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城外,武雄軍大營 中軍大帳內,顧廷燁手里拿著兵書,卻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這時,石頭走了進來,行禮道:“稟都指揮,王大人來了!”
“快請進來!”
顧廷燁面色一喜,放下了兵書,站了起來。
石頭聞言退了出去,不一會,王韶走了進來。
“子純,如何?”顧廷燁連忙問道。
王韶神色嚴肅道:“河湟吐蕃已經答應了我們的條件,不過…”
“太好了!”顧廷燁聞言喜道:“我這就令人擂鼓聚將!”
“仲懷,你先聽我說完。”王韶攔住了顧廷燁,嘆氣道:“西夏敗了!”
“西夏敗了?”顧廷燁有些難以置信道:“不是說西夏連戰連勝么?怎么會突然敗了?”
“西夏確實連戰連勝,正因為這樣,才有些大意。唃廝啰親率兵馬偷襲,大破西夏,導致西夏損失不小,這個消息是剛剛才傳回來的。”王韶苦笑道。
收到趙興的秘旨,顧廷燁和王韶很是興奮。
朝廷歷來用兵,哪怕是文臣領兵,自主權都有很大的限制。
而趙興不僅給了他們極大的自主權,還把秦州三軍近五萬兵馬全部給了他們。
甚至還說了,若是兵馬不足,可以去信英國公,那邊會調一部分兵馬給他們。
兩人經過仔細商議后,制定了初步的計劃。
那就是以幫助吐蕃之名,出兵河湟,協助河湟吐蕃打敗羌族,再對羌族進行招降,最后再招降吐蕃。
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此時羌族勢大,根本沒有招降的可能。
河湟吐蕃雖然在羌族的進攻下,團結一致,但是在此之前被羌族偷襲,加上一開始各懷鬼胎,損失很大,如今只有十余座城池和數萬兵馬了。
在此之前,河湟吐蕃也向大宋求援了,不過王韶一直拖著沒有答應。
如今趙興給了他們自主權,河湟吐蕃的實力也被減弱到了最低,正是大宋插手河湟局勢的好機會。
這幾日,王韶一直在和吐蕃那邊商談出兵的條件。
河湟吐蕃在和大宋相連的邊境,也修建了堅城防守。
王韶的條件便是那座堅城,只有這樣,在幫河湟吐蕃打敗羌族后,才能迫使吐蕃投降。
雖說也可以來一招假道滅虢,但那樣有損大宋的名聲,能夠通過正常手段拿到,自然是最好的。
經過一番商談,加上羌族步步緊逼,河湟吐蕃終于答應了王韶的條件。
王韶滿心歡喜,前來向顧廷燁報喜的時候,卻收到了西夏戰敗的消息。
“不是說唃廝啰病重快死了么?”顧廷燁聞言眉頭緊皺。
唃廝啰是高原吐蕃最大的一支,之前西夏退兵,就是因為他聯合了吐蕃各部,擋住了西夏的兵鋒。
此人用兵能力很強,上次西夏之所以退兵,就是因為在此人身上吃了不小的虧。
不過唃廝啰已經老了,上次雖然打退了西夏的進攻,唃廝啰也因為軍中條件差,生了重病。
西夏退兵,除了讓高原吐蕃自己亂起來,未必沒有等唃廝啰病死的想法。
傳言西夏退兵后唃廝啰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重,已經病入膏肓了。
這也是高原吐蕃亂起來的原因之一。
“有可能是強撐,也有可能根本就是在裝病。”王韶搖了搖頭道:“如今西夏吃了敗仗,雖然還未退兵,但也龜縮了起來。應該是想弄清楚唃廝啰的情況,若是唃廝啰裝病,西夏就只能退兵了。有此人在,西夏想在大雪之前,攻占高原根本不可能。”
“這么說,我們也不能出兵了?”顧廷燁臉色難看道。
“沒錯,要是西夏退兵,大宋出兵插手河湟戰局,西夏也有足夠的能力插手。到時候就會演變成大宋和西夏之戰了。”王韶點了點頭。
顧廷燁聞言煩躁的在大帳內來回踱步。
過了一會,顧廷燁停了下來,神色堅定道:“不管了,只能賭了。我決定出兵河湟!”
“仲懷,你可要考慮清楚了!”王韶勸道:“一旦出兵,后面西夏插手,最好的結果就是退兵。但如此一來,浪費大量人力物力,朝中必然有人會彈劾你,官家都未必能保住伱。”
“子純,唃廝啰一把年紀了,我覺得裝病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他裝病,以他的年紀,親率兵馬偷襲,又還能活多久?我不信西夏會為了河湟,放棄即將到手的高原。”顧廷燁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
顧廷燁擺手道:“河湟亂起來,和大宋有關,根本瞞不住西夏。等西夏占領高原后,以后很難有這么好的機會了,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那后果呢?”王韶看著顧廷燁問道。
官家在朝堂做的一些事情,他都聽說了。
他們又是官家的心腹,一旦授人以柄,必然會迎來滿朝文武的彈劾。
雖然趙興許了他們便宜行事之權,但是這個旨意卻不是通過中書省下達的。
也就是說這是趙興的私旨,要是事情成了還好,可一旦損兵折將沒能占到便宜,甚至引起了大宋和西夏的戰爭。
那時候,就連趙興都未必能保的住他們。
顧廷燁聞言看著王韶,說道:“我以前跟在陛下身邊,陛下曾跟我說過,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河湟之地干系重大,我豈能因為考慮個人得失,而連搏一搏的勇氣都沒有?”
要是出兵會導致丟城失地,甚至全軍覆沒的可能,他都會猶豫再三。
若是西夏真的退兵了,大不了從河湟退兵便是,并不會造成這些后果。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會被問罪,顧廷燁覺得完全可以搏一搏的。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王韶仔細品味了一下這句話,好一會才躬身一禮。
“子純兄,你這是做什么?”顧廷燁連忙閃身躲開。
“仲懷,我不如你。”王韶自嘲道:“我聽聞這個消息后,想的是先靜觀其變,除了擔心引發和西夏的戰爭外,也有惜身的念頭。”
其實這就是文臣和武將的不同,文臣做任何事情,都會下意識的去考慮各個方面的利弊。
武將倒不是說不會考慮,但是文臣會在一開始想辦法規避風險。
而武將則是在事后才會考慮。
就像有的武將在功高震主,會選擇自污。
但是文臣壓根就不會讓自己有功高震主的可能。
“子純兄嚴重了。”顧廷燁微笑道:“你現在不也支持出兵么?”
“哈哈。”王韶聞言一愣,接著哈哈大笑道:“你說的對!”
“仲懷既然決定要出兵,那就越快越好,你召集三軍將士,商議出兵事宜,我先去寫一封扎子,把我們的打算稟報陛下!”王韶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