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車正晨被骰子怪人劫持后的五分鐘,虹燈商業區一條巷子所連結著的隱秘地下室中。
這個逼仄且潮濕的地下室被打造得像一個手術室,正中間布置著一張鋪著潔白床單的床,除此以外空無一物。
此時此刻,骰子怪人和反犬二人正站在床邊,而車正晨則是昏倒在床上。
反犬依舊穿著那套風衣,臉上正戴著一張奧特曼面具。
兩人都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
反犬在筆記本上寫字,抬起本子,只見上方寫著:“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用這個樣子出現在我眼前。”
骰子怪人咧了咧嘴角,在備用手機的備忘錄上打字,抬起手機屏幕:“那又怎么樣,難不成還會被我嚇到?”
為了防止加斯特羅用車正晨體內的蟲子偷聽到他們的對話,二人只能采取這種交流方式,像是兩個啞巴在交流,又像是一場滑稽的默劇。
“不太習慣罷了。”反犬繼續寫字。
骰子怪人打字,抬起手機屏幕,只見屏幕上寫著:“我們的動作得快一點,說不準青鴉下一秒就找到這個地方來了。”
反犬想扶一下眼鏡,但只扶到了擋在眼鏡前的奧特曼面具,他寫字說:“不至于,這地方的隱秘性很強,否則我也不會特意從那群毒販手里買來這個地下室。”
“所以你打算怎么搞?”骰子怪人打字問。
“加斯特羅在看到新聞后,按理來說會第一時間用蟲子控制車正晨的身體,以確認情況。”反犬寫字說,“但現在車正晨沒有動靜,說明蟲子沒辦法控制處于昏迷狀態的人。所以我們不用著急,慢慢來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骰子怪人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用手機打字,抬起屏幕,“那聽你的,趕緊來點作用。”
“總之,先把那條蟲子從他體內取出來。”
反犬寫完字,給骰子怪人看,然后從風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副血紅色的手套,戴到了手上。
骰子怪人默默看著這一幕。
反犬對他說過,這副手套名為“血蝕之手”,是一個B級道具,能夠直接無視人體的皮膚和骨骼伸入對方的體內,直接觸碰器官。
從戰斗角度來講,這個手套能夠使伱無視對方的外殼防御,直接摁爆對方的體內器官;
從醫療角度來講,這個手套可以不用動刀切開口子,就直接對出了問題的內臟或是什么地方進行操作;
而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反犬的目的是取出加斯特羅體內的那條蟲子。
在今天凌晨回到這座城市后,他便抓住了一個被蟲子寄生了的普通人,把對方殺死后進行解剖,然后發現加斯特羅所使用的這種寄生蟲,在一般情況下都會寄生在目標的心臟上,像是一圈毛線那樣把心臟團團包圍。
于是反犬在戴上血蝕之手后,便將裹著手套的右手摸向了車正晨的胸口,只見血色的手套無視了車正晨的皮膚和骨骼,徑直探入了他的體內。
反犬抓向了車正晨的心臟,然后輕輕地托住了心臟外圍的那一層厚厚的“黑色膜片”。
稍稍用力一拽,那條黑色蟲子便現出原型,在車正晨體內瘋狂掙扎著。
但蟲子的力量還是抵不過,最終它還是被反犬拖出了車正晨的體內,拉到了現實中。
與此同時,車正晨劇烈咳嗽,吐出了一口鮮血。好在他并沒有醒來,依舊保持著昏睡狀態。
骰子怪人看得心驚膽跳,暗暗咂舌。他隨手射出一條蛛絲黏住了蟲子,然后拉到了自己手中,用力摁爆。
在蟲子的嘶啞嚎叫中,漆黑的血液四濺開來,噴濺到了地下室的地板上。
骰子怪人松了一口氣,心說自己總算可以開口說話了,于是發聲問:“蟲子取出來了,然后呢?”
“這是那個催眠道具。”
說著,反犬摘下名為“血蝕之手”的手套,一邊把手套回收入行囊中,一邊從風衣口袋中取出了一塊懷表。
銅質的蓋子“咔”的一聲彈開,露出了一塊正在嘀嗒嘀嗒響著的小型鐘表,秒針正一刻不歇地轉動。
緊接著,反犬撐開了車正晨的眼皮,讓車正晨盯著這塊鐘表看了片刻,隨即車正晨的雙目逐漸空洞,眼黑變為了一團漩渦。
見狀,反犬從口袋中取出手機,解鎖,點入相冊,播放了提前錄制好的一個視頻。
然后把這個視頻面向了車正晨被撐開的那只眼睛。
視頻的畫面是一只正在骯臟地面上蠕動著的黑色蟲子,只有這么兩三幀畫面不斷重復播放著。
同時有一個磁性的機械聲正重復著說:“回想一下,你是否見過這種蟲子,調出你腦海中被掩藏的記憶,想象一下你見到這個蟲子時的情景。”
視頻正播放著,骰子怪人把放在地面上的腦成像頭盔撿了起來,以一個緩慢且輕柔的動作戴到了車正晨的頭上。
這個腦成像頭盔來自魔法少女同盟會的三巨頭,西子月為了測試小紅帽是否是玩家,于是把腦成像頭盔給到了魔法少女灰燼手中,讓她負責對小紅帽使用頭盔。
于是在通過測試后,柯明野利用小紅帽這個馬甲,從灰燼手中把這個頭盔借了過來。
因為灰燼說只能使用一天時間,所以柯明野必須挑選今天動手,畢竟明天就得把腦成像頭盔送回去了,這種重要物品總不能賴著不還。
此時此刻,隨著骰子怪人為車正晨戴上腦成像頭盔,他繞到了床后,緩緩把車正晨的身體扶了起來,然后看向腦成像頭盔背面的屏幕影像。
他開啟的是頭盔的第二個功能:這個功能允許截取使用者的腦信號,把他們正在想象的畫面給復刻到現實中。
以前柯明野和柏子靈等一行人在煙袋電影城里也曾使用過這個功能。
于是這一會兒,正處于催眠狀態的車正晨,耳邊響徹著手機中傳來的機械引導聲。
“回想一下,你是否見過這種蟲子?調出你腦海中被掩藏的記憶,想象一下你見到這個蟲子時的情景。”
同時他被撐開的那只眼睛,正被迫凝視著視頻中的那只黑色蟲子。
這么一套組合拳下來,柯明野不信車正晨還回想不起來當初被蟲子寄生時的記憶。但腦成像頭盔的屏幕上遲遲還未呈現出反應,只是閃動著黑白雪花光點。
“他好像近視來著,會不會看不清手機畫面,要不你的眼鏡給他戴上?”骰子怪人說。
反犬搖了搖頭:“不至于,這種時候你可別搞怪了。”
兩人談話間,腦成像頭盔的背面緩緩呈現出了車正晨的想象畫面。看來在這么一套催眠暗示組合拳的作用下,他的大腦終于是有了反應。
只見,那幅畫面上呈現的是車正晨的第一視角:他正坐在一家私人酒館的內部喝著悶酒,拿起手機,靜靜地看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頗為俊秀的青年。
骰子怪人一邊看著車正晨的回憶畫面一邊說:“照片里的這家伙,應該是他的兒子。”
“你怎么認識?”反犬問。
“他說自己的兒子是灰鴿,懂吧?”
“哦,那個被鐘表客分尸的英雄?”
“對啊。”
“怪不得車正晨會這么偏袒你,這么看來完全是情感因素居多。我還以為真有人看中你那三腳貓功夫的超級英雄形象。”
“差不多得了,哥們的藍鸮好歹在系統評級里是一個D級超人種,被你說的一無是處。”
“不如怪東西。”
“怪東西就在這里呢,怪東西說謝謝你夸獎它,但不影響你是一個悶騷貨。”
“別叫了,注意看,小心錯過加斯特羅本體的線索。”
腦成像畫面中,車正晨正盯著兒子的照片,忽然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少女進入了酒館。她雙手轉動輪圈,推動著輪椅來到他的身旁。
見到這一幕,反犬和骰子怪人都微微凝神。
車正晨昏昏沉沉地轉過頭,摘下眼鏡,揉了一下眼睛再重新戴上眼鏡,眼中那個少女的形象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她一頭披肩紅發,穿著英倫古典風的布裙,手中拿著一柄拐杖。面容姣好,清澈的眼中卻含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戲謔。
少女說了些什么,緊接著提起拐杖,堵住了車正晨的喉嚨。
下一刻,一條黑色的蟲子沿著拐杖的手柄處爬向了末端,飛快地塞入了車正晨的嘴中。
車正晨雙手捂著喉嚨向后癱倒在地,緩緩闔上眼皮,失去了意識。腦成像畫面也隨之暗了下來。
反犬和骰子怪人扭頭對視一眼。
他們已經用手機拍攝下了腦成像畫面中那個少女的面容。
并且退一萬步,就算少女當時戴著人臉面具,至少他們也得到了對方的主要身份特征:一個坐著輪椅的殘疾少女。
“這應該就是加斯特羅本人了。”反犬說。
骰子怪人點了點頭,默默看了一會兒用手機拍攝下來的那張照片,然后說:“那么接下來,找出加斯特羅的任務就該交給裁冰了。”
“那我走了,你自己想方法把車正晨帶回去。”
“Okay,這次也麻煩你了,文化人。”
“沒什么麻煩的,幫你擦屁股已經是我和裁冰的共識了。”
反犬說著,扭頭瞥了一眼骰子怪人,緩步走出了地下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