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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陳玄墨一生如履薄冰

  大吳國。

  河東郡,滄夷山。

  此山高大險峻,峰巒猶如神兵利器,直指蒼穹。

  山腰之間,有一處平臺被神秘力量削得平整如鏡,青石如翡翠般熠熠生輝,人稱“青玉崖”。

  而在這青玉崖上,矗立著河東郡聲名顯赫的修仙家族——滄夷陳氏的主宅。

  此宅依托著天生的靈脈而建,其建筑群雄偉壯觀,仿佛與天地相連,云霧在其間繚繞,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威嚴。

  家主居所——玄墨軒內。

  一位須發皆白,形容枯槁的老者,盤膝坐在蒲團上。

  他腦海中浮光掠影般,一一閃過畢生經歷。

  “我,陳玄墨,這一生如履薄冰。”

  “十八歲那年,攜著枚據說是轉運珠的水晶珠子,穿越到了這方和華夏古代類似的世界。”

  “廝混兩年賺了些原始資金,正準備擼起袖子大干一場時。偶然得知這世上竟真有仙途,便毅然決定尋仙問道。”

  “費盡心思下,終于在二十五歲那年拜入修仙宗門云陽宗,成為了一名外門弟子。怎奈四靈根的修仙資質不甚出眾,加上年齡又超標太多,修仙之途舉步維艱。”

  “好在我陳玄墨身為穿越者,眼界相對開闊,思想比較活躍。憑著種種機敏手段和毅力,以及小小的運氣,終于在七十三歲那年成功踏入了筑基期。”

  “九十歲那年,我自知此生結丹無望,就哄了個性情不錯的漂亮少女師妹成親。從此開枝散葉,建立屬于自己的修仙家族。”

  “一百二十三歲,拖家帶口搬遷到了滄夷山青玉崖,開始建設自己的家族主宅。”

  “一百六十三歲,突破至筑基后期,力壓同代,令家族興旺。”

  “一百七十六歲,我老婆壽終正寢,但我并未續弦。”

  “一百九十七歲,我…”

  蒲團上的老者忽而眼睛一閉,腦袋往下耷拉,生機斷絕,氣息全無。

  他,死了。

  “父親!”

  蒲團下方一位跪伏在地的男子,登時面色大變,失聲痛哭了起來。

  他身后左右,也立即傳出一片嘶喊聲。

  “爺爺!”“太爺爺!”“老祖宗!”

  霎時間,玄墨軒內外悲鳴一片,哭嚎聲此起彼伏。

  ****

  青玉崖,山腳下。

  一條蜿蜒向上的登天道直通云霄。

  沿途山澗林木郁郁蔥蔥,溪流潺潺,奇花異卉和珍禽異獸隨處可見。

  在這險峻的山道上,一群身著奇裝異服的人正各顯神通,匆匆趕往陳氏主宅。

  其中,一位青年提氣縱躍,每一次躍起都仿佛大鳥展翅,輕盈地飛出七八丈遠,比山澗中的野猿還要敏捷矯健。

  另一邊,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嫗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她的步伐看似隨意,但每一步跨出都仿佛縮地成寸,瞬間便來到了十多丈遠的前方。

  還有一位少女屈膝跪坐在風箏般的紙鳶上,她嫻熟地操控著紙鳶,撲棱撲棱地扇動翅膀,沿著山路盤旋而上。

  等眾人即將抵達陳氏主宅前,卻都倏然停下,仔細將儀表整理再三后,才懷揣著沉痛哀悼的表情走向山門。

  此時,陳氏主門前,早已搭起了白色靈棚,一支支招魂幡在風中嘩嘩作響,白布搖曳招展。

  幾位全身縞素、形容凄慘的婦人,跪在火盆前燒著紙錢,哽咽啜泣聲此起彼伏。

  又有一對黑白的挽聯懸掛在山門的兩側。

  上書:

  悲痛賢魂駕鶴去,哀聲切切傳九天。

  祖德流芳照后世,傳承家風存人間。

  靈棚旁,站著幾位披麻戴孝的男子。

  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兩鬢斑白的老者,外表看起來大約有六七十歲,正是滄夷陳氏的少族長陳寧泰。

  此刻的他神色疲憊,臉色暗沉,眼眸中藏著濃濃的悲慟。

  很顯然,父親陳玄墨的死對他造成了非常大的打擊。

  但即便如此,見得有人上山吊唁,他仍是強打精神帶著族人們迎上前去,朝來客們深深作了一揖,喉頭滾動了兩下,卻是哽咽失語。

  “怎敢勞煩寧泰前輩親自來迎。”

  來客中,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忙不迭深深還禮。

  其余來客,也皆是一副惶惶恐恐,受寵若驚般的連忙還禮。

  “逝者已矣,還望寧泰老祖節哀。”

  “玄墨老祖一路走好!”

  “嗚嗚嗚~玄墨老祖…”

  前來吊唁的賓客們,紛紛用各種方式表達著對陳玄墨前輩仙逝的哀痛。

  恰在此時。

  天際驟然劃破一道絢爛火光,仿佛流星趕月,直落陳氏主宅的山門之前。

  火光逐漸消散,化作一枚赤紅符箓,在輕薄的火焰中飄然降落,最終穩穩地落入一位威嚴老者的掌心。

  這位老者身材魁梧,紅發赤眉,背負雙手,目光如炬,顧盼之間自有一番威嚴氣度。

  一眾賓客見得來人頓時肅然不語,心中卻是驚疑不定。

  此乃嶺北鄭氏的赤虬老祖。

  他老人家不是素來與玄墨老祖不睦么,眼下竟親自前來吊唁?

  陳寧泰見狀,也忙不迭朝來客們拱了拱手:“諸位貴客,陳某先行告退,少陪一二。”

  他轉身又對身后一位中年男子鄭重囑咐:“道齡,你好生照顧賓客們,莫失了禮數。”

  “是,父親。”外表周正儒雅的陳道齡恭敬回應,又客氣地和眾賓客寒暄幾句,便引他們進了山門,招來旁支幫傭,自是一番好生招待。

  另外一旁。

  陳寧泰迎向了鄭氏的赤虬老祖,客氣行禮:“多謝鄭道兄,親來送我父親最后一程。”

  赤虬老祖眼神略顯復雜,嘴巴張合幾次,最終化作一聲輕嘆:“唉~寧泰老弟,節哀順變。”玄墨老鬼無論是算計亦或武力,都力壓了他一世。

  他平日里,自是在暗中沒少咒玄墨老鬼早日升天。

  可真瞧到陳玄墨死了,不免有了幾分兔死狐悲之傷。

  怕是要不了二三十年,他們這風光鼎盛的一代,都要一一落幕了。

  就在陳寧泰招待貴客之時,晴空中又有一葉烏篷扁舟駛來。

  它破開云霧,緩緩飄落在了陳氏山門之前。

  烏篷舟卷簾掀開,從中走出一位氣度不凡的華服老者,其身后還跟著幾位年輕的小輩。

  “廣陵老鬼竟也親自來吊唁?”赤虬老祖微微瞇起眼睛。

  在河東郡南五衛千里方圓范圍內,當前由滄夷陳氏、嶺北鄭氏、南岳趙氏,并稱為三大修仙家族。

  其中滄夷陳氏底蘊最為淺薄,卻又強勢崛起最猛。

  三大家族和修仙宗門云陽宗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彼此既有競爭關系,又不免在方方面面同盟合作,關系相對復雜。

  陳寧泰見狀,當即與赤虬老祖告了個罪,忙去迎接南岳趙氏的廣陵老祖。

  隨之,各路賓客陸陸續續趕至吊唁,其中不乏有名震一方的筑基期修士。

  到了第三日。

  天空中出現了一頭三階靈禽拉著的飛輦降臨,竟是云陽宗派來了素有名望的內門執事——王志清前來吊唁,可見宗門對陳玄墨之死,也頗為重視。

  如此,陳氏上下又是忙碌了數日。

  到了喪期的第六日,各路吊唁的賓客親屬們,才陸續散去。

  然而陳氏族人卻依舊不能歇息。

  直至頭七。

  ****

  祠堂。

  作為陳氏的家祠,祠堂位于整個陳氏主宅的最后方,周圍遍植松柏,有淡淡的檀香味彌散,顯得幽靜而安寧。

  因滄夷陳氏崛起迄今不過大幾十年,陳玄墨本就是陳氏的開族老祖。

  由此,祠堂雖建的恢宏大氣,可主殿內的牌位還是空疏疏的。

  不同于華夏古代,這方世界祠堂內也供奉著女性牌位,畢竟女修仙者的數量同樣不少。

  最上首的牌位,目前僅供奉著陳氏第一代家族主母姚秋萍。

  此時。

  兩鬢斑白的少族長陳寧泰,捧著父親陳玄墨的牌位,三步一叩首,將牌位供奉至最上首處,并將陳玄墨生前的中品靈器——玄墨靈劍,供奉在牌位后方。

  同時,他口中不斷誦念道:“請父親英靈歸位。”

  身后男女老幼族人,皆是跪伏在地,同時誦念著:“請老祖英靈歸位。”

  在一道道的英靈歸位聲中。

  忽然。

  牌位后方的玄墨靈劍,微不可查的輕顫了一下,隨即泛起了一抹柔光。

  但陳氏族人俱是跪伏狀態,無人覺察到這一幕。

  “轟!”

  陳玄墨只覺得腦海深處被炸了一下,倏然清醒。

  他環顧四周,自己好像身處在一處密閉球體之中。

  出不去,但可通過球體的晶壁,“看”到外界光線扭曲的景象。

  晶壁外,好像是他親自籌建的祠堂,地上跪著幾十個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們,口中在誦念著英靈歸位之類的話語。

  這,是怎么回事?

  陳玄墨心中驚疑不定。

  他這個前生今世加起來,活了將近兩百年老怪物,確實從未見過這種場景。

  “我不是死了么?”

  陳玄墨愣了好一會兒。

  對啊,我不是已經死了么?

  (本文前期因為鋪墊多,節奏慢,有些不溫不火,到了二三十章就開始好起來了~,到了四十多章,劇情發展就突飛猛進起來了,兄弟姐妹們多忍忍,很快就好了,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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