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戲劇沖突
“你說什么？”
莊豐當場一怔，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又問了一句。
結果顧幾的回答依舊是：
“讓他們放下槍，快！”
“好！”
莊豐實在搞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想到他這一路指揮的出色成果，一咬牙，持槍猛地沖出土坡，放聲大吼：“跪在地上！放下槍！！”
“立刻放下槍，雙手舉高！”
與此同時，顧幾也抄起手中的AK103沖了出去，槍口指著公路對面半山坡的兩名灰袍人影，用英文呵斥。
眾人本以為雙方會就此爆發激烈沖突。
甚至早已做好了下一秒就開槍的準備。
可萬萬沒想到。
兩名人影竟然真的將手中的步槍放下，高舉左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這一幕，給莊豐都看愣了。
但他還是沒有放松警惕，一個勁兒地用波斯語大喊：“我讓你把槍放下！否則我就開槍了！”
“趴下！！”
在顧幾兩人的一聲聲強烈警告下。
兩名人影先是緩緩單膝跪地，然后以極慢的速度，將槍背帶展示出來，并從頭頂解脫出來，慢慢放在地上。
“莊豐，配合我交替突進！”
“是！”
這一次，莊豐回答得非常干脆。
“顧幾，小心有詐！”
高博在后面還想提醒一句，可顧幾卻已經持槍走下了土坡，與莊豐一左一右，向目標逼近。
“慢點，慢點，把手舉高，千萬不要做傻事，這里至少有幾十把槍指著你們！”
行走的途中，莊豐還在不忘給目標制造壓力。
“莊豐，準備掩護。”
“是！”
顧幾喊了一句，留下莊豐站在距離十米的位置，持槍警戒，自己則走至兩人身旁，一腳踢走他們面前的步槍，然后又分別摸索著他們身上的手槍。
“嘿，我們都是沙蘭姆的人，沒必要搞得這么緊張吧？”
兩人都是三十歲左右的波斯男子。
其中一人趁著顧幾拿掉他的手槍時，突然說了這么一句，瞬間令莊豐神經繃緊。
“顧幾！他說他們是沙蘭姆的人！”
“出來吧！”
誰知，顧幾并未接茬兒。
相反，他反而放低槍口，指著車底下的陰影，“別藏了！”
“車下有動靜！”
眾人正一頭霧水，搞不清顧幾這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結果周洋就幫他驗證了真偽。
轉眼間，車底下慢慢鉆出一個人影。
他同樣穿著一身白袍，裹著粉色格子頭巾，手持一把AKS，只是從他并不麻利的動作來看，似乎是某個部位受了傷。
粉頭巾男子眼神陰翳地盯著顧幾。
一句未言。
“把槍放下！雙手舉高！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面對莊豐的言語逼迫。
粉頭巾男子不甘地抓著手中的槍械，露出眉宇，隱有青筋跳動。
眼見他遲遲不肯放下槍。
莊豐直接抬起槍口，雙目瞬間赤紅一片，仿佛下一秒真的會開槍擊斃他們：“我他媽讓你放下槍！！”
“放下吧，哈沙。”
就在粉頭巾男子內心掙扎到極點的那一刻。
顧幾突如其來的一句英文，像是一根針，扎得他一瀉千里。
“你，你說什么？”
粉頭巾男子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顧幾。
眼睜睜看著他，慢慢摘下自己的頭巾。
“是你？！”
粉頭巾男子驚呼一聲，也摘下了自己的頭巾。
露出的臉龐，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驚駭。
他竟然是伊朗安全部，那位在安全基地指揮秘密警察的哈沙！！
其余兩名“極端分子”也紛紛摘下頭巾。
都是熟悉的面孔。
“怎么會這樣…”
莊豐徹底懵了，他明明瞟見那名大胡子頭目看到車牌的眼神變化，所以才堅定的認為，車內坐著的一定是沙蘭姆的極端分子。
“你是怎么知道他們的身份？”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確定。”
顧幾一邊舉起手，做了一個大拇指的動作，提醒后方，確認危險解除，一邊將自己最開始的疑惑講出來。
然后又指著公路上的車痕。
“你們應該是看到公路沙土上的車轍印是新的，才產生警覺停車的吧？”
哈沙點了點頭。
他便又接著講道：
“只有偵查員或情報人員，才會有如此細致的觀察力，一般的恐怖分子，是不具備這點素質的，而真正讓我肯定答案的，是我讓你警告他們放下槍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極端分子，絕不會投降？”
莊豐這才反應過來。
昨晚在村莊執行滲透時，二隊的宮慶勇也是遇到同樣的情況，可當時極端分子的行為，與眼前這幾個人，大相徑庭。
“我的天，這份觀察力和分析能力，他還是人么…”
山坡后。
二中隊的一名特警下意識咂了咂嘴。
別說是他們了，就連他們三中隊自己，也都是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顧幾當然不是神算。
這一切的結論判斷，是基于系統提示的前提。
如果沒有系統提醒他，薩瓦馬情報小隊被襲擊，他也不會聯想到這一步。
事實的確如此。
根據哈沙的解釋，他們是在追蹤間諜阿明的途中，遭遇了沙蘭姆的武裝部隊。
雙方爆發了激烈沖突。
由于情報部隊不擅長打野外武裝戰斗，所以他們很快就死傷慘重。
為了向外傳遞情報。
其他人提議以犧牲自己為目標，為哈沙三人創造逃離條件。
結果三人就換上了極端分子尸體的衣服。
偽裝成沙蘭姆的人，悄悄逃出來，搶了一輛車，一路逃往德黑蘭，結果“不幸”撞到了顧幾。
“你是叫顧…”
“顧幾。”
“顧幾先生，你優秀的觀察力，救了我們一命，這件事，我們安全部絕不會忘記！”
哈沙第一次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鄭重向顧幾道謝。
因為如果不是顧幾下令不許開槍。
就以雙方全都套著長袍，看不出身份的樣子，極大概率最后還是會互相開火。
那么身處弱勢一方的哈沙，必死無疑。
“我不明白，既然你們都已經逃出沙蘭姆的包圍了，為什么不直接向指揮中心求援？”
顧幾本以為走掉的那兩架眼鏡蛇直升機是跑去支援薩瓦馬，可沒想到，竟然真的就只是返航了。
“那伙極端分子中有兩個…”
一名秘密警察差點兒脫口而出，卻忽然想到什么，惶恐地看了一眼哈沙，立刻閉上了嘴。
但沒想到，哈沙卻接著開口說道：
“這沒什么不能說的，有兩個歐美人，丟出一種EMP電磁脈沖手雷，把我們所有人的通訊設備全都破壞了。”
“EMP手雷？”
莊豐倒是對這件事格外好奇。
顧幾目光一凜。
他聽到沙蘭姆中混有歐美人，腦子里的第一反應，就是PM公司的雇傭兵。
也只有PM這類軍事公司，才喜歡擺弄各種黑科技武器。
“我們也是從沙蘭姆的包圍下，死里逃生出來的，你們部門的米爾本，不幸在戰斗中犧牲。”
顧幾將昨晚發生的情況簡單復述了一遍。
或許是情報人員都比較冷血，又或者是他們只是不喜歡把情緒流于表面，讓人看出破綻。
哈沙聽到米爾本死亡，臉上沒有任何反應。
反倒是聽到他們活捉了一名極端分子頭目，而目露精光。
“我需要借用一下你們的手機，向上級匯報情況。”
“沒問題，路上說吧，現在沙蘭姆的人還在附近，我們應該盡早撤離回首都！”
顧幾將自己的電話遞給哈沙。
旋即招呼眾人上車。
車輛并肩路過時，那兩名秘密警察看到被關在后備箱的大胡子頭目，毫不掩飾眼底的殺意和憤恨。
臨到德黑蘭城區外圍時。
遠處突然揚起一大片塵土，數量越野車、裝甲車，滿載著身穿深綠色制服，手持AK103的士兵，正浩浩蕩蕩朝他們駛來。
“好像是伊朗的革命衛隊！”
這次終于讓高博說對了。
這些部隊全都是哈沙叫來接應他們的。
一行人在全副武裝的快反部隊護送下，終于進入德黑蘭市區。
回到安全基地。
迎接他們的，是滿屋子的秘密警察。
客廳沙發中央，一名身穿黑色西裝，頭發灰白，不怒自威的伊朗老頭，猛地起身走來，“啪”地一巴掌，呼在了哈沙的臉上。
“這，什么情況啊？”
“噓，別吱聲，默默看戲。”
高博跟周洋在嘴邊輕聲嘀咕著。
而顧幾跟莊豐卻瞳孔微動。
只因此人是蓋巴里！
伊朗現代軍事武器之父。
但這只是他表面的身份，實際上，他還兼具著伊朗革命衛隊特種作戰指揮，薩瓦馬情報部隊，以及外交部。
毫不夸張的說。
他幾乎總攬伊朗軍事、情報、外交大權于一身。
蓋巴里之所以如此憤怒。
主要是一方面得知自己竟然被摩薩德的“阿明”給耍了；
另一方面，自然便是哈沙帶著薩瓦馬精銳幾乎全軍覆沒。
哈沙全程低頭，不敢與蓋巴里對視。
只是老老實實匯報著發生的情況。
在得知顧幾想要把沙蘭姆外圍頭目交給他們審訊時，蓋巴里先是瞟了眼，最后徑直走過來。
“你就是顧幾？”
“沒錯。”
顧幾平聲回答，一旁外事辦的人員急忙在一旁小聲解釋蓋巴里的身份，生怕他說錯了話。
但沒人知道他早就跟蓋巴里打過無數次交道。
顧幾沉穩冷靜的表現，也引得蓋巴里多看了兩眼。
一襲荒漠OCP迷彩作戰服，頂著一頭精悍干練的圓寸，身段結實挺拔，刀眼狹長，峰眉薄唇，面頰輪廓峻刻，沾著三兩粒沙土。
一看就是從實戰堆里爬出來的那種。
尤其是從哈沙口中得知，這家伙領著手下，在野外山區跟沙蘭姆打了整整一夜。
作為軍人出身的他，頓時便對顧幾有了幾分好感。
但個人喜好，還無法左右蓋巴里的決斷。
“我們可以負責審問，但你們不可以旁聽，審訊內容，我會派專人提煉出來，交給你們！”
又搞這一套。
高博本想開口反駁，卻被莊豐一把按下來。
因為他深知得罪蓋巴里的人會是什么下場，絕不是哈沙這種小角色所能比擬的。
“不行。”
可令莊豐沒想到，阻止了高博，卻沒有阻止顧幾。
此話一出。
眾人瞬間感覺到一股無形且酷烈的冷意，隨著蓋巴里的目光掠過壓下。
宮慶勇察覺到事情不對，偷偷給外事辦的人員使了個眼色。
但顧幾卻神色尋常，不受干擾。
“少將先生，人是我們抓的，必須參與審訊，你們可以在旁監看，我們只會問與人質營救行動相關的問題！”
蓋巴里沒有說話，只是陰沉著臉。
哈沙在一旁不斷地給顧幾使眼色，看來這家伙還算夠意思。
就在所有薩瓦馬特勤都以為暴怒降至時。
一旁的助手急忙跑過來，在蓋巴里耳旁說了幾句，最后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同意了。
“可以參與審訊，但只準許你們其中一個人！”
“好。”
顧幾回答得干脆。
待人走后，大家從外事辦人員臉上的表情才看明白，應該是外交部在背后發了力。
“顧隊，這個蓋巴里在伊朗地位很高，不好惹，你下次再跟他見面，一定要注意！”
莊豐本是好心提醒兩句。
結果顧幾卻毫不在意，而是伸手拍著他的肩膀，“莊豐，這場審訊就交給你了。”
“好，我保證完成任務。”
他們這幫人里也只有莊豐懂波斯語，所以大家都無異議。
趁著審訊的時間。
顧幾跟高博他們就迫不及待跑到廚房瘋狂干飯，恨不得連鍋碗瓢盆都吃進去。
吃飽喝足，就在沙發上臨時瞇一會兒。
再次睜開眼，是被一聲慘叫驚醒的。
顧幾從沙發上起身，恰好看到從審訊室出來的莊豐，剛才的慘叫聲，就是來自于那位沙蘭姆外圍頭目。
薩瓦馬的手段的確很高明。
從莊豐激動的神情可以看出，審訊非常成功。
“顧隊，問出來了，他們抓康教授，一方面是為了炸石油礦井，另一方面，是受人一伙私人武裝勢力所托，昨晚我們展開行動后，他們就緊急將康教授帶走，準備前往德黑蘭北部郊外小鎮，交給私人武裝！”
“事不宜遲，立刻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