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2章,朋友 “看!”
“飛機碎片!”
“好大一塊!”
有戰士撿到了飛機的殘骸,興奮的跑上來。
此時此刻的他們,健步如飛。完全不覺累。
被打中的六架飛機,有一架的殘骸是落在了江面上,其他五架,都是落在要塞內外。
在殘存的三架日寇飛機撤走以后,戰士們最大的樂趣,就是到處尋找日寇飛機殘骸。
這是紀念品。
非常難得的。
要知道,這是被擊落的日寇飛機啊!
能遇到被擊落的日寇飛機,那是多么難得的機會。何況還是六架那么多!
六架!
整整六架!
光是這個數字就讓人興奮。
“拓跋泉!”
張庸忽然朗聲叫道。
對方是熟人。是空軍駐要塞聯絡處的。
按照他的職責,應該是在要塞被敵人空襲的時候,盡快向國府空軍報告情況。
然后國府空軍決定是不是要出動飛機支援。
但是現在…
肯定不用了。
因為金陵大校場機場都被放棄了。
所有殘存的飛機,都被撤退到了漢口、長沙、洛陽等地。跑得遠遠的。
不允許陸軍撤退。但是又允許空軍跑的飛快。
老蔣不知道是啥操作。
“到!”
拓跋泉急忙跑步過來。
臉色很緊張。一顆心惴惴不安的。不知道張庸會問什么。
國府空軍,已經撤退。聯絡處自然無所事事。純粹擺設。
“今晚,你們就撤退吧!”
“撤退?”
“對。你們空軍聯絡處的所有人,都趁著夜晚撤退。”
“可是…”
“這是我的命令!你們執行命令即可!”
“是!”
拓跋泉答應著。
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按理說,可以撤退,他應該高興才是。但是,為什么…
感覺自己還不如留在要塞呢?
有種羞恥感…
“參謀長!”
“到!”
杜松岳上來。
周圍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
“將不相干的人員全部送走。留下專業戰斗人員。”
“他們也可以拿起槍戰斗的…”
“沒有必要了。”
張庸搖搖頭。堅守是不可能的。
日寇實力雄厚。而且狡猾。他相信日寇很快就能想到破解辦法。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么辦法。但是,日寇肯定能想到。
就憑他張庸一個人,是不可能打敗那么多日寇的。他不是神仙。總有顧此失彼的時候。
總是有某種擔心…
“除了原來的要塞守備部隊,其他人全部送走。”
“如果有人愿意留下…”
“送走。”
張庸態度很堅決。
隱隱間,他感覺,要塞會很悲壯的陷落。
日寇的戰列艦,還有大量的航母,都會對著要塞發起輪番攻擊。沒有創造奇跡的可能。
綜合實力相差太遠。
系統還沒有重武器。
打不過的。
與其全部死在這里。不如保存一部分有生力量。
以后的戰斗還長著呢!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這是偉人的戰略。其實他也可以照搬。
在殺傷一定數量的日寇以后,達到戰略目的,必須果斷撤退。
“專員,你在擔心…”
“沒什么可以擔心的。”
“不,你是在擔心日寇會大規模轟炸金陵,然后,你會被委座調去防衛金陵,被迫放棄要塞,對嗎?”
“我…”
張庸沉默。
忽然明白自己擔心什么了。
杜松岳說出了答案。
沒錯,就是這樣子。
日寇肯定會想到這個辦法的。
它們會瘋狂的轟炸金陵,迫使他張庸前往金陵。
金陵是國都,比江陰要塞重要。
金陵有兩百萬老百姓。
迫于各方面壓力,老蔣肯定會命令他張庸去金陵。
即使明知道張庸離開江陰要塞,要塞可能會陷落。
日寇陽謀。無解。
一旦他張庸離開江陰要塞,日寇就會瘋狂對這里發動進攻。最終拿下。
同時,日寇還會繼續對金陵發動空襲,將他張庸牽制住。使他無法離開。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江陰要塞陷落。
江陰要塞陷落,日寇就會集中全部力量,猛攻金陵。
金陵無險可守。
最終也是抵擋不住的。
最終只能是主動放棄。
獨力難支啊!
就他張庸一個,分身乏術。
戰爭,不是某個人的舞臺。不是個人英雄。是團體戰斗。
事實證明,果黨這個團體,綜合戰力真的很一般。
可以肯定,他張庸如果離開江陰要塞,這里絕對是守不住的。
哪怕杜松岳慷慨赴死,也無濟于事。
“專員,你去吧!”
“唉…”
“我負責鎮守要塞。直到戰剩最后一人。”
張庸沉默。
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擊落飛機的喜悅,一掃而空。
事實上,他并沒有什么喜悅。
小小的戰術勝利,是不可能彌補戰略上的巨大溝壑的。
在武漢會戰之前,日寇的綜合實力,確實強大的過分。
日寇積蓄的巨大力量,還沒得到釋放。
華夏是無法招架的。
安靜。
只有江風吹拂。
良久。
“等待統帥部的安排吧!”
張庸最后說道。
安慰的話沒必要。無需安慰。
大丈夫馬革裹尸。遲早會有這么一天。青山處處埋忠骨…
“啪!”
“啪!”
忽然有槍響傳來。
張庸側頭。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情況。
沒有騷亂。
可能是哨兵開槍?
“來人!”
“到!”
“去查查怎么回事。”
“是。”
杜松岳安排人去了解。
最后發現是一場虛驚。
是國府海軍的留守人員,試圖過來看熱鬧。被要塞哨兵開槍制止。
至于哨兵為什么會開槍…
一個哨兵誠實回答,說看不起海軍的人。
將自己的艦艇都沉沒了。什么戰果都沒有。沒資格過來看熱鬧。
日寇飛機都是我們要塞的人擊落的。和你們海軍有什么關系?你們趕緊滾回去你們那邊,別來這邊…
我們要塞這邊是殺日寇的。你們海軍不殺日寇,滾一邊去!
“混蛋!”
杜松岳低聲罵道。
但也就是做個樣子。一點責罰都沒有。
事實上,國府海軍最后搞成這個樣子,他杜松岳也是有些鄙視。也有些看不起海軍的人。
張庸:…
果然,海陸之爭,任何一個國家都存在。
陸空之爭、海空之爭,也是如此。
不過是程度不同而已。
國府海軍的表現,的確很糟糕。
被人鄙視也是正常。
但是…
這是他們的責任嗎?
似乎對他們也不公平。他們也非常憋屈…
本來是要自沉艦艇,封鎖航道,將日寇的所有船只,都堵在長江里面的。
結果,消息走漏,日寇船只提前溜走。
最后是白白自沉了。
想了想。
這個爛攤子,最后還得自己收拾。
畢竟,統帥部的命令,是要自己指揮江陰要塞周圍的所有部隊。
其中,就包括國府海軍殘部。
只有人員,沒有艦艇的海軍。
“來人!”
“到!”
“傳我命令,讓海軍的人留在原地,等候進一步安排。”
“是。”
“我會找時間拜見海軍的陳司令的。”
“是。”
通訊參謀答應著。
轉身要走。結果被杜松岳叫住了。
張庸:???
什么情況?
杜松岳低聲說道:“陳司令不在這里。”
“不在?去哪里了?”張庸隱約間想到什么。但是思路一下子又不是太清晰。
“去漢口了。”
“是嗎?”
張庸漸漸明白過來。
肯定是老蔣的安排。將主將調走。讓他張庸充分發揮。
否則,如果陳紹寬還在這里,張庸來了,兩人見面,必定尷尬得很。張庸自己也尷尬。可能就無法自由指揮了。
相反的,將陳紹寬調走,就好像之前調走朱紹良那樣,他張庸就能如臂使指,收放自如。
客觀來說,這是老蔣的貼心安排。讓他張庸不會被掣肘。
然而,這種安排,在外人看來,卻是陳紹寬有臨陣脫逃的跡象。自然會被人鄙視。
唉,冤枉…
“陳司令是因為我才離開江陰的。”
“為什么?”
“就像徐司令離開江陰要塞一樣。”
“這…”
杜松岳終于明白過來。
好像的確是這樣?兩個主將都被調走了。
然后張庸就來了…
“海軍還有用的。”
張庸緩緩說道。
但是到底有什么用。還沒想到。
什么?
水雷?
那個東西其實不好操控。
你以為扔在江水中,它順流而下,就會炸到日寇戰艦了?
沒有那么容易。
需要一些技巧。
所以…
有時間,還得去召集海軍的人,一起研究。
好忙…
“報告!”
一個參謀急匆匆趕來。
手里拿著一份電報。滿面喜色。
“什么事?”
“報告專員,是統帥部發來的賀電。”
“念。”
“是。”
參謀立刻大聲宣讀。
是統帥部直接在95.27兆赫頻道發來的明碼電報。
不用翻譯。
人人與聞。
對江陰要塞取得的戰績表示祝賀。
對有功將士,全體嘉獎。
炮組全部成員,都獲得七等寶鼎勛章!
同時,炮組全部成員,全部晉銜一級。
但是…
沒有提到對張庸的嘉獎。
張庸也沒在意。
他不需要嘉獎。
好像也沒有什么嘉獎可以刺激到他了。
要錢,老蔣沒有。
要權,已經給了。
軍政委員會督察專員,之前是不太顯眼的職務。根本沒有人重視。
然而,隨著他張庸的出現,將這個職位的含金量,提升到了極限。
沒有什么職位比這個位置更加適合他。
給戰區司令都不換。
因為…
理論上,他連戰區司令都能督察!
“另外…”
“另外什么?”
“專員大人,95.27兆赫頻道接收到很多祝賀的電報。但是都沒有署名。”
“我知道了。”
“是。”
參謀轉身離開。
張庸若有所思的琢磨著。
很多祝賀的電報?
沒有署名?
那就有趣了。
說不定有來自延安的…
95.27兆赫,會變得越來越熱鬧啊!
島國。東京。
日寇大本營。總參謀部。
“嘭!”
有人重重的捶桌子。
然后…
一切歸于沉寂。
橫須賀。
日寇海軍軍令部。
一道神秘電波發出。來到東海。
長谷川清接報。
“明白了!立刻遵照執行!”
后半夜。
江陰要塞。碼頭。
因為地處江邊,所以,要塞有很多的碼頭。
正規的。不正規的。
陸軍的。海軍的。民用的。都有。
國府海軍的艦艇,幾乎都自沉了。碼頭空著也是空著。
雖然是后半夜,碼頭依然忙碌。
是來自金陵的運輸船源源到來。
帶隊的就是李云雁。
她們送來了大量的糧食。足足有三十多船。
順流而下,速度其實很快。
正好又是在夜間,不需要擔心日寇飛機的空襲。
但是凌晨之前必須離開。逆流而上。否則,就有可能被日寇空襲。然后損失慘重。
張庸靜悄悄的出現在碼頭。
他看到一個熟人。
曾廣源。
他來了。
顯然是來找自己。
于是默默地現身。
“曾老板,我們又見面了。”
“張專員!”
“我們一邊說話。”
“好。”
張庸請曾廣源到一旁落座。
白天的戰斗已經結束。晚上日寇不會空襲。要塞暫時是安全的。
或許是白天的戰斗,極大的鼓舞了大家的士氣。所以,哪怕是晚上,很多人都激動的睡不著。根本沒睡意。
一部分的老百姓被組織起來,準備上船,然后送走。
會送到長江北岸。
“曾老板是來找我嗎?”
“是的。”
“請說。”
“我剛剛從成都回來。”
“哦。”
“按照組織安排,我專門去看了你的母親,還有你的兩個妹妹。”
張庸沉默。
母親…
妹妹…
很遙遠。
對不起。
他不能和親人見面。
上次他在成都駐留的時候,也沒有去見她們。
不能見。
否則,會給她們帶來危險。致命的危險。
或許,因為穿越的緣故,他和她們,也不是那么親近。不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等到勝利那一天…
“你大妹已經結婚了。丈夫是中學老師。”
“好…”
“小妹正在讀書。”
“好…”
“你母親身體不太好。我們在你母親家附近安排了一個老醫生,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及時照應。”
“謝謝。”
“為了戰斗,你犧牲了很多。我們都很佩服。”
“也不算吧…”
“有人托我給你送兩個字。”
“什么?”
張庸疑惑。
然后看到曾廣源在桌面上寫字。
兩個字:朋友。
下面有落款。三個字。
“這…”
心頭巨震。難以置信。
然后點頭。
曾廣源將字跡擦掉。
安靜。
一切盡在不言中。
是誰送給他的兩個字。不能說。
但是…
張庸忽然笑了笑。
覺得挺驕傲的。不是嗎?
喝茶。
良久。
曾廣源緩緩說道:“金陵…”
“危險。”張庸搖搖頭,“最多堅守一個月左右。”
“這么糟糕的嗎?”
“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人心浮動,焉能不敗?”
“唉…”
曾廣源欲言又止。
再也沒有言語。就默默坐著。
張庸告辭。
對方要說的已經說了。
對方想要知道的答案,他也告訴了。
一個月,是樂觀的估計。
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