王瀟,“來,現在試試,我是馬山。”
王瀟:“我是賣羊肉粉的。”
姜聞:“你是個幾把!”
王瀟:“我懷疑你在罵人!”
姜聞:“哈哈哈哈,我一想到電影局審核的時候就想笑。”
“來吧,來吧。”姜聞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畫面我從這里開始,清早,我叫賣羊肉粉。”王瀟輕咳一聲,低聲說道:“羊肉粉。”
“我從畫面外切入。”姜聞也正經起來,“這時候應該是四目相對,正反人格相見,攝像機從我身后拍,馬山的背面,結巴的正面。”
王瀟:“馬探長,羊肉粉。”
姜聞:“你咋是個賣羊肉粉的呢?”
“哈,我一直是個賣羊肉粉的啊。”
“不對,不能光有質疑,在馬山心里他應該有另外的職業。”姜聞皺眉。
王瀟:“他應該是個裱糊匠。”
姜聞:“為什么?”
“裱糊嘛…李鴻章。”王瀟挑挑眉,要說隱晦鍵政,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姜聞:“這片子要是被卡了,全怪你。”
王瀟一臉莫名其妙,“我賣羊肉粉地,我們家公公就是賣羊肉粉的。”
“那你爹是裱糊匠。”(爹,父母官)
“啊對,他是裱糊匠。”
“你姓…”
“姓李吧。”
“你姓劉。”
“對,李結巴。”
“那你咋個不結巴吶。”
“結,結…巴,天天都結巴,我其…”
“其實你是個幾巴。”姜聞:“說完,我轉身就走。”
“我追上去看了看。”王瀟繼續說道:“之前來的路上,我看到一個城門洞,那里拍這一幕就挺好,里里外外,遇到了劉結巴后,馬山走入黑漆漆的城門洞。”
姜聞砸吧砸吧嘴,滿意嗎?
很滿意!
姜聞好感+30
“你以后得管著點自己,別走我們這條路。”姜聞嘆了口氣,看著王瀟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這代人大多數人心里都憋著一口怨氣,所以拍攝的時候難免偏激。”
“但你們這一代不同,沒什么苦日子,不過是看了一些傷痕文學有感。”
王瀟很驚訝,沒想到姜聞能跟他說這些…
交淺言深,推心置腹了。
“放心,姜叔,就是在你面前放縱了下,我打心里是認同我們越來越好,一些陣痛和坎坷而已,最后我們一定走上世界之巔的。”
“那就好。”姜聞頗為欣慰地點點頭,“未來是你的。”
“可不興這么說啊!”王瀟雙手連擺,一臉驚恐,“這話太惡毒了,快收回去!”
姜聞: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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