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瀟灑。”
陳境側后方,隊友們走了上來。
若陸燃在此,興許還能認出來這位開口說話之人。
畢竟這位囚魔弟子,曾幫陸燃開窗撬鎖、返回家宅.
“瀟灑是真瀟灑,但也很氣人啊哈哈!”陳境遙望著長街盡頭。
只見陸燃又停了下來,與一只邪魔纏斗。
“對了,老劉。”陳境繼續開口。
老劉生得濃眉大眼,看起來頗為正派,雖是囚魔弟子,但在生死戰友旁,倒也沒有多么冷酷。
他同樣密切關注著陸燃的戰場:“怎么?”
陳境:“你家那小子,明年也17歲了吧?”
劉銘一聲感嘆,帶著老父親的愁苦:“是啊,我那兒子天賦著實不咋樣,也不知道能不能敬神成功。”
陳境嘿嘿一笑:“你裝什么裝?老子是英雄漢,兒子又能差哪去?
不過,要不要讓我大侄子,試試敬拜仙羊大人啊?”
劉銘也笑了:“這世上的仙羊信徒不少,但陸天驕就只有一個!”
說話間,長街盡頭,陸燃連斬三名邪魔,而后疾馳而去。
仙霧彌漫之下,霜雪亂舞。
的確意境十足,但也遮人視野。
“不對!有情況!”
陳境與劉銘的頭頂上方,一只漆黑烏鴉口吐人言,極為嚴肅。
“嗯?”
“在哪?”陳劉二人紛紛開口,站在小區大門口處,四處搜尋邪魔。
漆黑烏鴉飛在空中,語速很快:“陸天驕之前所在的戰場位置!”
陳劉與另一位碧梧信徒隊友,立即望向長街盡頭。
那里依舊有霜雪飄舞,無法一眼看清敵人。
陳境眉頭微微皺起,隱隱的觀察到,那好像是個血色人影?
“草!”
夜空中,漆黑烏鴉的瞳孔一縮,爆出了一句粗口。
“匯報情況!”劉銘面色凝重。
隊內四人,除了后入隊的碧梧信徒外,皆是經驗豐富的老將,過往的戰斗歲月里,在生死線上徘徊不知多少次了。
可現在,隊內的偵察員竟然這般失態?
他到底看見了什么?
“血顱!”
黑烏鴉的聲音中,竟帶著一絲顫抖。
“啥?”陳境下意識身體緊繃,不小心叫嚷出聲。
邪魔·血顱?
小小雨巷,何德何能,竟引得血顱大駕光臨?
這種可怕的邪魔,連京城、長安等人口密集地,都不見得去啊 人們總說,這種邪魔稀有、那種邪魔難得一見。
比如說牽絲影、胭紙人、牢天魔等等,的確是三五個月才能見一回。
而像陰花旦、邪槍帝、玉面蛇等種族,也許一年半載才能見到一次。
若你不是巡邏隊員,而是立崗的望月人,甚至可能三年五載才能見一次陰花旦。
但是真論稀有程度,
有一種邪魔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血顱一族!
其出現頻率極低極低。
“血顱!雨巷家園小區大門前,發現邪魔·血顱!”
年輕的碧梧信徒,立即匯報上級。
劉銘同樣第一時間開口:“吸引血顱注意力,絕不能讓他走了!”
陳境面色極為難看!
向來不畏戰、甚至是好戰的紅巾弟子,第一時間邁開了腳步。
但那顫抖的手臂,反應出了陳境劇烈的心理活動。
血顱,
這可是血顱啊 生命,就要在此處終結了嗎?
小鬼剛剛還夸過我,說我這次表現得不錯。
這一次,我沒有命懸一線,沒有遍體鱗傷 “喝啊!”陳境一聲怒吼,神法全開。
紅巾令下,戰意飆升!
他是一名紅巾弟子,更是一名大夏望月人。
此一戰,
哪怕明知是死,也得戰!
必須得將血顱留住,萬萬不能任其離去,一定要等到支援的巡邏隊趕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只是希望,這只血顱的實力境界低一點吧,最好是最低的霧境嘍啰。
問題是,
這種邪魔的實力境界,怎么可能會低呢?
在血顱一族有限的現身次數里,
哪次不是殺人如麻,哪次不是攪起一陣腥風血雨?
這可是被稱作“邪魔之首”的存在啊.
“啞”
黑烏鴉放聲嘶鳴,朝遠處發起音波攻擊。
陳境前沖的步伐猛地一停。
因為,血顱消失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后上方的夜空中,傳來了黑烏鴉的哀鳴聲:“啞”
劉銘豁然色變!
瞬移之法?
這意味著這一只邪魔·血顱,境界起碼在河境·三段之上!
當一只邪魔,擁有瞬移技法時,其對大夏人民的生命威脅,自然是拉滿的。
惡犬一族也擁有瞬移。
但它們心智低下,人族好歹能與之周旋一二。
不僅心智不低,反而是邪魔序列中,一等一的存在。
足以和邪槍帝、玉面蛇媲美!
這也是望月人們不能丟失目標的原因。
一旦血顱消失了,再想找他就難了。
而且再找到時,血顱也必然會是血債累累,刀下亡魂無數!
“撲撲撲”
黑色的烏鴉羽毛,混在洋洋灑灑的雪花中,一同飄落。
面對著刺來的細長血刀,巫鴉信徒爆發出了驚人的求生欲望。
黑烏鴉極力偏移的身軀,讓血刀捅穿了翅膀,而非心臟。
巫鴉信徒逃出一劫,強忍著劇痛,也在第一時間開出了替身之法。
“撲撲撲”
黑烏鴉留下受傷的替身,本體瘋狂逃竄。
“噗!”
血刀瞬間將替身斬碎,刃尖處甩出的滾燙血珠,灑在了逃竄的黑烏鴉本體身上。
“啞”
凄慘的叫聲,響徹夜空。
“喝啊!!”
戰吼聲再度響起,陳境拍馬來戰。
夜空中,邪魔掃了陳境一眼,手中攥著一把血刀,隨手向搖搖欲墜的黑烏鴉甩去。
“撲撲撲”
黑烏鴉聽見了背后的破空聲響,劇烈的危機感,甚至讓這名巫鴉信徒動作走形。
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咔嚓!咔嚓”
數條鎖鏈憑空出現。
雖然鎖鏈被血刀刺碎了,但好歹給黑烏鴉創造了一條活路。
“咕嘟。”
劉銘咽了下口水,看清了血顱的真容。
血顱,并不是一顆血色頭顱。
他呈人形,似一名青年男子,身材高大精壯。
其面目兇惡、戾氣十足,有著紅發紅瞳,甚至連皮膚都是血紅色的。
他的脖間,還戴著一串小型血色顱骨項鏈,驚悚駭人。
他赤裸上身,穿著破破爛爛的血色短褲,落地之時,雙手中又握住了兩把細長血刀。
邪魔·血顱!
此名稱,正是源自于他脖間那串兒血色顱骨項鏈。
這一名字也時刻提醒著人族,這串項鏈到底有多可怕。
那是血顱一族的殺手锏!
“滴答,滴答”
細長血刀的刃尖處,向下滴落著點點血珠。
輕微的聲響,像是人們生命的倒計時。
寒風吹過,刺鼻的血腥味令人生理性作嘔,更令人毛骨悚然。
血顱一言不發,沉默得可怕。
他一雙血色眼瞳無比陰鷙,目光掃過幾人,最終落在了沖殺而來的陳境身上。
“唰!”
血顱忽然身影穿梭。
原地,留下了一道血色殘影。
陳境只覺心驚肉跳,豐富的戰斗經驗與敏銳的戰場嗅覺,聯手救了他一命。
“叮!!”
陳境抬刀格擋,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
血顱果然出現在了陳境面前,血刀狠狠劈砍在鋼刀上。
血刀上飛濺出去的血珠,無比滾燙!
點點血珠落在陳境的臉上 準確的說,是落在陳境的水流鎧甲上,蒸騰起一絲絲白霧。
“呼啦啦”
劉銘身披大紅袍,猛地一甩尾擺。
“呲——”
血顱突然轉移目標,瞬移開來,人們根本反應不過來。
那細長血刀,鋒銳萬分!
囚魔弟子的大紅袍尾擺,宛若被劈開的紅色海浪,于血刀之下分開兩旁。
劉銘瞳孔一陣劇烈的收縮!
眨眼間,血顱已然劈開了囚魔一派引以為傲的防御衣裳,血刀直搗黃龍。
“啊啊啊啊啊!”
劉銘凄厲的慘叫著,竟被一刀劈飛了出去。
滾燙的血珠,從劉銘的右肩,一直掛到左側腰腹處。
血刀不僅劈開了大紅袍,也劈開了專屬于人族的水流鎧甲。
更撕開了劉銘的衣衫與肌膚。
血刃甩出的滾燙血珠,順著刀口,混進了劉銘的體內,大肆沸騰。
陳境目眥盡裂:“老劉呃。”
簡短兩字,便是極限。
血色身影神出鬼沒,再度出現在陳境面前。
這一次,陳境沒能擋住這一擊。
之前,陳境精神緊繃,屬于是超常發揮。
但這一次,他的注意力稍有偏移,落在了身受重創的隊友身上。
邪魔·血顱,在一瞬之間完成了左劈右刺。
沒有片刻停頓。
唯有滾燙的血刀,前一秒劈飛劉銘,后一秒貫穿陳境的小腹。
“咳,咳咳.”
陳境瞳孔近乎縮成了針芒狀。
血顱的眼神同樣似刀,那一雙陰鷙的血色眼睛,似是釘進了陳境的心靈深處。
“呲!”
血刀抽出,再度刺入。
血顱顯然擁有一擊斃命的能力,但他沒有這樣做。
對于這位紅巾信徒,血顱格外關照。
他抽出刀,又捅進陳境的腹部。
“呲!呲!呲”
血顱一言不發,一刀又一刀。
他一雙血瞳,一直盯著陳境的雙眼。
像是要在這英勇無畏的紅巾信徒眼中,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恐懼、痛苦、悔恨、絕望.
就像身后那人那樣。
血顱緩緩轉頭,看向后方年輕的碧梧信徒。
這名新入職的望月人,像是被徹底嚇傻了。
他沒有出手,也沒有逃亡。
他只是站在原處,面色慘白、瑟瑟顫抖著,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恐懼,
發自心底的恐懼,彌漫在碧梧信徒的心頭。
屬于人族的劇烈情緒,雖然無形,卻在滋養著不遠處的血顱。
血顱轉過頭,任這名碧梧信徒站在身后,抬眼看向身前的陳境。
陳境嘴角不斷向外溢著鮮血,眼神渾噩,腹部一片血肉模糊。
血顱緩緩抽出細長血刀,再想戳刺之際.
“咩!!!”
今日三更,12.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