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小紅帽入侵同盟會(一)
7月5日，早晨十點，環京市，帆迪爾鬧市區。
身穿著哥特風禮裙的黑發少女把一柄太刀架到了變種人罪犯“死焰”的脖頸上，壓低清麗的小臉，語氣平淡地說道。
“建議別把我和其他魔法少女看作一類人，如果你繼續掙扎，我真的會殺了你。”
“那就殺了我！”
死焰說著，身體猛地向前暴起。他的脖頸在接近太刀的那一刻，瞬間化為了一抹火焰，使得灰燼的太刀從焰火中擦過。
緊接著，他抬起右手，掌心中燃燒起了滾滾烈火，轉瞬便凝聚成了一個火球。
死焰作出一個拋出保齡球的手勢，向著灰燼扔出了手中的一團火球，卻被灰姑娘撐開的傘身擋了下來。
緊接著，一圈灰色的魔力漣漪從傘身蕩漾開來，不費吹灰之力地把死焰震開了數米有余。
下一瞬，死焰正要化作火焰逃走，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層層相疊的雪花包裹住。他的身體在極度冰冷的情況下無法化為火焰——這是他最大的弱點。
“到底是誰？！”
死焰在雪花的裹挾中嘶吼著，一邊向前掙扎著走去一邊仰頭望向天空。
他渾濁的瞳孔中倒映出來了一個身著圣誕禮裙，頭戴圣誕高帽，手持紅寶石魔杖的少女。
“小紅帽？”
魔法少女灰燼見狀微微挑起秀眉，抬眸望向了半空中的魔法少女小紅帽。
“我說，前輩，你可不可以把他打暈過去再跟我打招呼？”小紅帽面無表情。
“這還用伱說？”
魔法少女灰燼頗為不快地說著，一邊伸出右手，從灰姑娘的傘內中取出了魔法書。迅速地取出了一張魔法卡，捏在手心中。
這張卡牌是她的獨創卡牌麻醉魔導彈，使用后能夠創造一系列帶著麻醉效果的魔導子彈。
因為這是用來弄暈罪犯的子彈，所以殺傷力對比通常的魔導彈會遜色很多，不過用在這種場合正好合適。
隨著卡牌“咔”的一聲化為熒光破碎開來，灰姑娘的槍膛中填充入了嶄新的子彈。灰燼抬起傘尖對準摸爬打滾著的死焰，扣下了扳機。
槍響落下，銀灰色的魔導子彈撕裂了冰冷的空氣，精準地命中并貫穿了死焰的肩膀，血液從中流淌而出，落入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中。
他先是趴在地上掙扎了一會，渾身抽搐，隨后很快就在子彈的麻醉效果下昏睡了過去，闔上眼皮。
灰燼見狀移開目光，扭頭看向小紅帽，一邊收束著灰姑娘的傘身一邊問：“所以，你怎么來了？”
小紅帽從天空緩緩落下，來到了灰燼的身前，裙裾在雪花的吹拂下搖曳著。
“我的檔案填好了，灰燼前輩，請你幫我把檔案轉交給西子月前輩。”
說著她從禮裙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折疊著的、皺巴巴的檔案表，遞給了灰燼。
灰燼接過檔案表，看了眼，然后抬起頭來，眼底帶著質疑地問：“所以你來自一個貧困山村？”
“貧困山村的小孩就不能成為魔法少女嗎，前輩是否有點那個了…”
“我哪有這個意思？”灰燼嘆氣，把那張檔案表攥到了手心里，“話說，上面不是說你的外婆在你出生前就已經過世了，你連你外婆都沒見過，為什么上次會說你外婆留給你了一個裝著療傷藥的瓶子？”
小紅帽坦然地說：“其實那是怪東西給我的，他說如果是他親自給你，你絕對不會收下，所以就讓我撒個謊騙你。”
魔法少女灰燼先是一愣，隨即皺了皺眉。
“然后你就聽它的騙了我？”
“我當時只是關心前輩才會這樣做，前輩很生氣么？”
灰燼聞言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扶額嘆氣，“你啊，還真是滿嘴謊言呢。”
“前輩，你這個人真的滿腦子都只有自己呢。”小紅帽開始占據道德高地，“我是一個孤兒，從小吃了那么多苦，不會撒謊是活不下去的。”
灰燼張了張嘴，正要反駁，卻又沉默了半晌。
最后只是偏過臉頰冷冷地說：“算了，不和你計較。我們走吧，到煙袋商業街的小學那邊。”
“煙袋商業街，那座小學不是已經停學很多年了嗎？”
“是啊，所以現在是我們同盟會的秘密基地，一般我們商量重要事情的時候都會在那里，只有偶爾需要在媒體面前做做秀的時候才會到同盟會大樓。”
“哦，我懂了。”小紅帽點頭。
“你真的很三無。”
“三無？”
“沒看過動漫嗎，無口，無表情，無感情。”
小紅帽手抵著下巴，面無表情地說：“前輩我覺得你有點二次元了，說到二次元，其實我在魔法少女后援會看到很多人販售過主角以你為原型的漫畫，漫畫的內容大部分都很露骨，有人稱之為‘本子’，他們…”
“停停停停Stop！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么，沒事別去逛那些亂七八糟的網站。”
灰燼急忙叫停，偏過腦袋一臉沒好氣地瞪著小紅帽。
“對不起。”
小紅帽小聲說著，聲音毫無悔意。
“算了，走吧。”
魔法少女灰燼沒好氣說著，聳了一下纖細的肩膀。
換作其他人她早就大發脾氣了，但她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小紅帽滿嘴謊言，總是撒一些毫無意義的、奇怪的謊，比如和她是同校同學，又比如有一個魔法少女外婆，但她就對著這個人生不起氣，總有一種奇妙的親切感。
“我送你。”
她說著，一只手牽起了小紅帽的手，一只手舉起了灰姑娘，傘身如同一朵灰色的薔薇那般綻放，漣漪隨之擴散而出。
在魔力漣漪的帶動下，兩位魔法少女的身體逐漸升向了天空。陽光籠罩著她們清冽的側影，直至消逝在云層彼端。
不久，魔法少女灰燼帶著小紅帽來到了煙袋商業街的那座廢棄小學。她們在天臺上落下，腳尖點在了蒙著灰塵的地面上。
前者從灰姑娘的傘身內取出了小紅帽的檔案表，攥在手里，然后收束傘面，挪步走向了天臺的鐵門。
“跟我來。”她說。
小紅帽假裝用目光打量著四周，像是在記住這個地方，然后才挪步跟著灰燼的背影走去。
兩人很快來到了教學樓的第五層，找了一個教室走了進去。入目是一個空無一人的教室，正中間擺放著由十多條木制課桌堆疊而成的“會議桌”。
小紅帽環顧了一圈，說：“好像…沒人？”
灰燼找了一條椅子坐下，翹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抱著肩膀，另一只手從傘中取出手機。
“和上次一樣，發條短信就來了。就是不知道她睡醒了沒，一般她只有在下午才會醒，比如我昨天就找不著她。”
說著，她打開備用的微信，向西子月發去信息。
昨天一大早在萬象城的時候，她在走出玩偶店的那一刻就向西子月發送了消息，可是西子月沒有回復，多半是熬夜了還在補覺。
“叮”的一聲剛落下不久，忽如其來的兩行車燈照亮了小紅帽的臉龐。緊接著，拂面而來的狂風吹起了她的發縷。
她舉起手臂遮擋在眼前，抬目望去，只見教室的一角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時空裂縫，一條墨綠色的電車“哐當哐當”地擠了進來。
好吧，其實只有車頭和駕駛室進入了教室，不然整個教室都得被這輛電車塞爆。
西子月推開車門，帶著一包番茄味薯片從駕駛室中走了下來。
她今天沒有扎著丸子頭，而是一頭短發散漫地披在肩上，搭上旗袍看上去很是清秀，有一種民國美人的味道。
西子月步入教室的同時，身后那條墨綠色列車被時空裂縫吸入其中，以一種極其扭曲的狀態迷失在其中，隨之裂縫閉闔開來。
“小紅帽同學，你怎么讓我等了那么久？”西子月開口問。
“忙著撿垃圾。”小紅帽說。
魔法少女灰燼正用手指敲打著手臂，本來想著又得開一場無聊的會了，結果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心說這個家伙是真的能面無表情說出這種冷玩笑啊，然后又覺得好像不對，于是扭頭對她問：“等等，你不會真在撿垃圾吧？”
“回收垃圾，可以賺點錢，在便利店買面包吃。”小紅帽說。
西子月在兩人的對面坐下，抬起眼眸，隔著那面會議桌望向了小紅帽，“真可憐，要不要陪姐姐在紐約玩兩天，包吃包喝。”
說著，她放下了那包薯片，從中拾起一枚，送入口中。
“不用了，我喜歡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真可惜。”西子月不以為然，“灰燼說你決定好加入同盟會了，檔案填好了么？”
“在我這里。”
灰燼隨口說著，把那張檔案表放到了桌子上，裹上一層魔力，隨后輕輕向西子月推去，檔案便像是飛鏢那般疾射出了十米。
西子月以魔力裹住手指，再伸出食指和中指拈住了那張迎面飛來的檔案表。
“你是要殺了你師傅么？”她問，從紙張飛行的速度和邊緣的鋒銳度來看，如果換作普通人，手指已經被切開了。
“因為是師傅我才會這么隨便好么？”
灰燼用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說著。
“扣你工資。”
“不是吧大師傅，你認真的么，這么點小事扣我工資啊？”灰燼張大了嘴。
“明天早上甜甜圈店有限時甜點，你幫我買，我就不扣你工資了。”
“那師傅你為什么不自己去？”
“睡不醒。”
西子月的語氣理所當然。
她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審視著小紅帽的檔案表。目光掃了一眼，隨后便喚出了魔法書，把檔案表夾到了魔法書的里頭。
然后往嘴里含了一塊薯片，漫不經心地對小紅帽說：“那么，解除變身來看看。我們需要確認你的身份是否和檔案一致。”
“師傅，你明明就是單純想看她沒變身長什么樣吧？”灰燼質問道。
“不行么？”西子月問。
“好的。”
小紅帽說著，面無表情站起身來，身體被一層繭光籠罩。
隨著繭光破碎開來，她的身體變回了原狀，一頭凌亂的披肩黑發，雙頰微微凹陷的枯黃臉龐，骨瘦如柴，完全是一個營養不良的少女。
她身上正穿著一件老舊的男式T恤，搭配牛仔褲，不太合身，像是從舊衣褲市場淘來的。
與變身時的淡定不同，此時小紅帽微微別過臉頰，背在身后的雙手合在一起，似乎不太喜歡被人看見這副窘迫的樣子。
灰燼托著下巴，扭頭看了她一眼，微微張嘴，卻又止住欲開口的言語，低垂目光看著桌面，敲打著手臂的食指悄然止住。
西子月打量了小紅帽一會，平靜地說：“恭喜，你通過審核了。等過會兒簽完合同，你就是魔法少女同盟會的一員了。”
“那我可以變回來了么？”小紅帽忽然說。
“當然可以。”
“謝謝，我不太喜歡我沒變身的樣子，衣服和人都很丑。”
小紅帽低聲說著，稍稍捏緊魔杖，身形重新被繭光包裹，很快變回了那個金發藍眼的圣誕禮裙少女。
隨著她重新坐下，教室短暫地籠罩在沉默當中。
西子月含了一塊薯片，開口打破了寂靜：“灰燼同學，因為你最近頻繁出現的違紀行為，我會扣掉你這個月的一部分工資，發給小紅帽。”
“行，那就這樣。”
魔法少女灰燼一臉無所謂地說著，出乎意外的沒有抗議。
“但是…為什么把她的錢給我？”
小紅帽愣了一會，抬眸看向西子月，不解地問。
“沒有為什么。”西子月答，“我聽說你最近幫了這家伙不少忙，我的笨蛋徒弟承蒙你的照顧了，你會收到報酬也是應該的。”說完，她從魔法書中取出了一疊紙幣，放在信封中，以魔力托起使其飛向了小紅帽。
小紅帽沉默了一會，伸手接住浮在空中的信封：“謝謝。”
魔法少女灰燼低頭把玩著手機，漫不經心地說：“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買到好看的衣服，用不用我帶你去？”
“不用，我自己會買。”小紅帽搖頭。
灰燼說：“既然把我的工資吞了，下次我見到你時，可別讓我看見你還穿著那套衣服。”
小紅帽說：“我只是為了攢錢買手機，沒錢買新衣服。”
“沒事，以后每個月同盟會都會發工資的，實在不行就跟我師傅預支。”
“嗯。”
“還有，記得每天好好吃飯。你還在發育，懂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吃土的魔法少女，簡直了。”
“嗯。”
“別嗯嗯嗯的，到底記住了么？”灰燼語氣認真。
“好，記住了。”
小紅帽低聲說著，沖她淺淺地勾起了嘴角。
魔法少女灰燼看著她的笑臉，愣了好一會兒，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家伙笑，心說原來這個家伙笑起來還蠻好看的。
回過神后，她臉紅著偏過臉頰，垂眼看向手機屏幕，嘴里嘟囔著：“莫名其妙的家伙…”
西子月一邊吃著薯片，一邊默默觀察著兩人。就在這時，放在桌上的那本魔法書忽然震動起來。
她挑了挑眉，翻開魔法書，取出了手機看了一眼信息。
然后開口說：“等會有一個客人要過來，他的脾氣不太好，你們兩個記得注意一下言行舉止。”
“不懂就問，師傅，什么人要過來？”灰燼的語氣頗為不快，“他的面子好大，居然還得我們注意言行舉止？”
“青鴉。”
西子月一邊用手機回復著信息一邊說。
聽到這個名字，魔法少女灰燼和魔法少女小紅帽同時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