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家族大事件三魔女之夜(十)

　　在將“魔女黑薔薇”徹底斬殺過后，矗立于魔女之夜中心的魔女雕像再無人守備。

　　于是藍鸮和小紅帽便沖入了嵌于雕像底部的大門，回過神時，他們已然進入了一條長得仿佛不見盡頭的甬道。

　　抬眼望去，前方伸手不見五指，柯明野的眼神卻筆直地凝望著黑暗的深處。他心中清楚，穿過這條甬道便是那座雕像空間——柏子妮和失落魔女就在那里。

　　“你的手受傷了…”

　　昏暗的甬道中，小紅帽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行囊面板。

　　隨后她從行囊之中取出了E級道具——“復生醫療瓶”，伸手遞向藍鸮。

　　“不，這個更好用。”

　　藍鸮搖搖頭，轉而從行囊中取出了B級魔法卡牌——“精靈之殤”，捏碎卡牌，隨后一只渾身擴散螢綠色光點的精靈緩緩浮現，向著他的手臂傾落光暈。

　　隨著光點籠罩了他的手臂，不多時藍鸮近乎斷裂的右臂奇跡一般地自動愈合，就連骨頭都被折正。

　　“確實更好用。”

　　小紅帽看著這一幕，默默收起了復生醫療瓶，轉而問道：“進去之后，我們要怎么對付失落魔女？”

　　“我有對策。”藍鸮說。

　　“那就好。”

　　話語間，兩人穿過甬道盡頭的階梯，步入了雕像空間的內部。圓桌上蠟燭的光火點亮著雕像內的世界，一股介于血腥味與煙草味之間的氣息撲鼻而來。

　　逼仄、凝澀、潮濕。

　　有人在嘶吼著。

　　是一個男性的聲音。

　　藍鸮微微一怔，隨后循著聲音的去處，側目望向空間一角。

　　只見祭壇的正前方不遠處，白翼正跪倒在地上。

　　汩汩涌動的血泊之中，他低垂著頭，雙目圓瞪地抱著一具無頭尸體，聲嘶力竭地吼叫著，淚水不斷從抽搐的眼眶之中擠出。

　　透過頭盔的鏡片，柯明野的眼神停留在那具無頭尸體上方。從那粉紅色的禮結，以及被血染得微紅的禮裙來看，毫無疑問是魔法少女虹。

　　“安虹…死了么？”

　　柯明野微微一怔，旋即咽了口水，從嘶嚎著的白翼身上移開目光，抬眼看向了那座祭壇。

　　此時此刻，十字架上方的少女已經被解放，原先捆綁在她身上的鎖鏈凌亂地垂落在地上。

　　她跪倒在祭壇的石面上，雙膝被粗糲的地面磨出鮮血，渾身微微顫抖著，垂著頭，看不清她的神情，漆暗的魔力像是繭房一樣逐漸把她全身籠罩。

　　額發的陰影之下，哥特裙少女的目光凝視著懷中，就好像自己抱著誰一樣，但柯明野看過去卻不見任何人影。

　　這時，一道戲謔的話音從黑暗里緩緩傳來，仿佛一朵妖冶的花落入平靜的湖面，蕩出漣漪。

　　“真令人吃驚，黑薔薇居然沒能守住雕像的入口。不過看起來，你的精神狀態和那個青鴉差不了多少，是叫‘藍鸮’是吧，你的名字我有所耳聞。”

　　高挑的人影一邊說著一邊走出祭壇邊上的陰影，緩步向著藍鸮和小紅帽走來。

　　藍鸮抬眼望去，失落魔女的形象與他通過科比目光所見的完全一致：巫師帽，深色巫師服，楓葉一般的發色，琥珀色的眼睛。

　　僅僅與她對上目光，柯明野的瞳孔便微微收縮。

　　這一刻他的腦中仿佛有塊烙鐵在燒，每一根神經都在劇烈震顫、嘶鳴。仿佛千萬頭蟬撲簌撲簌地拍打著翅膀，在他耳內部穿梭、洞穿耳膜。

　　于腦殼內部，無休無止地鳴叫著。

　　“撲通”一聲，柯明野跪倒在地上，祭壇一角漫來的鮮血浸沒了他的膝蓋；而在他一旁，魔法少女小紅帽呆站原地，眼神漸漸空洞。

　　“該說不愧是青鴉的模仿者么，你的精神和他一樣，足夠撕裂，足夠混亂——那么讓我來瞧瞧，在青鴉的精神世界里插上一腳后他已經徹底狂亂，那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攪上一通，你又會變成什么樣子？”

　　話音落下，柯明野像是受寒的嬰孩那樣，蜷縮身體，微微哆嗦著。

　　緊接著他的背部突然破開了幾個窟窿，像是多目蜘蛛睜開了一只只眼睛，密密麻麻，令人望而生畏。

　　好幾具灰色的頭顱從窟窿之中嘶吼著向外探出頭來。

　　它們仰著頭，對著天花板伸出手臂，像是想要從他的身體里掙脫而出。與此同時，頭顱們正進行著緩慢的變化。不多時，它們逐漸變成了一張張在福利院見過的人影的面孔。

　　隨即，柯明野緩慢、僵硬地扭過脖頸，目光看著從背上冒出的一個個詭異的頭顱。此時在這些頭顱之中，有著兩張他既陌生又熟悉的臉龐。

　　其中一人，戴著金屬鬼面，眼神之中一片漆黑空無，腦后勺兩條臟辮隨著腥風搖曳；

　　另一人，面容姣好，嘴角掛著一個戲謔的弧度，清澈的眼中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幽邃，紅色的披肩長發傾落而下；

　　看著眼前的紅發少女，柯明野瞳孔微縮，徹底怔在原地。

　　“…是你？”他嘶啞地呢喃著。

　　下一刻，柯明野的耳邊響起一陣冷冽通透的提示音。

　　已觸發被動技能“無限分裂”的效果。

　　提示1：您的腦海之中已生成一個嶄新的人格——“鬼面通神者”。

　　提示2：您的腦海之中已生成一個嶄新的人格——“斯特蘿（加斯特羅）”。

　　開始結算技能效果——每當衍生一個新的人格時，你將得到對應“人格強弱”程度的“精神力量”屬性的獎勵——生成的人格越強，提供的“精神屬性”越多…

　　基于已生成的“鬼面通神者”（提供2點精神屬性）、“斯特蘿”（提供2點精神屬性）兩個人格，你將總共獲得4點“精神力量”屬性。

　　排除增益型“天選之人”帶來的短暫的數值變化影響，您‘原本’的“精神力量”屬性發生變化：237點→241點（↑4點）

　　看著跪在地上輕輕抽搐著的藍鸮，失落魔女蹲下身來，輕輕抬起手指，抬手撫向他的面具。

　　“真好奇呀…讓我來看看，你的精神世界怎么樣了，一定會比那個青鴉更加有趣吧。”

　　說著，失落魔女闔上眼睛，嘴角含著笑意，進入了柯明野的精神世界。

　　待她回過神，抬起眼皮，映入眼簾是一片空蕩蕩的教室。落日時分，傍晚的風輕輕拂動窗簾。教室的門口掛著牌匾，牌匾上寫著“榮氏福利院學前班一班”。

　　失落魔女又抬起眼來，看了看黑板。

　　黑板的左側：

　　——用歪歪斜斜的粉筆字寫著“班主任：怪東西”“漢語言學教師：怪東西”“現代學知識教師：怪東西”“風紀委員：小紅帽”；

　　黑板的右側：

　　——同樣用歪歪斜斜的粉筆字記錄著“10月30日，在課堂上打瞌睡的學生：哪吒；本日優秀學生代表：小紅帽”、“10月31日，在課堂上打瞌睡的學生：哪吒、科比、藍鸮、小紅帽；本日優秀學校代表：無；怪東西老師很失望，于是決定今日暫休一天，大家可以在走廊上看煙花”；

　　黑板的中間：

　　——用血色的粉筆寫著一行大字“本日將會有兩名轉校生進入‘榮氏福利院學前一班’，以及一名來自‘教學局’的督學領導將會前來查詢上課情況，請各位同學做好熱情迎接他們的準備——你們敬愛的、可愛的、可敬的、有趣、無所不能的、令人欲罷不能的怪東西老師”。

　　從左到右掃過這些文字，失落魔女微微挑眉。

　　“來自‘教學局’的督學領導，是在指我么？”

　　她心想著，抬起手指劃過嘴唇，似乎在感慨藍鸮先生的精神世界之混沌。

　　就在這時，橘黃色的余暉拂入教室，空蕩蕩的教室之中驀然間多出了一道身影。

　　失落魔女抬眼看去，有一個少年正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和講臺靠得很近。他的身影有些萎靡，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耷拉在課桌上，令人憐憫。

　　失落魔女走了過去，只見柯明野正雙目空洞地趴在課桌上，斜望著窗外的夕陽。

　　她抬手，輕撫著少年的臉頰，“喔…我們無辜的藍鸮先生，居然只是這么一個小男孩。我都開始感到愧疚了，等會把你折磨致死的時候你會發出什么樣的聲音呢？”

　　這時，靠著操場一端的窗臺上驀然傳來了一道冷冽的聲音：

　　“孽畜。”

　　聞聲，失落魔女頓時扭頭望去。只見一個頭頂扎著高聳發髻的少年正坐在窗臺上。少年居高臨下，目光淡漠，懷中抱著一柄長槍，槍尖泛著獵獵火光。

　　“哪吒？”

　　看著他的樣子，失落魔女微微挑眉，她未嘗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號。

　　“把你的臟手從他臉上放開。”哪吒平靜說著。

　　下一刻，赤紅色的綾布于半空之中夭矯著穿梭而來。僅僅瞬息之間，她的軀體便被混天綾牢牢地捆住，像是一具木乃伊那樣吊在天花板上。

　　緊接著，趴在課桌上的柯明野像是忽然回過神來，緩緩從課桌上起身。

　　他扭過脖頸，側著臉用余光看她，隨后收回目光，把雙腿翹了起來放在課桌上。身體往后仰倚在后方的桌子上，拿起一本教科書，垂眼看著，漫不經心地說。

　　“我還以為你不會中這個圈套。”

　　“圈套？那你可太自以為是了。”

　　被赤紅棱布吊在半空中的失落魔女望著他的背影，不以為然地笑著，像是在陪小孩子玩耍。

　　可下一刻，她的表情卻忽然僵住。

　　她本想使用魔力將呈現在眼前的精神空間扭曲，但卻赫然發現：自己無法施展一絲一毫的魔力，這個空間像是一根通天巨柱那般屹立不動。

　　失落魔女怔了怔，隨后側眼看向哪吒，“…他的原因？”

　　心中正想著，“叮鈴鈴——”的聲音落入她的耳畔。

　　隨著清靈悅耳的上課鈴聲在教學樓之中響起，教室的四面八方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

　　緊接著，一個個人影在空蕩蕩的座位上顯現了出來。

　　穿著一身黑色連帽衫的少年雙手枕在腦后，打了個哈欠問：

　　“不是說好今天不上課么，又到了投票時間？”

　　“蜘蛛男同學，別那么著急，怪東西老師還沒來呢。”穿著一身紅藍戰服，頭戴鳥喙頭盔的人影看向黑板，沒好氣地說著，“況且今天有兩個轉校生要來，還有一個教學局來的校外領導要來檢視課程質量，忙得很。”

　　說著他闔上手中的《超級英雄守則》，抬起頭來，從鏡片后看向被吊在半空中的失落魔女，嘆了口氣：“拜托…你們就這么對待我們的校外領導，把她吊在天花板聽課？”

　　“哪吒干的。”

　　穿著圣誕裙的女孩面無表情地說著，一開口便是告狀。

　　藍鸮看向哪吒，哪吒同樣看著他。

　　“你有意見？”后者冷冷地問。

　　“好吧，原來是我們的級霸干的，那我沒意見了。”

　　藍鸮攤了攤手以表服軟。

　　幾人話語間，小紅帽肩膀上的一只貓頭鷹的神情忽然肅穆了起來。

　　它咳嗽兩聲，鏗鏘有力地說：“怪東西老師來了，同學們，起立——！”

　　無人回應。同樣的，無人起立。

　　可見這位教師在學生眼中，似乎并不具備著什么威信力。

　　死寂之中，一具渾身流淌著灰色光暈的人形走了進來，腋下還揣著幾本教科書，大多是與心理學相關的書本，什么《夢的解析》，什么《心流：自我進化心理學》。

　　在教室眾人的凝視下，怪東西不緊不緩登上講臺，走姿板正而端莊，像極了為人師表該有的形象——要是能收一收它的翹臀那就更好了。

　　它把教科書放到臺上，隨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抬起空洞的眼睛。

　　目光看向半空中的失落魔女，隨后十分嚴肅地吸了口氣，像是在做著被領導審評之前的課前心理準備。

　　而后雙手叉腰，正色道：“同學們，既然今天有校外領導來評課，那我們必須拿出比往常更加嚴謹的態度…明白么？”

　　“好耶，怪東西老師！”

　　科比抬起翅膀，像小學生那樣舉手。

　　然而除了這只貓頭鷹以外，其他人無動于衷，各做各事。

　　失落魔女微笑著打量他們，保持著一貫的從容。

　　怪東西豎起一根手指，另一手捧起教科書，緩緩地介紹道：“今天要講的是弗洛伊德的‘超我’‘本我’‘自我’理論，來帶大家正確地認識這么一個呃…神棍心理學家，哦不對，說他是神棍有些過分…”

　　說到這他忽然微微一頓，抬起右手，神秘兮兮地將目光掃過教室眾人，抬起緊握成拳的右手，緩緩攤開五指。

　　只見它的掌心之中，一只紙人正蜷縮成一團，神色陰郁地呢喃著“自我”“超我”“本我”…

　　“驚喜么同學們，我們的小紙人將參與到今日份的課堂之中，感謝我們的小伙伴‘反犬’為福利院提供的授課教材‘人文之扉’，讓我們今天的課堂多了一分額外的趣味。”

　　說完，怪東西忽然噤聲，做出“吃手手”的姿態，含著右手一言不發。

　　“噢…糟了，糟了，真的是太糟糕了，明明是怪東西老師的第一場公開表演課，居然出了這種差錯。”

　　“發生什么事了，怪東西老師？”

　　看著它驚慌失措的樣子，失落魔女饒有興致地問：“你這樣可是會讓我這名校外領導失望的，小心我和教育局反饋哦。”

　　“對不起，這位老師特意前來我們的福利院聽課，可怪東西老師卻沒有準備好，我一定是太緊張了，我一定是太緊張了。”

　　怪東西扶著胸口，搖了搖頭，“我居然忘記今天還有兩名轉校生了，可真是粗心…但請不要因為這么一個小小的插曲，就把怪東西老師的努力全盤否定，具體評估得等到正式授課才開始，不對么？”

　　“當然。”

　　失落魔女語氣嘲弄。

　　怪東西松口氣：“總而言之…大家先迎接一下他們吧，可不能讓他們在外邊等太久。”

　　話音落下，教室的門“咯吱”一聲緩慢敞開，隨即一道被輪椅載著的纖瘦身影進入了教室。

　　紅發少女坐在輪椅上，登上講臺，面帶微笑。

　　“大家好，我是轉學生‘斯特蘿’，你們也可以稱呼我為‘加斯特羅’，請多多指教。”

　　一通自我介紹過后，她抬起幽邃的眼眸，目光戲謔地掃過教室眾人。

　　怪東西扶了扶眼鏡，語氣溫和地說：“好的，斯特蘿同學，請坐到藍鸮先生右側的桌位上去，那是怪東西老師為你提前挑好的位置哦。”

　　斯特蘿點點頭，隨后推動輪椅的轉輪，靠近了教室一側的座位上。

　　見她想從輪椅上移動到座位上有些吃力，旁邊的藍鸮看不下去，便扶了她一把，然后嘆了口氣質問道：“我怎么記得你其實并不是殘疾人，下半身殘疾只是你對外的掩飾？”

　　“啊…是么？”斯特蘿一挑秀眉，若有所思地說，“可是如果不是殘疾人，就沒辦法得到校長發的殘疾助學金了，那樣我也就不配在這個教室上課，不是么？”

　　“有道理。”

　　說著，兩人看向教室的第一排，只看得見柯明野的背影，看不見他的神情。

　　此時柯明野面無表情，他的目光斜斜地看著窗外的夕陽。

　　斯特蘿指了一下小紅帽，“老師，我的座位可以離這位魔法少女遠一點么？”

　　“為什么？”臺上的怪東西問。

　　“怎么說好呢…她扔的火球燒人很疼。”

　　斯特蘿頓了一下，漫不經心地說，“這是我的親身體會。”

　　“那可真是抱歉了。”小紅帽面無表情，“都是校長下令讓我那么做的，否則我怎么會向你扔火球，我們含著垃圾長大的小女孩性格都是很溫和的，只想好好上課好好學習，從不做違反規章制度的事情。”

　　怪東西斟酌了一會：“那斯特蘿同學的位置再往前調一下吧。”

　　“謝謝。”

　　“那么，接下來是本日的第二位轉校生，大家鼓掌歡迎他，他就是我們的‘鬼面通神者——哪’.”

　　怪東西說到這，忽然噤聲，側眼看向哪吒。

　　哪吒冷哼一聲，他似乎并不愿意聽見一個教室里有著和他同名的存在，于是怪東西老師只好改口說道：“沒有哪，只有‘鬼面通神者’，又或者只有‘通神者’，這樣比較順口。”

　　話音落下，從教室外緩緩走入了一個穿著金屬風衣，露出泛紅手腕，臉戴金屬鬼面的男人。

　　透過面具，他漆黑空無的眼神掃過眾人，沉默不語，像是一座雕像般矗立在講臺上。

　　“如各位所見，這位同學是一個啞巴，根據我們的怪東西老師認證，新同學有著隱隱約約的暴力傾向，當然比起走廊上那頭野獸要好很多，總之大家多多見諒，多多包涵。”

　　怪東西緩緩說著，目光斜斜投向教室外的走廊。

　　聽見腳步聲的瞬間，它連忙跑到了門口，關上了門，上鎖，隨后再松了口氣回到講臺上。大家都沉默著，不敢把目光投向窗外，臉色有些后怕，氣氛一時凝重。

　　失落魔女歪了歪頭，故作沉靜地看著這一幕，像是看著一場鬧劇。

　　然而，她心中卻是早已泛起了一陣驚濤駭浪：“精神世界扭曲成這個樣子，他平時居然還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行動，簡直…匪夷所思。”

　　蜘蛛男嘆口氣：“先來一個坐輪椅的，再來一個啞巴，我們這教室未免有點——”

　　“這位同學，殘疾人怎么你了？”

　　斯特蘿托著下巴，側眼打斷了他的話語。

　　“我們都是玩家，彼此之間包容一下，Okay？”蜘蛛男翻了個白眼。

　　斯特蘿微微一笑，左手托著腮，抬起右手，頭也不回地做了一個“Okay”的手勢。

　　看著同學們融洽相處，怪東西欣慰地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隨后再次戴上眼鏡。

　　他拍了拍呆站在講臺上的鬼面通神者的肩膀，語氣溫和地說：“那么請隨便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座位坐下吧，通神者同學，只要不要占到校長的位置就可以了。”

　　通神者點了點頭，隨后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這時，怪東西老師正要開始授課，教室一角的小紅帽忽然舉起了手。

　　怪東西看向她，好奇地問：

　　“小紅帽同學，請問有什么問題么？”

　　小紅帽抬起冰藍色的眼睛，看了看被吊在半空中的失落魔女，又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的柯明野的背影。

　　她輕聲說：“校長，校外領導擋到我的視線了，不好做筆記。”

　　怪東西說：“同學，這種問題要對班主任說，而不是對校長說。”

　　此時柯明野正趴在課桌上，目光盯著窗外的斜陽。他漫不經心地說道：“那讓督學領導在走廊上聽課吧，這樣才不會影響到授課。”

　　失落魔女微微挑眉，教室之中莫名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

　　怪東西老師同樣挑了挑并不存在的眉頭，抬起灰色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天明穴。

　　半晌，它推了一下眼鏡，有些為難地說：“噢，校長居然說要把尊敬的校外領導放到走廊上聽課，但這未免太過沒禮數了一點，不符合我們的待客之道。”

　　說著抬起頭來，征詢教室中眾人的意見：“同學們，你們意下如何呢？”

　　“我沒意見。”小紅帽說。

　　“哎我去，早點讓她滾出去吧，看著礙眼。”蜘蛛男像趕蒼蠅一樣扇了扇手。

　　“呃…我同意。”藍鸮說。

　　“小紅帽小姐沒意見，那科比大人也沒意見！”科比哼哼。

　　“我無所謂哦。”斯特蘿輕聲說，她托著腮，低垂著眼，靜靜看著《榮氏福利院設施介紹》。

　　鬼面通神者沉默著點點頭。

　　最后大家一齊看向了坐在窗臺上閉目歇息的哪吒。

　　哪吒緩緩睜開眼，面無表情地掃視著眾人。

　　他問：“你們都投了，那我還需要投什么票？”

　　話音落下，纏繞在教室各個角落的混天綾猛然招展開來，如火一般明艷的赤紅色棱布收束、舞動，轉瞬之間便打開了教室的門鎖，將被捆在棱布之中的失落魔女扔出了門外。

　　隨后關上了門，“咔”的一聲上了鎖。

　　“居然主動把我放開了么…你們可真有趣，可別讓我找到這個地方的破綻。”

　　失落魔女面帶微笑，不以為然地說著。

　　她時間很多，可以盡情陪他玩耍，于是慢慢站起身來，饒有興致地環顧四周。

　　就在這時，她忽地挪過目光，看見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孩倚靠著走廊的墻壁，低垂著眼默默看書。

　　病號服男孩時而側眼，投來一道不含感情的目光，又很快收回。

　　失落魔女正觀察著他，這時在走廊另一角的陰影之中，驀然傳來了一陣嘶啞的低語。

　　“宰了她，宰了她，宰了她，宰了她，宰了她…”

　　失落魔女挑了挑眉，循著聲音的出處投去目光。

　　只見從陰影之中，一個雙目通紅的少年沿著地面緩緩爬了過來，像是覓食的野獸那般，一步一步地向著失落魔女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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