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
張庸開車慢悠悠的。故意消磨時間。
既然李伯齊讓自己不要那么積極,正好可以休閑一段時間。算是帶薪休假?
不對…
自己薪水都被扣了。還帶個屁的薪…
損失慘重,要抓幾個日諜才能補回…
忽然,一個黃點出現在地圖的邊緣。身上還帶著武器。
驚訝。
大哥,這是金陵啊!
金陵到處都是憲兵。到處都是特務。你帶武器?
這不是找死嗎?
無組織,無紀律,簡直是亂來!
急忙深踩油門。加速。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帶武器出門。想自投羅網嗎?
汽車轉過一個街口。很快看到了目標。
舉起望遠鏡。發現是一個年輕男子。隱約有些面善。
忽然想起,這個家伙好像是叫做羅長生?身份是金陵晚報印刷廠的工人?
對!是他!
暈死!他居然帶槍上街。
之前,他就曾經被捕過一次。是張庸撈出來的。
當時還是走的谷八峰的關系。谷八峰問也不問,直接放人。后來就再也沒有交集。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
要命的是,他還帶著槍。真是。如果被抓,后果不堪設想。
你一個金陵晚報印刷廠的工人,居然帶著槍出現。怎么都無法解釋的好吧。接下來肯定就是審訊、深挖。
皺眉。
發現自己真是操心。
明明不是紅黨那邊的人,但是比紅黨領導還操心。
然而,這件事,他不能不管。
因為這個羅長生,是他張庸撈出來的。如果他被捕,自己也會有麻煩。
尤其是黨務調查處那邊,一旦嗅到什么味道,徐恩曾絕對不會放過的。
對徐恩曾,張庸可不敢有絲毫小覷。
還好,那個羅長生發現前面有憲兵檢查,于是放慢了腳步。然后進入旁邊的一家小吃店。坐下來。開始吃包子。但是,身上依然帶著武器。
張庸在附近停好車子。靜悄悄的靠近。發現羅長生又開始動作了。帶著武器。鉆入旁邊的小巷。
好家伙,他是亟不可待啊!他想要繞過檢查站。真是的。
張庸默默監控地圖。靠近。
沒辦法了。必須果斷出手。將隱患清除。
潛行。
貼近。
打悶棍。
“噗!”
一棍落下。
羅長生應聲而倒。
張庸收起山楂木棍。伸手探鼻息。
沒死。單純暈厥。還行。
迅速摸尸。果然,找到一把勃朗寧手槍。
不是一般的舊貨M1903,是嶄新的勃朗寧M1935,膛線非常新。
狐疑。
這把槍是怎么來的?
紅黨那邊,居然有這么嶄新的武器?
皺眉。
將手槍拿走。
羅長生身上沒有槍,就沒有嫌疑。
哪怕是被人抓到,他張庸也可以繼續保出來。哪怕是對方主動叛逃都不怕。
轉身。
走人。
白宮新劇院。
靜悄悄的。外面都是一群中山裝。
雖然包場了。但是自身安全同樣不能忽視。萬一有日寇來進攻呢?
所以,每個中山裝的腰間,都插著手槍。
沖鋒槍倒是沒帶。放車上了。還有狙擊步槍也是。
這里是金陵。不是上海。日寇還沒有那么囂張。不可能大群出動。
電影院內…
“你有話對我說?”
“我們戀愛吧。”
“為了你的工作?”
“是的。”
“要我做什么?”
“保護好自身的安全。”
“我有保鏢。”
“但是依然不夠。日本鬼子奈何不了我,肯定會沖你出手。我另外安排幾個人暗中保護你。”
“我都聽你的。”
“如果你覺得不自在,我安排伱去美國。”
“以后再說吧。我現在過去,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能做很多事。”
“什么事?”
“成立一家投資公司。”
“我不懂。”
“你們宋家有人懂。他們會幫你的。”
“我聽你的。”
“謝謝。”
“為什么要說謝謝?”
“我不配擁有愛情。還會給你帶來致命的危險。所以,委屈你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這個國家…”
“言重了。”
“那我們看電影吧。我以后都聽你的安排。不會耽誤你的。”
“謝謝…”
“又說謝謝。”
“唔…”
“其實這樣也好。我不喜歡鍋碗瓢盆的生活。也不喜歡在家帶娃。這些事,還是交給其他人來做吧。”
“其他人?”
“只要她們愿意。我不會在意的。”
“謝謝。”
“又說謝謝…”
“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靜靜的看電影。
忽然,張庸注意到,一個紅點正在向白宮新劇院靠近。
其實,在監控地圖范圍內,有好幾個紅點。但不一定都是日諜。也有可能是公開身份的日本人。
比如說日寇領事館里面的人,又或者是其他的日本訪問團之類的。
金陵畢竟是國都,所以,日本人很多。
在這些公開身份的日本人里面,也有部分的日諜。不過,這些人,都不是張庸的捕捉目標。
等下一波。
等明年正式開戰,才會針對他們。
之所以注意到這個紅點,是因為這個紅點靠近了一個武器標志。
隨后,他繼續移動。帶著武器標志。也就是說,這個日寇去某個地方,拿到了武器,可能是槍。然后繼續向白宮新劇院靠近。
向來愛惜自己小命的張庸,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最近的一個藍點距離紅點只有不到兩百米了。完全有可能被暗殺。
于是靜悄悄的舉起手。呂海靜悄悄的過來。
“西南方向,應該是金鐘街那一帶,有一個日寇正在靠近。持有武器。密切觀察。”
“明白。”
呂海低聲答應著。轉身離開。
張庸繼續安靜的看電影。小事。呂海他們能處理的。
“有日諜?”宋子瑜卻是眼神明亮。
“不一定。”張庸回答,“需要當面看過才知道。”
“那趕緊帶我去吧!”她躍躍欲試。
“你要去?”張庸狐疑。
“電影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抓日諜精彩?”
“呃…”
“帶我去。我回頭跟姑姑們描述。保證她們聽的津津有味的。”
“好吧。”
張庸沒有拒絕。
電影確實沒有什么好看的。
《亂世佳人》什么的,還沒有開始拍攝呢。
帶她去看看抓日諜,也讓她在那些姑姑面前有精彩的談資。
她的三個姑姑,可都是歷史留名的。
于是帶著她從新劇院出來。
確實,那個日諜走的是金鐘街。
然而,金鐘街有憲兵檢查站啊!
身上帶有武器,應該不容易通行吧。
張庸來到拐角的位置,舉起望遠鏡。
雖然是晚上,但是也看得非常清楚。日諜的裝扮是人力車夫。
不是黃包車。是專門拉貨物的。一般都是板車。
這年頭,汽車數量很少,拉貨大部分都是板車。
城市不允許牲口通行,只能是依靠人力拉車。可以說是十分辛苦。
這個日諜拉著一輛沉甸甸的板車。板車的上面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經過檢查站的時候,憲兵們都是簡單的檢查一番,然后就放行了。
武器沒有被發現。
日諜繼續朝新劇院的方向過來。
“呂海。”
“到。”
“撤。不要打草驚蛇。”
“是。”
呂海立刻指揮人員后撤。
所有的藍點,很快都撤退到了張庸的周圍。
那個人力車夫繼續靠近。片刻之后,他似乎累了。開始放慢速度。最后停下。喝水。擦汗。
現在已經是陽歷六月,晚上還是比較炎熱的。
一個人力車夫,拉著一車沉甸甸的貨物,走累了,停下來休息,喝口水,很正常吧。
然而,張庸始終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因為,日諜停靠的附近,不到五十米,就是軍人俱樂部。
對。軍人俱樂部。有很多軍人進出。
大部分都是校官。
尉官級別太低,沒機會。將官看不起這樣的地方。
朝后面擺擺手。安排狙擊手。日寇一旦開槍,狙擊手跟著開槍。以擊傷日寇為主。
“誰是日諜啊?”宋子瑜悄悄的問。
“那個拉貨的。”張庸回答,“你小心。他身上有槍。”
“前面那些憲兵沒有檢查出來嗎?”
“估計貨物有問題。”
“哦…”
“日諜都是很狡猾的。一般的檢查沒什么用。”
“知道了。”
宋子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張庸其實是在幫憲兵司令部說話。以免他們吃掛落。
如果宋子瑜有意無意的提到,憲兵的檢查,流于形式,憲兵司令部就難受了。
這種家庭內部的“無意”小報告,殺傷力最大。
但事實上,憲兵的日常檢查,真的很難杜絕所有日諜。別人都是專門針對你研究過的。
“他要做什么?”
“不清楚。估計是刺殺。”
“刺殺誰?”
“不清楚…”
張庸搖搖頭。
軍人俱樂部不斷有人員進出。
然而,確實沒有什么要員。都是一般的校官而已。
從專業角度來說,似乎沒有人具備被刺殺的價值。
須知道,這里是金陵。守備森嚴。
槍一響,周圍的憲兵立刻就會撲上來。日諜幾乎沒有逃跑的機會。
也就是說,這是以命搏命。以一換一。
只有目標非常重要,必須立刻擊殺,才會采取這么孤注一擲的手段。
然而,一個校官,哪怕是上校,似乎也沒有…
忽然,那個日諜開始鼓搗貨物。
張庸頓時渾身一陣激靈。隨機反應過來。日諜在拿槍。
當即擺擺手。嚴陣以待。
果然,日諜從貨物里面掏出一把駁殼槍。
“啪!”
“啪!”
槍響了。
一個校官中彈。
張庸暗暗皺眉。
這個校官沒什么特別啊!日寇到底是怎么選擇的目標?
“啪!”
“啪!”
幾乎同時,狙擊手開火了。
那個日諜的小腿被打中。喪失了逃跑能力。
“啪!”
緊跟著,日諜肩膀中彈。
他手里的駁殼槍掉在地上。身體也嚴重傾斜。
“上!”
呂海等人立刻撲上去。
那個日諜發現不對,急忙試圖撿槍。
然而…
“啪!”
狙擊手再次開槍了。
日諜身體再次趔趄。
這時候,呂海等人已經沖到了日諜的面前。
短兵相接。
三下五除二,就將日諜按倒在地上。
那個日諜拼命的掙扎。但是沒用。他已經喪失了先機。只有被活捉的份。
手銬。
捆綁。
塞嘴。
各種流程,一絲不茍。
張庸上前來。
搜身。
在日諜身上,發現多張相片。
其中一張,就是中彈的軍官。
除了這一張,其他幾張也都是軍官的相片。
顯然,這個日諜是通過對照相片的方式,逐個暗殺目標。不對,是明殺。
大庭廣眾之下,就敢對著目標開槍。
好囂張。
真的…
“組長,你看…”
“好臭…”
這時候,張庸才發現貨物異常。
難怪憲兵沒有仔細檢查。拉的都是一壇一壇的酸菜。
里面有一些酸菜應該是壞掉了。味道令人作嘔。不要說是靠近檢查。就是站在十幾米外,都有強烈的窒息感。
駁殼槍就隱藏在裝酸菜的壇子底下。
瑪德。這些日諜,還真是狡猾。這樣的辦法都能想到。
還好,酸菜壇子里面沒有藏手雷…
“組長,憲兵來了。”
“知道了。”
張庸勉強抖擻精神。
沒辦法了。估計又要干活了。真是勞碌命啊!
附近的憲兵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張庸安排人簡單的和他們說明情況。讓他們通知谷八峰過來。
保護現場。暫時就不用展開調查了。
最好是置身事外。
十分鐘不到,谷八峰就急匆匆的趕來了。
“少龍。”
“谷處長。”
“宋小姐…”
“你們聊。我先走了。”
“好!”
張庸派人將宋子瑜護送回去。
唉,電影都沒看完。就搞出這么一攤事。也不知道日諜到底在搞什么鬼。
“谷處長,交給你們了。”
“別,少龍,你別走啊!我們搞不定的。”
“我還有其他事…”
“別,真的。少龍,抓日諜,還是你最擅長。你得幫幫我們。否則,我們又要挨批。”
谷八峰拽著張庸,說什么也不放人。
張庸:…
靠,自己還真是勞碌命。
這種事,明明是憲兵司令部自己就能搞定的,為什么一定要拉上自己?
不行。我拒絕。我要休假。
林主任那邊,我都磨洋工。何況是你?
“組長…”
“有發現?”
“中彈的軍官,是工兵團的…”
“哦?”
張庸暗暗叫苦。
瑪德。這么巧合的嗎?
自己都明明想要躲開了,對方還主動送上門?
不行!
你丫的。這個日諜也太囂張。
既然是工兵團的,他就不能袖手旁觀了。反正遲早還是要自己出馬的。
既然一桌子菜沒人吃,那自己就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