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與孤鶩齊飛,江水共長天一色。
福威號上。
王夫人穿了襲織錦紫綢高領襖,外罩著淺藍比甲,下著鳳尾裙,腳踏云頭履,攀登樓梯時,飽滿的臀部把襦裙撐得幾乎變形。
簾內春江若隱若現,竟還見了痕跡。
上到三樓甲板,風正好吹起裙擺,露出半截雪白膝褲。
林震南原本靠著藤椅,獨賞江景,見狀不由得坐起身子,笑道:“娘子打扮起來,風儀綽約,搖擺生姿,魅力不減當年啊。”
王夫人臉色微紅:“胡吣什么?你我都四五十歲的人了,還老不正經,這些話萬一叫人聽見,撿了跟外面學舌,像什么樣子。”
林震南搖頭道:“娘子屬虎,今年明明三十九歲,為何好端端的又給自己添上一紀?”
王夫人笑道:“平之都這么大了,我這個當娘的,多一歲,少一歲,又能如何。”
江上樓船,晚霞斜掛。
那些鏢頭早已經各回房間,養精蓄銳,準備奪取今夜江海龍神會的頭彩,他們夫妻得以說些玩笑話。
洛陽金刀門,乃是一流的武林世家,王姓在中原也興旺了幾代人,靠的就是盤根錯節的姻親、世交、師徒關系,如所有大姓人家的女兒一樣,王家女兒所嫁的夫婿,往往不會是同齡的少年郎君。
只相差十來紀的,還算是相配的。
林震南繼承福威鏢局的祖業,三十出頭,便在黑白兩道小有名氣,當年在開拓河南鏢局生意時,結識了洛陽大豪‘金刀無敵’王元霸,蒙他將十九歲的三女兒嫁給自己,借著王家的招牌,又將鏢局生意,做上了個臺階。
王夫人在藤椅上坐下,雙腿并攏,江風陣陣,雖然吹不動裙擺,卻依舊令股間生涼。
“老爺,聽說青城派收下了我們送去的禮物?”
林震南點頭道:“是啊,這次多虧了鄭康?”
王夫人還不知內情,好奇道:“鄭鏢頭?”
“鄭鏢頭族中有個親戚,在四川當知府,同青城派有些交情,勞他相說,余觀主才賣了這個面子,如此一來,開辟四川分地的鏢局生意還在其次,主要是解了青城派與林家的舊隙,消除了我幾十年的隱憂啊。”
林震南興致頗高。
當年林遠圖以七十二路辟邪劍法,開創鏢局,當真是打遍黑道無敵手,白道上英雄嫉妒他太過威風,也有去找他比試武藝的,卻少有能勝過他的,號稱‘三峽以西劍法第一’的長青子,便在辟邪劍法下輸了幾招,原本也沒什么。
偏偏這長青子心胸狹隘,少年得志,未遇挫折,經此一敗,竟然在不久之后就郁郁而終了。
青城派與福威鏢局,由此結下了這樁梁子。
說小,無非是比武切磋,技不如人。
說大,卻是害師之仇,宗門之辱。
遠圖公在世時,自不必說,沒人敢上門自取其辱。
遠圖公既沒,鏢局傳給養子林伯雄,辟邪劍法的余威,在好長一段時間內,依舊震于殊俗。
林仲雄遵循養義父告誡,沒有修煉辟邪劍法的精要秘訣,使得福威鏢局短短數十年間,由一個可以和武林世家并列的大鏢局,落魄成了普通的江湖走鏢的田地。
直至林震南接手后,才隱隱有了復興之勢,但終究遠不如往昔。
而青城派在余滄海執掌下,這些年愈發如日中天,成為巴蜀江湖第一大派。
林震南希望將這樁舊怨,在自己手中消解,不要遺禍給下一代。
王夫人倒了兩杯酒,舉杯相慶,笑道:“老爺心中多年塊壘頓消,實是一樁喜事,值得慶賀。”
“娘子,請。”林震南笑著舉杯,一飲而盡。
王夫人輕笑道:“看來那鄭鏢頭,的確人才難得,當得起老爺的左膀右臂。”
林震南放下酒杯,點頭道:“鄭家是書香門第,仕宦望族,在福州府興盛了數百年,門生故吏,遍布數省,若能借鄭康,搭上這條線,將來平之接管鏢局,必定大有助益處。”
王夫人輕輕點頭,她對知禮節、家世好的鄭鏢頭,也頗有好感,覺得此人器宇不凡,并不能以尋常鏢頭視之。
“鄭鏢頭是世家子弟,通曉詩書文墨,何不讓平之對他以師禮相待,一來能多個有德行的約束教導平之,二則可以加深他與福威鏢局的關系,老爺以為如何?”
林震南連忙點頭道:“娘子好見識,此策大妙。”
兩人說著話,見這份家業烈火烹油般興旺,如江面鋪陳的晚霞那般炫目璀璨,心中最是得意,連著喝了七八杯酒,王夫人酒量原也不錯,做姑娘時便能與父兄角酒,只是相夫教子之后,無事不飲,不及當初。
“娘子…”
林震南看向王夫人,見她臉頰泛紅,艷麗無比。
林平之生得唇紅齒白,帶著幾分女相,宛如戲臺上的旦,在福州城里人盡皆知,若不是有福威鏢局這塊招牌罩著,只怕早就淪為某個權勢人物的孌童私寵了。
俗話說,兒相隨母。
王夫人原本底子甚好,加上為人婦,愈發豐韻動人,幾杯酒下肚,更顯得活色生香。
“娘子…好美!”
林震南坐了過去,伸手攔住腰肢。
“夫君,別在這里,回…”
王夫人低著頭,聲細如蚊。
江上暖風陣陣,吹得人心癢癢。
她本是久曠之身,早盼甘霖,見林震南如此舉動,心中豈有不喜之理。
“夫君?”
林震南忽然收回了手,王夫人抬頭看去,卻見他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王夫人心中失落,強笑道:“夫君稍坐,妾身正準備去平之房間一趟,江海龍神會,就要開始了,若不叮囑他一番,年輕人血氣方剛,定要爭狠斗勝,萬一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林震南輕輕點頭。
王夫人醉意未消,扶著把手,緩步走下樓梯,往二樓東側的房間而去,正到拐角處,離林平之房間還有七八步時,卻被一道聲音叫住了,她轉身一看,方才還與老爺提到此人呢。
“夫人。”
鄭康隔著老遠,就看見了心心念念的身影,連忙走過來見禮。
“在下見過夫人。”
他見王夫人面色緋紅,隱隱帶著幾分春色,心中更是悸動難耐。
“夫人飲酒了?”
方才看了下原著,王夫人的年齡竟然是有準確記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