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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玄奇劍匣

  天色空蒙,草木翠綠。

  “嗒嗒”

  通往衡陽府的官道上,多有單騎走馬的江湖人士。

  昨夜才下過一場雨,碗口大的馬蹄,在黃泥路上踏出坑洼。

  后面跟著輛青蓬馬車,套著雙馬,比不得獨自在前方開路的那匹八尺雪白神驥,也是膘肥體壯,筋骨強健,只是行進起來異常費力,似乎車廂中載了重物。

  “到哪里了?”

  “離衡陽城還有三十里,前邊應該有個渡集,可以歇馬。”

  “你來過衡陽府?”

  “曾隨長輩去衡岳法輪寺燒過香。”

  “那這次你可以故地重游還愿了。”

  杜小釵坐在車轅上,偶有幾點細雨落在臉上,目光望著前方晦暗的天空與道路,緊握韁繩,操控雙馬,而那桿點翠綠沉槍就橫在身后,槍頭裹著油氈,并不起眼。

  默然半晌,她低聲說了句。

  “佛祖不應,菩薩不靈,求之無用。”

  張玉雖然坐車廂內,卻聽得真切,這才自覺失言,杜小釵親族都戰歿在四川正教人士手里,幼時帶她去法輪寺燒香的長輩,只怕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趕一夜的路,人困馬乏,也該修整了,就在你說的渡集停留半日,反正天昏之前,能到府城就行。”

  杜小釵應是,聲音有些蕭索。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或者幾道枷鎖,外人勸解是沒用的。

  張玉看向車廂中擱著的‘盒子’。

  五尺來長,黑黢黢的,做工粗曠,平平無奇。

  “夠重的!”

  他單手去提,只稍微挪動了下‘黑盒’,卻沒有提起來。

  “至少有四百來斤重!”

  張玉雙手運力,才將‘盒子’拎到腳邊,豎了起來。

  “砰!”

  好在這輛租來的馬車結實,他動作足夠小心,車廂不過稍微震顫了下,只是牽連得外面那兩匹馬腳步打滑,若非杜小釵御術精湛,差點就要失控了。

  “通體玄鐵打造,入手冰寒。”

  張玉雙手按住此物,幾乎同車蓬平齊高,兩端有根鎖鏈,是與‘盒身’相同的材質打造,極其堅固,他以紫薇神劍試之,用了七成力,也才砍出半寸劍痕。

  這便是任大小姐在南昌送的東西。

  原本張玉不想再欠人情,只是這東西,與那冊‘藏劍術’出自同源,有了它,才能真正發揮出藏劍術的威力,實在令他心動。

  “嘭!”

  馬車又是一下顫動。

  張玉把‘黑盒’翻轉過來,背面用小篆刻著四個字。

  “玄奇劍匣!”

  “吁”

  馬車停住了。

  “大人,到西風渡了。”

  西風河是湘江支流,河對岸是丞陽縣。

  這處渡口勾通著府城與河那邊的數個縣,來往行人、商旅眾多,周邊幾十里沒有其他市鎮,繞著渡口建了倉庫、碼頭、酒樓、客棧,逐漸形成了這片小集市,這在水網密布的南國,算是較為常見的情況。

  杜小釵趕著馬車去客棧,照夜玉獅子與其中兩匹母馬混得很熟,也跟在屁股后面。

  那玄奇劍匣,過于顯眼,被用黑布整個裹住。張玉將劍匣背在身后,四百來斤的重物,好在服用八味天紅丹后,他的傷勢已經痊愈,不然還真背不起來。

  “真重!”

  饒他是后天境的武夫,畢竟沒有專門練過橫練功夫,在不運轉內力的情況下,三四百斤的全身負重,已然是到了極限。

  而且,這劍匣中還沒裝哪怕一柄劍。

  “糯糍粑呢…”

  “荷包雞…”

  “辣炒嗦螺…”

  西風渡這條街,南北三百來步,客棧、酒樓寥寥幾家,最多的還是露天的小食攤,招待的客人多是碼頭力工,行腳貨郎、江湖人士,走在街上,煙火氣息甚為濃厚。

  “劉嬤嬤糍粑!”

  那招幌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應該有年頭了,靠著大樟樹下,擺著八副桌椅,多已坐了客人,而二十幾步外,便是川流不息的西風河,坐在這里,可以聽見滔滔河水聲。

  張玉找了這處風景最好的食攤坐下。

  “來一份糯糍粑。”

  婦人身材瘦小,頭發略見斑白,手腳卻十分利落,有湖湘女子的干練,她很快端上來一碗滑膩膩、軟糯糯的糍粑,外面灑了層芝麻,看起來便頗有食欲。

  “客人請慢用!”

  這幾日,衡陽地界多了不少外地口音人,提刀佩劍,都說是來赴衡山劉三爺金盆洗手大會來的,賣糍粑的劉嬤嬤已經習以為常。

  她只是不太明白,洗手而已,為何還要舉辦什么大會?

  那手該得多臟啊?

  張玉后面那桌,坐著四人,也是這幾日到衡陽府的江湖漢子,聽其口音,有些像長沙府人士,湘中江湖許久未逢此等盛事,他們雖各懷目來此,但也與有榮焉。

  瘦漢子數著手指:“這幾日到的,便有丐幫副幫主張金鰲、鄭州六合門夏老拳師、海砂幫幫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筆盧西思…”

  有人問道:“嵩山派、少林武當還沒到?”

  “貴客嘛,自然來得晚。”

  “就怕晚了,衡山城里已經沒有客棧了。”

  衡山只是座小縣城,烏壓壓涌入了上千號人,各門各派的掌門,都將這視為帶門中弟子游歷長見識的機會,少則五六個人,多則幾十號人,城中客棧都擠滿了,許多江湖人士,只能到幾十里外的衡陽城入宿。

  “沒有誰的席鋪,也不會沒有那三家的。”

  “這話倒是,不過衡山城中別的地方擁擠得緊,倒有一處鋪蓋寬裕,就怕少林的高僧、武當的道長們去不得。”

  “什么地方?”

  那瘦漢子笑道:“衡山群玉院啊,那地方房間倒是寬裕,就是沒有幾十上百兩的身家,別想過一夜,不然就得站著進去,橫著被扔出來。”

  他對面那人嘆氣道:“唉,來了衡陽,若說沒去過群玉院一趟,實在心有不甘。”

  瘦漢子忽然神秘道:“聽說幾個月前,群玉院中來了位姑娘,色藝雙絕,有富商豪擲千金,想見她一面,都被拒之門外。”

  “好大的面子,莫非是哪國的公主不成?”

  “聽說是…”

  那人正說到興頭上,忽然止住了話頭。

  街上過來四條壯漢,胳膊上都有塊刺青,卻是密密麻麻的黑點,像得了麻疹一樣,也不知是何寓意,為首的疤臉漢子橫著走路,腰間別了把解牛刀。

  “黑沙幫的人來了…”

  “本地幫派不好惹啊!”

  長沙府那些人,紛紛閉嘴,低頭吃起自己碗里的糍粑。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黑沙幫在衡陽府有些勢力,上百號漢子,盤踞西風渡,欺行霸市,已有五六年了,也算名聲在外。

  “砍腦殼的,上旬才來收過凈街費,又搞什么名堂嘛?”

  劉嬤嬤見了那四人,登時滿面愁容,低聲罵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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