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墨靈劍!!”
見得這一幕,靈舟中的陳景運瞪大眼睛,眸中瞬間綻放出難以言喻的光芒。
論起對玄墨靈劍的熟悉程度,他在整個陳氏都能排到前幾位。
曾經他天真的以為,玄墨靈劍跟著他是認他為主,后來聽爺爺說起后才知道,原來是太爺爺死后英靈未散,以某種神秘的方式在暗中庇護著家族。
原來三年多前的坊市之行諸事如此順利,就是太爺爺在暗中庇佑著他。
當然,這對陳氏而言是個天大的秘密,只有少數核心族人才有資格知道。
“松兒,咱們有救了。”
陳景運緊了緊抱著孩子的手,眼眶發紅,心弦卻是驟然一松,感覺像是卸去了千斤重擔一般。
比起他的放松。
另一邊的鬼二卻是寒毛都炸起來了。
玄墨靈劍!!!
他對這柄靈劍的印象極為深刻。
數十年前,他的大哥鬼一,便是死在了這柄靈劍上。
但問題在于。
玄墨靈劍為何會自動襲來?
而且,這靈劍上散發出的劍芒劍意威勢滔滔,恐怖無比,竟是比當年在陳玄墨手中時還要更甚一籌!
鬼二只覺得汗毛直豎后脊發涼,不斷升起的危機感讓他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當即放棄了眼前的陳景運等人,化為黑色鬼霧扭頭就向遠處山林內狂遁而去。
作為一個黑榜散修,皮山雙鬼能在懸賞下活這么多年,別的不說,見機不對立馬就跑的本事是早就練出來了。
只一眨眼,鬼霧便已經逃出很遠。
“嗡!”
玄墨靈劍再次發出了清亮渾厚的劍鳴聲。
在無人察覺處,轉運珠內的紫氣正瘋狂燃燒,玄墨靈劍原本就極快的速度再次暴增數成。
它就像是一道光,掠過天空,很快就追上了上下翻騰拼命逃竄的黑色鬼霧。
“唰!”
玄墨靈劍一掠而過,閃電般穿透了鬼霧。
鬼霧飛竄的動作戛然而止。
就像是被點了定身術一般,它就這么驟停在了空中,靜靜的懸浮著。
數息后,鬼霧一陣蠕動,重新凝聚成了人形,正是鬼二。
卻是身首分離,已然成了兩截。
這一瞬間,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
鬼二感覺自己在飛,目光所及之處,天空和大地,山巒在不停旋轉交錯。
驀然,他的余光瞥見了一具向下墜落的無頭尸體,那尸體身上的衣袍看起來無比熟悉。
鬼二猛然驚醒。
我,我這是死了!?
但他似乎還未完全死透!
恍恍惚惚間,這一生的過往種種如走馬觀花般在他腦海中飛快掠過。
“我鬼二這一生,坎坷而艱辛。”
“出生時母親難產罹難,早早拋下了我們三胞胎兄弟,父親將我們當作仇人一般,喝了酒后不是打就是罵。”
“十三歲那年,跟隨大哥離家出走,混跡江湖幫派。”
“十六歲那年和人火拼,我們三兄弟逃入了一處荒野破廟,在破廟地底,無意中發現了一位死掉的金丹期邪修秘府。”
“經過非人般的考驗,我們獲得了冥火噬魂訣傳承,以及三件強大的邪修靈器。”
“自己作為老二,分配到了招魂幡,可惜修為暫且太低無法使用。”
“二十歲那年,修煉小有成就的我們,將敵對幫派屠戮一空,吞噬生魂,祭煉厲鬼。”
“六十九歲那年,老大率先晉升筑基期,同年,我們偷襲了一個弱小宗門,搶奪了財物和一枚筑基丹,自己服用筑基丹突破成功。”
“再過一年,老三突破筑基。”
“九十歲那年,因犯案累累,我們被兩大宗門通緝,兄弟叁商量過后決定南下避禍,在一個叫‘滄夷衛’的邊陲小地方,我們順手屠戮了一個莊子,以補充招魂幡厲鬼,順便吞噬生魂療傷。”
“沒想到,本地鎮守家族的陳玄墨,聯合眾人緊追不舍。”
“一場惡戰,老大死了。從此,皮山三鬼變成了皮山二鬼。”
“一百二十八歲這年,得聞仇人陳玄墨身死,我們兄弟倆決定前來報仇雪恨。”
“同年,報仇失敗。”
“我死了!”
腦海中的最后一幕和眼前的畫面重合,在空中翻滾的鬼二頭顱眼神渙散,已然徹底失去了生機。
在他死去的同時,那只手掣弓箭的鬼將失去約束,瞬間化作一縷黑霧重新沒入進了招魂幡中。
失去主人的招魂幡翻滾著朝地面墜落。
“這…”
遠處,王芊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就連駕舟的動作都不自覺停下了。
那個挺厲害的邪修,竟然就這么死了?!
陳景運也是滿心震撼。
玄墨靈劍也太強了。
不,應該是太爺爺太強了。
太爺爺生前就是南五衛第一高手,沒想到太爺爺在死后,反而比原來更強了。
他哪里能料到。
他太爺爺是燃燒了一種叫做紫氣的神秘能量,才能發揮出如此戰力。
而此時的陳玄墨,一劍殺了鬼二后,心中的滔天怒意才消散了些許。
先前陳寧泰收到景運的求救符,第一時間便拿了玄墨靈劍趕來馳援。
可還沒等他們進入十里內,找到人,冥冥中,他和陳景瑞之間的那一縷聯系就忽然消失了。
他知道,陳景瑞絕對出事了。
心痛之余,他顧不得其他,一進入十里范圍,能感應到戰斗場面后,他便立刻脫離陳寧泰,以最快的姿態趕到了戰場。
出手時,他更是沒敢有絲毫留手。
皮山雙鬼遁術了得,若是不能一擊斃命,一旦被他遁走,便是后患無窮。
好在,紫氣在關鍵時刻沒掉鏈子,拼命燃燒下,靠著半偷襲的方式瞬間結束了戰斗。
也是直到這時候,定下神來的他才發現,自己攢下來的208絲紫氣,現在僅剩下了117絲。
剛才短暫的極速飛行加殺敵,竟然足足消耗了91絲紫氣,這近乎是他一年的收獲。
換了平時,他絕對要心疼死,可眼下他卻根本顧不上。
他的注意力落在靈舟內。
哪怕早有預料,但在看到靈舟內的場景時,他的心仍是被悲痛憤怒的情緒所充斥。
景瑞真的死了。
景瑞這孩子,也是他陳玄墨看著長大的。這孩子性格溫潤敦厚,從不與人相爭。
這才剛成親了不到四年,居然就這么突兀地死在了這里。
怒意,在陳玄墨的胸膛中熊熊燃燒。
整個玄墨靈劍都微微震顫著,低沉的劍鳴聲響起,宛若哀鳴。
這時。
高珮蓮忽然身軀一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見得危機解除,她心里憋著的那股勁松懈下來,頓時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珮蓮姐姐!”
“四嫂!”
王芊芊和陳景運嚇了一跳,忙同時撲上去,手忙腳亂地救治起來。
也是幾乎同時。
另一邊,一團正往這邊極速飛掠的黑霧猛地僵在了半空。
正是好不容易掙脫三陽真火,準備過來和鬼二匯合的鬼三。
結果,好巧不巧的,剛好讓他撞見了二哥被一劍斬殺的場面。
“二哥!”
鬼三悲憤交加,整團鬼霧都微微顫抖起來。
然而下一刻。
鬼霧卻是倏地調頭,跑了。
也是恰在此時。
一道周身纏繞著道道鎏金光影的人影如一道金色流星般劃破長空,疾馳而來。
見鬼三要跑,“流星”當空拐了個彎兒,直接猛追上去。
這道“流星”,自然便是拼著老命趕來的陳寧泰。
鬼三本就受傷不輕,再加上趕上了陳寧泰速度加到極致之時,竟被攔了個正著。
陳寧泰二話不說,手一揚,有一道金色靈劍化作一道金虹,狠狠朝鬼三打去。
這是陳寧泰的下品靈劍——金靈劍。
論品質,金靈劍遠比不上玄墨靈劍,但終究也是一把靈器,在金元劍意加持下,威力自不是法器能比。
鬼三忙不迭催動邪器哭喪棒硬擋一波金靈劍,被震得口中噴血,倒飛而去。
他不敢戀戰,立刻化為鬼霧向反方向逃遁。
卻不料才逃遁出去沒多遠,他就發現,斬殺了二哥的那柄靈劍不知何時擋在了前方。
鋒芒冷冽,殺意十足。
此時的陳玄墨,心疼上一波紫氣消耗太大,并不愿意再燃燒紫氣斬殺鬼三。
但是做做樣子,唬唬人還是能可以的。
鬼三果然被駭得亡魂大冒,當即現出原形求饒起來:“陳寧泰,別殺我,這一切都是白信榮的主意。”
“只要你能饒我一命,我愿意將我們兄弟積蓄多年,藏匿在隱秘之處的財富貢獻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再留在吳國了,我會出海永遠不再…呃!”
他話還未說完,金靈劍便再度斬殺而至。話頭被打斷,鬼三只得拼命反擊。
可無奈先前被王芊芊又炸又燒,他受傷太重,十成實力最多只剩下三四成,哪里是悲憤之下火力全開的陳寧泰的對手?
在加上陳玄墨幾次預判攔截,鬼三縷縷逃遁失敗,終于在陳寧泰瘋狂的火力傾瀉下,被一劍斬成了兩截!
尸體化作兩截,從空中墜落。
這會兒功夫。
家族內煉氣后期的陳道齡、陳道安也分別踩著飛行法器疾速飛掠而至,顯然也是接到消息趕來馳援的。
“父親。”
“大伯。”
他們分別向陳寧泰見禮,面色也同樣陰沉如墨。
陳寧泰眼神中掠過一抹疲憊和焦躁,擺擺手:“你們兩個,收拾一下戰場。”
說罷,他便匆匆向靈舟方向掠去。
此時,靈舟已不堪摧殘降落在地。
陳景瑞被洞穿胸口的尸體也被小心翼翼抬了出來,就放在靈舟旁的平地上,身下墊著干凈的錦緞。
陳寧泰落在旁邊,看著這一幕不由悲從心來,老淚縱橫:“臨海白氏,這筆賬,我陳寧泰一定會十倍,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