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十三,京城國際機場。
陸燃剛出出站口,就被一道倩影撲了個滿懷。
“喔!”
他后退了一步,低頭看著懷中少女。
喬元夕戴著口罩、冬款白色針織帽,帽子上還有一個可愛的絨球。
畢竟她也曾上過《天驕》。
又因為她是陸燃親妹妹的緣故,所以在網上火得一塌糊涂。
“哥”
少女仰著頭,笑眼彎彎,像是兩顆美麗的月牙。
陸燃同樣笑了,輕輕捏了捏她針織帽上的絨球:“怎么還越長大,越粘人呢?”
喬元夕不依的蹙了蹙小鼻子:“哼!”
可惡的家伙!
你要是答應我,不去挑戰神墟,不離開我的話.
我一年不理你都行!
唔,還是一個月吧。
一年好久的。
喬元夕心中暗暗想著,沒有說出口。
在喬婉君的撫養下,喬元夕從小就知道了一個道理:
有些東西,適當的撒嬌是可以得到的。
但有些事情,
再怎么哭鬧也無濟于事。
若是鬧得過分了,還要受罰認錯,悲傷自理。
“他們呢?”陸燃輕聲說著,忽然感覺,小元夕的雙臂抱得更緊了些。
“在車上等你,我們四個站在一起,太惹眼了。”喬元夕低聲道。
陸燃有些疑惑,不知妹妹的情緒為何突然低落了下來。
接機區域,無數雙眼睛偷偷打量著二人。
雖然兄妹倆都偽裝了一番,但從眉眼間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名英武青年和一個嬌俏少女。
“走吧。”陸燃拍了拍小元夕的背。
不經意間,他聲音溫柔了許多。
“唔。”喬元夕小手捉住陸燃的衣衫,一動不動。
“走啊?”
“你抱我。”
“這么多人呢,別鬧。”
“我不管”喬元夕出乎意料的倔強。
陸燃有些無奈,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我背你行不行?”
喬元夕搖搖頭:“不,就要抱。”
陸燃:“.”
他低下頭,卻見小元夕仰著俏臉,沒有躲避目光,眼神很是執拗。
陸燃似是意識到了什么。
他很想說“我會回來的”,想說“我死不了”。
但這些安慰的話語,連陸燃自己都不信。
“好吧。”陸燃俯下身,一手攬著她的背脊,一手穿過她的腿彎。
“嘻嘻”喬元夕開心了。
是自己喜歡的公主抱。
果然,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喬元夕臉蛋埋在陸燃懷中,像是小貓一樣,左右蹭了蹭。
陸燃沒好氣的說道:“戴帽子口罩,就是為了不引人注視,現在好了,全都看咱倆。”
喬元夕嘀咕道:“管別人干什么。”
陸燃:“呵,這時候不嫌惹眼了?”
“噓!”喬元夕頂了頂腦袋,用針織帽上的絨球,頂了一下陸燃的臉,“別說話。”
讓我好好感受,把記憶存存好。
當陸燃在喬元夕的指引下,來到大G前的時候,王凌幾人都有點詫異。
“燃哥!”
“怎么了,燃哥?元夕崴腳了?”
聽著幾人的關切詢問,陸燃哼了一聲:“沒崴腳,純任性。”
關伊人:“.”
牛錚錚撓了撓頭。
王凌反應了一下,隨即哈哈一笑:“任性,也得有人慣著才有用,哈哈!”
“臭骷髏,你閉嘴。”喬元夕有些羞惱。
王凌笑呵呵的,給喬大千金打開了車門。
陸燃探身入車,將小元夕放在了后座中央,打趣道:“滿意了?”
“哼。”喬元夕揮了揮小手,“退下吧。”
陸燃:“.”
另一側,關伊人剛剛上車,看到陸燃吃癟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陸燃將武器放在后備箱,幾人迅速上車,駛離機場,目的地雨巷。
喬元夕一直悶悶不樂的,依偎在關伊人懷中。
直至車輛上了高速,王凌開口道:“燃哥。”
“怎么?”
“臘月十五,雨巷城恐怕不會很安寧。”
“你找人算了?”陸燃望著車窗外的雪景,心里也有點涼。
王凌:“家里人幫我問的。另外,伊人家也給消息了,她家的消息一向特別準。”
陸燃默默點頭。
牛錚錚突然道:“往好的方面想,燃哥能得高分呀!可以競爭第一天驕的位置!”
關伊人眉頭輕蹙,悄悄打量了一眼陸燃。
雖然陸燃沒什么反應,但她還是輕聲找補了一句:
“只能這樣苦中作樂了。”
陸燃忽然道:“你們提前知道了,還往火坑里跳?”
王凌瀟灑一笑:“向來都是鵬北海、鳳朝陽。
雨巷城可不是火坑。
那是我們這種人的考場!”
“好!!”牛錚錚重重點頭,“你小子這胸襟.
早晚得晉升江境!”
陸燃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擇時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喬元夕終于加入了進來:“對對對!準備一下,今夜飛升!”
王凌哈哈一笑:“我可信了啊!”
車內的氣氛好了不少,然而眾人還沒聊三兩句,就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陸燃拿出嗡嗡作響的手機,看向屏幕,不由得面色一沉。
無需旁人察言觀色。
江境大能的極端情緒,若烏云一般,瞬間籠罩眾人心頭。
陸燃沉默片刻,還是接了起來:“姐。”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沙啞的聲音:
“正月初三,北風城。”
陸燃對內容置若罔聞,關切道:“嗓子怎么了,沒休息好?”
鄧玉湘聲音很輕,幾近嘶啞:“來么?”
陸燃沉聲道:“一定到。”
“嘟嘟.嘟.”
陸燃聽著電話里的忙音,默默放下了手機。
喬元夕脫離了關伊人的懷抱,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哥,怎么了?”
陸燃沉默片刻,輕聲道:“你知道我的天驕名額,是一個姐姐讓的。”
喬元夕點頭道:“知道,你之前說過,她晉升江境了?”
“嗯,她一直在北風城.”
陸燃簡單的講述了一番鄧玉湘的情況,隨著話語落下,車內一片寂靜。
關于爭奪神兵領域一事,人們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
亦如同剛剛在機場,陸燃面對小元夕時,他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說,自己一定會回來。
一定不會死。
許久,喬元夕小聲道:“我陪你一起去。”
“行。”陸燃輕聲應著。
王凌:“帶我一個?”
關伊人輕聲道:“我也想看看北風城,從來沒去過。”
喬元夕拒絕道:“不用不用!你們家族都那么大,過年是最忙的時候,拜見長輩都見不過來呢。”
“對了,元夕,今年過年,跟我回落仙山吧。”
“落仙山?好呀,如憶姐姐也在嘛?”
“嗯。”
聽著兄妹倆的話語,關伊人扭頭看向窗外,眸子晦暗不明。
黃昏時分,雨巷飄著雪花。
小城一片銀裝素裹,看起來很干凈,也很安靜。
寒風中,一輛越野車便停在一幢老舊的居民樓前。
兄妹倆取了行李,與隊友們道別后,走進了熟悉的家中。
“哥,一會兒我們去堆雪人呀?”喬元夕滿心期待。
陸燃一邊給小元夕解鞋帶,一邊應著:“行,吃完飯吧。
你先收拾收拾,把行李整理好。”
提及行李,喬元夕想起了什么:“對了,我還給你帶了個禮物!”
“禮物?”
“對唄。”喬元夕換上拖鞋,就地打開行李箱,從其中拿出了一把刀鞘。
這是一把木制刀鞘,通體漆黑,其上還有金色紋飾點綴。
總體看下來,與母親贈予的兩把刀鞘如出一轍。
在刀鞘末端,金色花紋下方,也有一個燙金方塊文字——荒。
八荒俱滅的荒?
“喜不喜歡?”喬元夕像獻寶似的,雙手奉上。
“你們小隊送的?”
“當然是我自己送的呀!”喬元夕不滿道,“你那八荒俱滅的刀鞘,看起來好寒酸的。
虧我這么有心,你還把功勞給別人。”
“謝謝,我很喜歡。”陸燃接過刀鞘,笑著說道。
“哼,不給了。”
“入了我的手,你還想拿回去?”
“你強盜!”喬元夕口中這樣說,但看著陸燃愛不釋手的模樣,她嘴角忍不住揚起。
“快去整理行李。”陸燃催促著,拿著刀鞘直奔小臥室。
他取下背后的三把刀,一一放在墻壁木架上。
輪到八荒刀時,他將嶄新的刀鞘配上,這才將它放好。
陸燃后退一步,看著制式相同的三把刀與鞘,倒是個好兆頭。
希望八荒俱滅也能追隨霞光、寂夜的腳步,早日匯聚出刀靈。
駐足片刻后,陸燃關上房門,隨后來到小神龕前,雙手合十:
“仙羊大人,之前在落仙山中,有旁人在,弟子一直沒有與您溝通。”
“自從胭紙邪塑晉級江境后,弟子近兩個月的歷練中,一直嘗試著將胭紙邪法·紙扎,與我派神法·替罪之軀結合。”
“但是.”
“您應該發現了,弟子一直沒能成功。”
陸燃沉默片刻,低聲道:“此兩項技法,真的能結合嗎?”
神龕內,仙羊玉雕無聲無息。
無盡的沉默中,陸燃心緒翻涌。
此事可大可小。
可以是陸燃能力不足、悟性不夠。
或是江品的神法與邪法,依舊不足以支撐二者結合,硬件條件不足。
往大了說,就比較顛覆了。
如果兩項技法根本不能結合,那也就意味著,仙羊大人的理念是錯誤的。
也會有認知不清、理論錯誤的時候嗎?
這可能嗎?
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悄然印入腦海:
“你在質疑我?”
陸燃沉默片刻,低聲道:“可能是弟子對技法的理解與運用,還不夠深刻吧。
我會繼續努力去領悟的。”
“呵。”仙羊一聲冷笑。
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