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殿下!”顧廷燁祖孫倆上前躬身行禮道。
“免禮。”趙興擺了擺手。
“殿下里面請!”顧廷燁邀請道。
趙興點了點頭,走在前面,一行人進了宅子。
來到正廳,趙興在主位上坐下,笑道:“白員外,仲懷,你們都坐吧。”
“謝殿下。”兩人感謝一聲,在下首坐了下來。
趙興看向曹家兄弟,說道:“二位表兄,你們去外面守著吧。”
“這…”
兄弟二人有些猶豫,不過仔細想想,廳內只有趙興和三水,還有顧廷燁祖孫倆,好像也沒什么危險,于是便行禮退了出去。
“白員外,聽說白家在江南有好些家鹽莊,不知是不是真的?”趙興問道。
白老太爺一怔,不明白趙興為何問這種問題,不過不敢多猶豫,說道:“回殿下,白家確實經營著一些鹽莊。”
“江南私鹽泛濫,不知白員外可知道其中的一些內情?”趙興沒有兜圈子,直接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白老太爺目光微閃,別看他只是一個商人,但是能積攢下那么大一份家業,自然有著獨特的智慧在。
趙興向他詢問私鹽,顯然是朝廷想要對鹽務下手了。
沉吟了一會,白老太爺拱手道:“草民斗膽,在回答殿下這個問題前,可否問殿下一個問題?”
“白員外但說無妨。”趙興說道。
“敢問殿下對大宋的鹽務了解么?”白老太爺問道。
“大概了解一些,鹽戶制作出鹽,然后賣給朝廷,由朝廷統一銷售。”趙興說道。
他最開始對鹽務并不太了解,之所以選擇鹽務為第一個目標,是因為在原劇中,趙宗全當了皇帝后徹查了鹽務。
其次就是他了解到,大宋鹽務的利潤,一度占據了朝廷收入的一半。
這段時間,他學習朝廷制度,專門了解過關于鹽務的事。
鹽并不是朝廷直接安排人生產制造的,而是由鹽戶生產,朝廷收購后統一銷售。
大宋的鹽之所以占據朝廷收入的比例的一半,其實是朝廷把鹽當成了一種收稅的手段。
朝廷缺錢并不會直接給百姓加各種苛捐雜稅,而是提高鹽價。
因為鹽是官營,鹽戶只能賣給朝廷,朝廷給的價格自然不會高,而售賣的定價權卻是朝廷掌控的,利潤自然非常高。
“那殿下知道私鹽是從哪里來的么?”白老太爺問道。
趙興聞言一怔,他之前以為私鹽是有人暗中造鹽,或是通過高價偷偷從鹽戶手里購買來的。
現在聽白老太爺的意思,好像其中還有別的隱情。
“殿下,草民一大把年紀,也沒多久好活了,殿下想知道的,草民都可以告訴殿下,只求殿下能夠答應草民一個條件。”白老太爺說道。
“外祖父,您…”
坐在一旁的顧廷燁聽到外祖父竟然向趙興提條件,有些擔心。
“仲懷!”
趙興擺手制止了顧廷燁,道:“白員外,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殿下不問問草民說的條件是什么?”白老太爺問道。
“不管什么條件,我都答應。”趙興淡淡道。
白老太爺先說自己沒多久好活了,又說讓趙興答應他一個條件。
顯然是告訴趙興,自己現在無兒無女,又這么一大把年紀了。若是趙興不答應他的條件,他是不會說的。
而趙興也篤定,白老太爺不會提出什么離譜的條件來,畢竟他女兒死了,外孫還在呢。
“殿下英明!”
白老太爺目露佩服,看向顧廷燁說道:“燁哥兒,你先出去。”
“外祖父,我…”
顧廷燁看了看外祖父又看了看趙興。
“仲懷,你先出去,我和白員外單獨聊聊。”趙興開口道。
“是!”顧廷燁行了一禮,有些擔憂的退了出去。
“白員外,說吧,你有什么條件?”趙興問道。
“殿下,此事不急,草民先把私鹽的事跟殿下說說。”白老太爺說道。
“你就不怕我知道想要知道的后,就不答應你的條件了?”趙興微笑道。
“殿下一言九鼎,既然已經許諾了,自然不會失言。”白老太爺說道。
趙興不置可否,微微頷首,讓白老太爺開始講述關于私鹽的事。
“私鹽其實就是官鹽,收購鹽的官員,在從鹽戶手里收鹽的時候會缺斤少兩。賣給鹽商的鹽中,也會添加碎石,增加重量。”白老太爺說道。
“這不可能!”趙興難以置信道:“若是如此,那些鹽商又為何會買?且從未有人告發?”
要是真按照白老太爺說的那樣,那鹽務的問題就太大了。
這說明整個負責鹽務體系的官員幾乎都有問題。
不然不可能瞞這么久,讓他父皇一點察覺都沒有。
“鹽是官營的,鹽商得先從朝廷買鹽引才能有鹽,有了鹽引才能開設鹽莊賣鹽,誰敢告發?而且買到鹽引的鹽商,可以用更低的價格買到同等數量的好鹽,就更沒人告發了。”白老太爺說道。
趙興聽完臉色陰沉,已經基本相信了白老太爺的話。
難怪大宋這些年人口激增,經濟繁榮,鹽務的收入卻不增反降。
那些負責鹽務的官員,收鹽的時候缺斤少兩,就能從鹽戶手里白得一批鹽。
在鹽中增加雜質,這樣他們又能得到一批鹽。
鹽商從朝廷買到的鹽,有著許多雜質,哪怕回去用篩子篩后去除了雜質,但是重量卻會少很多,自然不樂意。
哪怕鹽商想賺這份錢,只能忍著不敢告發,時間久了也難免會傳出來一些風言風語。
但是拿到鹽引的鹽商可以用比朝廷還低的價格,買到同等數量的好鹽。
如此一來,他們拿鹽的成本并沒有增加,相反得到的鹽卻比以前多了。
這樣就形成一條完整的利益鏈,不管是鹽務的官員,還是那些鹽商,對于此事都會守口如瓶,悶聲發大財。
許久,趙興回過神來,說道:“多謝白員外告知,不知白員外的條件是什么?”
從白家出來,趙興也沒有玩的心思了,直接乘車回了皇宮。
整個鹽務上下官員都有問題,可謂是觸目驚心。
回宮的路上,趙興在想,為什么鹽務會糜爛成這個樣子。
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缺乏有效的監督,且朝廷對于文官過于寬容,缺少了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