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處理叛徒?
張庸是真的不懂。但是他知道拖。
不知道怎么去做。那就拖。先將這個家伙隔離起來。然后再想辦法。
禁止他和復興社接觸。
然后想辦法通知紅黨。
對于叛徒,紅黨向來都是自己清理門戶的。
“說你知道的。”
“他們、他們在這邊有蘇江省委、金陵地委、蘇南工委三條線…”
“你全部都知道?”
“我,我只知道蘇南工委的…”
“知道幾個?”
“三個,三個。”
“好。寫下來。”
張庸不動聲色的說道。
對方顯然是在撒謊。連他都看出來了。
絕對不止三個。
他是交通員。交通員是很重要的。
如果說其他的成員,都是一顆顆珠子。交通員就是其中的線。
一顆珠子出事,不會影響到其他的珠子。但是,如果中間的線出事,所有的珠子都會受影響。
這條線上有多少顆珠子,就會有幾個人受影響。
這種結構,對交通員的素質要求非常高。如果交通員經受不住考驗,后果不堪設想。
偏偏是這個程廣志就背叛了。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新、新蘭街…”
“誰在哪里?”
“一個叫做沈靜芊的。代號紅豆。是女赤匪。手上有槍…”
“那天掩護你撤退那個?”
“別撒謊。我都看到了。”
“是…”
程廣志悄悄縮了縮腦袋。
原來對方那天就在現場啊!那就麻煩了。
他如果有隱瞞的話,對方絕對不會信任自己。甚至可能拋棄自己。
他已經背叛組織,如果連復興社都不要。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條了。
“我對紅黨很了解…”
“唔…”
“伱先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投奔這邊?”
“我…”
“怎么?你是紅黨派來做臥底的?”
“不是,不是。”
程廣志急忙否認。
做臥底?當然不是。那還得了?
直接就是槍斃啊!
張庸瞇細著眼睛。
不說話。
繼續保持懷疑的神色。
這個詢問很正常。你要是沒有足夠的理由,怎么可能主動投靠?
我們復興社好像沒有抓到你。
“我,我…”
“看來,你沒有誠意。”
“不是,不是,我…”
“說!”
“我犯了點小錯誤,錯誤…”
“什么錯誤?”
“我,我…”
程廣志依然支支吾吾。
張庸不耐煩了。拔出匕首。直接往他腿上就是一刀。
真扎。
不玩花假的。
對于這樣的叛徒,根本不用可惜。
“啊…”
程廣志頓時慘叫起來。
張庸將匕首拔出來。上面的血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我,我,對沈靜芊,對…”
“你侵犯了她?”
“沒有。沒有。我就是,就是動動手腳。然后她生氣了。說要報告組織。我,我…“
“你害怕遭受組織的嚴懲,所以,干脆跑來投誠我們?”
“是,是,我,我…”
程廣志臉色煞白。支支吾吾。
實情的確是這樣。他害怕了。他知道組織的紀律。
“我相信你!”
張庸點點頭。將匕首上的鮮血擦掉。
同時拿過來一塊棉布,讓程廣志自己按住傷口。但是沒有上藥。
沒事。繼續痛一下。這樣記憶深刻。
都做叛徒了。痛一下算得了什么?又沒有死。
程廣志這個理由足夠。
因為那邊對于作風問題,的確抓的很嚴謹。
好像他張庸這樣的,如果是在那邊,一天都夠槍斃八十回的。程廣志試圖對沈靜芊不軌,肯定要遭受嚴懲。
不過,話說回來,沈靜芊也的確是紅顏禍水。長得太漂亮不是好事。
李靜芷也是這樣。最大的原罪,就是長的太漂亮。自己都無法自保。
程廣志一時間沒有抵抗的住誘惑,最終控制不住自己。結果就釀成了現在的局面。一失足千古恨啊!
浩浩蕩蕩的歷史進程,從1921到1949,大浪淘沙,淘掉多少渣滓。
“你要抓她?”
“是,是…”
“她手里有槍。而且,她肯定警覺了。你想我去送死?
“那…“
“說其他人的。”
“古玩一條街…”
“還有呢?”
“榕樹街…”
“都寫下來。”
張庸板著臉。
程廣志乖乖的寫下來。還有自白書。
對于叛徒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自白書意味著他徹底的背叛了。
“很好!”
“我們復興社會委以重任的。”
“你就等好消息吧!”
張庸拿到了自白書。然后給對方一頓免費的興奮劑。
自白書都寫了,說明已經沒有挽回的可能。那就上路吧。高高興興的上路。下輩子別再做叛徒了。
然后,張庸將他拉到沿江路,找個旅館安頓下來。這個旅館比較偏僻。方便紅黨那邊的鋤奸行動。
旅館的后面就是荒郊曠野。處理尸體也方便。風景其實挺好。
“你可千萬不要出去。”
“你們的人,現在肯定在到處找你。”
“千萬不要和外界聯系。一旦暴露,你自己知道后果。”
“除了我,誰都不能相信。”
“我們復興社里面,也有可能有紅黨的臥底。”
張庸故意制造恐懼。
必須將這個家伙牢牢的控制著。然后等紅黨到來。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程廣志忙不迭聲的回答。
深信不疑。
因為張庸給他提供的,是最好的房間。還有最好的食物。
有這樣的待遇,委以重任指日可待。
張庸這才開車遠去。
憲兵司令部去不成了。得通知紅黨趕緊處理叛徒。
那個沈靜芊,張庸是不敢靠近的。她是有槍的。萬一給自己一槍,那就悲劇…
先到古玩一條街。
這邊都是賣古玩的。比較冷清。
張庸進入一家叫做顧默齋的古玩店。他的主人就叫顧默齋。
人的名字是它。店的名字也是它。
根據程廣志的交代,這個顧默齋,就是蘇南工委的負責人之一,代號“老七”,是工委的重要骨干。
什么?
寫紙條?扔進去?提醒對方?
懶得搞。
張庸準備和對方面對面。
這個老七,是工委的負責人之一,說不定以后也是大佬。他得抱緊大腿。
既然自己沒什么本事,那就使勁抱大腿。
大佬以后進步了,自己也跟著水漲船高。
徑直走進去。
顧默齋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一個客人都沒有。
老板顧默齋本人正在用雞毛撣子拂拭古玩上的塵土。聽到有腳步聲,于是轉身,笑臉相迎。
“客官,你看上什么好東西了?”
“我不懂古玩。”
“那小兄弟你是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說,我幫你找。”
“聽說你們有個人叫做程廣志?”
“我不認識這個人。“
“他說你是蘇南工委的負責人。代號老七。”
氣氛一度沉默。
有那么一瞬間,顧默齋腦海轉過無數的念頭。
這家伙是誰?是敵是友?
他怎么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想要做什么?
詭異…
看樣子,似乎不是敵人。
如果是敵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后,早就秘密抓捕了。
可是,如果說是自己人,又不可能。
朋友?更加荒誕了。
完全就是陌生人啊!
自己被一個陌生人突然上門,然后叫破身份,一時間,斗爭經驗無比豐富的顧默齋都愣住了。
這樣的境況,前所未有啊!
足足半分鐘,顧默齋都不知道如何搭話。
兩人大眼瞪小眼。
張庸忽然覺得,好像這位老七,也不是很開竅的樣子。
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
克公啊克公,你趕緊出山啊!現在地下黨似乎都很弱啊!遲早會被干掉…
哦,克公現在可能還在過草地…
那就沒辦法了。只好開門見山了。
吃飯?喝粥?賭一把。
“程廣志要投靠復興社,然后找到我了。”
“你是…”
“我是復興社的。”
氣氛再度沉默。
顧默齋感覺自己腦海里,全部都是問號。
你是復興社的?
你復興社的特務單獨跑來,找我單獨淡話?又不像是要抓我?
這是什么路數?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好多年的地下組織經驗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是,今天這么奇怪的情況,他確實是沒有遇到過。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應該怎么應對。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對方沒有惡意。也沒有套路。
如果是專業人士,誰會這樣說話?
“程廣志在沿江路的幸福旅館,你們如果要做掉他,盡快。”
“你到底是誰?”
“你管我是誰。你問我,我也不能告訴你。萬一你們隊伍里面又出現叛徒怎么辦?豈不是將我給賣了?”
“你…”
顧默齋無語。
你這樣找上門來,就不怕是陷阱?
小同志,我看你的斗爭經驗也不多啊!還偏偏是要裝的十分老練似的。
“你還知道什么情況?”
“程廣志對什么沈靜芊的毛手毛腳的。沈靜芊說要報告組織,然后他就跑了。”
“有這樣的事?”
“哦,這是程廣志的自白書。”
“什么?”
顧默齋大吃一驚。
然后,他就看到張庸塞給他一張紙。
上面的確是程廣志的親筆。
得,他的臉色立刻繃緊了。
要命!
程廣志真的叛變了。
這個混蛋!辜負組織的信任!連自白書都寫了!
可恨!
必須立刻處理!
張庸:“你們的隊伍得加強思想教育。”
顧默齋:“…”
無語。
感覺自己被教訓了?
是被教訓了。
來人居然教育他。讓他加強隊伍建設!
話說,作為蘇南工委的負責人,他似乎真的好久沒有被人教育了。
對方還是個小年輕。
還自稱是復興社的。
被自己的敵人當面教育,你說是什么感覺?
“要槍不?”
“什么?”
“我問你要不要槍,要不要子彈。”
“不用…”
“那銀票要不要?”
“你…”
顧默齋茫然看著對方。
銀票?
什么銀票?
張庸拿出四張銀票。放在柜臺上。
好像孔乙己一樣,將四張銀票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故意要顯擺一下。
顧默齋:…
腦海里再次充滿問號。良久無語。
如果說之前問號之間,可能還有一絲絲空隙的話。那么現在,問號全部擠死了。
“給我?”
“不然呢?”
“為什么?”
“我錢多。”
“你…”
顧默齋再次無語。
這小子,到底是做什么的?去哪里弄那么多銀票?
哪怕你是復興社特務,也不可能弄到那么多錢吧?
“以后,我和你單線聯系。你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如果你被捕了,我也希望你不要供我出來。”
“你等等!”
顧默齋被搞糊涂了。
這個小家伙到底是誰啊?怎么說話思維跳躍這么大?
“同志,你是哪條線上的?”
“我不是你們組織的人。別同志同志的叫。”
“那…”
“我是復興社的特務!”
顧默齋再次無語。
跟不上對方的思維。腦海再次堵塞。
一個復興社的特務,又不是自己的同志,跑來告訴自己有叛徒,又給自己四萬銀元…
怎么感覺比自己人還親?
“記住了。我以后只和你單獨聯系。有什么東西,我可能會送到你的店里來。”
“這…”
“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是穿山甲送的。我的代號,穿山甲。”
“還有,程廣志怎么處理,你們盡快搞定。”
“這事我們會處理。”
“那我走了!趕緊處理叛徒!不然,你要是被抓,到時候將我供出來就麻煩了。”
張庸揮揮手,走出古玩店。
顧默齋:…
我這是在做夢?
剛才好像發生了什么事?
實在是太荒誕了啊!
他從事地下工作那么多年,都沒有遇到過。
但是,他絲毫沒有懷疑對方。
因為沒有懷疑的必要。
對方絕對不是臥底,也不是釣魚。
你拿四萬銀元做臥底啊!
迅速冷靜下來。
安排鋤奸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