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寨子已經沒有人住了,寨子里只剩下李大寨主和寨主夫人兩個人,因此這一個洞房花燭夜,小夫妻倆也不用怕別人聽墻根。
身材高大的李大寨主,化身餓狼,撲向了自己的壓寨夫人,這一夜。
紅衣翻覆,白浪耀眼。
燈燭光照,婚床上的種種溫柔,最后都變成了淺酌低唱。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陽斜照在窗戶上,李大寨主才緩緩睜開眼睛,低頭一看,白膩膩的薛小姐,正躺在他的懷里,他低頭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才伸了個懶腰,起身穿好了衣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之后,揉了揉薛韻兒的腦袋,笑著說道:“快起床了,今天還要趕回青陽呢。”
“明天是回門的日子了。”
薛韻兒也緩緩睜開眼睛,抬頭看了看李云之后,又有些羞怯的捂住自己的身子,低聲道:“還不都怪你…”
李云揉了揉眼睛,嘿嘿一笑:“我去打熱水,夫人快快起身罷。”
說罷,他出去燒水去了,薛韻兒這才下了床穿衣服,不過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等李云燒好熱水,她也穿好了衣裳,洗了把臉之后,她才回到婚房里,將被子疊好,又將新婚衣服疊了起來,放進了包袱里。
等到李云端水過來,她過去跟李云一起洗了臉,然后幫著李某人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發,開口道:“咱們一會兒,得趕緊回去了,冬兒還在…還在家里,她不知道咱們去哪,該慌了神了。”
李云笑著說道:“放心,我讓人備了馬車了,一會兒咱們下山,晚上之前肯定能回青陽。”
薛韻兒輕輕點頭,很快,兩個人就將院子稍微整理了一遍,來到了大寨門口,薛韻兒回頭看了看大寨,又看向李云:“夫…夫君,咱們以后,還會回這里嗎?”
“應該會回來的罷。”
李云也不確定,想了想之后,開口道:“不過這里已經沒有人住了,沒有人住,也就沒了人氣,風吹雨打,說不定什么時候,便房倒屋塌了。”
這是一個很玄學的情況,有人住的房子,哪怕看起來再如何破舊,也不怎么容易倒塌。
而沒有人住的房子,哪怕是新建的放在那里,過幾年可能也就莫名塌了。
這里面,固然有維修保養的原因在,但還是頗有些神奇的。
李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道:“回頭,我讓他們去問一問,要是有老寨子的老人家,想要回來住的,還讓他們回來,有人在,這個寨子就能一直在。”
薛韻兒這才輕輕點頭。
“那…咱們下山罷。”
她抬頭看著李云,抿嘴道:“你…你背我下山。”
李云彎下腰,很輕松的把她背在背上,對于李某人這種力氣而言,背一個薛韻兒幾乎輕如無物。
很快,小夫妻倆下了山,山腳下李家村附近,已經有一輛馬車,一早等在路邊,李云扶著薛韻兒上了馬車,然后自己也上車,指著李家村的方向,開口道:“這里叫李家村。”
薛韻兒一愣,問道:“是伱…是咱們的老家嗎?”
“算不上是我的老家,我生下來就在寨子里了。”
李云笑著說道:“這是我爹的老家,我兄長好像也是在這村子里出生的,之后不久,我們一家人就上了山。”
薛韻兒還是第一次聽到李云說自己的家世,她有些好奇,問道:“那…那咱們那個兄長,當真叫李昭么?”
李云搖頭。
“李昭這個名字啊,是我隨便取的,以前看過一本雜書,里面的主人公叫做…林昭。”
他笑著說道:“我爹好像沒有怎么讀過書,他才不會用昭這個字,我記得啊…”
李云揉了揉眉心,一些信息在他腦海之中浮現,他想了想之后,才開口道:“從小到大,別人都叫他李大,我們都跟著叫大哥。”
“一直到他下山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說起來,跟我的名字,還有一些關聯。”
薛韻兒想了想,笑著說道:“難道叫李白?”
李云也愣住了,他笑了笑。
白云,聽起來很合理。
“他叫李風。”
李某人看向馬車外面,有些出神。
“只是現在,他多半已經不叫這個名字了。”
一路回到青陽之后,已經是傍晚接近夜里,折騰了好幾天的小夫妻倆,終于能好好洗個澡歇息歇息了,一直在李家待著的丫鬟冬兒,見到自家小姐之后,激動的差點掉下眼淚。
她拉著薛韻兒嘰嘰咕咕說了好一會話,最后才紅著臉看了看李云,然后拉著薛韻兒去主臥去了。
而李云沒有理會她們,這幾天他也損耗了不少體力,洗了個澡之后,他并沒有直接回臥房睡覺,來到了書房里。
書房的書桌上,堆疊了十來份文書,大部分是從越州送來的,也有從其他地方送來的。
這些,倒不是需要他處理的公文,而是各地的一些情況,按照李云的要求,及時匯報了過來。
李云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之后,開始一份份的認真細看。
越州,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是基業,是絕不能懈怠的事情,現在的他,也還沒有到懈怠的時候。
很快把越州的來信看了一遍之后,李云又翻到了劉博寄過來的書信。
此時的劉博,已經帶著商隊,離開了江南道,到了中原地帶,因為距離太遠,李云成婚他都沒有來得及趕回來。
而他送回來的消息,也很是要緊。
朔方軍再一次南下,主力已經進入到了河南府境內,與叛軍交兵數日,再一次大敗叛軍。
這一次,朔方軍出兵萬余人,叛軍的人數則在兩萬人以上,這一戰只持續了五天時間,朔方軍損失兩千人不到,大破叛軍萬人。
同時,駐扎在中原的蘇大將軍所部,也開始再一次向河南府進兵。
看到這些消息之后,李云合上信紙,閉上了眼睛。
種種信息,在他的腦海之中碰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文書,喃喃低語。
“蘇大將軍,應該是被迫著進了兵。”
“這一仗,也最是要緊。”
李云拿來一張白紙,拿起一支細毛筆,在紙上圈圈畫畫了一番,然后看著紙上的圖形,摸著下巴沉思了一番,在心中暗暗思忖。
“局勢進展的,比我想象中還要更快。”
“這種局勢,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應該從哪里破局,不知道那位太子殿下,有沒有破局的手段跟能力。”
思考了好一會兒之后,李云還是沒有什么頭緒,他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下,起身回到臥房里睡覺去了。
臥房里,這會兒已經擺了兩張床,被一道簾子隔起來,冬兒正在臥房里與薛韻兒說話,連李云走進來之后,她臉色一紅,連忙起身,來到了另外一張床邊坐下,低著頭不敢看人。
李云愣在了原地,薛韻兒倒是面色如常,笑著說道:“她本來應該睡隔間的,不過咱們家很多家具還沒有置辦,這里又住不長,就讓冬兒跟咱們暫時住在一個屋。”
李云撓了撓頭,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之后,也就上床睡覺了。
因為這幾天很是勞累,再加上明天要早起回門,李云很快進入了夢鄉。
薛韻兒因為疲累,也很快睡了,只有小丫鬟冬兒,翻來覆去的,幾乎是一夜沒有怎么合眼,第二天一早,小姑娘給新姑爺打水的時候,兩只眼睛已經戴上了一個大大的黑眼圈。
這天,是成婚之后的第三天,李云夫婦倆穿好衣服之后,便回薛家吃飯去了。
在薛家忙活了一整天時間,一直到傍晚時分,李云才找到了老丈人薛老爺,笑著說道:“岳父大人,我明天一早,要去一趟宣州赴個約會。”
“我在青陽那個宅子,還沒有完全收拾好,這幾天還讓韻兒住在您這里,等我從宣州回來,我們一家再一并去越州,您看如何?”
薛老爺看了看李云,若有所思:“你去宣州,是去見崔使君,還是去見裴郡守?”
“應該…”
李云想了想,回答道:“都會見上一見。”
他對薛嵩笑著說道:“對了,岳父大人想不想去江東做官?我在裴公子那里,給您走走后門。”
薛老爺悶哼了一聲,搖頭道:“你自談你的事情,莫要牽扯到老夫,只是老夫提醒你,不要跟他們牽連太深,更不要為了眼前的利益,輕易投入誰的門下。”
“岳父大人放心。”
李云笑了笑:“現在,即便我跟他們有什么牽連,最多…”
“也就是合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