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四月。淞滬。閔行。南街。
路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警服的年輕察警。他似乎在發呆。又似乎在感慨。
他叫張庸,人如其名,平庸。沒啥特長,平平凡凡。
他在默默的看著每個路過的人。
似乎是在尋找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沒找。
他是后世穿越來的。還帶著一個游戲系統:命令與征服。
一個很古老的游戲。修建基地。收集資源。爆兵。平A。
問題是,現在沒打仗啊!
所以,唯一有用的,就是雷達地圖。但是掃描半徑只有100米。
如果一百米之內有敵人,將會被顯示。
這個敵人是非常明確的。就是日本人。
無論對方怎么偽裝。
忽然…
張庸的眼神瞇細起來。
他盯上了一個黃包車夫。因為雷達地圖顯示,這個黃包車夫,居然是日本人。
好奇怪,一個黃包車夫,居然是日本人?
關鍵上,他還拉著一個國軍的軍官。軍銜好像是少校?
感覺哪里不對。
不動聲色的跟在后面。
發現黃包車夫停在了警備司令部的附近。
少校軍官下車。進入了警備司令部。黃包車夫立刻空車返回。不再拉客。
現在是上班時間,警備司令部的門口,只有人到來。沒有人離開。黃包車沒有什么生意。空車返回也是正常。張庸也沒有覺得異常。
直到他跟著黃包車夫回到一個弄堂,發現黃包車夫居然回家了,好久都沒有出門。黃包車也拉回家里了。這才覺得不對。你丫的不做生意了?現在是上班高峰期啊!
后世的網約車,在這個時候,恨不得分身乏術。臨時加價各種猛賺。你居然不賺?居然躲回去家里?不對勁。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忽然感覺有人拍自己肩頭。
同時感覺背后有東西頂著。
愕然回頭。
看到一張陰鷲的臉。
三角眼,眼眶深陷。一看就不是好人。
“干嘛…”
“想死嗎?”
“我…”
張庸試圖掙扎,隨即冷汗直冒。
他忽然間反應過來。頂著自己背后的,好像是槍?是槍管?
他被人用槍頂著。
腦海瞬間閃過無數的可能。槍斃。酷刑。水牢、烙鐵…
感覺褲襠一熱。差點失禁。
“你,你,別,別…”聲音哆嗦。渾身顫抖。被嚇的。
被人用槍指著啊!
對方身份又不明。
幸好,雷達地圖沒標記。說明不是日本人。
如果對方是日本人的話,他都不敢想象…
“你在這里做什么?”
“盯、盯梢…”
“盯誰?”
“一個,個,黃包車夫…”
“盯他做什么?”
“奇,奇怪…”
張庸很緊張。
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對方只要一扣扳機…
不,都不用扣扳機。只要輕輕在他脖子上扒拉一刀…
又或者是直接扭斷他的脆弱的脖子…
又或者一刀插入心臟…
在影視劇里面,暗算殺人的手法真是太多了。好可怕…
“小子,我們是力行社特務處的。”
“啊,啊,啊…”
張庸頓時臉色煞白。
力行社特務處!
軍統…
戴老板…
自己居然遇到這幫最可怕的瘟神了。
難怪自己會那么害怕。誰不害怕啊?
他還不想死…
“怎么?害怕了?”
“我…”
“說。你來這里做什么?”
“那個黃包車夫是日本人。剛剛拉了一個國軍軍官去警備司令部,然后就回家了。不做生意了。我覺得很可疑。于是就想看看究竟…”
“你怎么知道黃包車夫是日本人?”
“他就是日本人。肯定是。我對日本人有特殊的嗅覺。”
張庸肯定自己的判斷。
不,是雷達地圖的判斷。應該不會錯的。
那個黃包車夫絕對是日本人。
必須必須是日本人。
他現在是站在萬丈懸崖的邊上,隨時都會墜落下去,粉身碎骨,百死不得超生。
聽到力行社特務處六個字,他就知道事大了。
力行社來做什么?
肯定是來抓日諜。
他在盯這個黃包車夫,力行社也肯定在盯。
一旦是被當做日本人的同伙。他就死定了。
力行社特務處收拾日諜,那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軍統對日寇那是相當狠。
“你是哪里的察警?”
“南、南街分局…”
“你上司是哪個?”
“王志強、周寶生、唐萬德…”
“家在哪里?”
“食品街七十三號…”
“家里有什么人?”
“一個老娘。兩個妹妹…”
“上個月發了多少薪水?”
“七,七元…”
“哪個銀行的?”
“中央銀行…”
“夠用嗎?”
“不夠…”
張庸脫口而出。隨即感覺不對。
這個問題。好像沒什么意義吧。但是也不敢說什么。老老實實回答。
確實不夠用。
七塊錢。啥都做不成。
這年頭的紙幣不值錢。只有大洋才最受歡迎。
七塊錢紙幣,還不如一個大洋的購買力。可惜,他這樣的小片警,是不可能有大洋的。
這時候,法幣還沒發行,都是亂七八糟的紙幣。
忽然感覺背后一松。
中年人拿開了手槍。
頓時松了一口氣。沒有那么害怕了。
“去查查!”三角眼中年人說道。同時將手槍插回去腰間。
“是。”馬上有人答應著離開。
張庸這才發現,自己背后,還有七個灰衣人。
都穿著深灰色的中山裝。
所有人都帶著槍。其中有兩把機關槍。好像是美國佬的湯姆遜?
好家伙。用到這么猛的武器。這種槍,感覺上戰場都沒有問題。
“你說,這個黃包車夫為什么回家?”
“不知道。反正應該很有錢。否則,他肯定出去繼續拉客。這個時候客人最多。一個早上,能拉好幾毛錢的。”
“所以,他不是一個正常的黃包車夫,對嗎?”
“他是日本人。”
“你怎么斷定他是日本人?”
“反正我能斷定。我能嗅到他們身上的味道。”
張庸一口咬定。
三角眼中年人沒有說話。默默的抽煙。
張庸不抽煙,對煙味也反感。但是不敢動。都是力行社的兇人啊,他可不想招惹。
那個黃包車夫始終沒有出來。可能是睡覺了?
大白天睡覺,非奸即盜。
“他昨天有正常拉客的。但是今天沒有。”
“啊?”
張庸嘴巴張了張。
那是…
茫然。不知道如何分析。
“其實,我們已經盯了他五天了。前面四天都沒什么異常。”
“哦…”
張庸不敢多說什么。
說多錯多。萬一引來誤會,那就要被送去享受老虎凳了。
軍統的那些酷刑,他一個都受不了。
幸好,他不是間諜。也沒有什么秘密。否則,絕對會全部招了。
“但是我們之前不知道他是日本人…”
“他就是日本人。”
張庸聲音微弱。卻十分較真。
這件事,肯定是沒錯的。這個黃包車夫必須是日本人。
如果不是,他就將系統吃了。
“如果他真的是日本人,那就有意思了…”
三角眼中年人自言自語。
張庸從他的語調里,聽出了深深的森然感覺。
好可怕…
這些人都是要命的。
哪怕是日本人,落在他們手里,也肯定不好過。
沉默。
等待。
黃包車夫始終沒有出來。
時間逐漸的過去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