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余樂醒就到了。
浩浩蕩蕩的三輛大卡車。載著五十名警校生到來。
張庸在門口迎接。
鐘陽、楊智、曹孟奇、羅一鳴他們也在。
楊麗初則是在辦公室。
這位楊處長不喜歡迎來送往。也有些嬌氣。不愿意等別人。
“余教官!”
“少龍!”
雙方熱情的握手。
張庸是第一次看到余樂醒。悄悄的觀察一番。
很復雜的一個歷史人物。
和沈醉,都是軍統老人。人生經歷都非常曲折。
“下車!”
余樂醒發布命令。
卡車上的警校生紛紛下車。然后列隊。
張庸仔細觀察每個人。
都很年輕。
都很精神。
大部分眼神清澈中帶著一絲絲茫然。
也有人的眼神帶著一絲絲的熾熱。對四周非常好奇。尤其是對遠處的飛機。
躍躍欲試?
蠢蠢欲動?
他們之前估計都沒有想到,會被分到空軍基地。
飛機這個東西,對于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來說,都是新鮮事物。不要說是坐過。估計看過的人都不多。
像極后世剛出校門的大學狗。還沒遭受社會的毒打。
但是很快,他們就會知道社會的殘酷。被迫變成熟。
“給。花名冊!”
“謝謝!”
張庸將花名冊接過來。
每個人都有基本的資料。包括姓名、相片、籍貫等。還有家人的資料。
通過對照相片,基本上可以記住某個人。
張庸很快記住了。
這些,以后都是他的部下。是心腹骨干。
處座這樣安排,其實是非常照顧他的。因為都是警校生。年輕,沒資歷。他張庸就是老大。
在張庸的麾下,比他資歷老的,一個都沒有。
嚴格來說,曹孟奇不算是他張庸的麾下。他只是喜歡湊到張庸身邊而已。
張庸的真正麾下,是鐘陽、吳六棋和那些警校生。
后來加上楊智、羅一鳴等人。
還有就是那些戰場老兵。如魏勇等。
那些戰場老兵是純粹的粗漢。就算有資歷也沒用。
軍統對文化素質要求還是比較高的。
事實上,想要成為軍統的骨干,沒有文化是絕對不行的。
王天木、陳恭澍等人,可不是大老粗。他們都是有文化的。至于曹孟奇這些,直接就是黃埔生。牌子響當當。
沒有文化,連情報都看不懂,還怎么執行任務?
“少龍,按照處座的吩咐,我將這一期最優秀的學員都給你帶來了。”
“謝謝。謝謝處座。謝謝余教官。”
“客氣了。”
“余教官,請!”
“請!”
張庸帶著余樂醒進入空軍基地。
那些警校生看著越來越近的飛機,一個個眼神興奮。
以后,這里就是他們的工作場所了。
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空軍的安全。抓捕和空軍有關的任何間諜。
“鐘陽!”
“到!”
“你帶他們去吃飯吧!他們應該都餓了!”
“好!”
鐘陽答應著去了。
他算是這些人的師兄。交流起來自然方便。
“余教官,我們先去吃飯?”
“不用。我們先交接差事。”
“也好。”
張庸點點頭。
人是帶來了。但是程序也得走。
有很多文件需要簽字的。
無論什么時代,繁文縟節都是存在的。尤其是涉及到人事。
有關這些警校生的崗位、薪水、待遇、醫療、撫恤、住宿、伙食…各種亂七八糟的,都是需要張庸簽字確認的。
須知道,他們是隸屬于空軍參謀部情報三處。
對外的關系,他們和復興社特務處沒有任何聯系。明面上確實是這么說的。
只有內部才知道,它是復興社特務處的秘密派駐。
“楊處長,這位是余教官。”
“余教官,這位是楊處長。”
“你好。”
“伱好!”
回到情報三處辦公室。張庸給余樂醒和楊麗初互相介紹。
楊麗初上來和余樂醒會面。兩人握手。沒有敬禮。因為楊麗初是不穿軍裝的。嚴格來說,她其實不算軍人。
“余教官,我只是掛名的。一切事務,都由張隊長做主。”
“楊處長客氣了。”
“你們兩個慢慢商量。我去安排住宿。”
“謝謝!”
張庸將楊麗初送走。
那些警校生剛剛到來,的確需要安排住宿。
從此以后,他們將常駐空軍基地。而不是駐扎在雞鵝巷總部。“算是”空軍的人。
為什么處座如此重視這次人員補充?
因為這是特務處第一次向外延伸。還是延伸到空軍這個新興領域。還是夫人掌控的絕對領域。
所以,不容有失。
必須將事情做好。
一方面,是給夫人留下良好的印象。
一方面,也是捶打特務處的戰斗力。
當然,背后也可以獲得一系列好處。
須知道,在空軍的名義下,有很多事情,都可以順利的進行。
最簡單的就是更換裝備。
如果是復興社特務處提出更換裝備。肯定很多人提出異議。
需要各種申請…
需要各種批準…
最后的結果,可能是不了了之。
哪怕是處座,也沒有權力私自購買武器裝備。那是逾越。是犯禁。
然而,如果是空軍提出更換裝備…
錯了,根本不用提。
空軍自己更換就是。自己買。自己換裝。不需要別人過問的。
是的,空軍就是有這樣的便利。
空軍司令周至柔的智商,完全用到了正確的地方。
他自身沒什么本事。但是,他將空軍的權力交給了那位夫人。空軍頓時成為天之驕子。
無人敢過問。
哪怕是委座。
委座想要知道空軍的情況,也不好意思直接問夫人,只能旁敲側擊。
戴老板也想享受這樣的便利。可以為所欲為。
當然,這是全面抗戰以后的事。
“少龍,你真是前途無量啊!”余樂醒深深的感慨。
“余教官過獎了。我的本事我自己知道。除了會抓日諜,其他的我都不會。”張庸實話實說。
主打一個真誠。
他和余樂醒不太熟。但是也沒有敷衍。
畢竟,他需要保持自己的人設。這個人設就是只會抓日諜。其他都不會。
所以,不要找我去抓什么紅黨之類的。我做不來。
“會抓日諜就很厲害了。”
“唉,現在陷入困境了。”
“什么困境?”
“楊鈞劍…”
張庸簡單說明情況。
這不算泄密。復興社內部都知道。
現在,他最大的攔路虎就是楊鈞劍。必須將這個王八蛋抓回來。
“少龍,我有句話…”
“余教官,請多指教。”
“我建議你親自去天津一趟。無論是否抓到人。都證明你是在積極辦事。”
“去天津?”
“對!坐火車去。走津浦路。一天一夜就能到。”
“到了那里以后…”
“你只需要報告處座,請處座協調。處座一定會全力以赴的。陳恭澍就在天津,他會負責統籌安排。”
“謝謝!”
張庸兩眼漸漸發亮。
好像確實可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到了天津再說。
能不能抓到人,是一回事。但是我至少去了,去努力了。實在沒結果,那也沒有辦法。
畢竟,人算不如天算…
帶上楊麗初,秘密前往天津。抓人。
有關協調方面,交給處座和王天木。
處座現在非常想好和夫人搞好關系。當然會全力以赴。
陳恭澍是天津站的站長。王天木是北平站站長。軍統兩員大將都在這里。不用擔心沒有人。
只要找到楊鈞劍的位置,就能發起突襲。然后帶回。
無論死活。死的也行。
“那我現在就給處座電話?”
“給吧!”
“好!”
張庸沉吟片刻,打電話給處座。
處座很快就接了。
“喂。”
“處座,我是張庸。我有重要事情請示。”
“你說吧。”
“我想要親自去一趟天津,將楊鈞劍抓回來。”
“你需要離開多長時間?”
“一個星期。”
“那好。我給你十天的時間。無論任務是否完成,十天之內都必須回來。”
“是。”
“你準備帶多少人過去?”
“我身邊現在有四個骨干。再從余教官帶來的人員里面抽調二十人。”
“交通工具。”
“坐火車。”
“路線。”
“津浦路。”
“不行。津浦路在濟南站有危險。你先到漢口,然后走平漢線。”
“是!”
張庸答應著。
疑惑。
走平漢鐵路?不能走津浦路?
是擔心什么?
濟南站是誰的地盤來著?
韓復渠?
不安全?
里面難道有什么因由?
但是既然處座這么吩咐,他當然也就遵照執行。
先到漢口。從漢口坐火車去北平。再從北平到天津。不過這樣一來,似乎路線長了不少…
算了,懶得多想。
遵照安排就是了。
此時此刻的處座,應該不會謀害自己。
他也希望盡快的將楊鈞劍抓回來,了卻夫人的一樁心事。否則,日本人如果將楊鈞劍拉出來搞個投降聲明,夫人臉色就不好看了。
于是和楊麗初商量。
楊麗初對細節倒是沒有什么異議。唯一的異議就是——
“我不想去。”
“這…”
“我在這里等你回來好了。”
“好吧!”
張庸知道她怕辛苦。
這也沒什么諱言的。
當時坐長途火車,的確是非常辛苦的。
哪怕是從金陵到上海,也要九個小時。很沉悶的。長時間乘坐,人很疲憊。
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長途跋涉,確實麻煩。
如果隊伍中有女的,隨身攜帶的物品必定也多。不利于機動。
從漢口到北平,足足1000多公里。比金陵到天津還長200多公里。一天一夜都未必能到。可能需要30個小時以上。確實是非常煎熬。
如果路上有些什么意外的話,需要耗費的時間更多。萬一遭遇戰斗,還有危險。
也好。讓她留在金陵,負責處理情報三處的手尾。
“我和你去!”余樂醒主動請纓。
“那就太好了!”張庸求之不得。
這真是意外之喜。
須知道,那些警校生,都是余樂醒帶來的。
他們最聽余樂醒的話。
如果余樂醒不跟著,路上搞不好就會出現配合失誤。
主要是張庸對他們不熟悉。他們對張庸也不熟悉。配合容易脫節。甚至出錯。而在實戰當中,配合失誤,往往就意味著死亡。
有余樂醒帶隊,那就沒事了。
何況,余樂醒還是專門復雜教導行動的教官,最擅長的就是指揮各種行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沖鋒隊長啊!
忽然后知后覺。
或許,處座已經預料到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專門安排余樂醒帶人來?
厲害…
不愧是戴老板。
以后能將軍統發展壯大,確實是有能耐的。
立刻開始準備。
兵貴神速。不能拖延。說走就走。
挑選人員。
這都是余樂醒的事。張庸也就過一下目。
除了余樂醒帶隊之外,還有三個小隊長,分別是歐陽圣、南宮寒青、覃海濤,都是表現出色的學員。
鐘陽他們四個,當然也是要全部帶上。
武器,空軍基地就有。清一色的勃朗寧M1935大威力手槍。口徑9毫米。
所有的警校生,又一次見識到了空軍的豪氣。
都是嶄新的大威力手槍啊!
空軍就是有錢。
從金陵上船,逆流而上。到達漢口站。
復興社漢口站站長叫做賈騰英。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名字。
賈騰英給張庸推薦了一個人。叫做洛白龍。此人是漢口站的主力。非常能打。但是外貌卻非常普通。
不得不說,有些人,天生就是干特工的料。洛白龍就是其中一個。他的水性也是非常好。可以說是海陸兩棲,完全勝任。賈騰英表示,這個洛白龍,可以暗中保護張庸他們,一直到張庸安全的回來金陵為止。
張庸心知肚明,找個機會,和賈騰英單獨說話,“賈站長,你有什么事,請講。”
“少龍啊,我確實是有事相求…”賈騰英欲言又止。
張庸坦然說道:“賈站長,能辦的我馬上就辦。不能辦的,我請人辦。你看如何?”
這句話是學唐勝明的。活學活用。
主打的就是一個坦然。獲得好感。
賈騰英看看四周,低聲說道:“少龍,你救救老哥吧!”
“何事如此嚴重?”張庸愕然。
“唉,說來慚愧,我搞砸了一樁差事。不知道如何向處座交代。”
“什么事?”
“我們漢口站不見了一部電臺,一個密碼本…”
“啊?怎么會?”
“我們的一個監控點被襲擊了。電臺被搶走。密碼本也被搶走了。”
“密碼本和電臺不是分開存放的嗎?”
“大意了…”
“呃…”
張庸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這么低級的錯誤。如果是真的。嗯,如果是真的話…
處座決不輕饒。
難怪賈騰英會如此的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