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接江陰要塞。”
“對不起,專員大人。電話無法接通。”
“繼續接。”
“是。”
張庸放下話筒。
看來江陰要塞是經歷大風暴了。
日寇很狡猾。
發現自己在金陵,于是立刻轉頭去江陰要塞。
坦白說,如果沒有自己在場,沒有系統協助,江陰要塞想要擊落日寇飛機,很難很難。
被三十三架日寇轟炸機圍攻,估計江陰要塞的損失,會很大很大。
一萬噸水泥,難道就是用來修補要塞的?
你炸。我修。
你再炸,我再修。
你沒完沒了。我也沒完沒了。
我是打不死的小強。
就這樣。
只要江陰要塞還在一天,日寇就很難圍攻金陵。
至少,不可能集中那么多的兵力。
他張庸也隨時可以殺回去要塞的。
“專員,總統府來電,請你立刻回去總統府。”
“好。”
張庸估計是有保密電話。
中山陵這邊,是臨時架構的指揮部。沒有保密專線。
“雷興虎!”
“到!”
“傷亡情況怎么樣?”
“陣亡三百八十人。重傷一百三十。輕傷五百。”
“這么多?”
“是的。很多。”
“知道了。”
張庸點點頭。
這就是結果。
是大家用性命換回來的結果。
傷亡一千人左右。其實已經很小。真的。可以大書特書。
如果沒有高炮團的奮勇射擊,沒有擊落九架日寇飛機,任憑日寇飛機肆虐的話。傷亡數字后面還得加一個零。
甚至,有可能是二十倍、三十倍。其中,肯定會包含大量無辜百姓。
“安排人員準備好墓地。晚上我主持葬禮。”
“明白。”
“撫恤金立刻發下去。每人一百大洋。一個都不能少。都發現大洋。”
“明白。”
雷興虎答應著。
隨后,吳克仁也趕來了。
戰死的人員當中,也有很多67軍的官兵。
他們都是自愿來幫忙的。很多人都倒在了日寇的掃射轟炸之下。
撫恤都是一樣的。
葬禮也一起。也是安葬在中山陵的周圍。
“按照條例,論功行賞。”
“是。”
“孫德喜的騎兵連在不在?”
“在。”
“命令他們向南探索,日寇前鋒可能很快就到。”
“好。”
吳克仁答應著。
他來找張庸,也是感覺到了危險。
日寇不但是從空中猛烈進攻,地面部隊估計也快了。
兩天前,日寇前鋒就已經到達溧陽。
現在,可能到達句容。
國軍部隊收縮的很快。基本都在金陵外圍。
溧水、句容等地,都是沒有國軍主力的。都是一些地方保安團。
日寇隨便一個中隊,就能夠橫掃。
說話間,一個參謀急匆匆的趕來。
“報告。”
“說。”
“專員大人,統帥部通報,日寇前鋒已經占領句容、溧水一線。正在向馬鞍山挺進…”
“不好!”
吳克仁脫口而出。
日寇居然向馬鞍山挺進。要做什么?
當然是要控制金陵的西面。切斷其他國軍部隊和金陵的聯系。
一旦日寇圍攻金陵,西面的國軍部隊根本無法增援。被包圍的國軍部隊也沒辦法從陸地上順利撤走。
“馬鞍山…”
張庸也知道金陵時日無多了。
日寇的綜合實力太強大,絕對不是擊落九架飛機就能阻擋的。
可以這么說,日寇只要一個主力師團,占領馬鞍山等地,就能夠成功的將金陵和西部的國軍完全割裂開來。
到時候,金陵就會像成熟的桃子,落入日寇的手中。
沒得改變。
實力相差懸殊。
他能做的,就是拖時間。
盡可能的減少部隊損失。減少人員傷亡。
面對日寇的瘋狂進攻,無論是換誰來,都是不可能守住金陵的。
“專員…”
“冷靜。”
“是。”
吳克仁回答。
其實內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一旦日寇占領馬鞍山,就等于是將金陵包圍起來了。
如果,嗯,如果戰況不利,金陵的守軍,只能渡江撤退。顯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先回去總統府。”
“是。”
張庸急匆匆的回到總統府。
劉真真迎上來。還有一個黃點。但不是以前熟悉的那個誰。
完全陌生。從來都沒有見過。
“你是…”
“專員大人,卑職方志宏。”
“好。”
張庸禮貌的和對方握手。
當然沒有表露出絲毫的特殊。以免方志宏被懷疑。
“你先出去。”
“是。”
劉真真悄聲請方志宏離開。
方志宏轉身走了。
張庸:???
又有什么秘密?
劉真真打電話。
一會兒以后,電話接通了。
“專員,請。”
“好。”
張庸接過話筒。
劉真真快步離開。顯然,通話內容自己也不能聽。
這么神秘?
搞得張庸也有點緊張了。
難道是老蔣要和自己親自通話?最后發現不是。
“少龍啊…”
“林主任你好。”
“恭喜你獲得國光勛章。編號02。大喜啊!”
“愿為黨國效勞!”
“很好。委座非常滿意。現在有個事情…”
“林主任,伱說吧。”
“日寇正在進犯馬鞍山…”
“是的。我剛剛收到通報。”
“你用自己的名義,調幾個師去馬鞍山吧。”
“我?”
張庸滿腹疑惑。
沒聽懂的。真的。
每個字分開都能聽懂。
但是…
組合到一起,就聽不懂了。
什么叫以自己的名義,調幾個師去馬鞍山?重點是前面。
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名義?什么情況?
是要挖坑給自己跳?
“少龍啊,我看88、87、36三個師,還有中央教導總隊、交通總隊就很合適啊!”
“是的…”
張庸機械的回答著。
其實還是沒有聽懂。
林主任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對。
應該說,是老蔣什么意思?
林主任傳達的,絕對是老蔣的意思。但是老蔣到底要做什么?
你要調兵,你用統帥部的名義啊!
為什么要我張庸用個人的名義?不符合規定啊!
統帥部難道調不動?
不可能。
這五支部隊,都是老蔣的心頭肉。
尤其是36、88、87等三個師,都是國軍最最頂尖的戰斗力啊!
這三個師的師長,也都是黃埔學生。又隸屬陳誠的指揮。絕對不存在調不動的情況。為什么要自己私自調動?
“主任…”
“動作要快!”
“是。”
“好。”
林主任掛掉了電話。
張庸拿著話筒。還在懵逼狀態。
不是…
到底是啥意思啊?
能不能說明的清楚明白一點啊?
就算是背后陰謀整我,也沒必要這么大費周章吧!
該死…
真的沒想通。
偏偏是又不能找人詢問。
這件事,連劉真真都不敢旁聽,哪里敢告訴其他人?
可是,林主任又說要快…
急死人!
瑪德!
頭痛…
深呼吸。
盡可能冷靜。
走出總統府。
這種傷腦筋的指示,真是夠夠了…
附近有一個黃點。沒看到人。也無法標注。但是很奇怪,似乎有種熟悉感。
“我隨便走走。你們不用跟著。”
“是。”
張庸默默的走過去。
發現黃點居然就是齊九鼎。他正在喝茶。
心頭一寬。
救星來了。 自己不懂,可以問齊九鼎。
這位爺,似乎身份不一般。是個見多識廣的。
他出現在這里,似乎也是為了讓自己能找到。
在西安,在上海,都是如此。
或許,就是那邊專門派來幫助他的吧。
“齊老板。”
“咦?專員大人。”
“這邊。”
“好。”
張庸帶著齊九鼎進入附近一個空房子。
仗著有雷達地圖幫助,只要是沒有人在家的房子,都是他張庸的。都能臨時借用。
技術開鎖。
輕松進屋。
發現里面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塵。
估計房屋的主人,離開金陵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應該是躲避戰亂去了。
“坐。”
“好。”
分別坐下。
張庸直言不諱。當面請教。
齊九鼎思索片刻,緩緩的說道:“依我看來,都是老蔣的小手段。”
“他想要坑我?”張庸眉毛上揚,“以后怪責我私自調兵,整我?”
“倒也不是。是他和那位有過約定。”
“哪位?”
“軍事參議院,唐院長。”
“什么約定?”
“就是將金陵的防衛大權交給唐院長,并公開承諾不會私底下從金陵抽調一兵一卒。”
“那現在…”
“他擔心自己的精銳都折損在金陵,于是想要將部分精銳撤出。但是又有約定在前,不可能親自開口,以免落人口實。于是只能找你出面。由你來操作。別人自然怪罪不到他的頭上。”
“原來如此…”
張庸終于是明白了個大概。
就說什么事需要繞那么大一個圈。原來是說話不算數。
之前,要唐院長答應擔任守備司令,什么條件都允諾。結果過后,又后悔了。于是就要出幺蛾子。
但是吧,又死要面子。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于是只好找他張庸過橋。
“他直接給陳誠密令不就行了?為什么要找我?”
“因為唐院長也是有脾氣的。一旦脾氣上來,會整治陳誠。別人也不好說什么。”
“難道唐院長不會整治我嗎?”
“你這個督察專員,其實是虛職。唐院長管不到你。但是能管到陳誠。”
“對哦,虛職…”
張庸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老蔣從來都沒有給過自己實職。包括師長、軍長、司令什么的。
從來都沒有。
自己擔任的實職,都是校級的。都是空軍那邊的。
這個督察專員的等級確實很高。但是其他八個,都是兼職。別人都是另外有實職的。唯獨他沒有。
可以給自己很高的榮譽。國光勛章都愿意給。但就是不給實職。
必要的時候,只需要拿掉他的督察專員頭銜,他就什么都不是。
而他所謂“督察”的部隊,也只是“督察”而已。別人都是有正兒八經的指揮體系的。
拿掉他的督察之權,部隊不會有任何變化。
李天霞、李仙洲、龍慕韓,全部都是黃埔生,當然是聽校長的。
你說吳克仁會不會聽老蔣的?當然聽。
呵呵。玩手段呢!
“你在琢磨什么呢?”
“督察專員的確不是實職…”
“你好像悟到一些什么了。”
“謝謝指點。”
“我們是朋友。現在是。以后也是。你說呢?”
“當然!”
張庸緩緩的點點頭。
想到那位送給自己的“朋友”兩個字。
“我現在應該怎么辦?”
“少龍,你自己的看法,金陵能守得住嗎?”
“守不住的。”
“能守多久?”
“最多一個月。”
“那就沒什么區別了。”
“沒區別?”
張庸疑惑的自言自語。
然后緩緩點頭。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對方確實是高人啊!
每次指點都恰到好處。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恭喜你!”齊九鼎站起來,伸手。
“恭喜我獲得國光勛章?”張庸站起來。臉色怪怪的。
“是的。”
“我好像是果黨這邊的人…”
“但是你消滅的是日寇飛機。”
“這…”
“無論是什么黨派,無論之前是什么人,即使以前和我們有血海深仇,只要放下芥蒂,站在抗日戰線上來,只要消滅日寇,殺敵立功,都是應該獲得榮譽的。我們都承認。”
“呃…”
“少龍,恭喜。你是名副其實的功臣。”
“唉,可惜,金陵還是守不住。還是要撤。必須用空間來換時間。將日寇的戰線拖長,我們才有反擊的機會。”
“你好像跟我說過,我們要用漫長的時間來打敗日寇。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
“其實…”
張庸下意識的想要說,只要八年。
但是后來想了想,又縮回去了。這個數字,還是盡量少提吧。
反正提了也沒有人相信。倒顯得自己神棍。
現在的他,似乎不需要神棍了。
“謝謝指點。”
“言重了。我也就是這么隨便一說。”
“齊老板,你今年多大?”
“三十五。”
“希望五十年以后,我們還能見面。到時候,我去看你。”
“五十年以后?那可說不定哦。”
“一定要活著。到時候,將會是一個全新的世界。真的。齊老板,到時候,我一定回來看你。”
“回來?”
“沒錯。回來。”
張庸含笑告辭。心頭大石落地。
五十年以后…
改革開放的春風…
應該可以回來了。
“專員。”
“專員。”
張庸回到總統府。
直接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拿起保密電話。
“幫我接陳誠陳長官。”
“是。”
很快,電話接通。
語調平靜。
“陳長官,我是張庸。”
“張專員,你好。”
“陳長官,我現在以軍政部督察專員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抽調第36師、第87師、第88師,還有中央教導總隊、交通總隊,以最快的速度向馬鞍山進發。抵御日寇攻擊。書面命令隨后送到。”
“明白。我立刻安排。”
“好。就這樣。”
張庸放下話筒。內心波瀾不驚。
背鍋嘛。習慣了。又不是第一次。自己年輕。背得起。沒啥。
“劉真真。”
“到。”
“通知參謀起草命令。”
“是。”
劉真真立刻去傳達。
很快,一個高級參謀到來,草擬命令。
張庸看完。簽名。程序走完。鍋背上。
陳誠那邊,顯然早就知道此事。只要他張庸出面,部隊立刻開拔。
隨著最精銳的三個師撤離,意味著金陵被放棄,已經是鐵定事實。
沒有如果。
現在,還有一件事。
必須給唐院長打電話。他肯定知道了。
被調走五支最精銳的部隊。他這個守備司令,基本上也就是擺設了。
名義上,他還是守備司令。
但是,從現在開始,已經沒有人會繼續聽他的。
有時候,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動作,其他的聰明人,就會得知所有的答案。
自己又做惡人。
“幫我接守備司令部,我找唐院長。”
“是。”
很快,電話接通。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才有人說話。
“為什么?”
“唐院長,金陵守不住的…”
“我是守備司令。”
“我負責斷后。”
“你…”
“我負責斷后。”
沉默。
良久。
誰也沒有說話。
只有雙方的呼吸。從凝重到平靜。
“我明白了。”
“唐院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唉…”
“唐院長,冒犯了。”
“秦淮河包場,你自己買單吧。”
“呃…”
張庸頓時暗叫糟糕。
別介啊!
大佬,真的,別啊!
你自己很明白,那是老蔣找我搭橋過河。
都是老蔣在背后搞鬼。
你不高興,罵我就行了。我很扛罵的。
但是,你不能讓我自己掏錢去秦淮河啊!好大一筆費用,我那么窮…
啊啊啊…
這一次,自己真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