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給世界一點小小的震撼
日月流轉，八月中旬。
又是一次傍晚時分。
一名背負雙刀的青年，站在武烈河畔小區的廢棄天臺上，他雙手撐著石制圍欄，遙望著奔騰流淌的武烈河。
那望眼欲穿的模樣，像是一塊望夫石。
從八月初四，看到八月十四。
陸燃的一顆心，從滿心期待，變成了如今的一片死寂。
不應該啊 自己心中的這份感悟，應該是正確的啊。
當初，自己從溪境·五段晉升河境時，就已經表明了，這份感悟沒有走偏。
更何況，鄧玉湘從河境·五段晉升江境時，用的也是這一份感悟。
為什么？
通往江境的大門，為何遲遲不為自己敞開？
你別跟我說，這玩意是一次性的。
怎么可能？
所以，還是感悟得不夠深刻么？
“唉”陸燃深深的嘆了口氣，抬起頭，望向陰霾的天空。
許久，陸燃一手探入兜里，拿出了手機。
他翻了翻通訊錄，視線定格在了三個字上：大夢魘。
陸燃遲疑片刻，到底還是撥通了這個電話。
出乎意料，竟然通了。
陸燃微微挑眉，耐心等候片刻，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小陸燃？”
“玉湘姐。”陸燃開口喚著。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
陸燃：“最近過得還好么？”
鄧玉湘話語簡短：“修煉，備戰。”
“嗯”
“你怎么了？”大夢魘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
“我晉級河境·五段了。”
“哦？這么快？”
陸燃低聲道：“我在武烈河畔呢，站在你曾站在的地方。”
鄧玉湘眼中泛起一絲回憶之色，輕聲道：“想要晉級江境。”
“是唄。”陸燃低下頭，踢了踢石制圍欄，“看了十天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呵呵”女子一聲輕笑，“看來我比你幸運。
我晉級時，有一個老師指點，而你沒有。”
陸燃翻了個白眼：“你說這話，心不會痛嗎？”
“哈哈哈哈哈哈”鄧玉湘開懷大笑，很是放縱。
確定了，某人的良心真的不會痛。
而陸燃不知道的是，鄧玉湘已經有不知多久，未曾笑過了。
好一陣兒，鄧玉湘才收斂笑聲，打趣道：“要不要我指點指點你？”
陸燃撇了撇嘴，糾正道：“是幫我復習復習！”
鄧玉湘一副勉為其難的語氣：“好吧，先叫聲師父聽聽。”
陸燃面色一黑：“你好意思啊？”
鄧玉湘哼了一聲：“我當初，也是叫了聲燃師呢。”
陸燃沒好氣的說道：“你還委屈上了？”
鄧玉湘笑盈盈的：“叫。”
陸燃：“咩”
鄧玉湘：“.”
幾番拉扯，鄧女士小課堂終于開課了。
陸燃一腳踏在圍欄上，遙望著遠處的河水，試圖溫故而知新。
直至鄧玉湘的某一句話后，陸燃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自己關注的點，是這條奔騰流淌的武烈河。
而自己真正該關注的，應該是這座雨巷城，是這一方天地？
鄧玉湘講述完畢，詢問道：“怎么樣？有什么想法么？”
陸燃沉吟片刻，道：“不確定，我試試。”
“祝你好運。”鄧玉湘輕聲說著。
“姐。”
“嗯？”
“記得，挑戰的時候，一定要提前告訴我！”陸燃的聲音異常嚴肅。
聞言，鄧玉湘心中一暖。
自來到北風城，她就沒像剛剛那般笑過。
頭頂籠罩著的陰云、生死未卜的前路，也讓她的內心，許久沒這樣柔軟過了。
“好的，一言為定！”電話中，鄧玉湘鄭重承諾。
“嗯。”陸燃掛斷了電話，視線從武烈河水，轉移到了周遭事物。
陰云籠罩的天，老舊破損的樓。
路燈昏黃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城區。
驀地，霞光寂夜紛紛出鞘，按照主人的心意，于地面處交叉呈“X”型。
陸燃上前一步，腳踏一雙神兵，整個人緩緩飄起。
他不斷飛向高空，越飛越高，直至近三百米的高度，俯視著腳下的小城。
陸燃很少這般放肆。
他曾數次執刀飛行，于高空中掠過，一次次趕赴戰場。
但這一次，他是實打實的站在城市上空，將雨巷城踩在腳下。
“呼”
高空中的風很大，吹得他雨衣獵獵作響。
陸燃低著頭，打量著這座城市。
身居高處，他并沒有高高在上、擁有一切的錯覺。
陸燃覺得自己像是個半大的孩子，有一點點能力，卻遠不足以護她周全。
就只能看著她，在一日日的風雨之中，漸漸凋零。
對于這座生他養他的雨巷城，包括那條武烈河水，陸燃都愿意用“她”這個代詞。
“唉”陸燃合上雙目，深深的嘆了口氣。
夜幕下的萬家燈火，是這片受詛之地，少有的能拿得出手的畫面。
生活在這里的人，的確不多。
但每到夜晚時分，一家家一戶戶亮起的燈光，也足以構成一幅溫馨的畫卷。
陸燃再度睜開雙眼，在熟悉的街道里，見到了記憶中的自己。
回家的路，路邊的一棵棵楊樹。
吃飯的小店，承載著青春歲月的校園。
“嗯”
陸燃忽然眉頭緊皺，隱隱的，好像捉住了什么。
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真是見了鬼了，又是這樣！
十天前，他捕捉“霞光萬丈”的靈感時，也是如此。
自那以后，陸燃每天都早早起床、帶著神兵出門。
可惜雨巷少有晴天，也就少有朝霞光顧。
陸燃調整心緒，試圖再度感悟。
時間流淌，城中燈火愈發稀疏。
家家戶戶相繼入眠，每一戶關掉的燈，都像是倒計時又跳動了一秒。
陸燃的心亂了。
最后的最后，他又看了一眼天，心中升起了一絲無力感。
也許，是自己過往的道路太順利，期望值太大了吧。
浩浩之江，談何容易。
神兵向西飛去，載著主人，直墜雨巷家園小區。
深夜時分，陸宅的燈倒是亮著。
陸燃邁步走下神兵，走向單元樓。
霞光寂夜自動飛起，精準入鞘。
陸燃站在家門前，側耳聆聽著。
萬籟俱寂中，他聽見了均勻地呼吸聲，悠長而富有節奏。
聽起來，她睡了。
陸燃拿出鑰匙，輕輕的打開房門。
屋內燈光溫馨，隱隱彌漫著飯菜的香氣。
客廳沙發上，一道倩影靜靜的坐著。
她穿著白色的真絲睡裙，一雙長腿優雅的重疊在一起，背倚著沙發屏，已然睡了過去。
陸燃褪下雨衣和鞋子，輕手輕腳走進屋內。
看了一眼墻上的表，發現已經半夜一點多了。
陸燃來到沙發前，看著少女酣睡的俏臉，心中有些愧疚。
他跟她說過許多次了，別等他。
但關于等待陸燃回家這件事，她固執得很。
陸燃俯下身，一手穿過她的腿彎，一手扶著她的背脊，以公主抱的方式將她抱了起來。
“唔。”姜如憶悠悠轉醒，習慣性的環住陸燃。
她的臉頰在陸燃的脖間蹭了蹭，聲音軟軟糯糯：“你回來了。”
“抱歉，睡吧。”陸燃小聲說著，抱著她去了主臥，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又給她蓋上被子。
他躡手躡腳退了出來，直奔廚房。
砂鍋中，有文火溫著的湯。
這特殊的牛肉枸杞湯，也在告知著陸燃，明天就是《天驕》了。
由于農歷六月神明巡行、農歷七月陰門大開，所以在這兩個月份，大夏官方不舉辦《天驕》。
也就是說，陸燃并未缺席場次。
前兩期《天驕》下來，陸燃的排名很不錯，只要能穩住前十的排名，就能獲得神兵、法器等獎勵。
作為天榜第三，陸燃也很有機會競爭前三甲。
他當然會更加認真的對待！
若是身上能再添一件兒寶物，自然是戰力更強，生存幾率更大。
陸燃暗暗想著，一連喝了三碗湯。
暖胃，暖心。
一夜再無話，翌日清晨時。
陸姜二人飽餐一頓，全副武裝，走出了家門。
此次集合的地點，依舊是老地方。
雨巷城的十五之日，再度飄起了小雨。
河西公園，湖畔小屋門前。
孫正方披著雨衣，隔著老遠，就向二人揮手：“小陸小姜！”
陸燃不由得笑了。
遙想初見孫隊長時，那叫一個沉穩。
隨著陸燃的不斷成長，大家一同經歷生死，孫隊長愈發像一個親切的老友了。
“孫叔！”
“孫叔。”二人快步上前，禮貌的打招呼。
“哈哈！”孫正方來到陸燃身側，一手攬住了他的肩膀，“你小子！朝圣回來了？
我以為你上了大學，就算回來，也要去守護武烈河市。
前兩天，聽說你要歸隊，可給我高興壞了！”
陸燃聳了聳肩膀：“武烈河那種大城市，有的是人守護。”
口中說著，陸燃心里補充了一句：雨巷不一樣，雨巷只有我們。
孫正方關心道：“大學生活怎么樣啊？”
陸燃面色古怪：“不太清楚，從開學到現在，我就上了一天的學。
不對，一天都不到。”
說著，陸燃看向姜如憶：“也就二十分鐘？”
姜如憶沒有出聲，心中卻暗暗想著，估計只有七八分鐘。
“哈哈哈哈！”孫正方笑聲爽朗，攬著陸燃的肩膀晃了又晃，“我看了你光輝偉績了！
返校當天，沖冠一怒為紅顏啊！哈哈！”
陸燃：“.”
姜如憶面色一紅，微微垂首。
那天的圍觀學生太多了，關于陸燃那一戰，各式各樣的小視頻，在網絡上瘋傳。
討論度也是居高不下，持什么樣觀點的都有。
有人說陸燃手段太過殘忍，對方畢竟是同胞，切磋也要有個度。
也有人說，陸燃已經很有度了，拆得是對手的金身，而非本體。
更有人說，陸燃就該以雷霆手段，震懾居心不軌之人！
身為天驕，代表的是大夏的臉面，還能讓人欺負到頭上了？
網民的觀點千奇百怪，甚至有人說陸燃恃強凌弱。
這話一出來，迅速被口水淹沒了。
一個河境信徒，戰江境大能，你tm跟我說恃強凌弱？
要不要臉了？！
連帶著，武烈河大學也是出了一把名，不太好的那種，各種官方賬號被網民給沖爛了。
堂堂大夏天驕，更是全國高考狀元，“下嫁”你們學校，跑你那受委屈去了？
據說，陸天驕可是去彩南朝圣去了，本該專心修行的。
結果在開學第二天，他就特意飛回武烈河、處理問題！
你這學校是干什么吃的？
耽誤我們大夏天驕潛心修行？！
《天驕》的影響力看不見是吧？陸燃和姜如憶發了兩期的糖了，不知道他倆啥情況是吧？
你tm要是沒能力給學生提供安穩的學習環境，那你干脆就別招天驕！
京城大學、滬上大學、錢塘江大學 一個個高校都求著盼著天驕入學呢！
你們學校招生之前沒有相關預案嗎？沒做過情況預估嗎？
這段時間，武烈河大學也是接連發表道歉聲明，處理相關責任人。
事到如今，這事已經跟陸燃、姜如憶沒什么關系了，而是校方要平息眾怒。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一旦上網，便一發不可收拾。
“你小子，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孫正方滿心感慨，“那可是江境啊，你也敢戰。”
不僅敢戰，關鍵是還能贏？
毫不夸張的說，這一戰，令世人都吃了一驚！
平日里，陸燃出現在世人的視野里時，都是在斬殺邪魔。
“硬上”二字，也貫穿了陸燃屠魔之路的始終。
人們是萬萬沒想到，面對人族江境大能，甚至還是一等神·武僧門下信徒 陸燃依舊敢硬上！
對于這場戰斗的分析，更是火爆了整個大夏。
陸燃從最開始的嘴炮，引誘江境大能入圈套，再到全程不斷的咩咩叫，引得武僧一派大招。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替罪之軀，傷害豁免，雙刀肢解金身。
一步又一步，環環相扣！
這一戰，真的把陸燃的風采打出來了。
而陸燃的風采，自然也就代表著大夏的風采！
“臨危不亂，章法有度”，“教科書般的以弱勝強”等等等等。
人們給予了陸燃超高的評價，也引發了一場狂歡。
當然了，這些陸燃都不清楚。
他一直在苦苦領悟神兵領域，感悟晉級之法。
這個帶給世界一絲震撼的青年，一直待在武烈河畔，日復一日，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根本“震”不起來，都快蔫了.
今日三更，12，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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