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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1日,與加斯特羅會面之后的下午時分。
柯明野盤腿坐在臥室的床上,垂眼把玩著手機。床邊的木桌上,正對著他臉龐的手持式風扇慢悠悠地轉動著,天氣熱得好像能烤死樹上亂叫的蟬。
剛才在回復二哥的那封郵件里,他說自己并不清楚加斯特羅將傀儡偽裝成自己模樣的用意。
不過事實上,他其實知道加斯特羅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以下兩個目的:
一是為了測試玩家是否已經知道了她的本體身份;
二是如果其他玩家已經清楚了她的本體樣貌,那么她將傀儡打扮成自己的樣子,說不定可以引出埋伏在附近的其他玩家,再讓那三個血族獵人把這些玩家一網打盡,從中找出那個家里藏著吸血鬼的玩家。
但柯明野不好對二哥明說這些。
畢竟玩家內部斗爭的事情傳出去,或多或少會招來麻煩。
不得不說,本來只有一百號玩家要滅絕超人種就已經夠天方夜譚了,此時再來內斗一番那么更是雪上加霜。
這會兒,他退出郵箱,正要關上備用手機,鎖屏界面上忽然跳出了兩條消息。
柯明野微微挑了挑眉,瞅了一眼兩條信息的內容。
在頂部一條是QQ信息。
才不是灰燼:虹說想要見你一面,有空的話就過來小學一趟,沒空就算了,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靠下方一條是手機短信。
車正晨:今天有空了么?來超英大廈露露臉吧,大家都很擔心你,可別剛出道就有人給你辦上葬禮了。
“拜托,我怎么這么忙啊?”
柯明野嘟噥著,伸手撓了撓頭發。
他感覺自己像是限時體驗了一下網絡渣男的感覺,不過這兩人一個是他妹妹,一個是他上司就是了。
“看樣子,好像一個都不能漏,不然不知道會不會錯過什么重要信息。”他想,“找個時間點把兩具人偶放出去吧。”
這么想著,他下了床,穿上拖鞋后挪步走出房間。
此時此刻,柏柯家住宅的門口。
柯曉默背靠著身后的門扉,低垂著的眼睛被額發遮蔽,嘴角微微抽搐。吸了一口氣后,他才緩緩抬起右手,輕輕地搭在門把手上。
說實話,他很惱火。
分明不想與骰子怪人合作,卻又不得不虛與委蛇。
他和骰子怪人合作的終極目標只有一個:靠著骰子怪人提供的一條條線索,逐步挖出它的真實身份,然后讓它跪在自己腳下,好好地品嘗一下對他家人出手的惡果。
尤其昨天夜晚,在看到明野身上的傷口之后,柯曉默更是險些沒能抑制住怒意。
那一刻,如果骰子怪人就在他眼前,或許無論對方是假貨還是真貨,他恐怕都會忍不住將其碎尸萬段…
“冷靜,保持耐心,不要忘記自己一路是怎么走過來的。”
柯曉默這么想著,長舒一口氣,竭己所能地克制著內心的暴戾和怒火。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緩緩變得模糊。
就在這時,門把手被轉動開來。
柯曉默從上方松開了手,背部離開了門背,扭頭望向從屋內走出來的人。
柯明野從手機抬眼,感到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伱站在家門口干嘛呢?”
“沒事…”柯曉默說著頓了一下,“吃午飯了。”
“Okay,我下樓買瓶飲料就回來。”
柯曉默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背影走入電梯,又從樓道口的窗邊側過臉,透過窗戶望著柯明野的身影出現,緩步走入超市。
然后才放心地收回目光,挪步走回了屋中。
不久后,下午時分,虹燈商業區,超英大廈最底層。
一個紅藍相間的人影在附近一眾圍觀者的詫異目光之中走進了超英大廈。
從街邊的路人,到協會的超級英雄和工作人員,絕大部分人都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
骰子怪人突然襲擊了外出執行任務的白翼小隊,將念力修女和機械先鋒重傷。除此以外,新人英雄藍鸮下落不明。
結果第二天下午,藍鸮就這么明晃晃地走入了超英大廈,登上了第一層的電梯。
再加上青鴉“私生子”這個調侃用的頭銜嘛,回頭率想低一些都是難事。
片刻后,藍鸮從轎廂走了出來,徑直走入了車正晨的辦公室。
車正晨放下手中的檔案,揉了揉天明穴,才抬起眼來看向藍鸮,舒了口氣說:“這是我們第二次為骰子怪人的事情談話了。”
“對。”藍鸮說,“我在想,昨晚的事件會不會是我的錯。骰子怪人盯上了我,所以才會對你,還有我的隊員動手。”
“是么…”車正晨沉吟著,“你這樣想的啊。”
“嗯。”
“真是自以為是。”
“啊?”
“比起它盯上你,你還不如說它盯上了我,還對我手底的超英小隊下了手。”
“但它明顯是沖著我來的。”藍鸮說。
“誰知道呢,不要在意一個瘋子的想法,更不要因為一個瘋子的所作所為產生罪惡感。”車正晨緩緩說著,雙手在桌上合攏,“這是我今天必須和你說的第一件事。”
他頓了頓,又輕輕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其實就算我不教你,青鴉也會教你的。畢竟他這么多年來都在和鐘表客對抗,又有許多無辜的人因此受傷。他并非理性到沒有感情的人,時常也會自責,甚至有一次在深夜找過我,渾身是傷地問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說到這,他輕輕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那時候我嚇了一跳,大半夜的我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發現窗外多出了一個身披著黑色殘破披風的人影,面具上染滿了鮮血。”
“…哈?”
藍鸮聞言愣了愣,心說他的老爹,也就是那個悶騷恐怖烏鴉人也有破防到質疑自己的時候,真的假的,確認不是冒牌貨么?
“總之,即便是你所憧憬的青鴉也會遇上這些問題,所以你會那么想不奇怪。”車正晨說,“如果我不稍微提醒一下你,你就像他那樣一直把這些問題全都攬到自己身上,那么或許總有一天…你會成為第二個青鴉。”
“那不好么?”
藍鸮歪了歪腦袋,鳥喙隨之傾斜。
“不不不,像他那樣當然不好,你知道么…”
車正晨說到這,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覺得他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你指哪方面?”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他都已經快撐不下去了。”車正晨平靜地說,“如果他還執拗著不肯收手,那么想必再過不久,他要么會被管控局處理掉,要么會被關入英國的貝德拉姆瘋人院。”
藍鸮聞言微微一愣,說不出話來。
“我想,在解決鐘表客之前,青鴉是絕不會愿意服老的。所以你在這個時候出現或許就是天意吧…他肯定認為,你就是上天賜予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太夸張了,車司令。”藍鸮嘆氣。
“不,我的說辭并不夸張。”
車正晨搖了搖頭,低聲說:“我知道我和青鴉都很自私,明明作為一個成熟的大人,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是勸你脫下這套戰服,提醒你說,‘你這樣會引來鐘表客,有可能會被鐘表客殺死’,可我和他卻都沒有這樣做。”
“我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用意是什么,知道對方的心思有多丑惡。”
他自嘲地笑了笑,接著說:“我希望自己可以利用你引出鐘表客,為我的兒子復仇,讓那個該死的鐘表客,試一試尸體被吊在大樓上向所有人展示的感覺;而青鴉,他也希望可以用你來引出鐘表客,為這場持續二十多年的鬧劇畫下句號,讓自己心安理得地退出這個紛亂的舞臺。”
車正晨頓了頓,話鋒一轉。
“可就算知道我們都很自私,就算知道這肯定是錯的,但我也不想改變這個念頭。”
他微微沉下聲音,說:“所以這算是我對你的請求,藍鸮,請你即使承擔著被鐘表客殺死的風險,也不要放棄青鴉…他需要你。”
藍鸮盯著他臉上復雜的神情,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開口說:“這不就是我穿上這套戰服的理由么?”
車正晨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即如釋重負地笑了。
“謝謝…果然我沒有看錯人。”
說完,車正晨垂眼看向手中的檔案,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昨晚的事,白翼已經跟我說了很多,就不需要你二次匯報了。去外頭吧,他等你已經很久了。”
“好的。”
說完,藍鸮轉身,不緊不慢地走出了辦公室,隨手關上了門。
隨即扭頭看向右側,正如上次那樣,白翼背靠著墻壁等他。
不同的是,這一次白翼摘下了面具,身上也并沒有穿著戰服,而是一件很薄的格子外套和黑色休閑長褲。
他的臉龐秀氣,膚色白凈,像是一個未經塵世的書生。
“你確定這是夏天的打扮?”藍鸮問。
白翼揶揄道:“我這不是不想自己被曬黑么,這件外套就還好吧,不算厚。”
“你喜歡就好。”藍鸮說著抱起肩膀,轉而問,“修女和先鋒怎么樣了?”
白翼答:“先鋒和修女還在協會內部的醫院內接受治療,可能需要調養兩三天時間才能行動,接下來我們暫時可以閑著了。”
藍鸮點了點頭:“那就好。”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背貼著辦公室外的墻壁,靜靜地望著窗外林立的都市,以及穿梭在高架橋上的那一列白色高鐵。
眺望著逐漸遠去的高鐵,在轟隆隆的引擎聲之中,白翼忽然開口問。
“有沒有空去我家坐坐?”
“呃,我應該跟你說過,我…”
藍鸮抱著肩膀,欲言又止。
白翼打斷了他:“我想讓你見見我妹妹。她說今天下午要帶朋友回家玩,我也想著帶一個朋友回去,不然就我一個人和幾個女孩子待著多尷尬?”
藍鸮目光詫異,好奇地說:“等等,你妹妹說的朋友不會指的是…”
“似乎是魔法少女同盟會的人。”白翼聳肩,“當然,也可能有她的其他朋友。”
“行吧,那這算不算同盟會和超英協會聯誼?”
“你這么說還真是。”
“不得不說,家里有個魔法少女的感覺真奇妙,有點羨慕你。”藍鸮感慨說。
白翼扭頭看他:“所以你來不來?”
聞言,藍鸮遲疑了很久,隨后嘆了口氣回應道。
“行吧…那我來就是了。”
“太好了。”
白翼似乎并沒有料想到這樣的答復,于是眼前一亮,卻又馬上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所以你要穿著戰服去我家?”
他含蓄地問著,隨后尷尬地笑了笑,找補說:“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也方便我跟我妹妹介紹你。安虹之前還跟我說你的事呢。”
藍鸮一挑眉頭,喃喃著這個名字:“安虹?”
白翼解釋說:“我妹妹的真名,她的代號‘魔法少女虹’就是取自自己的真名。”
“那你妹妹說了我些什么?”
“她經常說…她的朋友魔法少女楓是你的粉絲,天天提到你,自己被煩的不行。”
“哦,我之前好像還和那個楓合過照來著。”
藍鸮說著聳了聳肩,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合過照?”白翼挑了挑眉,打趣道:“你不會對這個年紀的女孩…”
“真別,我肯定不可能對你妹妹或者她的朋友動什么想法。”
藍鸮攤了攤手,無奈地打斷了他。
他頓了頓:“說起來,等到你看到我摘下面具后的樣子,可能會覺得我看著還挺小的。”他遲疑了一下,補充說:“說不定我比你妹妹的年齡還小。”
聞言,白翼先是一愣,隨后微微睜大眼睛,扭過頭來,以一種古怪的眼神重新打量起這個戴著鳥喙面具的男人。
然后狐疑地問:“真的假的啊,我還以為你起碼二十歲起步了。”
藍鸮低下頭,用手扶著面具,輕輕嘆了口氣:“呃,首先我只有十幾歲,其次我算是半張娃娃臉。”
“這下我知道你執意為什么要戴著面具了。”
白翼感慨著。
藍鸮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然后說:“總之,我先給你一個手機號。你就在附近的咖啡館等我一會兒吧。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脫下戰服,然后才來跟你見面,沒問題?”
“Okay。”白翼微笑,“不用著急,我妹妹說她們下午兩點才會到,到時等你換完衣服才去我家就可以了,希望你別放我鴿子。”
他頓了頓:“對了…我的真名叫安仁川,你呢,報個假名也行,我不介意。”
藍鸮遲疑了很久,緩緩從鏡片后抬眼看他,念出了一個名字。
“柯明野。”
同一時間,煙袋商業街。
小紅帽壓低魔杖,雙腳點在學校天臺的地面上,裹挾著身體的風雪隨之飄散如煙。
她扭頭向身后望去,天臺邊緣的鐵網上正靠著三個人影。
站在左側的魔法少女虹向她揮了揮手,輕笑著。
把腦袋倚在她肩膀上玩手機的魔法少女楓嘆了口氣,頭也不抬說:“真慢啊,新人,這么慢可是會被狼外婆吃掉的。”
小紅帽淡淡地說:“放心,每一個版本的小紅帽都活下來了。”
說著,她挪目看向站在最右側,明顯和兩人隔開了一個身位的灰燼。
這位哥特裙少女一只手抓著鐵網的縫隙,側臉,清冽的眼眸眺望著遠方的高架橋,頭頂的灰色飄帶在風中搖曳。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像是和這個世界隔了一層玻璃。
“所以,前輩你找我干嘛?”小紅帽看著她的側臉,開口問。
“問她們。”哥特裙少女答。
小紅帽聞言,轉而把目光投向了成天貼在一塊的虹和楓,“請問找我有什么事?”
“問這家伙。”楓說著,用手指戳了一下虹的肩膀。
小紅帽挪過目光,面無表情地盯著虹。
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抬起雙手,食指點著食指,半晌才開口:“呃,其實我想…我想,邀請你和…”
“我和?”小紅帽歪了歪腦袋。
虹忽然搖頭,泄氣似地說:“沒有!我就想邀請你去我家坐坐。”
小紅帽搖了搖頭,說:“不對,你剛才想說的應該是,你想邀請我和灰燼前輩一起去你家坐坐吧?”
魔法少女灰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從遠方的高架橋收回了目光,緩緩回過頭來,抱起肩膀,看了一眼小紅帽,又看了一眼虹。
“我怎么了?”她問。
“沒有,我沒這個意思。”虹連忙擺了擺手,欲哭無淚。
“她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只是怕你兇她。”楓說著,又扭頭湊近虹,“喂喂喂,別關鍵時候犯慫啊。”
“我覺得可以。”小紅帽面無表情,“要不前輩和我一起去她家玩吧?”
“她?”
說著,魔法少女灰燼的目光盯著手足無措的虹,歪了歪腦袋,烏黑的發梢隨之微微傾斜。
“嗯,我哥哥在家,我想介紹你們給他認識一下。”虹用力地點了點頭,“他人非常好的!而且還是一個超級英雄!雖然最近才剛剛出道,但你們應該都聽過他的名字!”
這么一番組合拳下來,在場的另外三人都禁不住愣了一下,天臺短暫地籠罩在沉默中,裹挾著熱浪的風從城市上空拂吹而過,拍打在她們的臉頰上。
“欸——?”楓第一個驚呆了,“你哥哥居然是超級英雄?”
虹輕輕地點了點頭,接著說:“對。他最近才成為了超級英雄,以前因為雙腿有問題不想出門,一直沒有去上學來著。”
她頓了頓,小聲嘀咕:“我經常和他提到你們的事,他以前有一次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小聲說‘真感謝她們這么照顧你,要是能和你們也見一面就好了’,從那時開始,我就一直想著帶你們去認識他一下,但總是沒找到機會…”
聽到這,魔法少女灰燼微微有些驚訝,輕聲問:“那你怎么沒和我們提過?”
“現在不是提了么?”
說著,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嘿嘿地輕笑。
“也是。”魔法少女灰燼頓了一下,“但我還是不太想…”她話還沒說完,小紅帽已經湊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肘。
“做什么?”
“前輩你從了我吧,和我一起去她家玩。”小紅帽說。
“不行。”
“不行我跳樓了,果然含著垃圾長大的女孩子是不配邀請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女孩子一起去別人家玩的。”小紅帽黯然神傷。
“說不行就是不行,有完沒完。”
小紅帽湊近她耳邊,小聲說:“前輩,不要這么不近人情可以么?你看看人家的表情,你再不接受,就算我不跳樓,她也快跳樓了。”
魔法少女灰燼聞言側過白皙的臉龐,輕輕地瞥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手臂,半晌才遲疑地說:“但是,我從來沒讓她們見過我的本體。”
“那就讓她們見一見。”小紅帽歪頭,“這有什么麻煩的?”
“你說得倒是簡…”
灰燼還沒說完,小紅帽的身上忽然籠罩上了一層繭光,緊接著那層繭光破碎開來,她變回了那個名為“尤明祿”的女孩。
尤明祿身穿著連衣褲,像一個假小子的打扮,但和她那淡漠的氣質搭配起來卻莫名產生了一種化學反應。
其他三人見狀都呆了呆,似乎沒想到她這么果斷。
尤明祿淡淡地問:“不是要去她家玩,你們難道不變身么?”
魔法少女虹和魔法少女楓聞言扭頭對視一眼,然后紛紛在破碎的繭光之中變回原貌。
虹穿著一身淡紅色的百褶裙,留著微微長過肩膀的頭發;
楓身穿黃色的T恤和破洞褲,留著利落的短發,耳邊的頭發剪得很碎。
她們都是黑發棕眼,長相與標準的高中女生相差不大:虹的臉龐有些嬰兒肥,但長得還算可愛;楓看著像是一個少年,五官中性。
三人都變回了原樣,目光一轉,壓力給到了魔法少女灰燼身上。
這位哥特裙少女抱著肩膀,背部倚在鐵網上,被三人直勾勾地盯了一會兒后,眼角微微抽動。最后實在受不了,就撐開那把魔傘灰姑娘想要立即逃亡。
結果小紅帽像是料到了她想做什么,直接摁住了她的右手,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楓和虹。
楓抱怨道:“前輩,別的同盟會的魔法少女認識幾年都可以一起洗澡了,但我們和你認識那么久,你連自己本來的樣子都沒讓我們看過。”
虹點了點頭,語氣無辜地說:“是啊。”
灰燼的眼角又抽了抽,她遲疑了半晌,緩緩放下了正要撐開的魔傘,然后側過臉,深吸一口氣,以一個倨傲而冷淡的語氣說道。
“那我先說好,要是我變回原樣后,你們敢評論我的長相,哪怕一句,后果自負。”
虹和楓被她的殺氣鎮住了,懵懵地點了點頭。
魔法少女灰燼抬眼認真地盯了她們一會,隨后又低著頭抱肩沉思片刻,好像又受不了了似的,剁了跺腳,舉起魔傘的傘柄逃跑。
結果小紅帽再一次壓住了她的右手,盯著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臨陣逃脫可不是前輩該做出的行為。”
魔法少女灰燼和她四目對視著,然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算了,變就變。”
說完,她清麗雍容的身形緩緩被一層灰暗的繭光籠罩。
虹和楓都睜大了眼睛,像銅鈴。她們都沒從未見過灰燼變身后的模樣,此時自然全神貫注,像是高中生在等待著高考分數,就連眨一下眼睛都不舍得。
下一刻,魔法少女灰燼身上的那一層繭光破碎開來。她垂眼看著那柄折疊式雨傘,沉默不語,像是有些害臊。
“臉沒有變?”
楓和虹的臉上都露出了疑惑。
小紅帽搖搖頭,指了一下柏子妮的口袋:“前輩還有一面鏡子沒用。”
柏子妮抬起了魔鏡,對著魔鏡照了一下,她的臉頓時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虹脫口而出:“好可愛。”
楓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原…原來前輩這么小?”
柏子妮聞言從雨傘上移開目光,抬起眼來,眼底含著慍怒地瞟了兩人一眼。
她說:“你們以后小心點。”
兩人不寒而栗,頓時紛紛捂住了嘴巴。
“走吧,去她家玩一玩就回來了。”
尤明祿面無表情說著,從后面推了一下柏子妮的肩膀。
“別,推,我。”
柏子妮說著,尤明祿迅速從身后移至她的身旁,和她肩并肩走出了學校天臺。
片刻后,四人走出了這座荒廢已久的小學,在煙袋商業街的一臺自動販售機前方停下了腳步。
“等我一下。我順便買幾瓶飲料回去吧,冰箱的喝完了。”
虹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探出手指,在販售機的頁面上挑選著飲料。
趁著這個空隙,楓提議道:“話說咱們交換一下彼此的姓名吧,不用真名也可以,有個假名就行了。總不能在她家里還叫什么代號吧?”
說著,她聳了動肩膀,不以為然地說:“我帶頭,我的真名是邱夏。”
虹回過身來,一邊向幾人分著飲料一邊說:“我的真名是安虹,雖然感覺大家應該都知道。”
尤明祿接過那瓶冰涼的雪碧,說:“尤明祿,利祿的祿。”
柏子妮愣了一下,然后湊近她耳旁問:“你怎么直接就報本名了?”
尤明祿淡淡解釋道:“前輩,我無親無故的,就算被壞人知道了我的本名也沒什么。”說著,她“咔”的一聲擰開了雪碧的瓶蓋,然后把瓶口往自己唇邊湊去。
柏子妮聞言,垂眼遲疑了片刻,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輕輕勾起嘴角。
她咳嗽了兩聲說:“你們可以叫我…柏明野。”
聽到這個名字,尤明祿當即便被嗆到了,差點把喝進嘴的雪碧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
她一邊擦著嘴一邊想:喂喂喂,你是沒有自己的名字嗎,這也能偷?
“前輩,這不是你哥哥的名字么?”尤明祿湊近柏子妮耳邊,小聲地質問道。
“不行?”
“沒事的,你哥的名字就是你的。你無敵了。”尤明祿說著把嘴湊近雪碧的瓶蓋。
“柏明野…”安虹喃喃著,提起了一個裝著幾瓶飲料的購物袋,一邊對柏子妮問:“前輩,這是假名還是真名?”
“真名。”柏子妮一本正經。
“好好聽的名字。”邱夏夸獎說,“和前輩的代號一樣好聽。”
“就是就是。”虹也說。
好聽吧,從我這里偷的?尤明祿默默喝著雪碧,心中吐槽著。
“那我們走吧。”安虹一邊說一邊提著購物袋向前行去,走在三人前面帶路,“我家就在煙袋居民區,很近的。”
這一路上,柏子妮總感覺走在四人中間非常、非常不自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本來她變身后的樣子是四人里面是最顯成熟的,結果卸下魔鏡這么一個遮羞布后,站在她們中間就變成了看著最小的那一個,像是一個吉祥物似的。
簡直就是風水輪流轉。
好折磨…趕緊結束。柏子妮深吸一口氣,心想,都怪這個小紅帽。
“前輩看我干嘛?”
“你挺萌的(NTMD)。”
夏日炎炎,她們的身影在沿途的廣告牌、鱗次櫛比的高樓、逼仄的小巷之間若隱若現,蟬鳴蓋過了荒腔走板似的廣告戲詞。
如此步行片刻后,站在前方帶路的安虹停下了腳步,幾人抬眼望去,面前的是一座有著兩層結構的出租屋,看上去還算寬敞。
“到了,這里就是我家。”
安虹說著,摁下了出租屋的門鈴。
很快,那扇淺藍色的房門被打開了,門上系著的風鈴“哐當哐當”地搖曳作響。
“安仁川,你妹妹回來了。”
出租屋里,手中正拿著手機的柯明野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眼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三人,緊接著忽然愣在了原地。
“來了。”
說著,安仁川從他身后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和煦笑容,對安虹說:“你和你的朋友來的這么快?”
“嗯。”安虹說著指了一下安仁川,對身后的三人介紹說,“這就是我哥。”
“你好。”邱夏點點頭。
“你好。”尤明祿說。
然而此時此刻,只有柏子妮一個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安仁川,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站在屋內的柯明野。
兩人四目相視著。
她微微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柯明野也是這樣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半晌,兩人同時開口。
“不是,你怎么在這里啊?!”柯明野驚了。
“我才想問你好么?!”柏子妮同樣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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