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虛幻的美夢
其實雅典娜早就該來問問赫拉了，不只是赫拉，還有赫斯提亞。
三位女神是蘇爾倫的天使投資人，是最初給予他祝福的神明，所以幾位女神的支持很重要。
雅典娜自然不必提，她現在就想知道赫拉的意見。
赫拉的臉上露出堪稱奇異的表情，她忍不住輕笑道：“沒想到，我們勇武而富有智慧的雅典娜女神，居然也會對我用尊稱了是嗎？”
“即便面對我那不忠的丈夫，你不也只是稱呼其為‘宙斯’嗎？”
神明之間的相處相當隨意，彼此之間很少使用尊稱，那都是凡人和寧芙對神明的尊敬。
神明們即便是面對神王宙斯，也大多是直呼其名，很少有尊稱其為大父神宙斯，亦或者是神王宙斯的。
雅典娜面不改色，她淡淡的說道：“赫拉，你知道我想問什么。”
眼見雅典娜并不接招，赫拉收斂了取笑的神色，她說道：“那個孩子，美麗而又忠貞的孩子，我很喜歡他…”
“不，應該說，我很愛護他。”
赫拉的眸中閃過一絲慈愛，她說道：“至于說，他的野心？”
“那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問題啊！”
赫拉搖頭笑道：“你與赫斯提亞，將那個孩子培養成了希臘最強的英雄，你們給了蘇爾倫橫行希臘的實力，自然會助長他生出與之相匹配的野心。”
“如果沒有這樣悲憫的善心，對任何人都能施以善意的美德，蘇爾倫早就被你與我所厭棄了吧？”
“難道你們想讓蘇爾倫學習成為赫拉克勒斯那樣的人…”
赫拉雙眸微瞇，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她冷冷的說道：“赫拉克勒斯，一夜之間令四十九位處女懷孕，與數不清的男人和女人亂搞…”
“蘇爾倫無疑有著超越赫拉克勒斯的實力，難道你們也想看著蘇爾倫成為這樣的人渣嗎？”
把赫拉克勒斯說是人渣多少有些過分了，畢竟是人家的國王老爸自己把女兒送上赫拉克勒斯的床，但一想想她是赫拉，就可以理解了。
赫拉這個人，面對宙斯之子的時候，一向是在個人感情中少許夾雜一些公事公辦，就連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姐弟這樣的主神，都難逃赫拉的迫害。
宙斯的私生子，無論是凡人的英雄還是注定會成為主神的神子，首先要度過的第一道難關，就是來自赫拉的殺意。
其實雅典娜對于赫拉克勒斯亂搞男女關系這種事，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甚至于在她看來，這是男性英雄的魅力閃耀之時！
作為男人，就該以征服更多的女性為榮耀。
雅典娜雖然是女神，但卻是堅定的父權支持者，阿伽門農之子，俄瑞斯忒斯的父親被母親所殺，長大后替父報仇殺掉了母親，因而招致復仇女神的追殺。
最終在審判時，正是雅典娜投下了至關重要的一票贊同，象征著希臘的父權徹底壓倒了母權。
雅典娜之前一直都是這么想的，赫拉克勒斯的私德如此混亂，不也照樣得到了雅典娜的支持。
但是現在…
稍微聯想一下蘇爾倫和五十個處女攪拌的昏天黑地，更別提日后還可能有身嬌體柔的男人…
雅典娜的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一抹殺意。
她神色冰冷的點點頭，肯定了赫拉的說法：“你說的沒錯，赫拉。”
不過畢竟是智慧的女神，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沒有陷入赫拉的節奏之中，她繼續問道：“赫拉，我真正想問的是——”
“伱能為蘇爾倫做到什么程度？”
“你對蘇爾倫的支持，難道僅限于在凡間嗎？”
蘇爾倫那意圖規誡眾神的野心，令雅典娜十分欣賞，只是這種事他可以去做，但是他不可以去說。
人的歸人，神的歸神，蘇爾倫若是不想要將眾神全部殺死、驅逐，總得讓神明內部，自己去配合他。
雅典娜想要獲得天后赫拉的支持，赫拉乃是戰神阿瑞斯與火神赫準斯托斯的母親，是與宙斯平分神權的天后，無論是勢力還是權力都在奧林匹斯神系中占據非常大的比重。
在實力方面，經過白色巨神賽法盧的災難之后，唯一擁有機體的戰神阿瑞斯，成為了奧林匹斯眾神中，唯一能夠和宙斯媲美的主神。
否則阿瑞斯也不會在后面的羅馬時代，成為萬軍之馬爾斯，與神王朱庇特平起平坐。
在權力方面，平分二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所以，赫拉的支持至關重要。
如果是之前眾神尚且擁有機體的時候，即便是希臘所有神明聯合，也不是全能神宙斯的對手，宙斯想要拆了祂們都是易如反掌。
可是如今，宙斯失去了全能神的機體，因人類的信仰而受肉，雖然依舊有著遠強于其余失去機體的主神的實力，但卻也下降到與擁有機體的主神阿瑞斯一個級別的了。
宙斯依舊享有大父神的崇高，卻沒有全能神的威嚴了。
赫拉看著緊張的雅典娜，突然笑了起來，她指著雅典娜說道：“虧你還帶走了宙斯三分之一的智慧，怎么還是一點也不了解宙斯啊？”
“在你心中，宙斯究竟是什么形象？”
赫拉笑著反問道：“是貪圖權力的暴君？是好澀庸碌的昏君？還是在意權力的獨夫？”
“你怎么就確定宙斯，一定會反對蘇爾倫的提議呢？”
赫拉的話，令雅典娜一愣，她好像從一開始就把希臘神域的權力巔峰，奧林匹斯山的王，腦補成了假想敵，認為宙斯一定會阻止他們。
雅典娜心中暗惱：“看來是在凡間待久了，那些人類的權力爭斗看得太多了…”
赫拉繼續說道：“宙斯啊，可是奧林匹斯艦隊第一位受肉的神明，他失去了機械的知性，卻收獲了寶貴的感性，你覺得，他對人類的愛，會比你要少嗎？”
“宙斯啊，是奧林匹斯最愛人的神！”
宙斯私生子一大堆，有一部分的確是他生的，但也有一部分是他認下的私生子。
只要有未婚先孕，或者是被迫生下敵國的孽子的母親，在絕望之下向著他人說，這是宙斯的孩子，請不要殺他，那么宙斯就會現身說法，承認這不被祝福的孩子是他的私生子。
比如珀爾修斯，他的母親達那厄與塞里福斯島的國王波呂得克忒斯生下了珀爾修斯，這個孩子本該被殺死，是達那厄舉著珀爾修斯說這是宙斯的孩子，才留下了他的性命。
而珀爾修斯也得到了宙斯的賜福，以宙斯之子的身份得到了雅典娜的祝福，踏上了冒險之旅。
如此胸襟寬廣，且愛人的大父神，怎么會是貪戀權力的神明，雅典娜從一開始就誤會了宙斯的態度。
而赫拉，與宙斯糾纏這么多年，早已熟知自家這個丈夫的秉性，雖然花心而好澀，但作為一位有著大父神稱呼的神王，宙斯無疑有著眾神難以企及的胸襟和慈愛。
“而且啊，雅典娜，難道你忘了嗎？”
赫拉忍不住提醒著她：“神代…”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雅典娜堪稱是粗暴的打斷了赫拉，旋即她低頭道歉：“抱歉，赫拉，原諒我的無禮。”
“我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孩子的幻夢，一個虛幻的美夢罷了，我們為什么還要殘忍的撕破這個虛幻的美夢呢？”
“赫拉啊，你也會支持蘇爾倫的吧？”
“…我會的。”
“那個…打擾一下，赫拉、雅典娜，你們是在討論蘇爾倫嗎？”
一個略微有些社恐的嬌怯軟糯聲音打斷了兩位女神的交流，雅典娜與赫拉抬眸一看，便看到赫斯提亞一臉躊躇的在神殿外踱步。
虧了伺候赫拉的寧芙仙子與下位的小女神都被她趕走了，不然赫斯提亞怕不是社恐的不敢發出聲音。
“赫斯提亞大姐？你怎么來了？？？”
如果是雅典娜找上門來，還在赫拉的想象之中，可是幾百年沒有見過面的赫斯提亞出現，就大大的超出赫拉的意料之中了。
赫斯提亞這個宅女，在奧林匹斯舉行的主神會議之中也很少露面，每年的灶神節都會隱藏身份去凡間過節，盡量減少與其他神的接觸…
甚至為了拒絕追求者，學著阿爾忒彌斯的樣子，敷衍的對著宙斯的胡子發誓，說自己終身不嫁…
這就很搞笑了。
阿爾忒彌斯對著宙斯的大雷霆發誓，如果違背誓言，大雷霆就會將之焚毀。
但你這對著宙斯的胡子發誓…
那宙斯要是把胡子剃了，你這誓言不是就自己破掉了嗎？
而且就算宙斯不剃胡子，你違背了誓言，宙斯的胡子還能把你怎么樣嗎？
看看人家雅典娜的態度，就坦然得多了，咱沒有任何誓言約束，我也沒說我不嫁人，之所以依舊是處女神，純純是看不上你們罷了！
“那個…你們是在說蘇爾倫的事兒嗎？”
赫斯提亞重復了一遍，這位女神小臉微紅，明顯有些緊張，面對幾百年沒見面的姐妹，也沒有任何親近感。
雅典娜不厭其煩的再次對赫斯提亞復述了一遍兩人的交流內容，赫斯提亞聽后拍了拍胸脯說道：“是這樣的，赫拉說的沒錯，宙斯肯定也會支持蘇爾倫的。”
“唔，其余神明的態度，倒是需要觀察一番。”
赫斯提亞認真的說道：“我等機神在失去機體之后，因人類的信仰得以受肉，獲得真形繼續生存…這本身是極好的，但眾神也因此獲得了不同的感性。”
“我也不確定，其余的神明抱有什么樣的意志。”
赫拉這時候淡淡的說道：“雅典娜，你可以去爭取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若是能得到半數主神的認可，再加上宙斯的默許，足以幫助蘇爾倫完成這個美好的幻夢了。”
其實說穿了，宙斯的默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宙斯的默許，那么就算只有她們三個女神，也足以幫助蘇爾倫造勢。
不過，既然可以做到盡善盡美，何不再加把勁呢？
“不，阿波羅那里，我隨時都可以去。”
雅典娜緩緩地搖了搖頭，她說道：“我們現在應該去找摩伊賴（命運三姐妹），求一個預言。”
“即便是虛幻的美夢，也要獲得命運的支持吧？”
“阿爾忒彌斯，你到底喜歡蘇爾倫什么啊？”
阿波羅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發怒了，他非常惱怒的喊道：“難道就因為他過分美麗嗎？”
“阿波羅，美麗，難道還不夠嗎？”
阿爾忒彌斯雙眼冒出星星，一臉花癡的說道：“蘇爾倫，我的蘇爾倫，希臘全地最美之人…我的愛子，難道就憑這一點，我不能愛他嗎？”
最古之戀愛腦，月神沒有受肉之前還好，殲星炮不跟你嘻嘻哈哈，可是重新受肉之后，不知道為何，這家伙獲得的知性和其他神明不太一樣？
如果說阿芙洛狄忒是無理取鬧，是婊里婊氣，那么阿爾忒彌斯就是敗犬、傻白甜、戀愛腦。
阿波羅頓時覺得自己無法反駁，因為美麗而被神明看上，這個理由實在是太正當不過了，所有的神明都是如此顏狗，就喜歡長相美麗的男孩兒、女孩兒…
說實在的，阿波羅也蠻喜歡蘇爾倫這一款，如果沒有阿爾忒彌斯那么無腦的癡狂就好了。
而若是這個人的存在，會威脅到自己姐姐的生命安全，那么即便再怎么喜愛，阿波羅也不由得生出殺意。
阿波羅瞇了瞇眼，他心知自家這個姐姐素來有主見（戀愛腦無法管控），一味地圍追堵截恐怕效果不怎么好，正所謂堵不如疏。
光是告訴阿爾忒彌斯，喜歡蘇爾倫就會如何如何，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如直接讓阿爾忒彌斯不喜歡蘇爾倫了，這樣一勞永逸比較方便…
“我的姐姐，阿爾忒彌斯啊，你是說，你喜歡蘇爾倫的美麗嗎？”
阿波羅輕聲說道：“那你喜歡的，僅僅是外表的美麗，還是連同心靈的美麗也都一并算上呢？”
阿爾忒彌斯不假思索的說道：“自然是蘇爾倫的一切美麗，我都喜歡！”
“只要是蘇爾倫的，我就喜歡！”
阿爾忒彌斯瞇著眼睛，一臉幸福的說道：“你看到沒有？蘇爾倫可是要規誡眾神的人，如此偉大的志向，唯有我等全能的大父神宙斯可以媲美。”
“蘇爾倫一定是為了能夠與我相配，為了我日后能夠解開誓言的約束，才會發下這樣的愿望吧？”
“…”這給阿波羅整無語了，蘇爾倫知道你是誰啊，知道你有什么誓言啊？
阿波羅強笑了一聲，輕咳道：“但是，我覺得真愛需要經受考驗，心靈的美麗也不是靠嘴巴說說的，我的姐姐啊，你相信我阿波羅嗎？”
“唔…”
阿爾忒彌斯睜著那雙沒有被知識污染過的眼睛，那透著清澈的愚蠢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阿波羅，給他看的分外心虛，然后阿爾忒彌斯才肯定的拍了拍阿波羅的肩膀，說道。
“我當然相信你了，我最親愛的弟弟，真奇怪啊，你為什么要問我這么古怪的問題？”
阿波羅把臉撇到一邊，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有一個好辦法，可以一并考驗蘇爾倫的真愛和心靈美，你知道那曾經得罪了阿芙洛狄忒的利姆諾斯島嗎？”
“我不知道！”
阿爾忒彌斯果斷的搖了搖頭，頗為惱怒的說道：“阿波羅，你不要對我說那些沒有用的話，你只需要對我說，到底該怎么做就是了！”
阿波羅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被這個姐姐整無語了，他揉了揉腦殼，頗為無奈的說道：“好，阿爾忒彌斯，你聽我說！”
“那個島嶼的男人因為阿芙洛狄忒的詛咒都跑了，所以只剩下了女人，這些女人會誘惑過往的男子交歡，以阿爾戈號的人數，每個人都能找到十個以上的婦女尋歡作樂…”
“什么？！”阿波羅的話還沒說完，阿爾忒彌斯頓時就炸毛了，她激動的大喊道：“不可以呀，你不可以這樣口牙！”
你們不要誘惑他啊（指蘇爾倫）！
“所以…所以！”
阿波羅強行按住了想要拉弓把利姆諾斯島徹底毀去的阿爾忒彌斯，說道：“這不正是考驗蘇爾倫的時候嗎？”
“蘇爾倫不也說了，真愛，必將永恒，他如果連這點誘惑都經受不住，哪里還稱得上是真愛？”
阿波羅冷哼道：“那他也就會是滿口道德謊言的虛偽之人，是一個心靈污濁的偽善者，那他所具備的也就只有那張與生俱來的容顏。”
“阿爾忒彌斯，好好看著吧，看看蘇爾倫，是否真的值得一位女神的真心！”
阿爾忒彌斯咬住了唇，傻白甜的女神被自己的親弟弟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有心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對的地方，阿波羅似乎說的也很有道理。
如果是雅典娜，必然不會踏入阿波羅的語言陷阱，所謂考驗，本身就是自找麻煩的行為。
但她是阿爾忒彌斯，生來無憂無慮，如純潔的小鹿一般的阿爾忒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