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會做站長嗎?
當然不會。他連做一個合格特工都難。
但是…
他可以胡來啊!
反正不用負責任的。再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
首先是發錢。
所有屬于天津站的職員,無論內勤還是外勤,每人先發三十塊大洋。
直接派人到保商銀行里面兌換出來。
人不多。兌換三千大洋就足夠了。也不會引人注目。
大洋到手,所有人面貌立刻改觀。
恨不得張庸直接擔任站長。以后一直都當站長。
主持工作,那是隨時會走的啊!
陳恭澍雖然殺敵有方。但是發錢,真的沒有那么慷慨。有五個大洋獎勵就不錯了。多數時候沒有。
不幸犧牲的七個兄弟。每人直接四百銀元的撫恤費。用的是花旗銀行的銀票。可以在南方兌換的。有部分的犧牲人員,就是陳恭澍從南方帶來的。
這樣一來,所有人的士氣都很高。眾志成城,同仇敵愾。
“宮本家的人,夠狠!”
“是啊!”
張庸默默檢查七具犧牲人員遺體。
全部都是一槍致命。
要么爆頭。
要么心臟中彈。
當場就沒得救。
幸虧陳恭澍反應足夠快,在電光石火之間躲開了一點點。否則,他也犧牲了。
“當時能看到幾個人?”
“一個都沒看到。”
“能判斷是幾把槍響?”
“只有一把。”
“這么厲害。”
張庸暗暗皺眉。
就一個人,殺復興社七個。重傷一個。其中一個還是高手。
不可思議。
匪夷所思。
宮本家族真的只出動了一個人?
特娘的…
有點難度啊!
陳恭澍住院,天津站資格最老的就是一個叫做馬嶼的。然而,他的身份,就是一個普通小隊長。連行動組長都不是。
之前被襲擊的時候,馬嶼雖然沒有受傷。但是,確實受到驚嚇。
“馬嶼。”
“到!”
“搬家吧!”
“搬哪里?”
馬嶼茫然。怎么忽然提到搬家?
復興社天津站,規模不大,所以,站點在一個院子里。
院子三進三出。后面是宿舍。前面是對外的。中間是會議室、電訊處等等。偶爾可能需要開會。
因為人少,所以,一切陳設都非常簡單。吃飯都是叫外賣的。
嗯,外面送來的。和后世的不同。
但是肯定沒有自己人做飯。也沒有固定的廚子。
張庸覺得這樣不行。
太容易被人襲擊了。
萬一自己剛剛接手,結果站點就被一鍋端了。那就完蛋。
好歹也是有兩部電臺的。有五個報務員。如果被日寇抓走。密碼就會泄露。搞不好,這些報務員就會投降。
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張庸最大的感觸,就是酷刑真的承受不住。
除非是思想非常狂熱。才有可能。
一般人,還沒動刑,可能就軟了。
不是鄙視誰。
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體本能。
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那么堅強。
說到底,復興社特務處的工作,也就是一份謀生的職業而已。
哪怕是處座,如果落在敵人手里,估計也支撐不到108道酷刑。所以,王天木投降過,陳恭澍投降過。但是最后都沒有追究。
“石虎街49號。”
“哦…”
馬嶼對石虎街不了解。
旁邊的余樂醒卻是感覺十分詫異。石虎街49號?那不是之前的白糖倉庫嗎?
用它來做天津站辦事處?
真是節省。
都不用給租金的。
“那里挺好的。安全。”張庸繼續說道。
“是。”馬嶼答應著。
余樂醒隨即反應過來。確實是那么一回事。
那座倉庫周圍,有很高的圍墻。易守難攻。
基本上,敵人想要攀爬圍墻進來,是很難的。整個倉庫。只有一個門口。
只要守住門口,敵人就很難進來。
同時,倉庫里面也很大。足夠容納上百人的。
雖然條件有些簡陋。但是,都是男人。沒那么多講究。完全可以將就。
何況,張庸手里有錢,可以逐漸改善條件。
最關鍵是,外面的人對里面的情況不了解。自然不敢貿然發起行動。
行動戰術第一條,就是知己知彼。
否則,毫無勝算。
在短期內,即使是宮本家族,也摸不清里面的底細。這就有了先手。
于是立刻行動。
靜悄悄的搬往石虎街49號。
整個天津站,最重要的物資,就是兩部電臺。一收,一發,沒備用的。
然后是一些秘密資料。一輛車就全部搬完了。
到了新地點,立刻開始辦公。
天線架起來。信號良好。立刻和總部聯系。總部表示贊許。
電話也是通暢的。還不用交電話費。電話費是張本政交的。
張本政現在焦頭爛額的,估計也忘記這么一回事了。
這時候,醫院那邊通知,說是陳恭澍也醒來了。
還好。醒來就說明沒事了。
張庸于是立刻來見陳恭澍。
“處座猜測,可能是宮本家族的人。”張庸開門見山。
“瑪德…”陳恭澍悻悻的罵娘。
他其實是感覺很丟臉的。
整天謀劃刺殺別人,結果居然被人刺殺了。
焉能輕易接受?
“你們都出去。”陳恭澍有氣無力的擺擺手。
其他所有人立刻退出病房。
張庸單獨留下。
這個時候,他倒是不用擔心陳恭澍動手了。
此時此刻的陳恭澍,身受重傷,呼吸都難。
“我有幾個很重要的線人。”陳恭澍緩緩的說道,“現在,都交給你吧!他們可能會有一些消息。“
“好。”張庸點點頭,“處座讓我暫時主持天津站的工作。”
“那伱最好不要回去南邊了。”
“我還是空軍參謀部情報三處未來的處長。”
“算了…”
陳恭澍苦笑。
他其實很想將張庸留下。
就算是讓張庸來做站長也無所謂。
陳恭澍不是莽夫。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里。
搞刺殺,他很行。
可是,如果說其他方面,他自愧不如。
至少,沒有張庸干得好。
一個石虎街49號,就將幾個大漢奸弄的雞飛狗跳的,互相攻訐,效果良好。
你說張庸是亂來也好,巧合也好。反正效果達到了。
根據線人的消息,現在日寇特務機關,都要求茂川秀趕緊回來處理這里頭痛的事。和知鷹二和岸田武夫,都不愿意參雜其中。
只可惜,張庸遲早還是要走的。
他能夠在天津站逗留多久,誰也不知道。隨時會走。
“你有備用的武器彈藥嗎?”
“沒有。”
“那有情報嗎?”
“有。”
“在什么地方?”
“正金銀行。”
“嗯?”
張庸狐疑。
武器彈藥?正金銀行?兩者有聯系?
正金銀行,是日寇在日租界里面開辦的銀行。和保商銀行不同樣。它是日本人專屬的。
保商銀行有機會滲透。正金銀行卻不可能。
里面的所有職員,都是純正血統的日本人。
哪怕是混血也不行。
出生地是新羅半島或者臺島的也不行。
可見其嚴格。
“正金銀行有一個保安隊。大約一百人。配備有武器。”
“你是讓我去襲擊正金銀行?”
“當然不是。”
“那是…”
“每天,正金銀行都要從北平運回來一些物資。在火車站卸貨。然后車隊運回來日租界。從火車站到日租界,大約有三十分鐘車程。你動手劫了,它的保安隊就會出動。然后將保安隊做了。”
“日本人會發瘋吧?”
“會。但是,只要沒有證據。憑什么說是我們做的?”
“好!”
張庸立刻答應了。
打劫這種事,他好像很擅長。
只要不是日寇的正規軍出動,他是真的不怕。
事實上,如果日寇出動的只是一個中隊正規軍,他同樣不怕。沒有重武器,怕卵。
看看手表。
好像差不多就是火車到站的時間了?
好,立刻行動。
當即叫來余樂醒。安排行動計劃。
一行人迅速到達火車站。
遠遠的,發現很多小紅點。都是日本人啊!
偌大的天津衛,日本人真是太多了。
據說日租界里面有足足七萬日本人。
單純論日寇僑民的數量,上海灘虹口日占區都沒有這么多。可見日寇對天津衛的滲透,已經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張庸默默的觀察。
他在判斷,到底那些紅點是有危險的。
可惜,紅點實在是太多了。判斷不過來。只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久以后,正金銀行的車隊就出來了。
他們是直接進入火車站,從站臺上接到貨物,然后駛出來的。
一共三輛黑色的小汽車。全部遮蓋的嚴嚴實實的。余樂醒他們根本無法偵探到里面的任何情況。
當然,張庸可以。
三輛黑色小車,全部滿員。都是四個人。
都是日本人。
一共十二個小紅點。應該都攜帶有武器。
不好搞…
然而,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車隊的后面,還不動聲色的跟著三輛小車。
三輛小車的上面,也都是日本人。每輛車也都是四個人。但是,他們并沒有緊跟車隊。而是遠遠的吊著。
看余樂醒的神情,顯然是沒有注意到這三輛小車。
好危險。
居然還有暗中護送的。
還是三波人馬。
如果有人貿貿然的對銀行車隊發起襲擊,鐵定會落入陷阱。可能會被反殺。
難怪日寇如此膽大。敢情是早就安排好了。
“少龍,動手嗎?”
“不。我們上當了。后面有三輛車,里面都有日本人。”
“是嗎?”
余樂醒吃了一驚。
日寇這個護送,非常陰險啊!
不像是護送,像是故意誘惑敵人上鉤。然后反殺。
“那…”
“終止行動。”
“好!”
余樂醒立刻傳達命令。
所有人隨即撤走。
不劃算。可能會惹來一身騷。
張庸他們沒辦法同時對付那么多個目標。無法一擊致命。
一旦陷入鏖戰,就有可能產生大量的人員傷亡。
后面那三輛車里面的日寇,想必也不是平庸之輩。只要有一個人比較厲害,張庸他們都會非常麻煩。
“走!”
張庸本身也撤退。
忽然間,發現附近又有幾個小紅點。
仔細品味一下。暗暗吃驚。
這些小紅點,都是埋伏的日寇。就等著有人自投羅網呢!
一旦有人發起對正金銀行車隊的襲擊,槍一響,這些紅點就會從外圍包抄上去。從背后發起襲擊。到時候,張庸等人腹背受敵,將會非常危險。
甚至可能無法安全撤退。
搞不好,就會全軍覆沒。
狗日的!
真陰險!
“少龍,我們回去醫院嗎?”
“不…”
張庸緩緩的搖頭。
陳恭澍遇刺,襲擊行動又半路夭折。
很不爽。
想要找個地方發泄一下。
正金銀行是沒有可能了。它在日租界里面。自己進不去。
決定回去,繼續審問那幾個漢奸。
或許,他們會知道一些軍火的下落?搞不到錢,那就搞軍火!肯定得撈點什么東西回來…
首先審問唐國源。
“我,我…”唐國源欲言又止。
張庸隨手拿起一把榔頭。
也不知道之前是用來做什么的。很沉重。很臟。還生銹。
唐國源頓時臉色巨變。渾身顫抖。
這個混蛋!
你要做什么?
你拿榔頭做什么?
“我說!”
“我說!”
他急急忙忙的叫起來。
生怕張庸一榔頭下來。將他腦袋都砸碎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
那么大一個榔頭!
花崗巖都能砸開。何況是人的腦袋?
這個變態,沒人性的。居然拿榔頭!
張庸將榔頭杵在地上。
“我知道袁文會有武器。日本人給的。”
“你自己沒有?“
“我們也有。但是只有十幾條槍,你們也看不上眼啊!”
“袁文會的呢?”
“唐村。”
“我知道唐村有。其他地方呢?”
“城隍廟也有。”
“哪個城隍廟?”
“紅鯉魚胡同里面那個。”
“你怎么知道?”
“我,我…”
唐國源支支吾吾。
張庸又將榔頭拿起來了。當啷當啷的響。
不說?
他真的砸。
他現在火氣很大。
“我,我,從他姘頭那里知道的…”
“他姘頭?”
“我,我…”
“行了。別說了。”
張庸擺擺手。
惡心。還同道中人。受不了。
你們好歹也是有點身份的人。居然同時搶一個女人?
唐國源:???
無意中看到張庸的神色。頓時明白對方誤會了。急忙辯解,“不說你想的那樣,不是你想的那樣…”
然而,張庸搖搖頭。帶人去紅鯉魚胡同。
袁文會居然將武器彈藥埋藏在城隍廟里?
是什么目的?
不是日本人給的嗎?需要隱藏?
來到城隍廟,仔細尋找,很快就將埋藏在佛像下面的武器挖出來。
結果…
大失所望…
都是英七七。
只有槍,沒有子彈。
搞笑了。
這不是燒火棍嗎?
也沒有刺刀。英七七也無法拼刺刀。
得,出師不利。
悻悻的帶回去。
槍倒是不少。足足六十五支。
如果是有足夠的子彈,差不多可以裝備一個連了。
可惜沒有。
煩躁…
驀然間,察覺有一個小紅點靜悄悄的切入地圖邊緣。
一看這個小紅點的移動軌跡,張庸立刻意識到,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
地圖看多了,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正常人不會這么走的。只有想要襲擊自己的人,才會這樣不規則的潛伏靠近。
是刺客?
是宮本家族的人?
張庸臉色頓時繃緊。低聲叫道:“余教官。”
“怎么啦?”余樂醒靠上來。
“有刺客。”
“誰?”
“可能是宮本家族的人。”
“在哪里?”
余樂醒立刻緊張起來。
該死!
居然是宮本家族的人!
“距離兩百米。”
“什么?”
“可能攜帶有步槍。”
“糟糕!”
余樂醒臉色巨變。
對方居然有步槍。那就麻煩了。
他們出門都只攜帶了短槍。沒有攜帶步槍。
沒想到…
此時此刻,他們手里倒是有長槍。英七七。六十多支呢!
可惜沒有子彈。根本用不上…
張庸也是無語。
那么多的英七七啊,就是沒有子彈…
咦?等等。
急忙檢查隨身空間。
他記得上次隨身空間里面是有子彈的。
欣喜…
沒錯。確實是有。但是只有一百多發。
真是要命…
一百多發子彈能頂什么用?
什么破系統,能不能多生產一點?你好歹也是系統啊…
怨念歸怨念。急急忙忙的將子彈拿出來。
余樂醒顧不得疑惑。迅速將子彈分配下去。武裝了十個人,十支英七七,每人十發子彈。
這樣,至少有一拼之力。
余樂醒自己也拿了一把英七七。他的槍法還是可以的。
張庸就不用了。
長槍這個東西,他玩不轉。
他只需要密切監控敵人的位置和動靜,然后調度指揮。
紅點距離越來越近。
250米…
200米…
速度越來越慢。
看來,對方也很小心。
可以百分百肯定,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
很有可能就是刺殺陳恭澍的那個人。對方在刺殺陳恭澍以后,還不肯罷休,還要刺殺自己。
好狂妄。
好囂張。
不過,別人是宮本家族的人,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如果張庸有燕雙鷹的本事,可能比對方還要囂張。
可惜沒有。
所以,只能是乖乖的夾著尾巴。
舉起望遠鏡。
仔細搜索目標的動靜。
然而,紅點雖然提示的很清楚,就是看不到。
真是高手。
隱藏的那么隱蔽。
忽然有所感覺。急忙低頭。
“噗!”
感覺有什么東西擦著頭皮飛過。
渾身冰冷。
寒冷徹骨。
思維空白。
“啪勾!”
隨即聽到槍響。
腦海反應過來。
啊!自己被槍擊了!敵人率先開火了。
幸好躲得快。
否則就掛了。
天靈蓋早就被彈頭掀起來了。
瑪德。這個日寇確實好兇殘。兩百米距離啊。一槍瞄準自己。
對方的視力是10.0的嗎?這么牛。
“啊…”
余樂醒也是嚇了一跳。
他也沒看到敵人在哪里。然后張庸就被槍擊了。
他差點以為張庸已經壯烈了。
幸好,張庸側頭,眨眨眼睛,表示自己還活著。
同時打手勢,讓余樂醒急忙轉移。
這個位置已經暴露了。不宜久留。
余樂醒立刻轉移。
張庸:…
大口大口的喘氣。
好險。現在才逐漸的感覺到后怕。
然而…
害怕是害怕。但是,他沒有退縮。
遇到宮本家的人,退縮是沒用的。只會死的更慘。甚至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反擊。將對方干掉。
或者是逼退。
軟弱只會讓對方更加的囂張。
然而,沒有迫擊炮…
無法遠程威脅敵人。
如果抬頭,很有可能被對方一槍干掉。
被人壓制的感覺非常不爽。
估計陳恭澍的部下,就是受不了,所以探頭反擊,結果被對方一擊致命。
可能還有人非常驍勇,直接跳出來,試圖吸引日寇的火力。結果,以身殉國、而其他人,也沒有能夠抓住機會。沒有將日寇干掉。
不得不說,硬碰硬,陳恭澍還是有點欠缺。他可能不擅長遠程對抗。
或者,陳恭澍當時根本沒有長槍。
短槍在長槍面前,只有挨打的份。
等等!
不對!
彈頭不對。
從死者遺體上面挖出來的彈頭,都是勃朗寧手槍的。不是步槍的。
換言之,就是近距離的射擊。不是步槍遠程。
這就更加糟糕。說明兇手更加可怕。居然在手槍范圍內,擊殺天津站七個人。還重創了陳恭澍。
很可怕的對手…
然而,他沒有退路。
深呼吸。抖擻精神。
靜悄悄的移動。和日寇捉迷藏。
你想要伏擊我?
我也想伏擊你。
咱倆就看誰能笑到最后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