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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要,節制天下超凡者

  被成功解救下來的赫拉克勒斯,一副自閉無顏見人的模樣,蹲在一邊懷疑人生,這位自打出道以來,從來沒有遭遇過挫敗的英雄,如今卻在一群女人的手里栽了,可想而知赫拉克勒斯的心里有多復雜。

  即便這女人使用了神明的手段,但被暗算了就是暗算了,沒什么好說的。

  還是大意了啊…

  而伊阿宋的臉皮可比赫拉克勒斯厚多了,或者說,他就完全沒有那么多的偶像包袱,伊阿宋揉了揉被繩索捆綁的手腳,雖然窘迫,但還是鼓起勇氣站在蘇爾倫的面前,磕磕巴巴的說道:“感謝您的恩德,蘇爾倫…”

  “感謝你拯救了阿爾戈號,拯救了這趟充滿榮譽的金羊毛之旅。”

  “無需多謝。”蘇爾倫淡淡的說道:“因我拯救你們,是出于我自己的發心,而不是我們之間的交情,即便是陌生人遭遇這種惡心的哲學問題,我依舊會伸出援手。”

  電車難題在神代的希臘就已經出現了啊?

  不是很懂你們希臘人,為什么總喜歡搞這種稀爛的橋段!

  蘇爾倫非常反感這種哲學類的矯情問題,什么狗屎電車難題,純純自己找不自在。

  如果讓蘇爾倫做出這種抉擇,那么他一定會將弓箭對準逼迫他做出哲學抉擇的幕后黑手。

  我踏馬射射射射射!

  路過的神明都得過來挨我一箭,全踏馬射死,這下沒人給我出哲學問題了吧?

  “…不管怎么說,你拯救了我們的性命,也拯救了阿爾戈號的旅程!”

  伊阿宋臉色一僵,但這人八面玲瓏慣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只是他心中的疑惑難以抑制,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蘇爾倫,我們和你的關系并不好,你為何愿意為了我等阿爾戈英雄,對神明射箭?”

  是啊,為什么呢?

  蘇爾倫對準的不是一個國王、一個英雄,而是一位支配天地的神明。

  阿波羅僅僅是略微出手,就剝奪了蘇爾倫作為一個射手最重要的視覺,若是真的被那群神明所厭棄,就算蘇爾倫能夠打穿冥府復活賽,恐怕也難逃一死。

  可他為什么就敢,他為什么就敢呢?

  蘇爾倫,他居然不是空口白牙的說大話,而是切實的做到了。

  他面對不公義的事,敢于對神明挽弓。

  如果是前兩者,伊阿宋不會有任何疑惑,因為蘇爾倫的實力足以讓他傲視世間的所有凡人,即便是神王之子亦或者是神明血裔,在蘇爾倫的實力面前也顯得微不足道。

  可這卻不包括神明。

  伊阿宋自問,自己永遠做不到這一點,而且不只是他,他這些年所見過、所經歷過的所有人,全都做不到!

  于是,他很疑惑蘇爾倫為什么能夠做到,又為什么會為了他們這些與他關系并不好的人而做到的?

  阿爾戈號英雄們對這個問題也很疑惑,他們感念蘇爾倫的恩德,感念蘇爾倫在危難之際拯救他們的義舉,但是他們依舊很疑惑為什么蘇爾倫會這么做。

  蘇爾倫笑了笑,瞇著眼睛回答道:“可能我就是這樣的人吧?”

  “就如同你們如今的感謝,和之前的怨懟一樣,我都不會放在心里。”

  余者眾生,凡有超凡之力的人與生命,皆在蘇爾倫的約束之中,而具備超凡之力的存在必定會產生各種各樣或是傲慢,或是無端,或是放縱的念頭。

  這些人或物,皆會對弱者的生命、人權和尊嚴產生威脅與侵害。

  除了切實的被蘇爾倫拯救、幫助過的人以外,這些超凡的英雄面對約束,必然會對蘇爾倫生出反感,但他們在自己淪為弱小,任人宰割的時候…

  卻又會希望有蘇爾倫這樣的人拯救他們,給他們主持公道。

  人性盡皆如此,蘇爾倫不會因為被這些人怨恨而感到苦悶,也不會因為被這些人感謝而感到愉悅。

  他所能做的,就是繼續踐行自己的道路。

  我要,節制天下超凡…

  所有,超越規格的人與神,都要在我的面前低下自己的頭顱。

  此時,已經過去了自閉期的赫拉克勒斯,突然一聲不吭的站起了身,雄壯高大的身軀,盡顯半神的壓迫力,就看這賣相,不愧是命運所預示的,將會幫助眾神擊敗巨人族(癸干忒斯)的大英雄!

  伊阿宋即便神思不屬,依舊有著下意識關注所有人,不會冷落任何一人的被動,看到赫拉克勒斯起身,伊阿宋頓時問道:“赫拉克勒斯,你要去做什么?”

  “…做我該做的事兒!”

  赫拉克勒斯悶聲回應,臉色陰翳看不出陰晴,但看他朝著許珀茜伯勒走的步伐,也能猜出他想要干什么。

  充滿榮譽的英雄身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一個污點,若是有著污點,那就要用血來洗刷干凈!

  雖然蘇爾倫對神挽弓的壯舉,解救了阿爾戈號的英雄,但赫拉克勒斯可沒有忘記自己為什么需要被蘇爾倫拯救。

  尤其是,許珀茜伯勒拿出了赫拉的魔藥對付他,更是讓赫拉克勒斯陷入了狂怒的狀態之中,這種狀態下的赫拉克勒斯可以說是六親不認,就算是親人擋在他面前,也會被他生撕了。

  伊阿宋自然是不敢擋在暴怒的赫拉克勒斯面前,但卻有一個人攔住了他。

  “…蘇爾倫,伱為何擋在我的面前?”

  赫拉克勒斯說完之后,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惡劣,忍不住撇過臉去說道:“抱歉,我的怒氣不是對你…還沒有感謝你救了我。”

  “真是難看啊,對吧,蘇爾倫?”

  赫拉克勒斯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看上去和溫油的勇次郎有的一拼,蘇爾倫撓了撓頭說道:“你這渾身的殺意,腥的我都睜不開眼了。”雖然我本來就瞎了。

  “不過,赫拉克勒斯,你想干什么?殺一個無法左右自身的女人嗎?”

  “…那個女人,玷污了我作為英雄的榮耀!”

  赫拉克勒斯低沉的說道:“所以,洗刷污點的方法只有一個。”

  “所以咯?”蘇爾倫看向了逐漸恢復氣力,而且臉色都很難看的阿爾戈英雄們,問道:“你們也是這么想的咯?”

  “自己作為英雄,卻因為自身好澀的壞根性,在開銀趴的時候被人放倒,感到很丟臉,抬不起頭來對吧?”

  “所以,你們想怎么做?”

  蘇爾倫第一次露出了不加掩飾的、鄙夷的神情:“把這座島嶼上,所有弱小的女人全部屠殺一空?”

  “這樣既能發泄被陰了的怒火,又能夠洗刷所謂英雄的恥辱…”

  “——反正只要都殺光了就沒人知道了!你們都是這么想的,對吧?”

  “但你們這群所謂的‘英雄’,有沒有想過,你們之所以會遭受如此劫難,是因為你們好澀,你們被這里的婦女所勾引,陷入了美色的陷阱之中,這是你們的缺陷和錯誤!”

  “英雄們啊——”

  “難道要把自身的錯誤,發泄到無辜之人的身上嗎?”

  蘇爾倫大聲斥責道:“這不會成為洗刷你們榮譽的行為,反而是讓你們變得更加低劣丑陋的行為!”

  “我告訴你們,如果不改掉自身根性上的缺陷,即便你們安然度過利姆諾斯島,安然度過阿爾戈號冒險,日后也必然會栽倒在其他的磨難上!”

  蘇爾倫這番話,說穿了其實沒什么大道理,就是很簡單的‘三省吾身’,發現自身的缺陷并加以補全。

  這種漂亮話誰都會說,但卻不是誰說了都能做到,誰說了都能被其他人聽進去。

  換做是一個普通人說,即便說的話再有道理,也不會被這些實力強大,且充滿怒火的英雄們聽進去,多半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刀砍了。

  但同樣的話,不同實力和地位的人說出來,效果也是不同的。

  蘇爾倫如今的威望達到了頂點,他說出來的話,赫拉克勒斯都得按捺住心底的怒火,仔細的傾聽。

  “吾為世間立法、規誡眾神乃至一切超凡者,終極目標乃是人人得以安度的大治世!”

  “吾為弱小的庇護者,也當為世間公義的裁定者。”

  “赫拉克勒斯——”

  “阿爾戈英雄們——”

  “若你們心中依舊存有怒火,心底沸騰的殺意難以抑制…”

  蘇爾倫認真地看著英雄們,說道:“那么,便將你們的武器,對準將這一切苦難和經歷帶給你們的幕后黑手,而不是對準一個無法決定自我意志、無法左右人生的弱小者。”

  “你們真的認為…”

  蘇爾倫指著許珀茜伯勒說道:“這樣一個女人,僅憑她自己就能擊敗整個阿爾戈號的英雄?”

  “她的魔藥從哪里來?”

  “我們與她素未蒙面,又為何會對你們突然襲擊?”

  “你們是否動過腦子思考,亦或者是不愿意去思考,只想要發泄心中的情緒?”

  蘇爾倫冷冷的說道:“以上——這就是蘇爾倫的道理與公義,在吾面前,絕不可傷及無辜!”

  所有人都很清楚,主導這一切,讓阿爾戈號英雄遭遇著一切‘冒險’的幕后黑手,乃是統治希臘的神明!

  如果是在其他人的面前,阿爾戈英雄們還能挺直腰桿,理直氣壯的說‘你行你上啊!’

  但在蘇爾倫面前,他們只能低著頭沉默不語,他們不敢承認自己只能對著弱小的無辜者發泄怒火,也不敢說向著眾神討回公道。

  因為蘇爾倫有事真的上了,他們卻只能匍匐在神明的威嚴下瑟瑟發抖。

  赫拉克勒斯最終還是放下了兵器,他不愿意和挽救了自己性命的蘇爾倫為敵,也不敢真的向眾神舉弓。

  對比只求胸中道義、無懼天下任何強權的蘇爾倫,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無處不被眾神所影響的赫拉克勒斯,對于神明的敬畏之心更甚。

  赫拉克勒斯充滿殺意的看著許珀茜伯勒,寒聲說道:“我日后不會再踏入利姆諾斯島半步,但若是讓我在希臘的任何一處看到你,以我赫拉克勒斯之名發誓,我一定會殺了你!”

  蘇爾倫皺了皺眉,但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

  若日后,他真的達成了規誡眾神,使得人與神的大治世到來,那個時候,早就不是赫拉克勒斯可以任意妄為的世界了。

  許珀茜伯勒恐懼的看著宛如世間最為兇惡的猛獸的赫拉克勒斯,淚水蘊滿臉頰都不敢擦拭,她無助的點點頭,完全不敢說什么。

  而蘇爾倫卻拿出一張紙遞給許珀茜伯勒,說道:“不要哭了,擦擦臉吧!”

  “雖然你暫時不能離開利姆諾斯島,不過你可以相信我,這個‘暫時’用不了多長時間。”

  蘇爾倫溫和的說道:“遲早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這藍天之下,希臘的陽光會公平的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無論是英雄、凡人還是具備了智慧的幻獸,一切知性生命,都有自由生活的尊嚴和權力。”

  “…你、您是叫做蘇爾倫嗎?”

  許珀茜伯勒仰著頭,看著蘇爾倫,呆呆地問道:“您是神明嗎?”

  “我只是凡人罷了。”蘇爾倫露出了無奈的笑:“或者說一個普通人?”

  騙人——

  您這樣的英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在我的心中,您就是拯救利姆諾斯的神明!

  蘇爾倫與阿爾戈英雄重新回到了阿爾戈號,而作為利姆諾斯島的女王,許珀茜伯勒卻對利姆諾斯島下達了一個堪稱荒謬的決定!

  “除去障礙者,果然是您啊,世上唯有您才會具備如此的仁善。”

  “我等渴求你的光輝永駐于此,但我等卻知曉,您是全希臘的英雄。”

  “以我利姆諾斯女王許珀茜伯勒的名義發誓,日后利姆諾斯所舉行的一切祭祀,即便是神王宙斯都要排在蘇爾倫的后面,以此來感謝您拯救了我等王國的義舉。”

  偉大的英雄啊,或許他人無法理解我等堪稱愚癡的決定。

  但在我們利姆諾斯人的心中,您就是利姆諾斯的至高神!

  蘇爾倫領著一大串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阿爾戈英雄回來了。

  狄俄斯庫里雙子已經把阿爾戈號里里外外打掃的干干凈凈,阿塔蘭忒也完成了對獵物和淡水資源的處理和儲藏,如今阿爾戈號資源補充完畢,再度達到了可以出行的完滿狀態。

  阿塔蘭忒站在船頭,碧綠色的貓眼上下打量著阿爾戈英雄們,半晌,蹦出一句能把人氣死的話:“呦呦呦,這不是阿爾戈的大英雄們嗎?”

  “怎么幾天不見,這么拉了?”

  “咦?噫!這不是宙斯之子,偉大的半神英雄赫拉克勒斯嗎?”

  “哦?嗯…這不是被赫拉和雅典娜所認可的英雄伊阿宋嗎?”

  “啊,這些…”

  作為不被女色所吸引,沒有參加銀趴的阿塔蘭忒,有著俯視所有人的道德制高點,以及點艸所有英雄的底氣。

  不過一向脾氣暴躁的赫拉克勒斯卻看都沒看她一眼,之前被蘇爾倫反復拷打,挨得教訓已經夠多了。

  現在的赫拉克勒斯現在只想喝一杯酒,然后摟著許拉斯睡覺。

  是的,阿爾戈的五十英雄之中,還給赫拉克勒斯的情人兼養子留了一個位置,不得不說這就是赫拉克勒斯的排面,其他人擠都擠不進來的位置,赫拉克勒斯還能隨手給自己的情人一個。

  蘇爾倫捏了捏阿塔蘭忒的貓耳,忍不住說道:“塔喵,你少說兩句吧,再說下去赫拉克勒斯就要原地爆炸了。”

  “人皆有弱點,好澀對于男人而言,只不過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點,并不影響一個人是否偉大,是否充滿榮譽。”

  “只不過好澀也很有可能會誤事罷了。”

  男人鮮少有不好澀的,這本身就不算是什么無可救藥的缺陷,寡人好色也不耽誤稱霸,剛愎自用、自以為是才真的會自取滅亡。

  “那你呢?”

  阿塔蘭忒再次一轉蘇爾倫,翠綠色的貓耳朵都隱隱有些發紅,不過在嫩乎乎的軟毛之下,蘇爾倫并沒有發現塔喵耳朵的變化。

  阿塔蘭忒看著蘇爾倫問道:“蘇爾倫啊,你為什么不好澀呢?”

  “既然你說女澀不會影響你做大事,那你為什么還要保持這種令人難以自持的忍耐與禁欲?”

  有著崇高理念的禁欲系大帥哥,實在是太撩人了,阿塔蘭忒時刻都想要打一發直球試試蘇爾倫的底線,但每次‘狩獵’,也都沒辦法成功就是了。

  即便狄俄斯庫里雙子告誡過她,求愛不是狩獵,不能這么急躁,可阿塔蘭忒依舊難改本身的習性。

  蘇爾倫揉了揉阿塔蘭忒的臉,說道:“你這雜魚小貓看來是沒辦法理解了,算了,我也不求你理解我了,總之你矜持點。”

  阿塔蘭忒這雜魚貓是不是忘了阿爾忒彌斯了?

  小心你找男人的事兒被你家主神發現了,給你變成母獅子!

  蘇爾倫搖了搖頭,心說這傻姑娘的心思真夠直接了,那你之前發什么誓呢?

  說來也怪,不管是哪個地區的神話,無論是人還是神,只要發過誓言的人與神,最終一定會后悔發誓,然后因為這個誓言損失點什么…

  神明可能損失的只是摯愛,但人類違反誓言的代價可就太大了。

  “等、等一下,蘇爾倫,你的眼睛怎么了?”

  阿塔蘭忒這時候笑不出來了,她敏銳的發現了蘇爾倫雖然面向她,但是視線的焦距卻不在她的身上。

  他的瞳孔看上去與之前沒有什么不同,但每天都要想著蘇爾倫的臉才能睡覺的雜魚小貓,早就把蘇爾倫容顏的每一處細節都記在了腦子里。

  如今蘇爾倫的眼眸之中被‘光’塞滿了,就好像眼睛被放在了太陽的面前,而且還不能閉上一樣,無時無刻都要接受光的污染。

  不過蘇爾倫卻沒有當一回事,該吃吃該喝喝,甚至行動自如不受影響。

  不就是看不到了嗎?

  真正的射手不靠視覺!

  隨著強烈的光充斥眼眸,蘇爾倫的心靈之中,正在緩緩醞釀著足以代替五感的第六感,即便視覺被剝奪,依然不受限制。

  “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蘇爾倫沒有正面回答,他一向不喜歡展示自己的苦難,在他看來,人都是孤獨的,即便是摯愛親朋,也沒辦法代替你受苦。

  那么就要學會沉默,學會孤獨的承受。

  男人總要為自己負責,向神明挽弓,卻只是接受太陽的試煉,這已經很值得了。

  畢竟,他日后要是做成了事業,阿波羅這家伙可就沒有現在的自由自在了。

  利姆諾斯已經算是愛琴海中,規模稍大的島嶼了,其余的島嶼看起來要小很多。

  離開利姆諾斯之后,下一站是哪個國家,是哪座島嶼,誰都不知道。

  這種完全隨機的意外律,才是冒險的真諦,看著開闊的大海以及碧藍的天空,英雄們精神一振,一掃在利姆諾斯的灰頭土臉,開始重新變得活力四射。

  冒險嘛,就是要有各種各樣的意外,雖然由于蘇爾倫的干涉,導致英雄們沒能好好的發泄心中的怒火,可是那短暫的怒意,很快就消散在了阿爾戈號的漫漫航行之中。

  又是幾天的航行,阿爾戈號順著風的方向,來到了一個非常小的島嶼,島上住著杜利奧納人,在阿爾戈號的英雄們還沒有靠岸的時候,國王庫梓科斯就已經等在海岸邊上了。

  “歡迎各位遠征的阿爾戈英雄,我是杜利奧納的國王庫梓科斯,遵從神的預言,我在此早已恭候多時。”

  庫梓科斯表現得相當友好,甚至是恭敬有加。

  畢竟根據神的預言,此地的國王,千萬不可與阿爾戈號的英雄們發生戰斗,否則國王一定會死。

  庫梓科斯倒也聽話,早早的就根據預言的情況等在岸邊,意圖在第一時間打好關系。

  可是剛剛才在利姆諾斯吃了個大虧的阿爾戈號英雄們,聽到國王的話卻忍不住有些PTSD,本來歡快活躍的氣氛很快變得低迷。

  又是,神明嗎…

  果然啊,阿爾戈號從來都沒有逃脫神明的注視。

  眼瞅著阿爾戈號英雄們變得沉悶,庫梓科斯有些不知所措,難道自己舔錯了,對方來到這里就是要殺他的?

  還是蘇爾倫看出了國王的惶恐,他朗聲說道:“感謝您的盛情款待,庫梓科斯王,我的朋友們只是因為旅途過于無聊才顯得有些沉悶。”

  “你放心,我們只是稍作補給,很快就會離開。”

  和一群預言會殺掉自己的人待在一起,國王的精神壓力一定很大,但他又不敢不親自來招待,生怕一不小心就稀里糊涂的應了預言。

  所以蘇爾倫的安撫就像是干涸的清泉流水,瞬間讓國王感到由衷的喜悅。

  由于國王的盛情款待,阿爾戈號英雄還是留在這個小島,開了個晚宴。

  期間國王表現得堪稱謙卑的姿態,令阿爾戈號的英雄們相當受用,他們并沒有懷疑庫梓科斯國王,對他們的態度為什么這么討好。

  或許在這些英雄們的認知之中,被庫梓科斯所討好,才是英雄冒險的正確打開方式。

  希臘的英雄們向來是吃軟不吃硬,庫梓科斯堪稱諂媚的姿態令阿爾戈英雄們對他的感官相當好,自然也是結了一個善緣。

  晚宴即將結束的時候,庫梓科斯舉起酒杯,大聲說道:“來自希臘全地的英雄們啊,我庫梓科斯對諸位的招待如何啊?”

  伊阿宋醉醺醺的說道:“庫梓科斯國王,您對阿爾戈號英雄的招待,的確十分完美。”

  “請問您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們去做的事兒?”

  伊阿宋毫不掩飾的問道:“承蒙庫梓科斯國王的抬愛,阿爾戈號被素不相識的您所款待,也讓我們來幫助您辦到一些小事兒吧!”

  這基本上算是希臘英雄的正確打開方式了。

  希臘英雄劫掠、好澀、喜好享受,但是卻在乎榮譽。

  吃了別人的東西,被人家吹捧了半宿,一般也都不會拒絕對方發布的任務委托。

  庫梓科斯擺了擺手,說道:“哪里有需要勞煩到各位英雄的事兒呢?我只是仰慕于各位英雄的威名,還有這注定會名揚希臘的阿爾戈號遠征,故而才在此招待各位。”

  庫梓科斯心里想的肯定都是送瘟神,讓這些人趕緊走最好,可別在島上逗留了。

  隔壁經常來騷擾的六臂巨人再怎么強,也不是全體杜利奧納人的對手,但若是與這些阿爾戈英雄動手,神都說了自己肯定會死。

  但是,庫梓科斯也不敢表現出來,希臘的英雄最是反感被人小看,如果讓阿爾戈號英雄以為庫梓科斯看不起他們,那么流血沖突就不可避免了。

  英雄們向來粗魯莽直,伊阿宋這種八面玲瓏的人物已經很是稀少了,可即便是伊阿宋也沒有看出庫梓科斯的意思,他點了點頭,心中有些驕傲。

  伊阿宋,或者說全體阿爾戈英雄,還真的相信了庫梓科斯所說,認為他就只是單純的仰慕阿爾戈英雄的威名。

  畢竟,這艘船上,的確聚集了如今全希臘幾乎所有的頂級英雄,更是有著赫拉克勒斯這樣的英雄加盟,若說是被仰慕,倒也說得過去。

  可蘇爾倫卻不一樣,其他英雄用眼睛來觀察這個世界,而蘇爾倫卻更多的是在用心,盡管庫梓科斯掩蓋的很好,但他還是通過很多蛛絲馬跡,敏銳的察覺到了庫梓科斯對阿爾戈號英雄的抵觸和反感。

  再聯想到庫梓科斯開場所說的場面話,蘇爾倫忍不住垂眸沉思:“…又是神明的考驗嗎?”

  自從登上阿爾戈號…

  不,應該是自從他說出自己的大欲之后,眾神的考驗就來了。

  可是,這么一個人,一個不敢對抗阿爾戈英雄的人,又能考驗什么呢?

  蘇爾倫在晚宴結束之后,攔住了庫梓科斯,問道:“其實你很希望我們離開對吧?”

  庫梓科斯聞言一驚,連忙堆起了笑臉,強笑道:“怎么會呢,偉大而榮耀的英雄們啊,我歡迎你們還來不及呢!”

  “我是蘇爾倫,這艘船上最強之人,我可以抉擇阿爾戈號的去留。”

  蘇爾倫也不遮掩,他直接說道:“我再問你——你可是真心希望阿爾戈號英雄的駐留?”

  “若如此,我必回應你的請求!”

  “千萬不要!”

  庫梓科斯下意識的說出了口,旋即一臉苦澀的說道:“還是瞞不過您啊,敏銳而聰慧的英雄啊,在您的慧眼面前,即便是雅典娜都…”

  “停!”十分了解神明規則怪談的蘇爾倫,粗暴的打斷道:“與神相比可是禁忌,你不會不懂吧?”

  他自比神明可能不會有事,但是別人可沒有這份與神明的交情。

  “請您原諒我,是我失言了。”

  庫梓科斯看了看天空,可是代表著神明憤怒的征兆并沒有降臨,他只能自我安慰神明可能沒聽到,或者是蘇爾倫打斷了他,雅典娜并沒有生氣。

  神在懲戒凡人之前都會有所征兆,是眾神給凡人最后的慈悲,讓凡人知道自己觸怒了神明,或許還可以想辦法彌補。

  如今一切如常,看來雅典娜并沒有要懲戒他的意思。

  “能跟我說說是因為什么嗎?”蘇爾倫疑惑的問道:“我們,阿爾戈號與您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是這樣的…”

  眼看瞞不過去,庫梓科斯只能坦白自己曾經接到的預言。

  蘇爾倫聽完之后,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我理解您了,明天我們就離開,你可以不用再擔心了。”

  庫梓科斯一臉的感激,止不住的說道:“感謝您的仁慈,蘇爾倫。”

  可是到了第二天,船卻沒有離開杜利奧納王國。

  倒不是蘇爾倫說的話不管用了,是因為這個國家出現了一件突發狀況,讓阿爾戈號不得不停了下來。

  就在蘇爾倫號召大家補給完畢之后就離開杜利奧納的時候,一位前胸、后背加雙肩都長了手臂的六臂巨人突然襲擊了杜利奧納,在眾英雄的眼皮子底下開始大肆攻擊…

  他一直都這么勇敢的嗎?

  他不知道這是幾乎匯聚了全希臘最強英雄天團的阿爾戈號嗎?

  在這艘船里,能夠單手擊倒六臂巨人的英雄數不勝數,這么多人伺候他,這是多大的服氣啊?

  同時,蘇爾倫也察覺到了這一次的考驗可能沒有那么簡單。

  蘇爾倫暗忖道:“難道,這一次是要考驗我的智慧和洞察力嗎?”

  實際上蘇爾倫純粹是想多了,區區一個杜利奧納王還不足以用來考驗蘇爾倫,他真正的考驗在這之后的冒險。

  可架不住蘇爾倫自我迪化的快,一想到這可能是不需要武力的考驗,頓時拿出了認真的干勁兒。

  在英雄們打倒六臂巨人,被留下來開宴會的時候,蘇爾倫當著阿爾戈號英雄的面,拿出了自己制作的魔法小道具,遞給了庫梓科斯,說道:“庫梓科斯王,感謝你對阿爾戈號英雄的認可和款待。”

  “這是我蘇爾倫對朋友的回禮。”

  “英雄們啊!”蘇爾倫看著阿爾戈號英雄說道:“難道你們就沒有贈給朋友的臨別紀念禮物嗎?”

  看如今這種發展,庫梓科斯把阿爾戈號英雄們舔的非常舒服,英雄們是不可能對他出手的。

  所以一定是誤會,蘇爾倫也不便說出庫梓科斯的預言,免得讓阿爾戈號英雄其他人認為庫梓科斯心不誠,平生變故。

  于是乎他只能用這種迂回的方式,來試試看是否可以打破命運,拯救這位將死之人的性命。

  在蘇爾倫的號召下,幾乎所有的英雄都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玩意兒,送給了庫梓科斯。

  蘇爾倫指著自己的護符說道:“這是我采集光輝制作的道具,能夠在任何情況下發出微光,不算多么有用的玩意兒,你可以留著當一個不會熄滅的手提燈。”

  正好他身上的光多到溢出來了,阿波羅這狗驢心眼太小了。

  庫梓科斯當著眾英雄的面,把玩了一下微光護符,對著蘇爾倫說道:“感謝您的慷慨,我會隨身攜帶的。”

  “當然了,諸位英雄的友誼象征,我也會好好的保存。”

  蘇爾倫知道庫梓科斯還是受困于預言,故而說道:“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離開吧!”

  如今天色已經擦黑,伊阿宋忍不住說道:“啊?天都黑了,不如明天再走吧?”

  “天黑就不開船了嗎?”蘇爾倫看了伊阿宋一眼后,說道:“等到船上再跟你解釋。”

  聽到蘇爾倫這么說,伊阿宋也是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么,阿爾戈號,起航!”

  伊阿宋了解蘇爾倫的性子,這些天來蘇爾倫從未干涉阿爾戈號的航行,如今突然要求起航,肯定有他的理由,索性先聽了再說!

  阿爾戈號起航還沒過去多久,天邊就泛起了不可視的濃霧,阿爾戈號的航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產生了扭曲,從東邊起航,又從西邊開了回來。

  可是在這種時候,在太陽落山之后,在柔和月光的照耀下,蘇爾倫的視覺又重新恢復,甚至他看得更多,看得更遠。

  他似乎隱約之間能夠看到人類身上的‘命運’,所有的英雄身上都纏繞著奇奇怪怪的絲線,這些絲線將英雄們的結局引往宿命…

  而在遠處,一道血紅色,紅到了漆黑的線與阿爾戈英雄們纏繞在一起,象征著不可違背的命運。

  “這…或許就是神眼中的世界吧?”

  神的預言之所以無往而不利,正是因為祂們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命運之線。

  可是那纏繞著萬千絲線的視覺仿佛一閃而過,等到蘇爾倫回過神來之后,眼前漫天的絲線都消失一空了。

  守邊的杜利奧納人并不知道這是阿爾戈號,冒然發出了警報,作為杜利奧納之王的庫梓科斯還是在預言的驅使下,在這漫天的迷霧之中,選擇與阿爾戈號作戰。

  霧氣之中零星的出現了幾道稀疏的攻擊,蘇爾倫捏住其中一個箭頭,發現這正是杜利奧納人的箭矢。

  阿塔蘭忒皺了皺眉,取下了自己的弓箭,就要還擊。

  雖然大霧不可視物,但對于阿塔蘭忒而言,僅憑來襲之敵的弓弦震動聲、箭矢破空聲就足以定位對方的位置了。

  蘇爾倫按住了阿塔蘭忒的手,說道:“塔喵,無需出手。”

  迎著塔喵疑惑但老實聽從的目光,蘇爾倫搖了搖頭,忍不住說道:“看來,這也是預言的一環,庫梓科斯終究還是沒有躲過去。”

  “神明們還在看著這里啊…”

  迎著一眾英雄莫名其妙的目光,蘇爾倫講述了來龍去脈,旋即淡淡的說道:“看來,這位未知的敵人,就是被大霧遮住視線的庫梓科斯王了。”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庫梓科斯對我們這般盛情款待!”

  伊阿宋感慨道:“不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咱們總歸是承認了庫梓科斯是阿爾戈號的朋友,咱們最好不要讓這個預言成真。”

  蘇爾倫伸了個懶腰,平靜的說道:“好,既然你們都認同了,那就好辦了。”

  “大霧?”

  蘇爾倫張開雙臂,說道:“對了,大家最好捂住耳朵,聲音可能會有點吵…”

  說著,蘇爾倫雙手猛地合十,強悍的力量使得雙手以超過音速的速度拍擊在一起,頓時產生了常人所難以忍受的巨大分貝噪音。

  聲音就是力量,越大的聲音就代表越大的力量。

  這一巴掌所發出的劇烈的轟鳴聲,比之宙斯的大雷霆在身旁轟擊還要震耳欲聾,音量絕對超過了180分貝,恐怖的力量帶來的則是如同狂風一般的音爆波,直接將整片濃霧全部吹散,露出阿爾戈號的真容來。

  手持武器的庫梓科斯看到阿爾戈號嚇得亡魂大冒,心知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應了預言,于是連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舉起了手中的微光護符。

  這是蘇爾倫親手制作的小道具,能在任何情況下發出光亮,此舉頓時讓阿爾戈號英雄們更加確信,這的確是庫梓科斯王。

  在看到庫梓科斯的同時,蘇爾倫就微笑著說道:“恭喜你,庫梓科斯王,你戰勝了命運,你擺脫了被阿爾戈英雄所殺死的宿命!”

  “不…”

  庫梓科斯深深的看向蘇爾倫,低頭說道:“是您幫助我戰勝了命運,您是能夠幫助任何遭遇難關之人的除障者,是度過難關的關鍵!”

  蘇爾倫笑了笑,擺手說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帶來的結果,若你不信命運,執意與阿爾戈號為敵,若你不信我,不把我對你的幫助放在心上…”

  “你都難以逃脫如今的厄運。”

  “故而,你無需感謝我,感謝你自己的平和與友善吧!”

  不是所有人都會有這般友善的一面,或許庫梓科斯本身就是個相當平和的人。

  阿爾戈號再次起航,這次海上沒有升起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在天邊星辰的指引下,阿爾戈號朝著正確的方向航行。

  在阿爾戈號離開之后,庫梓科斯王開始下令為蘇爾倫造像。

  希臘的造像文化可不僅限于神明,名揚希臘,被吟游詩、國王記載于史詩之中傳承的大英雄,也有被造像的資格。

  在庫梓科斯看來,蘇爾倫無疑具備著杜利奧納王國為他造像的品德。

  他親自去了六臂巨人的領地,如今已經被并入杜利奧納王國之中,采集到了品質優良的巨石,然后請來了國內最強的雕刻大師,為蘇爾倫造像。

  造像完畢之后,庫梓科斯雙手合十,虔誠的跪在蘇爾倫像的面前,低聲說道。

  “您果然如吟游詩人們傳唱的那般,偉大的英雄,為深陷苦難、需要幫助的人施以援手、清除障礙的善人啊…”

  “日后,凡人遭遇難關,皆可向吾等所憧憬之人蘇爾倫祈求,如此,便能夠獲得跨越難關的關鍵!”

  “偉大的除障者,我庫梓科斯永遠感念您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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