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能賭,現在爆炸造成的管道偏移以及壓力變化,隨時都可能引發二次泄漏,越快處理越好;當然,我們也不能放任風險不管,我有一個很勉強的辦法…”
顧幾說到這里,停頓了片刻。
“可以沿著工廠的外墻柵欄,制造一條水墻!”
“水墻!?”
眾人異口同聲地反問驚呼著。
顧幾走到一處暫時擱置的醫用擔架旁,拆下擔架上的白布,用水管沾滿水。
就在大家以為他還要將白布披在身上時,他卻將浸濕的白布用雙手展平。
防化隊長弗朗茨頓時領會其意。
“你是想用濕潤的帆布充當水墻,沿著生產基地圍墻柵欄,將工廠包裹起來?”
“沒錯。”
顧幾點了點頭,“濕帆布可以有效阻止氯氣擴散,并在下風處做重點防護,再輔以兩架運輸機灑水,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遏制住大規模氯氣泄漏的。”
這個方法,是他參考“切爾諾貝利”事件的處理手段。
當初官方為了防止二次核泄漏,直接在第四號反應堆上修建了鋼筋混凝土的石棺,將其徹底封閉起來。
但氯氣不像核輻射物質會飄散到高空中,它只會沉降至地面,所以沿著圍墻鋪設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
即使如此。
還是沒有打消掉奧托臉上的擔憂,他打開巴斯夫工廠的建筑圖紙,搖了搖頭。
“生產基地的面積太大了,將四周全部封上帆布并灌水浸濕,以現在剩余的人力,恐怕需要很長時間。”
“如果調動平民志愿者們參與幫忙呢?”
顧幾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現代社會很多事故災難中,一樣有政府精力不足,依靠志愿者幫忙的情況。
奧托與幾名監察長互相對視了一眼。
“概率很低,眼下民眾因毒氣引起恐慌,正忙著外逃,警察和憲兵單單維持基礎秩序都已經很難了。”
“總要試一試。”
顧幾抿了抿嘴,“兩手準備,奧托副市長,先聯系最近的后勤布匹廠運送足量的帆布,調動市政廳各級政府人員,除必要崗位外,一律趕往前線幫忙。”
“接通全城電臺廣播,宣告工廠情況,先強調我們已經控制住了災情,表達政府和軍隊的公信力,再召集志愿者幫忙。”
“阿爾巴,馬上準備演講稿。”
奧托指揮著身后的秘書長,一旁的國防駐軍指揮官也在想辦法請求空軍基地的增援。
顧幾等人也沒閑著。
趁著政府與軍隊行動的過程中,他一邊繼續救人,一邊則召集防化部隊與消防部隊對爆炸的合成橡膠工廠進行最終滅火,務必確保工廠生產電力重新啟動后,不會再引發二次爆炸。
做好這一切。
顧幾再次掏出生產基地技術手冊,詳細研究著化學品安全處理設備。
“缺乏扇動性,重寫!”
奧托再次看了一眼秘書長送來的文稿,一把丟了回去。
顧幾抬起手腕。
此時距離計劃制定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死亡人數也上升至62人,除一些未找到的失蹤者,部分傷員可能是死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因氯氣中毒太過嚴重,搶救無效。
營帳外,太陽在稀薄的煙塵下逐漸升上頭頂。
有陽光照射,就意味著升溫。
而溫度會帶來管道內的氣體壓力變化,對于本就脆弱的儲槽罐來說,無疑又增加泄漏風險。
“奧托副市長,不能再拖下去了,實在不行讓我來寫吧!”
“你會寫演講稿?”
奧托先是驚異,隨后又反應過來,一個對化學品處理了解得如此深厚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文盲。
他正愁找不到什么方式可以感謝顧幾在這次事件中的出色表現,剛好有這個機會可以讓他露臉,對他以后的軍旅生涯也有幫助。
“干脆由你來講吧,我現在讓手下接通緊急電臺。”
隨著后勤技術人員調試。
黑色的電臺“滋滋”兩聲,亮起了綠燈標識,對方將麥克風遞到了顧幾面前,示意他可以開始講了。
“咳咳,廣大的路德維希港民眾們,我是赫爾曼上士,這次巴斯夫工廠事故處理的行動指揮者之一,我現在正在前線臨時處理小組的營帳之中,我身旁即是奧托副市長。”
“我很慶幸,在我們共同努力下及時阻止災難進一步擴散,我們相聚在一個充滿希望和恐懼的時代,在一個充滿勇敢和悲傷的時代;我們的勇氣積攢得越多,我們的鮮血和眼淚就流得越多。”
“到目前為止,政府、軍隊、工人,他們每一位都奮戰在危險的最前端,消防員得了喉炎,勒爾得了肺水腫,他們都拋棄掉自身的安危,去守護我們的家園以及民眾。”
“但現在,輪到我們需要大家的幫助了,生產基地還存有兩罐液氯,我們需要把它安全處理掉,要找一些志愿者來幫助我們搭建帆布防護墻…”
霎時。
路口廣播,家庭收音機,以及商店的擴音器,整座路德維希港城市上空,都在回蕩著顧幾的聲音。
聽到最后一句時,盧卡等人不由下意識緊張起來。
萬一民眾若是對此不感冒,不單單是顧幾會成為笑話,還可能引發事故進一步惡化。
可顧幾本人只吸了口氣,繼續開口道:
“有人會說為什么要平民幫忙?為什么要讓我們置身危險中?他們還可能會問,為什么人類要打獵?為什么羅伯特·科赫要分離出結核病細菌?為什么俾斯麥首相要統一漢斯帝國?”
“因為我們選擇生存!我們選擇更好的活著!我們選擇在這一刻留在路德維希港,在巴斯夫工廠的生產基地,去守護我們的家園,不是因為這番話,而是因為家園本身就值得我們所有人付出最大的努力!”
“一切偉大而光榮的行動都伴隨著巨大的困難,這也許是我們人生中一次絕無僅有的機會,我們要成為先驅者,我們要成為奉獻者,我們更要創造屬于自己的榮耀高光!
伴隨著顧幾一句一句加重語氣,直到最后一句話,那極具穿透力的嗓音,將氣氛推向了最高潮。
奧托副市長都忍不住從座椅上站起身子,一旁的秘書長更是下意識攥起了拳頭。
從表達政府做出的努力,再到描繪當下危機背景,最后通過歷史英雄人物舉例論證。
無論是條理性,還是扇動性,都無可挑剔。
盧卡心中甚至生出一股想要為顧幾奮斗的感覺,這才是一名真正的指揮者!
顧幾放下話筒,羊裝澹定地從辦公桌后走出來。
其實作為警校生出身,他的語文功底不能說差,但也達不到出口成章的地步,之所以能快速想出這篇演講稿,是因為這本身就是別人寫好的:1962年,肯尼迪登月演講。
之前跟前女友學英語時,他曾經背過這篇演講稿。
的確令人熱血沸騰。
所以顧幾就玩了一手“拿來主義”,借用一下。
走出營帳。
幾乎每一名每一名防化士兵、警察,都用尊敬、激動的目光看向顧幾,弄得他心里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唯獨歐根用一種復雜的眼光看著顧幾。
見狀,勞工監察長湊過來,小聲在他耳旁滴咕了幾句。
顧幾轉身望著這片死寂的城鎮,巴斯夫工廠附近的所有居民都已經離開了,他不知道自己這番演講到底能吸引過來多少人。
五分鐘過去。
街道上空無一人。
十分鐘,街道上終于出現了一輛軍車,車門打開,竟然是包扎著繃帶的勒爾。
顧幾有些驚訝。
“伙計,你怎么來了,你的傷已經好了?”
“嘿,既然你都在廣播中提到了我的名字,作為典型,我若是不在現場,豈不是顯得你說謊話?咳咳…”
看得出來,經過醫學治療,勒爾的狀態恢復得不錯。
這次任務多虧了勒爾冒死關閉閥門。
見他沒事,顧幾打心底里感到高興,于是伸手擁抱他了一下。
“都聽到了,歡迎你回來!”
“嘿嘿嘿,或許,不僅是我一個…”
勒爾話音剛落,天空和地面幾乎同時傳來一陣“嗡嗡”的低沉聲。
下一刻,伴隨著兩架中型運輸機從天空中飛向機場,原本一片死寂的街道口,突然冒出來一大片人影。
蓬頭垢面的衣衫,陌生卻又熟悉的面孔,他們奔跑在碎石塊和廢水上,精神亢奮,明明沒有鋼盔,沒有軍裝,卻有一種不顧危險,舍身忘死的軍人氣勢。
“哪里需要幫忙?”
“媽的,老子也不想離開這里,畢竟我的家就在這兒,說吧,讓我們干什么!”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會回來,算了,至少將來可以跟兒子炫耀,他父親曾經參與拯救過這座城市!”
人群烏泱一下聚集到了指揮部前。
眾人沒想到會來這么多平民志愿者,一時有些維持不好秩序。
顧幾正好抓著勒爾跟盧卡。
“歐根哪去了?算了,盧卡長官,勒爾上士,你們就負責管理這些志愿者,安排他們開始鋪設濕帆布!”
“放心吧,這里交給我們!”
盧卡拍著他的肩膀,勒爾則是錘了錘胸口,卻又忍不住咳嗽兩聲。
接下來,在兩人的指揮下,數百名志愿者們開始拿起帆布捆在巴斯夫生產基地的柵欄上。
而顧幾則跟弗朗茨帶人進入制氯工廠。
盡管第一處氯氣泄漏點早已被眾人解決,但地下儲存室里還是有一股很強烈的刺激性氣味兒。
按照生產手冊,顧幾決定分罐處理。
先打開工廠生產用電,利用排風管道,將室內氣體以及儲存罐氣體排入洗消塔內,一旦洗消塔失效,就立刻啟動燃燒塔,通過非金屬物質助燃處理。
“但愿一切正常…”
眼見電力系統恢復,顧幾推起設備桿,嗡嗡嗡排風聲響起,設備開始運轉。
或許戈林有部分沒有說謊,巴斯夫作為全球頂級化學企業,安全設備的確很先進。
整個下午,洗消塔都處理得很完美。
直到傍晚,兩大罐共計90噸的液化氯,全部處理殆盡,工廠危機徹底解除。
在軍警消防,以及志愿者平民的歡呼聲中。
系統文字浮現在他眼前。
終極目標:解決巴斯夫工廠事故災難,將事故死亡人數控制在62人完成!
次要目標:排查事故后續風險完成!
開啟隱藏目標:尋找事故爆發真相!
真相…
顧幾瞇了瞇眼,后退了兩步,望著遠處規模宏大的工廠,又看著近處被炸成廢墟的碎石以及管道。
往往歷史上絕大部分生產事故都是因為人員疏忽造成的。
從表面上來看,這起事故似乎先是因為合成橡膠工廠的丁二烯爆炸,引發制氯工廠液化氯泄漏,因為缺少安全員操作,造成氣體大量噴出。
深層次原因,就要看詳細事故調查報告了。
尤其是戈林的審問筆錄。
“合成橡膠工廠的爆炸點找到了,是工廠槽罐發生爆炸,槽罐裝有16.5噸的丁二烯和丁烯混合物,比例是80:20,爆炸原因應該是人員疏忽,日照造成了槽罐內壓力超過容器的限值。”
晚上八點,弗朗茨拿著一份記錄文件遞了過來。
顧幾接過手,詳細看了眼文件上的數據,心里基本有了答桉,現在就差找戈林印證了,“謝了!”
“客氣,說實話,你的化學專業水平非常厲害,有沒有興趣從陸軍調到防化部隊,在這里,你的前景可能會更好!”
弗朗茨也起了愛才之心。
不說別的,單憑顧幾能想到“空中灑水緊急滅氯”這點,就足以領先一大批死腦筋的化學家了。
“容我再想想吧,隊長。”
顧幾隨口推脫道,然后帶著文件走出生產基地。
門口處,盧卡三人正忙著安排平民今晚的臨時居住地,看到顧幾快步跑過,便問道:“赫爾曼,你這么著急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警局找戈林確認事故原因和損失,然后報告指揮本部。”
“等等,我也去,正好教訓一下戈林這頭蠢豬,差點兒讓我交代在這兒!”
勒爾咬著牙,心里壓著一股火。
盧卡怕兩人動手,也決定跟著一起去,“歐根,你要來么?”
“我,我就不去了,在這里等你們。”
歐根看了眼顧幾,低著頭說道。
顧幾眉毛一挑,總覺得這小子有些不對勁,但眼下馬上就要完成任務了,也顧不得深究。
三人開著軍車來到警察局。
因為手里有軍部調令以及副市長奧托親擬的指揮權,加上中午那番演講,警察非常愿意幫忙,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戈林竟然不在警局內。
講真,最近一直用,,,..。
“不對啊,我親耳聽到勞工監察長說要把戈林壓進警局…”
“查到了長官,戈林現在被上級安排在博曼德酒店。”
面對顧幾的質疑,警員迅速查到了 勒爾面色不悅道。
“伙計,你所說的這個勞工監察長,不會跟戈林是一伙的吧?”
“走!”
顧幾面色陰沉,果斷啟動車輛。
在二戰時期的漢斯國,勞工監察長負責的就是企業生產及勞工保障,屬于戈林的直屬“上司”。
當時他也察覺到自己逼問戈林時,這家伙本能躲在勞工監察長身后。
可對方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敢包庇這樣一起重大事故的主要負責人!
由于事故剛剛處理結束。
此時街道上還沒有什么車輛,作為路德維希港最豪華的博曼達酒店,顧幾隔著兩條街,就看到了那金碧輝煌的歐式建筑風格大樓。
勒爾忽然舉起手指著前方。
“伙計,那輛車上坐著的是不是戈林那家伙?”
“就是他!”
顧幾一腳油門加速,發動機傳出一陣轟鳴,接著扭頭就追向了戈林乘坐的黑色大眾轎車。
勒爾更狠。
當即從腰間拔出軍官手槍,拉動槍栓,對著汽車砰砰連開兩槍。
或許是戈林和駕駛員害怕了,車輛剎停在路邊。
三人氣勢洶洶地圍在車前,拍著玻璃。
“下車!我讓你馬上下車!”
“千萬別開槍!”
戈林擦了擦額頭的汗,舉著雙手鉆出來,卻被顧幾一把按在了車門上。
“為什么跑?”
“我是要去見一位很重要的人,普通黨衛軍來因旅隊第三領袖隊長!”
“我管你什么隊長,你身為事故主要負責人,不在警局老實待著,卻在豪華酒店里享受,對得起那些犧牲的員工以及軍人嘛!
勒爾聽到這句話,氣得將槍口直接頂在戈林的腦門上。
“你,你別開槍!黨衛軍馬上就會來,小心我告你濫用職權!”
“勒爾,把槍放下。”
盧卡呵斥一聲,察覺事情有些不妙。
作為武裝黨衛軍,他對普通黨衛軍的職能非常了解,如果說前者是用來沖鋒陷陣的,那么后者則是用來對付自己人的,俗稱特務。
顧幾面色陰沉。
“我只問一句話,事故爆發的兩起起因都是因為儲槽罐容量過載,你曾經說過現在是巴斯夫工廠生產銷售的澹季,為何還要排產如此多的化學品?”
“賣不出去還不行?”
正當戈林反駁的時候,幾輛軍車和運兵車突然從右后方包圍上來,正是事故現場的方向。
車門打開。
里面走下來幾名軍官領導,其中為首的一人身材瘦高,穿著一身灰綠色西服軍裝,袖子上套著紅標,五官看起來有些陰翳。
他拿著一條軍官手絹,捂著口鼻,澹然地走到幾人身前。
戈林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樣,拼命呼喊著:
“雷德蘭隊長,救我!”
“你們誰是赫爾曼?”
軍官僅僅瞥了一眼戈林,就繼續掃過來,像鬣狗一樣,盯著顧幾三人。
“我就是。”
顧幾眼皮半聳,從軍官身后的幾人中,看到了勞工監察長。
軍官放下手帕,輕輕撫摸著他領口的十字勛章,搖了搖頭。
“可惜了,我是黨衛軍來因旅隊第三隊領袖隊長,雷德蘭,收到線報,說是有一名叫赫爾曼的軍官,不遵守帝國意志及條令,在公開場合宣傳邪惡思想!”
“我是第1警衛旗坦克指揮長盧卡,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盧卡面色一變,急忙擋在顧幾與雷德蘭面前。
第1警衛旗的名號還是很響亮的。
雷德蘭立刻挺直腰背,給予了盧卡一個尊重的目光,但很快就招手道:“盧卡少尉,我勸您不要多管閑事。”
說話間,車上又跳下來一名士兵。
竟然是歐根!
勞工監察長拍著歐根的肩膀,一副勝券在握的語氣:“歐根,把你看到的再說一遍!”
“我,我…”
歐根有些不敢抬頭看顧幾,可面對黨衛軍的逼迫,他還是挺直腰背,大聲喊道:
“赫爾曼上士曾公開說一些邪惡言論,并在事故營救過程中,把偉大的漢斯意志民族與那些賤民混為一談!”
“我去你媽的歐根!老子帶了你一年,把你當親弟弟培養,就教會你當叛徒么?”
勒爾當即破口大罵就要沖上去。
可卻被雷德蘭一個眼神,兩名黨衛軍就舉起槍口,對準了他的腦門。
歐根此刻仿佛又回到了戰場那副狀態,眼中閃過一抹癲狂,“勒爾上士,您曾經的確對我很好,但現在,你已經被赫爾曼上士的邪惡言論所洗腦。”
“一名一等列兵,不過比我大幾歲,就掌握如此多的知識技能,我看他根本就是熊國派來的特務臥底,為的就是從內部瓦解我們,幸虧我及時醒悟過來!”
“看來你也跟赫爾曼是一伙的?”
雷德蘭挑著眉毛,揮揮手,“把兩人押下去!”
眼看著戈林滿臉得意地回到車上,勒爾心中的信仰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呵呵呵…老子36年開始入伍,為帝國奉獻了7年,在西線戰場擊敗6輛敵軍坦克,卻抵不過一個損害國家民眾利益的奸詐商人,去你媽的,老子死也要拉你當墊背的!”
“勒爾!”
“勒爾!
顧幾與盧卡同時驚呼想要阻止,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就在勒爾抬起手槍的瞬間,數名黨衛軍同時扣動扳機。
砰砰砰——!
鮮血,飄蕩在這沒有硝煙的半空中。
勒爾沒有死在戰場上。
卻死在了自己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