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聞言沉默了許久,說道:“你來找我不會就為了說這些的吧?”
“太子殿下今日貶了度支使司,有意查查三司的問題,我向殿下推薦了你接任度支使司。
雖說大宋積弊最嚴重的是三冗問題,但你應該清楚,三司存在的弊端也不小。你不是想通過吏治來解決弊端么,這次對你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在殿下身邊多年,了解殿下的性子。殿下此人比較務實,你要想說服殿下,就必須做出成績來。只有看到成效,你說的話殿下才會重視。”
王安石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了解司馬光的性子,司馬光轉移話題,就說明司馬光認可了他剛剛那番話。
“太子殿下答應了?”司馬光問道。
“殿下要是不答應,我又怎么會過來?”王安石笑道。
司馬光沉默許久,說道:“好!”
“走吧,隨我入宮面見殿下!”王安石說道。
“你稍等,我去換官服。”司馬光說道。
“嗯。”王安石點了點頭。
等司馬光換好官服,兩人一同前往了皇宮。
趙興得知王安石帶著司馬光進宮,很是驚訝。
王安石在歷史上留下拗相公之名,趙興本以為王安石很執拗。
真正接觸下來,他發現王安石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執拗。
反倒是司馬光,比王安石執拗多了。
趙興覺得拗相公這個稱呼,放在司馬光頭上才最合適。
本以為以司馬光的性子,王安石說不動他,也不知道王安石用了什么辦法,竟然說動了司馬光。
“臣拜見太子殿下!”兩人行禮道。
“免禮!”趙興擺了擺手,看向司馬光說道:“介甫應該跟你說了,孤準備讓你接任度支使司一職。你接任后,盡快查查,看看三司有沒有問題。”
“臣遵旨!”司馬光躬身道。
“劉公公,你送司馬光去度支司上任。”趙興說道。
“是!”
劉公公應了一聲,帶著司馬光離開了。
趙興看向王安石說道:“介甫,父皇已經準備禪位于孤,明日早朝就會宣布此事。你覺得盛纮此人能夠勝任開封府尹一職么?”
若是父皇不禪位給他,等父皇身體好了,他自然繼續當他的開封府尹。
可是父皇已經決定傳位給他,他自然不適合繼續擔任開封府尹了。
開封府尹一職非常重要,司馬光接任度支使司,趙興本來是想讓王安石擔任開封府尹的。
但是又覺著讓王安石擔任開封府尹有些屈才了。
王安石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震驚不已,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思索了片刻說道:“盛少尹將開封府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由他擔任府尹,再適合不過了。”
王安石這么說,倒不是因為盛纮是外戚。
而是對盛纮能力的認可。
盛纮未成京官前,仕途也算通順,雖說有王家人脈的幫襯,但是本人能力也是很大因素。
這些年雖說趙興是府尹,但實際上開封府的事務基本都是盛纮在處理。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擔任吧。”趙興點了點頭說道:“你進翰林院擔任翰林學士吧。”
“臣遵旨!”王安石面色平淡道。
上京城北十余里外的平原上,一處綿延十余里的軍營內,旌旗招展。
此時軍營內云集二十萬兵馬,正是耶律重元能夠掌控的所有兵馬。
遼國算上仆從軍和燕云十六州的漢人兵馬,總兵力也突破了百萬。
不過大多數兵馬和大宋的地方廂軍一樣,分散駐扎在各地,用做維護地方安穩的。
再拋開邊境駐軍,常備兵馬只有三四十萬。
這其中耶律重元掌控的有十萬左右。
此時耶律重元聚集二十萬兵馬,除了他自己的十萬外,其余的都是支持他的貴族手下的兵馬。
遼皇手里真正掌控的兵馬在五十萬左右,但是去掉鎮守地方和邊境的駐軍外,能夠隨意調動的也就二三十萬,這也是之前遼皇忌憚耶律重元的原因。
兵力差不多的情況下,就算遼皇能夠解決耶律重元,損失也不會小。
耶律重元從趙興手里得到香水秘方后,就讓人按照秘方制作香水。
然后派人在上京出售。
宮里的妃嬪早就聽聞大宋有一種名為香水的東西。
可惜古代密封效果太差,也沒有定香劑。
香水運到遼國,味道已經很淡了。
再涂抹到身上,很快就散完了。
如今上京有人賣香水,而且味道還非常濃,涂抹能管一兩個時辰。
宮里的妃嬪自然不會放過,紛紛派人采買。
耶律重元一直派人監督皇宮那邊的動靜,當遼皇一個十分受寵的妃子派人采買香水的時候,他安排的人把加了毒藥給了采買的人。
那個妃嬪買香水也是為了取悅遼皇。
結果遼皇寵幸她的時候,中毒而亡。
耶律重元在接到香水已經入宮的消息后,就秘密逃回了封地。
等收到確切的消息,遼皇已經中毒而亡,便起兵往上京而來。
一路上的城池,沒有絲毫防備,勢如劈竹的殺到了上京城外。
然而耶律重元并沒有急著攻臣,而是和耶律乙辛兩人相互往各自身上潑臟水。
打了一次嘴仗,耶律重元說給耶律乙辛五天時間考慮,若到時不開城門投降,他便要攻城了。
此時中軍大營內,耶律重元高坐上首,兩邊坐滿了手下的將領和支持他的貴族。
“諸位,本王收到消息,耶律乙辛從邊境抽調了五萬兵馬回來。本王已經派吾兒帶兵前去埋伏了,只要解決這五萬兵馬,大事可成!”耶律重元笑道。
他之所以圍而不攻,是因為上京城內有近十萬兵馬。他只有二十萬人,加上一路上收降的,也只有不到二十五萬。
這點兵馬即便能攻破上京,損失也不小。
不過他也有優勢,耶律乙辛不知道城內有多少人已經暗中被耶律重元拉攏了,敢信任的不多。
耶律重元確實在城內有后手,不過那些人地位不高。
耶律乙辛嚴防死守下,他的人想接近城門非常難。
這些人最大的用處,其實還是拉攏人。
只是如今局勢不明,城內愿意投靠他的人不多。
耶律重元圍而不攻,除了不想損失太大外,也是想解決耶律乙辛調回來的兵馬。
一來可以削弱耶律乙辛的實力,二來可以震懾城內的人。
只要城內人心惶惶,他的人自然可以拉攏到一些人。
屆時破城就簡單多了。
耶律乙辛對于耶律重元的目的,多少也能猜出幾分。
但是耶律重元用的是陽謀,他不知道城內有多少人已經暗中投靠耶律重元的情況下,缺乏足夠的安全感。
為了穩定人心,他還不能派人大肆調查,否則就是自亂陣腳了。
因此即便知道是耶律重元的謀劃,他也只能調兵。
“恭喜秦國王!”
“應該稱陛下才是!”
“沒錯,拜見陛下!”
那些支持耶律重元的貴族,紛紛拍起了馬屁。
他們支持耶律重元,不就是為了耶律重元許諾的好處么。
此時不拍馬屁,等待何時?
“哈哈!”耶律重元哈哈大笑。
“報!”
就在這時,一個士卒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行禮道:“稟大王,南方送來急報!”
“看來吾兒成功了!”
耶律重元笑著接過信件,在眾人的馬屁聲中打開看了起來。
然而當看到信中的內容,臉上笑容慢慢凝固了。
那些拍馬屁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安靜了下來。
“可惡!漢人竟然如此大膽!”
耶律重元蹭的一下站起,將面前的桌案踹倒。
“秦國王,到底出什么事了?”一個貴族問道。
“大宋往邊境增兵十萬,耶律乙辛調的那五萬兵馬得知消息后,停了下來,沒有進入埋伏的地方。”耶律重元咬牙道。
他也知道耶律乙辛調動兵馬的時候,必然會叮囑他們小心他的伏擊。
但是兒子埋伏的地方是回上京的必經之路,即便對方有防備,他兒子占據地利,攜帶的兵馬更多,一樣可以占據上風。
如今遼皇已死,人心惶惶,只要占據上風就能招降。
到時候他的兵馬越來越多,而耶律乙辛的兵馬卻越來越少。
城內的人自然知道怎么選擇。
誰成想大宋竟然往北方邊境增兵了。
那支兵馬領兵的將領收到消息,直接停了下來。
讓他的計劃功虧一簣。
他最氣的并不是這個,而是耶律乙辛得知消息后,要是以調回邊境駐軍為要挾,逼他退兵,他該如何抉擇?
不退兵,耶律乙辛真要調回邊境駐軍,以遼國如今的情況,那些城池的守軍,如何抵擋的住?
即便他滅了耶律乙辛,奪了皇位,卻被大宋趕回了草原,那他這個皇帝當的還有什么意思?
耶律重元已經享受慣了固定的生活,哪里愿意和老祖宗一樣,過那種逐草而居的日子?
別說他了,遼國的貴族也一樣。
他們早就享受慣了漢人的生活方式,哪里愿意去草原過苦日子。
但若是退兵,就給了耶律乙辛喘息的時間。
到時候他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