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男子看著那雄城面前,巍峨肅殺的千騎簇擁一個人,猩紅色的麒麟紋戰旗似乎是從天空上翻卷著落下來,浩大壯闊。
本來是在那河流前面,一起釣魚的少年道人,戴著金冠而行,不知為何就帶了一縷肅殺威嚴的霸道氣度。
盤膝而坐,可以和路邊不認識的人都痛快喝酒釣魚的游俠兒是道士李藥師,可是他抬起頭,看向天下,那就是最近二十年氣魄最雄偉的豪雄。
十六歲封侯的秦武侯。
釣鯨客嘖了一下嘴,覺得自己可能不能只用一個看十六歲,五重天的臭小子的眼光去看待他,然后看到,凌平洋有準備另外的兩匹馬。
都是胸高八尺的龍馬,青衫的老劍客手指一動。
一股內氣,明明是可以斬去最強生機之軀的凌冽劍氣,但是卻如同流風一樣平和,穿著觀星術士慣用長袍的少女就騰空而起,然后穩穩地落在了戰馬的馬鞍上。
秦武侯騎乘戰馬在最前。
他的身后一左一右,分別是白發蒼蒼的劍客,戴著兜帽的銀發少女,而后是以兩丈旗槍舉著的猩紅色戰旗,銀發少女驅動著馬匹,馬匹往前快走了兩步,和那少年距離更近了些。
釣鯨客額頭青筋跳了跳。
一口鋼牙似乎要要咬碎了。
“他媽的,他媽的。”
“本來應該是我在這里的,我在那里的!”
他氣慕容龍圖這個老邁劍客和自己女兒的關系變得尤其得好,咬牙切齒,然后看向旁邊的老司命,明明是個狷狂自傲的性子,卻又偏生知恩圖報,對這老司命以禮相待。
便是氣得發狂,仍舊還是客客氣氣問道:
“已經到了這里,應該也是我可以過去了吧?”
“我已等待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老司命疑惑看他,撓了撓灰白的頭發,道:“誰也沒攔著你啊,我只是說不讓你去打擾劍狂和李觀一最后行走江湖,又沒有攔著你去見瑤光那小丫頭啊。”
“嗯?”
他滿臉疑惑:“難道說,你不敢?”
釣鯨客深深吸了口氣。
在這個瞬間,他和他女兒的感覺是一樣的。
有時候,不知道這位老人家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說故意怎么會有人這樣大還可以活得如此輕松,說無意,卻又偏偏處于一種微妙的嘲諷上。
老司命放聲大笑,不去管那咬牙切齒的釣鯨客和司危,只一個閃身就離開了,玄龜流轉變化玄妙,只剎那之間遠去,混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見。
釣鯨客微微抬眸,卻發現了另外一股龐大的氣息。
所以沒有立刻去追司命。
兵家肅殺嚴酷。
“軍神,姜素。”
“這老小子有什么話和我說?”
早已經有人引著李觀一等人前去了一處行宮,頗為奢華,在大門兩側有麒麟石像,又有豎立的兩排戰戟,負責行宮的侍女,仆從都溫軟恭敬地站在那里行禮。
有一名官員等候在這里,恭恭敬敬往前行禮,道:
“下官諫言官許言中,見過秦武侯。”
“陛下知秦武侯入皇城,欣喜不已,乃設宴,于明日為秦武侯接風洗塵,秦武侯…”許言中抬起頭,看著秦武侯,這位秦武侯下了戰馬。
背后鐵騎皆整齊劃一,翻身下馬。
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那少年袖袍翻卷,墨金云紋。
只是這下馬一個動作,許言中心底殘留對于他年紀的一絲絲輕視就被踏碎了,眸子垂下更低,把手中的圣旨舉起,李觀一伸出手,拿起來這圣旨。
“好,多謝大人。”
大部分鐵騎留在城外,原本的麒麟軍鐵騎自被安排了駐扎之地,只三十六騎隨之而來,可是這一千鐵騎的校尉們,全部都是二重天頂峰境界。
三重天,已可為將!
許言中恭恭敬敬道:“侯爺好好休息,明日自然會有人來此為侯爺帶路的,下官就退下了。”
秦武侯道:“送一送許大人。”
已有兩位經歷過鎮北城之戰,兩萬里南行,江南平定之戰,應國陳國八門金鎖陣之戰的麒麟軍校尉起身,肅殺凌冽,卻并不顯得盛勢凌人,伸出手道:“大人請。”
許言中微笑從容。
出去的時候,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行宮大門,那少年人的側影凌厲,目光落下過來,溫和頷首。
許言中背后似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離開了被稱呼為秦宮的行宮,繞了一圈之后,確定沒有被人發現問題,就立刻前去了皇宮之中,然后去了側殿,見到了中州當代的赤帝姬子昌。
姬子昌坐在側殿位置上,書桌上擺放著兩書:
“如何?”
許言中回憶今日所見,道:“人中龍虎。”
“今日臣見到他麾下的麒麟軍肅殺,每一位鐵騎看向他的目光都肅然,而他也表現得足夠對得起這些鐵騎精銳,龍行虎步,年輕同輩里,再沒有比他的氣度更足的了。”
他本來想要說年輕的一代,但是年輕一代也會把眼前三十歲出頭的中州大皇帝也卷進來。
姬子昌,李觀一,誰強,誰弱?
許言中不敢說。
不敢想。
但是他也知道,當他不敢說,不敢想的時候,就已經代表了什么,姬子昌緘默許久道:“卿以為,此人如何?”
許言中看著他,回憶起這一兩年的傳說,道:
“若是天下盛世,他這樣的人,一定會成為愛國愛民的人臣,不一定會走到很高的位置,但是一定很有能力,會讓天下喜歡。”
“或許,會不做官,做一個普通的游俠。”
“而若是亂世之中。”
許言中頓了頓,道:“梟雄!”
姬子昌道:“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他頓了頓,輕聲道:
“卿以為,如今是亂世,還是盛世呢?”
許言中跪在地上,不敢再度說話了,于是姬子昌緘默許久,自嘲笑道:“你退下去吧。”
許言中一步步后退出去了。
姬子昌道:“李觀一啊…李觀一…”
“朕,該要怎么去看待你呢?”
他看著書桌上已經寫好了的兩幅圣旨,其中一個是希望李觀一在中州的,言辭溫和文雅,但是實際上是權謀的手段,是想要以聯姻,用其他的,盛世制衡絕世名將的手段,把他困住在中州。
讓這位英雄落于此地。
而在這圣旨旁邊,還有另外一副更加簡短的圣旨。
只是這圣旨被掩蓋在了陰影之中,但是這一封圣旨露在外面的那些文字,鋒芒畢露,不再是之前那一封圣旨的溫潤從容,筆墨之間恣意揮灑的時候,幾乎有些掙脫束縛的味道。
姬子昌想著,如果說這一封信,被宗室為他請來的大書法家老師看到的話,一定會恨鐵不成鋼地說,他已經失去了法度,寫的字簡直是隨心所欲的一灘爛泥。
那位老書法家來到了這偏殿的書房。
“顏老師…”
姬子昌勉強微笑了下,這老者走過來,看到姬子昌的兩個圣旨,但是他沒有看那一封從容有法度的,而是看到那一行,連文字的大小都不一樣的圣旨。
老人輕聲贊許:“好字。”
姬子昌苦笑:“老師您在說什么。”
在這一個月里面,他已經想了很久很久,想得雙目泛起血絲,數日不曾休息,此刻坐在那里,整個人頹唐無比,他不像是之前宗室推出的傀儡。
也不像是個君王。
但是在這位老邁的書法大宗眼底,這潑灑的,沒有了絲毫的法度的文字,卻是如此地熾烈。
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英雄氣魄。
敕令李觀一節制天下兵馬大元帥!
老者失神許久。
只是這一道圣旨,只是寫下來了,就代表姬子昌的變化。
這是在諸多有識之士眼中所見到的,亂世中的帝王,寫給拔出了赤霄劍之臣的圣旨,但是正是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這樣的一行字,才具備有如此凜冽的氣魄。
兩道圣旨,兩個結局。
一困!
以美色,財氣,把英雄的手腳困住。
去權衡,去用美人消磨他堅硬的骨頭,去用枕旁的風吹酥了英雄剛烈的氣,去用金錢腐蝕他,去用權利和其他人的卑躬屈膝去滿足他高高在上的心,去讓他擁有一切。
一放!
將此身所可以給予他的唯一的東西交出去。
大義名分!
你已有了力,就給你這名!
卿便可恣意地去做,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去拿著劍,去拿著火,去革新這個世界,去阻止應國和陳國,最后讓哪怕這中州的宗室,都在烈焰和劍的鳴嘯之中,恢弘地倒下。
赤帝的天下已經老邁,那就將赤帝的火焰,傳給下一代。
姬子昌坐在中間,門窗都被關上了,所以這里面昏沉下來,唯獨書桌桌案上的燭火忽閃,老邁的書法大宗師看著他,看到自己這個弟子臉上胡茬都長出來。
臉上都是掙扎和疲憊。
他是中州的皇帝。
卻親自寫下了第二封,必然引動天下的圣旨。
“我該怎么做,老師,我該要怎么樣去做?”
姬子昌的嗓音沙啞:“請您告訴我,我能夠怎么去做。”
“如同那些叔父,叔祖們期望的那樣,還是說,去掀起這一把烈火…呵,哪怕是我這樣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走第一條路,困不住那頭猛虎,但是至少會延緩朝廷衰亡的時間。”
“那些叔父,叔祖們,渴望的不是赤帝的恢弘和榮光,只是希望自己的利益罷了,他們也知道這是一個昏招,但是他們不在乎,只是渴求一時的安全罷了。”
“而第二條道路,青史之中無數次的教訓,如此豪雄乘勢而起的話,就不會再止住腳步,天下會顛覆,赤帝的恢弘,會在火焰之中消失吧。”
“我這樣的人,或許會被罵做亡國之君。”
“我該怎么做?”
“老師,顏太保,您可以告訴我么?”
顏太保回答道:“這樣的大事,不該臣子來作答。”
姬子昌提起了放在桌子的是赤霄劍,他曾經在一年多前,在赤霄劍第一次劍鳴的時候,嘗試去拔出這一把先祖的神兵,但是卻被刺劍灼燒。
姬衍中被劍狂慕容龍圖的言辭刺破道心。
帶著這赤霄劍回到了這里,赤霄劍就在姬子昌的旁邊。
他握著這把劍,輕聲道:“我知道,我成為皇帝,只是因為好被控制而已,我是個傀儡,我在上位之前,覺得就算是傀儡,也是皇帝,無所謂。”
“上來卻發現不是這樣的。”
“我這樣的人,掙扎著做出抉擇。”
“我該怎么做呢?究竟是貪圖最后的榮光,還是…”
“讓先祖八百年天下,在烈火之中迎來堂堂正正的結局,與其茍延殘喘,被陳國和應國分食,不如讓這天下風云四起,讓我八百年赤帝天下,有一個輝煌的落幕!”
“或許讓您見笑了,這不是一個皇帝該說的話,我竟然有一種,想要徹底斬斷一切的約束,引動這天下的沖動和豪氣,不,那不配叫豪氣吧。”
姬子昌自嘲一笑:
“就像是個賭徒和什么都沒有的混混一樣。”
“我這樣的傀儡,只是一種事到臨頭的破罐子破摔吧。”
他放下劍,起身道:“我已坐了七八日時間,我想要出去走走,去看看公羊素王,明日李觀一來此的時候,我會親自做出決定。”
“或許還是第一個圣旨吧。”
“畢竟,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區區一介傀儡,也算不上什么英雄。”
姬子昌離開了,顏太保緘默許久,看著那把赤霄劍。
赤霄劍的劍身之上有了一縷流光,顏太保怔住,看到這把劍的劍身從劍鞘之中拔出了一絲絲,劍光銳利,但是神兵已經認主,于是重新落入鞘中。
顏太保怔住,老邁的文臣意識到了什么。
一年多前拔不出赤霄劍的姬子昌,在這亂世的波濤洶涌之下蛻變,終于有了拔出赤霄劍的一絲資格,但是赤霄劍卻早已被另外的英雄握在手中。
若是沒有這位英雄,此刻的姬子昌已可以拔出赤霄劍了;但是沒有這樣的英雄攪動天下,姬子昌卻又如何蛻變,如何化龍?彼時的傀儡皇帝,又有怎樣的決意和豪情去握著這把神兵。
仿佛差一線,卻已是天和地的差距,是命運。
顏太保怔怔許久,不知不覺淚流滿面,看著那一行圣旨,輕聲道:“亂世如同大江大河,在這樣的波濤洶涌之中,原本困在了淺灘里面,被魚蝦欺辱的龍,終于要騰空升天了嗎?”
他踉踉蹌蹌跪下在那最高的畫像之前,哽咽道:
“可是,太遲了…天下英雄太多,蘇醒又如何…”
“赤帝高祖高皇帝陛下。”
“請庇護這天下,庇護您的子嗣。”
“請讓我們的國家,還保留有最后的尊嚴。”
“劍與火之中,從無到有創造的國家,不該這樣狼狽卑微。”
麒麟軍將原本秦宮里面的侍女,侍從都遣散了,誰也不知道里面會不會有什么暗探,或者說,以一介駙馬就敢私自去提高城門稅的情況下,這里面怕是得有個十幾家的暗探。
給準備的飲食極為豐厚。
冷菜,熱菜,葷菜,素菜,林林總總有一百多道,擺了一個巨大的桌子,李觀一問過了負責采買的廚子和總管,道:“這些花了多少錢?”
“回稟侯爺,一千兩。”
李觀一呆住了,下意識就要喊起來:“多少!?!!”
他頓住,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菜,道:“這一道菜多少。”
那官員回答:“五十兩。”
李觀一冷笑起來。
一個清炒雞蛋,放點素菜苗兒,五十兩?
那內務府的官員回答道:“三枚雞子三十兩,兩根上等白蔥十五兩,其余五兩火耗,共計五十兩。”
李觀一道:“此物五十兩,我賣給你了。”
那官員一滯,旋即干笑道:“這,此物珍貴,回稟侯爺,臣家中或遇祭祀大典,偶一用之,否則不敢也。”
李觀一淡淡道:“這樣的好菜,我吃不慣,皆撤了。”
“平洋,把每日朝廷撥給我們的飲食費用拿回來,每餐千兩,記得,不要忘記。”
凌平洋微笑道:“諾!”
那官員臉上一滯,心里面著急,下意識地道:
“這,這不合乎規矩。”
“從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是這…”
這話語說出來,就知道自己失言,卻見到那位一身軍功彪炳當代的秦武侯淡淡道:
“規矩?”
內務府官員面色煞白。
李觀一知道這幫人吃的回扣和虧空,以李觀一自己的性子,卻只會把這人叉出去,但是秦武侯不應該這樣輕描淡寫,于是那官員看到緋袍金冠的秦武侯抬眸,淡淡道:
“本侯要遵誰的規矩?”
聲音平淡,落入耳中卻如同驚雷,放在內務府里那個走兩圈都滿手肥油的肥差地方,也算是個高官的男子撲通一聲直接跪下,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身子顫抖,道:
“侯爺,侯爺恕罪!”
磕得地上見了血,李觀一會止住這家伙的行為,李藥師道士也會,但是秦武侯抿了抿唇。
身穿緋袍的君侯負手而立,金冠,目光平淡。
只是不緊不慢,從這位從四品的官員旁邊走過。
有墨金云紋的緋袍翻卷。
并不回頭。
那種極致的壓迫感卻已讓這位官員身軀顫抖,用力磕頭,哪怕地上濺血許多,成了一片,也不敢停下,這年少之人的氣勢和威壓,竟比起那些朝廷宿老都來得恐怖。
他只是不斷磕頭,恐懼得要死,今日之后,秦武侯之威儀和壓迫已傳遍了整個中州皇城,各大家族,沒有誰再敢小覷這位年輕的君侯。
只是另外一個地方,秦武侯李觀一罵罵咧咧:
“一千兩?!”
“他媽的,一千兩!”
“焯!”
“我能買兩架公輸家的機關連弩!連弩!”
“能夠讓普通人殺死入境武者的那種,交給入境武者手里,威力更大,而且還是在外面,用縹緲閣的價,用成本價,我能搞出來十架,十架!”
李觀一用力揮舞手臂。
“要是說點好聽的話,夸一夸師娘的話,搞不好還能夠有一個添頭。”
少年秦武侯蹲在那里咬牙切齒。
然后用力吃一口大蔥卷餅,背后儒雅的騎將給少年人拾了錦袍下擺,道:“主公,這衣裳是金絲線繡的,若是臟了的話,不好。”
李觀一老老實實站起來了:“每日給我們的餐補,嗯,是拿回來的餐飲費用是多少?”
凌平洋微笑道:“主公威儀,我們拿到了兩千八百兩。”
他補充道:“每日。”
李觀一盤算著道:“嗯,大概呆兩個月,每個月八萬多兩,不少錢了。”
“你把這些錢送回江南去。”
凌平洋道:“全部嗎?”
“主公你怎么辦?”
少年君侯啃兩口大餅,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我,我怎么樣都可以,我可是連炸螞蚱都吃過的男人,再說了,我總是給代清他拐,額咳咳,請人回去。”
“眼下已經回去了一堆人,還有學宮學派。”
“代清那小子是可以拎著板凳和將門子弟互毆的秉性,他現在應該恨不得活吃了我。”
李觀一打了個寒顫。
江南甩給晏代清,此刻回去晏代清就算擼起袖子獰笑著要揍他,李觀一都得受著,不單單受著,還得要小心翼翼收斂功體,免得讓他李觀一的江南州丞打得太累。
李觀一唯獨對晏代清的時候沒什么底氣的。
他啃兩口大餅,道:“再說,也不能把什么都交給他們,我也要盡全力去做些什么才對,要拉來人才,也要弄點錢回去,哪怕是這樣。”
“算了,皇城宗室狗大戶。”
“吃他們的!”
“八萬多兩,能換來多少的種子,多少口糧,能夠做出多少的耕田用的東西?可以修多少的大屋子讓沒了家的人住?”
“我當年在回春堂,一個月一兩啊!”
“這可以給八萬個人一個月薪水的補貼,若是求一個吃飯的話,可以讓十多萬人多活一個月。”
“我要是吃了。”
“我大半夜都得氣得醒過來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凌平洋怔住,他只是知道主公節儉,此刻才明白主公為何會如此窮,臉上的笑容溫和許多,還是問道:“主公,您和瑤光姑娘,老爺子怎么辦?”
李觀一道:“麒麟軍伙食里面總有的,你們少吃一口,給我們勻出來點就行了。”
周圍的鐵騎守衛們聽到這樣的話,忍不住笑起來。
李觀一瞪了他們一眼:“笑什么笑!”
少年得意道:“我可是侯爺!”
于是大家反倒是大笑,但是眼底卻還是帶著敬意,凌平洋微笑行禮,道:“如此,平洋明白了。”他看著那個少年人,眼底溫和寧靜。
他們并不是因為岳帥的命令,或者太平公的余威,才聚攏在這個人的身邊的。
一開始是如此,但是后來留下卻不是這樣的。
主公窮困,為天下富。
安貧樂道。
在江南的同袍眼中,主公是天下最富有之人。
當然,說出這句話的話,主公是會氣得拿著卷餅打過來的,然后痛苦到心里內耗倒在那里,需要瑤光姑娘的安撫才可以恢復過來的。
說起來這個…
凌平洋想起來一件事情,道:
“那么,主公,還有一件事情。”
李觀一道:“什么?”
凌平洋道:“有一封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